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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拐走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20-12-18 20:00      字数:6040
  人,一生都在不停做選擇,其所能預估的後果也僅是一個概率,誰都無法把握結果是否如意,成就的又會是誰的悲喜或苦樂。

  就好比李耀,選擇用毒品和酒精來逃避壓力, 並試圖掌控伴侶的人生來維持羈絆,又強行以情感勒索的方式避免責罰,最終犯下傷人害己的大錯,徹底毀了自己——這便是李耀自己選擇的悲劇。

  所以顧懷萬分慶幸自己做對了選擇,若要將這攸關此生轉折的選擇做一個美化的包裝,那麼或許也可以將之稱作為緣份。

  「辰安,我很高興你能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在他們之中,始終扮演守護者的男人,才是最渴求另一方的弱者。

  家鄉帶給他的裂痕,即便離鄉背井,受過十八年西方世界追求人權自由與寬恕的文化洗禮,也僅是被覆上一層漂亮的保護膜,以面具掩去難堪的痕跡,久了久之,當痛覺麻木了,便可以當作不在乎了。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一直被關在童年的監獄裡,從未離開。

  所有的大道理他也都早就明白,只是一個人舔傷太過孤單,也容易倔強,若非他感受到喻辰安在跌落谷底後豁然開朗的光芒,恐怕也難以取下面具,同對方一起正視心底的醜陋傷疤。

  「是你救了我。」顧懷笑得極其滿足,本就俊美的容顏少去平日的故作沉穩,便因那一笑變得顧盼生輝,又無端有幾分稚氣,似乎……

  還有些可愛?

  喻辰安怔了半晌,就別開目光,吶吶道:「我什麼都沒有做。」

  顧懷搖了搖頭,看破不說破。在努力重拾自己的過程中,不忘以柔軟的心去包容體諒別人受過的傷,這是何等溫暖的力量?也就總為別人著想的喻辰安還傻呼呼地不自知。

  感覺顧懷的視線快能把自己揉成一團棉絮,喻辰安忍不住耳根微燙,就生硬地轉移話題,「那顧醫師怎麼突然過來了?」

  這話顯然是問得太遲了,但當時顧懷的情緒表現太過反常,他一擔心就將這個問題給忘了,直到現在才想出來。不過他也大概能猜到怎麼回事,看來不是有記者找上醫院採訪,就是顧懷得知消息又一直聯繫不上他,才會急匆匆地找來。

  果然,在聽完顧懷的解釋後,他就感到十分愧疚。

  「我……的確差點做出傻事。」想起先前的一時衝動,他不禁有些驚魂未定,越想越覺得後悔,「幸好有人阻止了我。」

  那是一對素昧平生的母子。

  喻辰安住的這棟公寓有十層樓高,從頂樓看下去,淚眼中的一切都被抹上一層模糊的濾鏡,彷彿自己是這片混沌天地的唯一異物,唯有與之融合,才能擺脫一身是非罪。

  至於往下一跳的後果如何,對一個陷入魔癥的人來說,又怎麼會在乎?

  他隨著陰魂的步伐一點點靠近邊緣,只差最後一腳時,一聲孩童清亮的啼哭就響徹雲霄,猶如一道白光闖進識海,壓過各種喧囂。

  剎那間,眼中原本幽黑的街道突然清晰起來。

  對面樓的陽台裡,一個媽媽拉起跌倒的小孩兒念叨幾句,就抱著哭紅臉的孩子溫柔拍撫,連嘴裡的訓話也變成了心疼的哄勸。

  喻辰安怔然望著這一幕,腦海閃過母親在醫院低聲啜泣的自責,也閃過父親兩個月來白了許多的鬢髮,還有一家三口擠在小廚房裡的擁塞吵鬧,以及父母隔著他互相鬥嘴的笑罵。

  冰冷的寒風呼嘯吹來,刮得他兩頰刺疼,意識卻越漸清醒,彷彿那風也吹散了攀在他耳邊的催魂怨語,令雙腿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喻辰安抬眼看向浮在身前的影子,那是他眼中因恨成魔的李耀,也是他壓抑已久的哀傷與悲恨所化成的索命鬼。此時,惡鬼正不甘地張嘴咆嘯,聲音卻像被封住般出不來,徒留一張扭曲變形的面孔。

  因為他忽然記起多前年的一件事。

  高三那年,父母發現他跟李耀的戀情,要求他們分手,他便在父親嚴厲的責罵中,憑著一股倔性哭紅了眼,說:「我就是喜歡男人,永遠都改不了,也不可能為了討好你們去欺騙女生的感情,如果你們不喜歡,就一定要我分手,那我不是要孤單一輩子了?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話說得抽抽噎噎,卻句句敲打父母的心,喻母當場哭暈過去,喻父也氣得摔爛愛不釋手的茶杯,眼角的皺紋更深了。

