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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迷惘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19-01-28 08:29      字数:6430
  一回到紐約,兩天兵就像兩隻脫籠狂犬,迫不及待地奔進寬敞的客廳,往柔軟的高級地毯上一趴,歡快地翻肚打滾,連聲嚷嚷:「累死了,還是隊長的豪宅舒服!」

  蔚仙涼涼道:「是喔,你們這幾天真是辛苦了喔。」

  史戴西盡情地伸展四肢,對連打瞌睡都沒時間的上司說:「真的很辛苦啊,老大那裡的床太小了,害我這幾天都睡不痛快。」

  張瀚倪也滿心期待地掏出手機,對連看電視都沒時間的上司說:「而且網路又好慢,我看個動畫都卡得要命,沒追到最近一期的更新。」

  「……」

  蔚仙覺得自己被霸凌了,只好悲憤地拎起乾坤囊,准備帶玄宿魁尋個清靜之處做檢查。他見諾蘭正要往樓上走,便脫口喊道:「要請宿魁順道看一下你新收的蛇靈嗎?」

  諾蘭停下腳步,沈吟片刻,「一樓客房。」

  扔下已逕自找樂子的兩天兵,三人來到一樓一間較為偏僻的客房。

  蔚仙打量了下環境,發現客房唯一的一扇窗戶是對著後院泳池,院裡的圍欄又恰好擋住外頭景致,從房內的視角望出去,除了後院外,就只能看到一片藍天白雲,教人難以分辨方位,即便朶爾身上有約翰的病毒,也無法洩漏所在地,的確是不錯的安置處。

  於是,待諾蘭在牆上畫好囚困血族的結界符紋後,蔚仙就抖了抖乾坤囊。

  然後,一團東西滾了出來。

  然後,蔚仙就被閃瞎了眼。

  也不知阿肯與朶爾在乾坤囊裡是經歷過什麼乾柴烈火的大轉折,兩人此刻竟親密地摟成一團,隨著落勢在地上翻滾一圈後,依然親得難分難捨,渾然不覺有異。

  混蛋啊,把乾坤囊當成約會聖地什麼的,本仙君都還沒這麼玩過說!

  蔚仙無語瞪著他們,恨不得抓肯尼熊出去討論一下人生。

  諾蘭不以為意地靠著牆,絲毫不覺得尷尬。畢竟他早在欲魔那裡看多了各種掉節操沒下限的畫面,而這兩人脖子以下的部分都衣衫完整,實在沒什麼看頭。

  玄宿魁行醫多年,處理過不少奇葩的病患,一嗨起來就當眾甩鳥開嚎的蛇精病都有,因而也還算鎮定地移開目光,抿嘴笑道:「精神挺好的。」

  這一聲摻雜了點靈力,雖不響亮卻極具穿透力,當下就讓阿肯猛然驚醒,趕緊拉開距離,紅著臉支支吾吾道:「老、老大,我不知道已經到了,下次、下次會注意的!」

  「鬼才給你下次!」蔚仙氣極擺手,「去,當你的大廚去,大家都餓了。」

  阿肯一聽,立馬笑得像朵花,巨壯無比的花,「那我去煮酸菜肥腸粉絲鴨血鍋。」

  又是鴨血?

  諾蘭頓時食慾全無。

  蔚仙吧咂著嘴,頗為期待了一秒,就渾身一震,「等等,你哪來的食材?」

  阿肯憨憨一笑,「船上啊,魔族先生們真好,送我好多新鮮的豬腸和鴨血呢。」

  「……」

  蔚仙感覺自己不能再問下去了——那些腸子跟血真的是豬和鴨來的嗎?

  將癡漢般的熊打發走後,蔚仙總算能仔細凝神打量朶爾。見對方安靜地坐在床上,被吻得嫣紅的嘴唇揚著恬淡笑意,勾人的眼眸卻透著迷茫的純真,身姿優雅得體,又渾身散發出撩人情欲的魅惑氣息,就像是一個被精細調教的美麗娃娃,他不禁想起一些傳言。

  據說,朶爾因天生異常的雙性體質,淪為當時一個極度腐敗的古國皇室玩物,直到菲涅克斯家的家主偶然經過,被正渴求永生不死的國王奉為上賓,朶爾奉令要服侍對方,卻反而成為唯一一個受初擁轉化的人,而後被安置在奧費歐的身邊。

