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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番外》2. 默然守候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19-01-25 08:20      字数:6767
  快速沖了個澡洗去一身寒氣後,諾蘭就穿著乾淨的襯衫長褲,依言去敲門,卻發現傳說中的工作狂已離開書房了。他下樓來到飯廳,才終於見到那多日未見的人。

  一張大圓桌擺滿新鮮的蔬菜海鮮肉片,中央是一鍋堆滿料的高湯,鍋下的電爐開著最大火力,將湯滾出騰騰水汽。泰特斯坐在主位上,看起來氣色極好,再沒有躺在病床上的了無生氣。氤氳飛騰的白霧將俊美的男人襯得更加疏冷,卻唯有一雙追逐養父身影的目光溫柔似水。

  諾蘭略感緊張地抿緊嘴唇,食指神經質地在褲管上輕輕摳了下,又似觸電般迅速抽直,像在逼迫自己收起不該流露的情感。他視線微微往下,彷彿方才短短片刻注視便足夠收藏起來回味一生般,再不敢多看一眼地緩緩走過去,低喊:「父親。」

  這個在法律上是他伯父,實際上等同他另一個父親與師父的男人,在他的心裡佔著一個崇高如神祇的位子,又混雜著扭曲且曖昧的念想。他愛慕著、景仰著,也渴望著對方的觸碰,如同對方擁抱養父那樣地激烈熱情,同時也不恥自己這種背叛養父的不倫心思。

  「父親」這稱呼由自己親口喚出,是對他曾犯過的罪最嚴厲的譴責。

  泰特斯看過來,像在打量儀容是否合格地注視了會,才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清冷的嗓音帶著一份威嚴,「這段日子,你把家裡照顧得很好,不錯。」

  諾蘭低下頭,「應該的。」

  「功課……」泰特斯還想要說什麼,就有一隻手忽然往他們中間一切。

  「卡!」貝兒職業病地大喊。

  「……」

  貝兒將諾蘭壓上一旁的座位,朝泰特斯齜牙咧嘴地發小脾氣:「新、年、快、樂!一回來就問功課要不要這麼掃興?放小孩輕鬆一下會怎麼樣?」

  泰特斯立刻噤聲,妥妥妻管嚴不解釋,但其實他原本想說的是,功課可以延後三天再做,先拿點零用錢出去玩……唔,有點小委屈了。

  不似大多數美國家庭的新年聚餐,他們選擇了華人文化中最具代表意義之一的火鍋,貝兒是半個台灣人,與母親娘家的感情密切,耳濡目染下,也深愛著華人的飲食,而諾蘭出生在香港家庭,自然也明白這一餐代表著什麼——團圓。

  寒冬冷凜,與畢身最親的人們圍爐共食,喝下熬出鮮甜精華的熱湯,憑著這份融入至親愛意的暖流,將彼此的心再次凝聚起來,送走這橫禍突生的一年,迎向新的旅程。

  正好動的兩個弟弟搶一隻大蝦不成,反被迪諾搶走,頓時哭唧唧地同仇敵愾起來,沒多久,一隻撥好殼的蝦子就被分成兩半放進他們碗裡,這才破涕為笑。迪諾搞定了弟弟們,就朝諾蘭投去求獎勵的晶亮眼神。

  諾蘭無語,片刻後,也禁不住那無聲勝有聲的祈求,從鍋裡撈起一隻剛煮好的橘紅色大蝦,又不怕燙地三兩下剝好殼,將整條白嫩蝦肉沾好醬塞進迪諾嘴裡。

  表妹最心不在焉,每吃幾口就低頭抱著手機打字,也不肯讓人看到畫面,並不時抖著肩膀發出幾聲有乃母之風的低笑。表姑何等功力,隨便瞥去一眼,露出「小意思,都是老娘玩剩的」的驕傲表情,無奈的姑丈兩眼一翻,拍了拍乖巧的小兒子,語重心長地勸導:「不要學你媽跟你姊,太兇殘了。」

  可惜,小表弟沒體會到老爹的苦心,逕自望眼欲穿地看著迪諾,赤裸裸地表達著「真好,別人有哥哥弟弟還有超可愛的妹妹,我沒有」的遺憾與羨慕。

  艾登叔拿起手機,一手摟著倫叔的肩膀,給兩人拍了一張自拍後,發上朋友圈,又給大家拍了一張合照,再次發上朋友圈,用粗體字寫著大大的「Hotpot with family in 12.31.2030」又一一tag在場的人。

  於是,每個人的手機都震動了下,一滑開,跳入眼簾的,居然是艾登笑得燦如菊花的大臉,幾乎佔據了畫面的二分之一,擋住後頭的其他人,便紛紛怒給差評!