  而他,也在說完後,就後悔了。

  後來喻母病倒,他自責地跪在床前哭得不成人樣,喻母卻撐著身子爬起來,抱著他痛哭失聲,不斷重複:「你是我兒子,你永遠都是我兒子,媽不愛你愛誰?」

  一直到大學考試結束,喻、李兩家人才又坐下來好好談了這事,他也才明白,父母心裡依然有疙瘩,之所以願意妥協成全,是不希望他們學外頭那些被拒絕的同志離家出走亂搞關係製造社會問題等等。

  道理條條,約法三章,俱是心懷天下為眾生著想,但他看得出父母眼裡的心疼,說到底,就是太過愛他,捨不得孩子受苦,也怕他想不開,學別人去糟蹋自己。

  「這條路真的不好走,雖然現在社會都在提倡平權,但排斥的人還是佔大多數。」喻母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如果這真的是你們想要的人生,那就一起好好地走下去吧,爸媽永遠都在這。」

  「……」

  對面的孩童雷聲大雨點小,正埋著臉對媽媽撒嬌。

  那虛幻的魔影也漸漸恢復平靜的面容,消散在空中。

  喻辰安心想,自己死了是一了百了,從此超脫於世,六根清淨,但深愛著他的父母該如何面對痛失愛子的心碎?而他又憑什麼要滿足別人拿他的生死苦樂做飯後談資的私慾?

  「所以我回來了。」喻辰安心虛地摳了摳手指,為自己差點犯下的蠢事,「原先我還想著,不管怎麼樣,我都沒辦法輕易地原諒自己,只是我還不到一無所有的地步,不想這麼早放棄,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但現在……」

  他靦腆地笑了下,眼裡似有星光閃爍,「我更加確信我絕不能放棄,我還有力量可以走下去,雖然不知能走多遠,但至少還能為我愛的人再堅持一點。」

  因為一切都無關緊要了,不管是虛情假意的打聽問候,或是字字誅心的正義抨擊,還是真情實意卻不知所措的關愛,都沒關係了,他不想再勉強自己,也不想再錯過與後悔,他只想珍惜身邊的人。

  顧懷深深地望著喻辰安,好似光是看著就能獲得救贖一樣。喻辰安對上他的目光,心有觸動,便紅著臉小聲補充:「也為愛我的人。」

  突來的承諾讓顧懷一愣,就感覺胸口像被撒下種子,在春陽暖風下開出鮮嫩的小花。他忍不住要握住喻辰安的手,又怕自己太過唐突,便停留在指尖的輕觸上。

  誰知,喻辰安僅是一頓,便手指微動,輕輕勾住顧懷的手。

  一種心有靈犀的默契,令掌心貼著掌心,於相視中會心一笑,他們誰也沒開口做出明確的約定,卻心照不宣地將彼此視為能全心依賴的對象。

  在攤開心房後,兩人都有種被掏空精力的虛脫感,腦袋也有些遲滯,卻有別於在諮商室裡的疲憊空虛,而是全然放鬆的安心與舒適。

  時間已晚,顧懷留了下來,喻辰安輕輕地倚在他身旁,誰都暫時不想離開誰。他們隨口聊著瑣事,聊兩人一起養的小多肉,聊今天晚餐是否少放了鹽,聊近日看的小說,直到其中一人昏沉沉地閉上了眼。

  這一晚,他們都睡了個安穩覺。

  *  *  *  *

  儘管喻辰安決心不再受他人言語影響,但網路上總有多事的有心人,又或是有誰想藉此轉移大眾的焦點來遮掩什麼,話題一再地被炒作,風向也一步步將所有相關人士都捲入了漩渦。

  不只趙建仁的前妻與兒子、李耀的父母、林志廷等人的家人全被肉搜,喻辰安的父母、蘇沂禎的丈夫、遇害姊妹花的父親也遭到波及,不勝其擾。至於某謝姓女警,更是受到極大的關注與批評。

  警方一再強調不曾洩漏當事人資料,卻也無法言明究竟是哪裡出了漏洞。醫院也進行一場內部大審查,畢竟洩漏病患與員工的隱私事關重大,極度影響院方名聲,就算找不到洩密者,也能達到警示作用,同時也撤換保全部門,嚴格徹查管理上的疏漏。

  很快地,一篇專訪出爐了。

  《社會大眾在追求的真的是正義嗎?》

  內容引用多年前一位性侵受害者的崩潰吶喊:「站出來又如何?犯人被制裁又如何?他們的死活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公道,我只要我的人生回來,『公道』是給你們的,而我要的這個社會從來都給不起!」