  至於那個墮落的古國,因罪惡過深,最終亡於一場天降業火,而那業火究竟是菲涅克斯焚燒罪惡的鳳凰之火,抑或是後世聖經所稱來自上帝的毀滅天火,就不得而知了,唯一能肯定的是,就連地府的軼事錄都寫著,那些古國罪人的魂魄消亡是受天道許可。

  蔚仙輕輕一嘆,柔聲問:「知道你這五年來都在哪嗎?」

  朶爾搖搖頭,相當乖巧地回答:「醒來就看到阿肯了。」

  蔚仙便又問:「那你在醒來前最後的記憶是什麼?」

  朶爾偏頭想了想,眼神越加迷濛,「好像是跟奧費歐一起,他讓我招待一個人。」

  「然後呢?」

  朶爾沈思了許久,神情恍惚,似乎越想越迷糊,最後,就這麼睜著眼動也不動了。

  玄宿魁上前察看一番,頗不可思議地說:「睡著了。」

  「睡……著?」蔚仙囧了囧,雖然先前就聽說朶爾的特長了,但親身體驗的感受就是不一樣。他先讓玄宿魁趁機做全面檢查,再退到諾蘭身邊,佈下一層隔音結界後,才說:「她的靈魂狀態不對,有精魄卻像沒精魄,靈光閃爍不定。」

  諾蘭點頭,理所當然道:「她有精神病。」

  「你觀察出來的?」蔚仙訝異反問,說完就後悔了。

  果然,諾蘭無語一瞥,「不,是我特地花錢請心理醫生單槍匹馬闖入魔窟做的鑑定。」

  「……你可以回:『廢話』就好。」蔚仙哭哭。為何他每次都會被諾蘭嘲諷得無法反駁?

  諾蘭冷冷勾了下唇角,在欺負完自家上司後,心中鬱悶稍解,才勉強好心解釋:「創傷後選擇性失憶、重度嗜睡、沒有自我主見,一爆發就是毀滅性的攻擊,還需要解釋嗎?」

  蔚仙凝重地搖搖頭,思忖了良久,忽然說:「你猜約翰讓你帶走她的目的是什麼?」

  「內部分裂。」諾蘭面無表情道。

  然而,這四個字卻如一把重搥,敲得蔚仙胸口悶痛。他問:「就像約翰對你說的那些話?」

  諾蘭不著痕跡地蹙下眉,「我暫時沒打算理會。」

  但即使不理,心底也會百般刮撓吧。蔚仙輕嘆地摸了下面具,低啞的嗓音十分苦澀,「這是他慣用的手法。曾經,有個孩子就是這樣被他一點點摧毀,從而拆散了所有人。」

  「我沒這麼脆弱。」諾蘭冷聲道。

  「你是不弱,但你仍有弱點。」蔚仙苦笑搖頭,「看來他找到你的弱點了。」

  諾蘭沈默半晌,才投去目光,平靜又有幾分疏離,「他說你一直都知道。」

  蔚仙一怔。知道什麼?

  下一秒,他就湧起一股想尖叫的衝動。

  救命喔!都忘了還有這件事!

  暗隱主為了得到月仙貝貝,定會想盡辦法挖掘所有情報,也必然會挖到貝貝在凡間輪迴時的事,從而得知他們一直極力隱瞞的秘密,並使喚約翰在諾蘭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而諾蘭生平最討厭被騙了,偏偏他為了保密,不知坑蒙拐騙諾蘭多少次,這下肯定要被拉黑了!

  蔚仙捏了把冷汗,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坦白從寬了,「沒錯,我的確一直都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但我不能說,你也不該知道,他們更不能認你,因為這有違天規,明白嗎?」

  話才說完,蔚仙就感覺自己被噴了一臉殺氣,儘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也足以感覺到諾蘭的氣場轉變,就像一頭戒備不安的野獸正拱起身子,瞪視欺近地盤的敵人。

  「天規?」諾蘭低聲念道,緊握的手指幾乎要刺破掌心。

  蔚仙聽出他話裡的頑固與怨怒,不由苦笑,「再厲害的天神,在天規之下,也同你我一般,備受束縛,萬般無奈。諾蘭,我無法洩漏天機,只能請你相信,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我不需要保護!」諾蘭怒地拋下這一句,就轉身離開。