  安琪拉正是什麼東西都要親手玩捏的年紀,不愛用叉匙,因而吃得滿手滿臉殘渣,貝兒邊跟大家聊天,邊伺候她吃飯,手腳忙不過來,吃什麼都得讓泰特斯喂他。等安琪拉吃得差不多了,泰特斯便將她抱到自己腿上清理,讓貝兒放開手腳吃個痛快。

  諾蘭的食量不大,很快就吃了半飽。他放下碗筷,安靜注視身邊的所有人,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暢聊歡笑,聊婚姻、聊事業、聊孩子、聊其他的親友、聊未來,沒有靈異鬼怪,也沒有牛鬼神蛇,只有每個普通家庭都會關注的普通話題。

  期間,養父住在義大利的乾爹打來視訊電話,比紐約快六個小時的歐洲已是午夜時分。孩子們齊聲朝著鏡頭前笑呵呵的老人家大喊:「波蘿酥爺爺新年快樂!」

  正如席利亞所說的,這是一個溫暖而美好的家,給了他自小就缺失的一切,為他曾經看不到希望的冰冷點亮一線曙光,但隨之而來的,是一份患得患失的不安,更害怕自己會因貪戀這份溫暖而被打退原型,變回那個只能任由黑暗宰割的軟弱蟲子。

  一碗乘了滿滿肉片的湯被放到眼前,撲鼻的香味伴隨熱氣襲來,水汽幾乎瀰漫了視野。諾蘭抬起頭,望向正好收回手的養父,就聽對方調皮地說:「多吃點,不用怕吃垮家裡,反正你大爹地是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霸道總裁,沒在怕的啦。」

  「嗯。」泰特斯輕哼一聲,望著貝兒的眼眸滿是哭笑不得的寵愛。

  諾蘭微微勾起嘴角,垂眸端起養父親手乘的湯,心裡已對席利亞的提議有了答案。

  總有一天,他會變得足夠強大,強到能夠守護這一個家。

  *  *  *  *

  雖說是慶祝跨年,但也並非一定要具體實踐「倒數」這個活動,畢竟有的孩子還小,撐不到十點就昏昏欲睡,泰特斯也才剛出院,不宜過度勞累,貝兒也因為這段日子的勞碌奔波,吃完一頓長達兩小時的火鍋大餐後,就漸漸開始精神不濟。

  於是,孩子們睡的睡,想要倒數狂歡的其他四位大人,自發性轉移到對面的艾登家,妮妮正值精力充沛的中二青春期,便也拋下狂打呵欠的弟弟,抱著手機一同過去了。

  一一給孩子們與小外甥晚安吻後,貝兒回到廚房,就見諾蘭正與泰特斯各佔一個洗碗槽,一個負責洗碗,一個負責沖水晾乾。兩人沒有任何交談,泰特斯本就寡言少語,諾蘭則一如既往地壓抑沈默,整個廚房就只有淅瀝水聲與碗盤的碰撞聲。

  貝兒在廚房口看了一會,就走過去握住諾蘭被水沖得冰冷的手,說:「我來吧,你早點去睡,黑眼圈都跑出來了,最近是不是睡不好?」

  諾蘭搖搖頭,「我不睏。」

  「不睏也要睡,小孩就是要睡得多才能長得高高壯壯。」貝兒捏了把諾蘭沒多少肉的手臂,不滿道:「光長個也不行,都要變竹竿了。」

  諾蘭無語打量養父的個頭,十分懷疑這個睡多長好的理論,因為根據大家的說法,養父從小在泰特斯的溺愛下長大,吃多睡多又玩得瘋,怎麼就長成了這嬌小模樣?

  當然,這種打臉爹地的話,諾蘭是不會說的,畢竟養父炸起毛來比他還驚天動地。

  也想當然耳,諾蘭最後還是被一個不容拒絕的晚安吻,以及養父的一句「蘭尼寶寶新年快樂」祝福語,給氣(羞)回了被窩——小蘭孩已經夠過份了,寶寶又是什麼鬼?