  專訪一出,就掀起排山倒海的聲浪。有人持反對意見,堅持司法制裁不可退縮,受害人亦有維護正義的責任;也有許多人默默流淚,感覺句句都是心聲。

  一場刑事訴訟,包括性侵案,都需要經過多位警察、檢察官與法官的反覆審查,不同的階段還有不同的訊問模式,即使推出了簡化流程,卻始終面臨落實不當的困境,使得性侵受害人一再在不同人的面前挖掘傷口,無助地哭問:「你們就不能全部集合起來一次問完嗎?」

  好不容易熬過這一切,一個宣判結果下來能否如意還是另說。

  除此之外,冷嘲熱諷亦皆有之,表示強姦犯關幾年出來繼續犯案、殺人的自稱精神病又有廢死聯盟撐腰,司法好公正。

  論壇中,一篇以男性受侵犯之創傷為議題的帖子浮浮沉沉,不過兩天,就被一連串關於社會正義、女性權益、性侵創傷的康復之路、性犯罪者剖析、防自殺專線及各種心靈雞湯等討論帖埋沒,沉於不知處。

  喻辰安關閉所有社交帳號,移除了LINE,拔掉電話線,將手機換上預付卡,在享受短暫的清靜之餘,也將家裡所有物品都分類打包好,同房東商量退租事宜。房東看過網上的消息,明白他的處境,在安慰幾句後,就爽快地解了約,還給他留下足夠的時間做準備。

  三天後,他提著簡單的行李,坐上一輛車。

  「又要麻煩你了,顧醫師。」喻辰安摘下帽子吁了口氣,滿是無奈。

  即便他能對外界評論置之不理,卻也敵不過總想堵人挖料的記者。他不懂自己一介平民如何能引來媒體的關注,還有社運人士想請他為同志團體發聲,弄得他煩不勝煩,出門都不得不稍微遮掩一下。

  倒是顧懷很清楚怎麼回事,因為喻辰安長得太好看了,脾性也溫和,學歷和工作都很拿得上檯面,性向和遭遇又很適合拿來大作文章,就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一點都不麻煩。」顧懷打開窗戶繳了停車費,就從地下停車場駛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偷渡」走,「客房都整理好了,盥洗用品也都有,還缺什麼就跟我說,我再去買。伯父伯母什麼時候到?」

  「謝謝。」千言萬語都只能化作一聲感謝,喻辰安算了算時間,「晚餐前應該能到吧。」

  因為個資被洩漏,喻辰安的父母飽受困擾,不只街坊鄰居議論紛紛,學校也不太平靜。有反同的家長組織起來,以擔心這對養出同志兒子的父母教壞學生為由,要求校方予以開除。學校礙於金主們的施壓,儘管學生集體表態支持老師,也不得不忍痛請他們休息一陣子。

  兢兢業業執教多年的兩位教師,就這麼一朝被抹去功勳。

  原本喻父喻母是不肯讓兒子知道這件事,但有親戚看不下去,想辦法聯繫喻辰安,他才知道自己又連累了父母。於是,一家人經過商討後,決定先找個地方一起避風頭。

  正好顧懷在郊區有棟房子,社區內的生活機能十分完善,進出也有車輛管制,用來避世養生再合適不過,而且地點也離他們工作的醫院不遠,又鄰近交流道,塞車時頂多十五分鐘,只是方向正好跟喻辰安的住處相反,所以開過去起碼要半小時。

  對於顧懷這猶如及時雨的救援,喻辰安忍不住在心裡掐指一算,感覺有點疑惑,「顧醫師,你不是說為了工作方便才正好搬到這附近嗎?但你原來住的地方好像車程也差不多?」

  顧懷這才想起來之前的說詞,只得努力保持冷靜地說:「那裡的環境太清幽閒適,不方便專心工作。」

  「……」

  行吧,天才就是可以任性。

  顧懷的房子沒有很大,正好適合一個四人的小家庭。喻辰安放下行李,就翻開事先整理的食譜,跟顧懷一起去社區裡的超市買菜,打算來實踐一桌好料的承諾,也為開幾小時長途的父母接塵洗風。

  傍晚,喻辰安的父母到了。

  喻父一進門,就把一大袋禮盒往顧懷面前一放,以一種恨不能以身相許的力道握住他的手,誠懇又熱情地說:「顧醫師,這段日子承蒙您的照顧,給您帶來這麼多麻煩,您實在是我們辰安的貴人,以後若有什麼是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務必開口,我們能幫的絕對義不容辭。」

  顧懷有點承受不住「您」這個敬稱,趕緊語帶暗示地笑道:「伯父您客氣了,辰安與我交情甚深,自家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喻父更加感動了。願意把後輩當家人照顧的青年才俊真的不多啊!