  蔚仙愣了愣,實在無可奈何,只好掏出手機,送出一道傳訊符:「他知道了。」

  天界有規,任何神仙一旦從輪迴歸位,都必須忘卻前塵俗事,不得再有所牽扯,但月仙職責特殊,需感知天下一切情感,故無法封去凡塵記憶,才會一直悄悄惦記著這份父子之情,也因而在得知諾蘭命危時,就焦急地透過刀叔向初任監審官的他求助。

  但最尷尬的是,諾蘭之所以會有那場牢獄之災,追根究底,也是為了尋找貝貝和泰清他們兩人所致,而大家的刻意隱瞞,更是讓諾蘭在這淌渾水越陷越深的禍首之一。

  嚶,現在作個弊,給諾蘭灌一碗孟婆湯不知來不來得及?

  然而,孟婆湯不是你說想喝就能喝。

  蔚仙頭痛地兩眼放空自暴自棄了會,發現舒嬿站在結界外,就揮揮袖放她進來。

  「仙君莫憂,主人只是需要靜一靜。」舒嬿遞出手上的一團小東西,恭敬道:「這是主人新收的蛇靈,傷得不輕,勞煩仙君與靈醫大人費心了。」

  蔚仙接過菲迪,見牠縮成巴掌大小蜷成一團睡覺,小小的眼珠動也不動地睜著,藏在身體底下的尾尖還似夢見什麼般微微抽動,搔得掌心有些癢,不禁教人心中一軟。

  先前他聽諾蘭在島上的驚險過程,還以為這蛇靈有多凶惡,豈知現在一看,竟發現牠靈光純淨,從未沾過一條人命,簡直難以置信。動物的先天資質不如人類,在修行道上最為艱難,受不住誘惑走上捷徑殺生者不計其數,像菲迪這般的實在難得,難怪諾蘭會想收來護著。

  玄宿魁檢查完畢,過來一看,也眼睛一亮,揚唇笑道:「小傢伙真可愛,可惜傷了魂魄,得好好療養數月才行。」

  「那便麻煩你了。」蔚仙將菲迪交給他後,問:「檢查如何?」

  玄宿魁搖搖頭,語氣十分困惑,「她身上測不到任何病毒反應,但被她咬過的那些人卻有受感染的跡象,我提取了她的魂魄樣本,要帶回去進一步分析才行。」

  「只怕又是新的變異病毒。」蔚仙頓覺一陣無力。第一代魂魄病毒就教人防不勝防了,而他們還沒研究出根治辦法,就已有新一代的變異。他無奈地說:「這個約翰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偏偏卻將腦袋用錯了地方,純惡之魂啊,真是教人頭痛。」

  「純惡之魂不外乎是種靈魂缺陷的天生疾病,有心為惡卻也無心,可惡,也可悲。」玄宿魁仔細收好菲迪,忽然興起一問:「你可曾想過,這或許能改變?」

  「你是說治療純惡之魂?」蔚仙問道。

  玄宿魁點頭。

  蔚仙不置可否地說:「誰知道呢?如今連精魄重生魂魄都難之又難,若真有辦法從無到有地生出一個精魄,我師父就不會成天對著日帝的畫像唉聲嘆氣,地府也不會每遇純惡之魂,就將之永久監禁或打散了事……」

  他頓了頓,將接下來的話吞落回肚。

  ——一縷精魄受損的殘魂,也不會歷經萬世畜生道與十世痴兒的輪迴,才在因緣際會下,僥倖恢復完整魂魄,成了這一世的諾蘭,並與欲魔和雷德為前世因果糾纏不清。

  玄宿魁沈吟了會,「我聽刀妖說,只有創世的上古神族才能辦到,如果那一位……」

  蔚仙苦笑一聲,明白他指的是誰,「是啊,如果那孩子在的話。」

  葉育,他們唯一的希望。

  *  *  *  *

  一直到了晚餐時分,諾蘭都沒踏出過房門一步。

  阿肯如約煮了一大鍋酸菜肥腸粉絲鴨血,酸辣的香味讓兩天兵食指大開,問都不問食材來源,就大快朵頤了起來。蔚仙用他的一雙火眼金睛打量許久,確定沒有任何靈長類生物的器官後,就也拋開仙君的超然形象,加入爭食戰。