  夜色漸深,時間於寂靜中悄然滑至十一點五十五分,一道異常陰冷的風捲至臥室的窗邊,以輕不可聞的力度無聲拍撫,令光潔的玻璃漸漸凝出一層極淡的寒霜。

  諾蘭睜開眼,看向被百葉窗覆蓋的窗戶,便聽老鬼的聲音於腦海響起。

  「這冤魂寧可魂飛魄散,也非親自找你不可。」

  諾蘭一聽,立刻下床拉開百葉窗。泰特斯的煞氣極重,一般亡魂若強行接近,會被侵蝕重傷,即便本人不在,居住處也會殘留不少煞氣,因而鬼魂的委託他一律交由老鬼統一整理,或於固定的時間, 他親自到天台招來求助的孤魂野鬼。

  他將手覆在幾乎要結冰的玻璃窗上催動靈力,剎那間,女子撕心裂肺的哀鳴就湧進腦海,一聲又一聲地重複著:「救我兒子,求求你救我兒子!」

  快要渙散的冤魂在靈力的護持下重新凝聚樣貌,額頭上銅板大的槍洞正汨汨流著血,諾蘭打量女子的樣貌與死亡特徵,應是剛死沒多久,便快速回憶近來的兇殺案,對上一起昨天發生的幼兒園綁架槍擊案,據報導,死者的兒子目前下落不明。

  「又要多管閒事了?」惡鬼鬼使冷哼道,「你幫他們有什麼好處?」

  諾蘭沒有回應,只是掏出一個紙折的五角星,將女鬼收進去後,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鞋子,就打開窗戶俐落地翻身爬出去,並吩咐已在外頭等候的老鬼:「先去出事的幼兒園。」

  被無視的惡鬼鬼使則氣得「嘖」了一聲,罵咧咧地去把單車牽好。

  這一廂,諾蘭剛輕巧落地,隔壁的主臥室裡,就有人睜開了眼。

  貝兒摸黑地下了床,赤腳走到窗邊偷偷往下一看,果然又見諾蘭騎著單車出去,本已關牢的柵門在無人操作下悄然開出一點縫隙,又緩緩闔上。

  「不合格。」黑暗中,響起泰特斯冷酷近乎無情的聲音,一雙手卻溫柔地環上貝兒,將他擁入懷裡,「竟然把你吵醒,他的蹺家技術還需改進。」

  貝兒沒好氣地撓了把腰上的手,「這不是重點吧。」

  「對我來說,害你整夜不睡地等他回來就是重點。」泰特斯將下巴抵在貝兒肩上,一同注視漸行遠去的背影,「而對他來說,做不到行無聲息,將會是致命的弱點。」

  「……」

  貝兒無語嘆了口氣,「是時候給他買部車了,這天氣還騎單車,冷死了。」

  「嗯,過幾天就帶他去考駕照。」泰特斯柔聲說:「別擔心,他的身手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只要對手還是個人,就沒這麼容易出事。」

  貝兒輕輕應了聲,問:「聯絡沃爾夫警官了?」

  沃爾夫是席利亞私下介紹給他們的刑警,專門處理一些特殊案件,同時也會視情況幫擁有特殊能力的見義勇為者善後,比如:某位小小偵探想幫枉死者破案,卻因經驗不足,不慎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好幾次差點被警方當作嫌疑犯。

  「傳了簡訊,也有保鏢跟著。」泰特斯答道。

  早在他們初遇諾蘭沒多久,就將他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也從他的親生父母充滿恐懼與排斥的隻言片語中,意識到諾蘭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孩子,而他們之所以能平靜地接受這件事,也是歸功於十一年前曾發生在席倫身上的惡鬼奪舍事件。

  儘管席倫已失去那段記憶,但他們兩兄弟卻似乎因某種因素,不受消除記憶的催眠影響,因而對當時的凶險都記憶深刻,同時也明白了,這世上確實有批天賦異稟的奇人異士,專門為世人解決各種超乎自然的危機,特別是兩年多前,諾蘭忽然傷痕累累地回家,並高燒昏迷了好幾日,直到席利亞出現才撿回一命,便更加證明了這件事。

  從那時起,泰特斯就開始為諾蘭安排最密集的嚴苛訓練,沒有一刻懈怠。

  騎著單車的少年很快就消失在飄雪的夜色中,貝兒收回目光,想起諾蘭少有笑容的沈默,忍不住說:「有時候,我真想叫你別對蘭尼這麼嚴,他還只是個孩子。」

  泰特斯沈默了會,「他所在之處,是我們無法介入的世界。」

  作為父母,誰不希望孩子能無憂無慮地快樂長大?然而,當孩子必須走上一條連父母都力所不及的艱險道路時,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將一身本事都傳給孩子,用最嚴厲的手段,逼得他強大到足以戰勝所有危機。