  喻辰安覺得很尷尬;早就看出兩人曖昧的喻母也很尷尬。

  直男腦還傻白甜該怎麼辦?

  席間,喜歡研究天下大事的喻父發現顧懷雖然是醫學專業,但數理天文歷史地理人文宗教等等領域也都所有涉略,中文造詣雖然普通,但考慮到華僑身份可以理解,就更加相談甚歡,直呼忘年之交,相見恨晚。

  「……」

  顧懷笑得親切不失禮貌,感覺非常囧。他似乎被擺錯位子了?

  喻辰安咬著筷子,朝顧懷看去一眼,兩人視線相交,無不是互相打趣的笑意,莫名有回到少年時代瞞著家長偷偷拉小手的刺激感。喻母望見這一幕,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晚餐過後,一家人討論日後的安排。

  喻辰安提出他想了很久的計畫。PGY並非只能在國內,美國同樣能接受外籍的實習醫師,徐院長也在顧懷的協調下,答應讓他以交流名義在院方合作的美國醫院完成PGY,當然,還得在USMLE(美國醫師執照資格考試)考取漂亮的成績,並拿到推薦信,才能正式擠進美國醫師的行列,接觸更寬廣的舞台。

  「我知道考試很難,競爭非常激烈,外籍醫師的錄取率才不到一半,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看兒子目光堅定,兩父母自然是明白他一旦設立目標就會全力以對,想當初,他們也不曾強硬規定孩子一定要多優秀,偏偏喻辰安一認真起來就無比認真,年年拿全校第一,考題越難越有挑戰欲。

  何況國內對男人受侵犯的偏見太大,即便他們也認同必須要讓犯人一個不漏地接受制裁,卻也不得不思考「申張正義」的代價。就目前看來,明明是應當受到保護的被害人竟然名聲盡毀,過得不得安寧,那他們還不如做一回自私的人。

  但喻母首先考慮到的是最實際的問題,「我聽你在加州的王阿姨說,在美國生活,什麼都很貴,你去實習能有多少薪水?夠應付嗎?」

  「我自己有些存款可以先撐一陣,也問過一些留學生,可以兼差打工……」喻辰安沒說完,就被喻父打斷。

  「打什麼工?去學習就專心學,錢的事不用你煩。」喻父大手一揮,就拉著老婆討論他們戶頭有多少、定存何時能解等等,喻辰安一聽,就知道他們想動養老的積蓄,立刻出聲阻止。

  一家三口就這麼拉拉扯扯半天,才被一陣敲門聲打斷。雖然他們是在客房裡討論,但門沒關,聲音一大,外面的人要想不聽見也難。

  「抱歉,我有個提議,你們不妨考慮一下。」顧懷拿著一張紙走進來,擺在他們面前,上頭是美國一年的開銷預算,項目十分詳細,比喻辰安上網向海外學子請教的更精準,「我可以依照這個預算表,先資助辰安兩年,等他工作穩定下來了,再分期還就好。」

  喻辰安訝異地看向他,就聽顧懷又笑道:「當然要算點利息,依照最低行情算就好,還要白紙黑字立字據,如何?」

  喻家人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拒絕頓時就消了。喻母想了想,就多了點心眼道:「扣掉安安的存款,我們也出一半,不能總靠『別人』幫忙。」

  於是,錢的事迅速談定,完全沒給喻辰安「自力更生」的機會。

  做母親的總是心思敏感些,憂慮也多一些。她想著兒子這些年來在李耀身邊受的傷,自己都沒能插上手,不免又嘆息道:「美國那麼遠,安安要是有什麼困難,我們也照顧不到。」

  「那便一起去吧。」顧懷提議道:「伯父伯母也可以當渡假散一散心,美國現在正在過節,氣氛非常好,而且初到新環境,家人的陪伴對辰安意義重大,我在美國也有一點人脈,一切事宜我都能幫忙。」

  喻母詫異道:「顧醫師也一起去?」

  顧懷點頭。他不經意地看了眼喻辰安,雖然在家長面前有所收斂,但溫情難掩,「是,我該時候回家了,他們還在等我一起過聖誕。」

  喻辰安接收到目光,想起兩人約好要一起回顧懷的繼父家,體驗典型美國家庭的聖誕聚會,不由也抿嘴一笑,眼角全是不言而喻的期待。

  喻母看看兩人,也沒法再說什麼。

  果然,兒子又被臭男人拐走了。

  *  *  *  *

  【總算有氣氛可以放的小劇場】

  喻父:朋友!

  顧懷:岳父^_^

  喻父:????

作者有话说:

  喻把拔是真.傻白甜www
  再三篇就完結,先來個小提示:顧懷的故事線還沒完XDD
  

  
  【下篇預告】《星海》,預計禮拜一發。
   

by 喵芭渴死姬 / 12.18.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