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八王爺

  霍叔處拿著乾淨的毛筆調皮的刷著武庚的小鼻頭，武庚正想睡，這會兒被鬧的咿咿嗯嗯，沒幾下便假哭，朕朕、朕朕的喊，張開短手臂討抱。霍叔處趕忙比了個噤聲，細聲哄誘。

  「別哭、別哭。八叔叔抱你到庭院賞雪？」

  「要摸雪。」

  「嘖。你這小子還討價還價。」

  「嗚…」

  「好、好，算我怕了你。」

  抱著沒幾兩重的小武庚，小武庚要比他的孩子長一歲，可身子卻小了許多，搭著為人父的憂心，他輕輕捏捏小武庚的臉蛋，讓他多吃點，說他是公子，長的瘦瘦小小的要怎麼保護他噠噠。

  「有蛇。」

  「啊？有什？有什麼嗎？」

  回頭，就一片白雪覆蓋的院子。小武庚揉揉眼，撐著愛睏的紅眼睛，又像沒事一樣，指著前方，指揮霍叔處往前走。

  「好、好～」

  領著他摸摸地上的雪，小武庚怕是愛睏極了，死活不肯用走的，巴著他就是非得讓他抱，還直嚷著有什、有什，所以說到底有什麼？問不出個所以然。

  「罷了。有什麼。你八叔叔為你擋！」

  小武庚掛著愛睏的紅眼睛，聽見要保護噠噠，他舉起短手揮了兩下。

  「庚兒和噠噠、朕朕，成親！」

  「噗！這、這誰和你說的！哈哈哈哈哈…」

  「朕朕。」

  霍叔處愣了下，隨後若有所思地嗯了聲長音。鎬京大臣逼婚，望帝君成親安家，而後治國安平天下，這話聽起來似有道理，可試想二哥還沒成親前整個大周也是安然不是。

  「也不知道二哥能支持多久。」

  抱著小武庚摸了兩把雪，懷裡的小不點卻早早就支持不住地一手抓著他一撮落髮，一手握著一把抓不住的飛雪，歪頭呼嚕嚕得打起瞌睡鼾。霍叔處拉過自個兒的大氅蓋著懷裏孩子，他也是父親，這會兒動作流暢，嚴然就是個慈父樣。

  「謝主恩就你一個孩子，還好辦。你八叔叔有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差個八個月，搭上你兩位嬸嬸，哎唷唷，每日鬧得不可開交。哎…老大老二不都是你八叔叔搞出來的，哪有什麼偏心。好啦。是有那麼一丁點偏袒老大那孩子。誰讓那孩子乖得讓人心疼，吃悶虧也不說，忍著眼淚，也不告狀，你說我能不多疼些嗎。」