  不得不說,肯尼熊的手藝的確有大廚水準。

  蔚仙滿足地拍了拍肚皮,就聽張瀚倪納悶問:「肯尼熊呢?」

  「端菜給朶爾去了。」他回答道。

  史戴西眼睛一亮,「對啊,從回來到現在都還沒一睹美人風采,現在是好機會。」

  幾分鐘後,史戴西悲痛欲絕地爬回來,「天啊,這世界變了,美人居然被那頭熊泡走了,鮮花插熊糞啊!天理何在?上帝,難道這又是您給我的考驗嗎?」

  張瀚倪本來就對談戀愛沒興趣,此刻酸菜肥腸就是他老婆,但基於好兄弟的義氣,他仍咬著滿嘴肥腸,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別難過了,轉角一定還會遇見愛。」

  史戴西感動道:「哈尼醬老弟,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幫你找個正妹女友。」

  蔚仙吞下一口湯,不忍戳破真相——你們早就斷桃花啦,好好做一對好基友吧。

  這時,雷德端著一盤三明治,踏出廚房。

  蔚仙擦了擦嘴,問:「諾蘭現在如何了?」

  雷德漠然瞥去一眼,就冷聲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上樓,「他會沒事。」

  蔚仙一怔,就凝神注視他的背影,而後雙手交疊,若有所思。

  沈穩的步伐沿著台階而上,一步又一步,保持著生前的習慣。即使已成了惡鬼,若非必要狀況,雷德絕不濫用靈力。或許在他的心底,依然希冀著自己能與諾蘭並肩同行,而非只是純粹御鬼師與鬼使的主僕關係。

  推開房門,只見偌大的主臥房一片陰暗,唯有窗外的慘澹銀暉斜斜灑落,令那道坐在窗前靜思的身影顯得越發孤冷。這瞬間,雷德忽然有種錯覺,好似這薄情的人將重演十二年前的離別,再次二話不說地拋下自己遠去,便忍不住脫口大喊出:「蘭!」

  諾蘭納悶地看過來。房裡就他一個人,有必要喊這麼大聲嗎?

  雷德回過神,尷尬地笑了下,舉起手中的盤子,「吃一點吧,我弄的。」

  諾蘭本想拒絕,但見盤中的三明治被切成幾個小方塊,擺放得整整齊齊,相當方便進食,每一片土司還細心地去了邊,臉上的冷漠就不禁稍有柔和。

  雷德走到他身邊,柔聲哄道:「抹了巧克力醬。」

  諾蘭一聽,這才放開手中撥弄的項鍊,接過盤子吃了起來。

  這個總是一副高冷又好強的人,在某方面卻像個小孩子,居然嗜吃甜食與零嘴,甚至可以不吃正餐,卻絕不能少了零食,尤其最愛巧克力,也不知是怎麼養來的習性。當年,雷德發現諾蘭的這點反差時,就立刻被萌得心頭亂跳。

  看他雖然板著臉,彷彿食之無味,進食的動作卻幾乎沒停過,直到整盤三明治都被一掃而空,才不著痕跡地舔淨指尖殘渣,而後又是一尊高貴冷豔的冰山美人。

  雷德忍不住湊過去,在諾蘭不解的注視下,吻去唇角的巧克力醬,「乾淨了。」

  「……」

  一絲慍色閃過諾蘭的眼底,他將盤子扔回給雷德,便轉過臉繼續望向窗外,赤裸裸地表達著「我惱羞成怒不想理你」以及「奴才快滾朕要靜一靜」的訊息。

  「飛盤」的力道不小,撞得雷德有些肚疼,卻又覺得這樣的諾蘭實在可愛得緊。他輕笑地將盤子放在一邊,低頭貼在諾蘭的肩上,嗅著對方帶著淡淡菸草的薰衣草香。

  諾蘭與眾不同的靈力一經催動,便會化成對妖魔鬼怪極具吸引力的香味,特別是對他這個抱有情愫的惡鬼,更是致命的誘惑,讓他恨不得將對方關在別人碰不到的地方,一個人獨佔。

  不得不說,自己在這一點倒是跟欲魔挺像的。

  想到這,雷德的眼眸就黯下幾分。嫉妒心作祟下,他將嘴唇貼上諾蘭的頸邊,企圖留下一個印記。惡鬼獨有的陰寒滑過肌膚,令本就不深的膚色越加蒼白,他心中一動,明白自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讓這體溫偏低的人暖和起來,遂忍不住加重吸吮的力道。