  看似無情的冷漠下,是一份確保對方能走得長遠的期望。

  「我知道,所以才說是『有時候』。」貝兒挫敗地頹下肩膀,「坦白來說,我就是難過自己幫不上他什麼忙。」

  泰特斯鬆開手,將貝兒轉向自己,凝視他明明已三十三歲卻仍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的俊秀臉龐,忽然失笑道:「我認為,你早就給予他所希望的一切了。」

  貝兒抬起頭,澄澈的碧眼裡依然有著年少時的一份天真,也有著於時光中漸漸沈澱的一份通透,彷彿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池靜雅的清水。他默然看著泰特斯許久,才終於開口說:「蘭尼他……對你抱有父子之外的感情,你知道嗎?」

  泰特斯神情不變地思考了會,點點頭,「嗯,我們確實像師徒比較多。」

  「師……」

  師徒你大頭啦!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貝兒,頓時臉色變得極為詭異,頗有種同病相憐的悲憤感。

  都忘了這傢伙在感情方面有多遲鈍了!

  想當年,他與泰特斯自小相依為命,長大後曖昧多年,終於戳破了那層窗紙,誰知,對方竟一口咬定自己只是錯把兄弟情當成愛情,不僅三番四次地拒絕他,還總是一言不合就大搞遠距離避不見面,氣得他差點就要遠走他鄉再也不回來了。

  「……」

  貝兒無語瞪著泰特斯,氣得頭頂冒煙。

  泰特斯無辜地看著他,不太理解寶貝兒怎麼好好的忽然就炸了。

  良久後,貝兒恨鐵不成鋼地吞下那口怨氣,無奈道:「算了,沒什麼。」

  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哪天諾蘭沒把持住衝動傾訴心意了,泰特斯自然是必須要拒絕的,但如果敢說什麼「你錯把師徒情當成愛情」這種全盤否定對方情感的話,不用等諾蘭動手,他自己會先挽起袖子把這個大豬頭暴揍一頓!

  愛一個人沒有所謂對錯,有時愛情會被冠上罪名,是因為對方以愛為由傷害了他人。接受也好,拒絕也罷,每一種感情都值得被認真對待,所以,不論諾蘭的這份愛戀是因何而起,又是否合乎世俗倫常,都不應被刻意扭曲解讀,也不應被輕易地與罪孽劃上等號。

  當然,對於兒子變情敵這件事,貝兒是傷心的,但見諾蘭總是自虐般地壓抑所有情感,每分每秒都過得小心翼翼,像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毀了這幸福的家,他心中的那份難過就又複雜了起來——他沒有無私到可以跟第三者分享愛情,畢竟他不是聖母聖父,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只要諾蘭能堅守住那道界線,他便也願意無私包容這個青春期正迷茫的兒子。

  「哼,都怪你太過完美。」貝兒沒好氣地用額頭撞了下罪魁禍首,「你的錯!」

  「……」泰特斯依舊一臉茫。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寶貝兒想發小脾氣,護妻狂魔如他也只好默默地認了。

  突然,遠方的天空炸開燦爛的火花,幾聲歡呼隱隱傳來。

  「十二點了?」貝兒哭笑不得地看了下鬧鐘,「沒想到覺沒睡成,倒數也錯過了。」

  「無妨。」泰特斯再次將他摟進懷裡,柔聲說:「我們沒錯過彼此就好。」

  「……」

  笨哥哥在感情上遲鈍歸遲鈍,情話卻說得毫不猶豫,讓臉薄的貝兒總是不知如何應對。他紅著耳根,將臉埋在泰特斯的胸膛上,靜靜感受對方強而有力的穩健心跳,心中懸了許久的大石也終於落了地。

  「幸好……你平安回來了。」興許是緊繃的神經徹底鬆下,貝兒這話才說出口,就忍不住眼眶一濕,嗓音裡竟也帶上了幾分哽咽。

  泰特斯胸口一滯,一向鎮定的面容也流露出一絲惶恐,「抱歉,讓你擔心了。」

  回想這一個月來的生死交戰,泰特斯亦是心驚膽戰,特別是意外發生的那一刻,他首當其衝想到的是,貝兒為他悲痛欲絕的臉龐——世上最深的憾恨,莫過於無法與摯愛走到最後一刻的死別,這個念頭令他前所未有地畏懼死亡。