  不知道和一個睡沉了的孩子說這些做什，努努嘴，抱著孩子拐個彎準備回房去，也就這麼拐彎，正巧聽見書房裡的說話聲。

  「臣也不知這般會不會對庚兒太嚴厲。沒個準兒。」

  「朕瞅著你當爹當得挺好的。」

  「聖上…」

  「嗯？」

  「你這是敷衍臣？」

  屋內一陣慌亂打翻水杯的聲響，隨後便聽姬發嗑嗑巴巴的開口。

  「絕對不是。朕是真的這麼想。你想啊，有哪個爹會在睡前和孩子說故事。就你那個什麼戴著紅色帽子找奶奶還遇到狼的故事，朕聽了也是津津有味。朕小時候可沒什麼故事可聽。」

  「你娘親不說故事？」

  「…娘親說，但不常說。」

  屋內陷入沈默，能聽見謝主恩拘謹地說了一句對不住，然疼狐狸精如此的二哥又怎麼捨得謝主恩賠不是。果真如霍叔處所料，沒個半刻，二哥又開口了。

  「朕今日回想起來，娘當時怕也是傷心難過，對著我這麼一個孩子，什麼話也說不得，一人撐著，就這麼孤孤單單的，抱著對他的情感，死去。到死也沒告訴任何一人。」

  「這些都是她安排的。臣是這麼想的。」

  「呵呵…是嗎。朕也這麼想。只是想起娘和那…那傢伙，朕心頭就是…」

  話沒說完，屋簷上的積雪啪嚓嚓的落下一排，嚇得霍叔處心頭丟了一下，不自覺地隱身在柱子後頭。躲著又覺得自己沒做啥，孩子氣的又踏出一步。

  「此事茲事體大，得緩步慢行。」

  「…八弟年紀輕，但責任心重，這事讓他處理，朕覺得可行。」

  「聖上這般看重八王爺。不擔心三五王爺吃醋，說你偏袒，不讓他們倆建功封賞。」

  「呵呵…他們倆，朕說不準。可八弟的性子，朕多少能捉模些。記得小時候，八弟的玩具讓七妹搶去，七妹弄壞了，還告他狀，說八弟弄壞她的玩具。」

  窗外的霍叔處一怔，都多久的事，自己都快記不清了。記得那時候七妹哭著和三姨娘說那是她的，說是他弄壞，三姨娘那時候正得寵，在爹耳邊吹風，爹本就不管這種小事，當下就罰他跪祀堂一時辰。

  「朕那時候膽小怕事，卻不知那天哪來的勇氣，特意去陪他，朕問他，為何不說實話。八弟卻說好男不和女鬥。說更何況玩具搶輸，還搶輸一屆女流，他面子掛不住。」

  「噗哈哈哈…這倒真像八王爺會說的話。」

  「他說歸說，那時不過五歲，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忍著眼淚就這麼受著，朕想起來心頭還是一陣震盪震撼和不捨。」

  霍叔處靠在窗帷邊，當時他們兄弟裡也就二哥來探他，他讓二哥別靠他太近，免得讓爹發現後受罰，二哥反而回他一句他是二娘生的，爹不會太在意的。那句話小時候聽著沒什麼，卻一直烙在他心裡，長大後，當爹了，這句話反而時常冒出頭來提醒自己，提醒自己千萬別讓孩子說出這般委屈傷心的話。

  不知是雪花片片落下的長廊伴著裊裊水霧太美，還是一扇扇半合未掩的木窗落下一道道斜影惹人惆悵，心頭莫名因為二哥這些話感動，他感性的這會兒就想好好抱抱自家二哥，轉身朝屋裡走去。才起步，眼尾掃過屋內，他立馬止步，大手掌趕忙遮著睡翻了去的武庚的眼皮。

  「這…怕是不用本王爺抱了。本王爺的抱抱，聖上當是不稀罕，瞅瞅、瞅瞅…唉唷～哎唷～真羞人～」

  他嘴巴像是想啵什麼一樣一撅一撅的，一臉三八的媒公樣，臉紅通通的將裡頭什麼帝王撐桌霸道擁吻、窈窈纖臂掛頸細吻如蝶…能看的，他一會兒都不放過。直到姚夫人在他後頭咳了兩聲，他才像隻小兔子一樣丟了那麼一下，轉身後打哈哈朝姚夫人陪笑著。

  「本王爺什麼都沒看見。」

  話一出，屋裡的人也不信，就聽姬發一聲尷尬地咳嗽，緩步走向小窗後刷了下掩窗。霍叔處哎哎兩聲後，朝姚夫人挑眉。

  「奶娘，你說二哥他這是不是關起門做些嗯嗯～嗯嗯～的事兒。」

  姚夫人給了他一記不大不小的暴栗，朝著他叨念，反問他搞定自家夫人和小妾沒，問到這話，八王爺輕易的轉開話題，拉著姚夫人大吐苦水，拐個彎隨姚夫人走出書院。

  刷刷刷—

  霍叔處猛地回頭：「奶娘，你聽見什麼沒？」

  「沒聽見。」

  「是嗎？那聲音像這樣刷刷刷刷…跟蛇爬一樣。」

  「大冷天的，蛇都睡了。」

  「啊！還是我那時候寫的蚘行咒成功了！」

  說蚘行咒三字時，屋簷上積雪落下，啪嚓一聲遮去那三字。

  「什麼咒？你這孩子，別老玩那些有的沒的。」

  「我沒……」

  「你別頂嘴。好好聽我老婆子一回。」

  「啊？喔。奶娘你說。」

  「別給我裝乖。都當爹了…你啊你…」

  又是一聲刷刷刷—

  屋簷上積雪落下一排，只見一尾蛇尾一溜，再次溜回底下屋內—

  ＊＊＊南佬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