  諾蘭拐去一肘子推開他,蹙眉摸上頸邊的吻痕,「說過別留在這。」

  「那你喜歡留在哪?」雷德耍賴般湊向另一邊頸側,「這裡?」

  「滾!」諾蘭一掌巴開他。

  「我滾了誰給你當靠背?」雷德笑了笑,改從身後環抱住諾蘭,讓這鬧脾氣的人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他輕嘆地低頭蹭了蹭,目光垂落,恰好落在對方胸前的微型轉經輪。

  生前,他從不覺得這項鍊有什麼,成了惡鬼後,才看出那項墜透著淡淡的佛門金光。若沒記錯的話,諾蘭曾說過,那項鍊是養父特地留下的遺物。

  諾蘭極少提起自己的過去,只說過他一直在調查養父的下落,不惜一切地。

  「告訴我,你當年為何不告而別?」這個疑惑在雷德心裡反覆咀嚼了十二年,如今終於能問出口,「是為了你的養父,還是因為我說了那句話?」

  諾蘭沈默了,平靜的面容成功掩飾心中的糾結。片刻後,他才避重就輕地說:「我得到消息,紐約連環竊魂案的主使轉移陣地到中國,那條線我追查了很久,不能放過。」

  豈知,這一去就是這麼多年,還被欲魔纏上,染了一身腥,又豈知,養父與泰特斯的魂魄不僅沒有被竊,還安然無恙地在天界逍遙。這二十八年來,他為此所受的苦與羞辱不計其數,結果到頭來全是他的一廂情願,自己從來都不被需要。

  他回想了一下午,想起蔚仙去地府大牢救他時曾提過是受人之託,後來見到刀叔,問對方為何幫自己,也得來彆扭至極的答案,還有那一袋明顯瞭解自己喜好與私密的禮物,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自始自終都是唯一被瞞在鼓底的人。

  所以,當他回答完雷德後,就忍不住想嘲笑自己一聲,可惜,他連勾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唯有心底一片淒然,就像一直拼命追尋的目標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深沈的疲憊與茫然,讓他莫名想拋下一切,什麼都不管。

  雷德好似也被這份哀傷感染,又體會出那答案裡的含意,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他起身凝視諾蘭淡漠的側臉,良久,才說:「蘭,還記得布魯克林區的那棟老公寓嗎?」

  諾蘭看向他,眼底有幾分迷惘。

  雷德壓下心底的苦澀,「我們曾一起住了好段日子的那間公寓。」

  諾蘭移開視線,以冰冷的語氣隱藏內心的不自在,「我知道,怎麼?」

  「我後來把它買下來了。」收到諾蘭不期然的訝異眼神,雷德輕撫他的臉龐,溫柔而哀傷地說:「你離開後,我就一直在那等你,即使後來接掌家族事業,也會每晚回去,就怕你忽然回來,而我剛好錯過。」

  「……」

  諾蘭啞然。自發現雷德成了惡鬼,他便知對方一直掛記著自己,卻沒想到竟是執念至此,這一刻,他心裡彷彿有什麼轟然倒塌,始終緊咬的那根弦在微微輕顫。他望著雷德與泰特斯相似的眼眉,半晌,才終於找回聲音,「為什麼?」

  雷德不敢回答,曾經他說出那三個字,讓眼前的人決然離去,如今,他只敢輕輕貼上諾蘭的唇,將答案揉碎化入纏綿的吻,直到聽見諾蘭喘不過氣的吐息,才敢柔聲祈求:「陪我回去一趟,好嗎?」

  ☆ ☆ ☆   ☆ ☆ ☆   ☆ ☆ ☆

  後記:

  諾蘭真的是一個很彆扭又鑽牛角尖的人(艸

  至於回公寓後會發生什麼事呢?有一個符號叫%~AwA(欸#

  【下篇預告】《制裁》: 字數約七千多字,禮拜五發。

  ★【靈能偵察系列】

  第一部:在結束時開始

  第二部:渡入魔途

  第三部:暗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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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喵芭渴死姬 / 01.28.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