  萬幸的是,上天仍給了他們機會。

  泰特斯低頭親吻貝兒的髮梢,而後抬起他的臉,將滿腔不捨連同一份心願,吻入彼此的唇瓣,「願死神再次降臨時,我倆已白髮蒼蒼,了無牽掛,新年快樂,寶貝兒。」

  *  *  *  *

  十二點十六分,席利亞拎著酒瓶走出喧鬧的酒吧,獨行在曼哈頓的夜色裡。

  倒數過後的餘韻猶在,夜歸的人們仍在狂歡,一個年輕人不畏風寒,竟赤裸著上身站在車頂上,一手甩著自己的上衣,邊吼著已聽不出曲調的歌,底下一圈人跟著歡呼鼓掌,好似在開演唱會,極吸引路人的目光。

  席利亞不由也瞥去一眼,失笑地輕哼一聲。

  黑色的高跟長靴踏在濕冷的積雪街道上,她揚著迷離而嫵媚的微笑,於雪夜中輕輕搖擺苗條的身軀,看似酣醉,卻又步伐穩健,所謂的買醉不過只是她的一個自我消遣。

  跨過了幾條街,總算找到於昏暗街道上更顯得不起眼的二手車。這時,手機響起,螢幕上閃爍著「克里斯」的名字,她笑了笑,眼眸浮上一層暖意。

  接通來訊,熟悉的德州腔英文便傳了過來:「新年快樂。」

  席利亞坐上車,笑罵:「台灣那裡都過了十二小時才記得打來?遲了!」

  「Fuck man,老子幹了一整晚的怪,現在才睡醒好嗎?」克里斯毫不客氣地爆粗口。

  席利亞不甘示弱地回擊:「Screw you,老娘調戲了一整晚的帥哥,羨慕吧?」

  嗯,用髒話互相祝福是他們多年的默契。

  「你智障喔?我對男的又沒興趣,羨慕啥?」

  「……Fuck,你把天聊死了你知道嗎?」

  話聊到最後,又陷入了互飆髒話互相傷害的循環,性格太相近的兩個人一旦碰撞在一塊,不是百年好合,就是相看兩生厭,而她與克里斯就是後者,所以只能做永遠的好朋友。

  終於,一句中文插進對話,還是一道軟嚅的少年嗓音。

  「阿克,你在跟誰聊天啊?」

  「朋友。」

  「哪個朋友?怎麼認識的?男的女的?年紀多大?哪裡人?長得如何?」

  克里斯再次爆怒,「幹!你是我老婆喔?查這麼嚴!」

  「老婆不敢當,我是你老闆。」

  「……」

  「噗哈哈哈哈齁!」席利亞忍不住笑出了豬聲。她跟克里斯吵了這麼多年,還曾打過不少次架,從來沒見過有哪個人能吵死這個王八沙文豬,偏偏這位董七世子就辦到了。

  當然,此時的席利亞怎樣都想不到,克里斯不僅被董七世子吵死,還會在許多年後被掰彎,於是,她一語成讖地說:「行了,你就跟你老闆去約會吧,新年快樂,我繼續去浪啦。」

  與老友吵了一架,徘徊整晚的愁緒也散去不少。傍晚時她對諾蘭說的那些話,並不全然只是為了提醒,更多的還是她這幾十年來的孤寂,而這份孤寂不只她有,克里斯也有,其他幹了許久的偵察員也都有。

  但問他們是否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席利亞啟動車子,開入熱鬧依舊的馬路上,望著沿途上一群群無畏黑夜的人們大聲歡笑大聲歌唱,用燦爛的笑容點亮人間的色彩,她不禁無奈地搖頭一笑。

  總要有群傻瓜守在看不到的地方,讓這世界能安然度過無數個新年,不是嗎?

  《新年番外完》

  ☆ ☆ ☆   ☆ ☆ ☆   ☆ ☆ ☆   ☆ ☆ ☆

  後記:

  感謝每個默默守護世界的無名英雄>w<

  而每個英雄的背後,也都有默默支持守護他們的無名凡人喔~AwA(表情不對#

  番外插播結束,正文繼續~XD

  關於諾蘭說自己犯的罪,會在以後提到。

  【下篇預告】《迷惘》: 字數約五千多字,禮拜一發。

  如果各位看得還滿意的話,歡迎請在留言板踩個腳印喔~♥

  ★【靈能偵察系列】

  第一部:在結束時開始

  第二部:渡入魔途

  第三部:暗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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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喵芭渴死姬 / 01.25.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