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悅月茶樓（下）

  兩日後—

  大雪終於停了，銀白雪片遮去大蛇爬過的痕跡，屋子裡的人還是過著平常的小日子。今兒趁著雪停，更趁著小武庚纏著姚夫人看雪燈，姬發攥過謝主恩的手一溜煙的就朝外頭走去。

  「八弟老是給朕傳信，說城中心的醉月樓、悅月茶樓裡的菜多好多好吃，上個月來捎來一封悅月茶樓與謝主恩一聚，謝主恩不虧是狐狸，一狐嗑完一隻烤鴨。」

  聞言謝主恩臉熱，那日他是真的餓壞了，與三王爺探訪日前南門淹水無家可歸的災戶們，打早就沒吃，一看見吃的就受不住，一口接一口，嗑光。

  「八王爺這話太偏頗。三王爺也一塊吃，不是全都臣吃的。」

  「哈哈哈…你倒是與他們都親近。」

  這話染寂寥，他在想當皇帝一點好處也沒有，反倒得忍個個把月才能見上謝主恩一面。謝主恩也不知是聽明白，還是沒聽明白，歪頭朝他笑說一句。

  「…要不臣也領你吃烤鴨？整隻都給你。」

  大氅下伸手一攥，他拉著姬發便朝悅月茶樓走去。茶樓小二見了謝主恩，趕忙哈腰，回頭就請了掌櫃來招呼。梁長八面玲瓏的笑著，領他們早上二樓，拐了兩個彎，特意選了間水字廂房與他們。他自顧地打開裡頭最大面的木窗，抬手拿著竿子便將防雪檐朝上頭縮起，窗外微光，微微撒入屋內又是一陣清新明亮。

  「這間房望冬雪結霜的一方水塘，今兒這時節水塘上還有朵朵蓮花水燈。還有雪糖上小雪人肚子裡擱著蠟燭，這會兒放眼望下去，顯得份外有氣氛。」

  姬發與謝主恩湊上，窗外確實美不勝收，要真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左側廂房稍稍開窗便能窺探他這間湖字廂房，這於聖上，可不是好事。

  「那間房可有人住？」

  梁長小眼珠子一轉：「天字房讓人訂了兩個月，今兒沒擺宴席。」

  趕忙的換了話頭，說今兒是不是還要兩隻烤鴨，他好給廚房知會一聲，他一句兩隻鴨，逗得姬發失笑。

  「你真是隻狐狸。」

  「你別笑話臣…笑話我。梁掌櫃這兒的烤鴨真的好吃。」

  梁長陪笑著跟著附和兩句，合門後拐向天字房，低聲打擾兩句才下樓接待廚房準備準備送菜去。天字房，周公旦躺在長榻上假寐，一卷竹簡在擱在他的胸前，他緩緩掀開眼皮，鳳眼看不出思緒，在無意識地盯著天樑一會兒後，懶洋洋地推開小窗一縫—

  水字廂房兩人望著窗外白雪靄靄，雪片如鵝絨，同時伸手欲接雪片，卻又發現兩人默契如此心有靈犀，對視又是一陣失笑。笑語中姬發調侃他說武庚當是和他一個樣都喜歡玩雪，說起這個，謝主恩白他一眼，說那日還不知是誰偷偷拎著他淋雪玩布鳶。聊起小武庚，爸爸經聊不完，姬發發現謝主恩和他說話的內容變多了，從孩子聊到了日常，日常說到了朝歌內務，拐了個大彎，這會兒又無俚頭的冒出一句。

  「臣聞到烤鴨的味道了。真香。」

  「哈哈哈哈…朕也聞著了。」

  「那是真的好吃。」

  不自覺露出撒嬌的模樣，眼尾還帶著他那抹不服氣的淘氣眼色，姬發見了心動，張臂一摟，自他身後將他整個小身子都抱在懷裡。

  「你這般…真好。」

  窩在暖烘烘的懷抱裡，謝主恩紅著臉一愣，他真不知道這般是哪般。姬發彎身下巴靠在他肩頭上，這會兒換他聊，說他日前收丁誦為義子，更在年前賜他武姓，單號一「成」字。

  「別人當朕重視丁誦是因為與丁二的兄弟情義。殊不知，朕卻是真心覺得丁二將孩子教得極好。丁誦也是爭氣，小小年紀寫千文字，試問，他們那些大臣有幾人能寫出這麼一篇濟世天下的好文章。」

  「聖上怎地好端端的賜姓？」

  姬發沈默了好一會兒，四周安靜的只剩下落雪啪嚓啪嚓的聲音，他莞爾，食指勾著他銀白色的髮絲在手指間糾纏捲順。

  「那孩子值得的。」

  答不及意，謝主恩微擰眉，他似乎快想通了什麼，轉身間卻與姬發眼對眼，鼻對鼻，嚇的他腦袋一片空白，紅的臉頰退了一步。姬發雙臂反將他摟滿，他內心是鼓譟的，鬧得他耳根發紅，他自個兒也覺得快壓抑不住心裡頭親近謝主恩的渴望，彎身，他用鼻頭蹭了蹭謝主恩的鼻頭。

  「朕常見你這麼蹭庚兒。」

  「…本能吧…臣是狐狸…」

  獸物蹭鼻是親近親暱，他琥珀色眼瞳仰望姬發，圓圓的眼瞳就像在問他，他和他蹭鼻想做什。姬發讓他看得心頭亂蹦，加上昨兒被打斷親吻，這會兒他更是慌亂心動，蹭鼻後低首，一點一點的沾著他的唇瓣。和他的不同，謝主恩的唇很冰，很軟，每次與他親吻，他都覺得自己的心頭顫顫而動，他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壓抑自己蹂躪他的唇，卻沒想謝主恩主動踮腳回應他的親吻。

  他的回應如火點燃燃火引，火苗隨著火引燒過心頭，姬發渾身發熱，在他們唇瓣與舌尖交纏發出嘖嘖聲響時，他的理智徹底崩潰，雙臂一撈，他將謝主恩撈上窗台，大手反釦他的後腦勺加深親吻。

  舌尖的親暱引兩人情動，不再話日常，他們只想貼著彼此，謝主恩雙腿順著姬發腰際交纏，姬發一陣激動，手掌順著他修長的腿側輕撫，攀上他的臀南佬原創腰引他與自己緊緊相貼。熱度磨蹭，謝主恩不知何時雙手臂回攬他的頸項，兩人對視雙眼迷濛，情流暗湧，姬發彎身，一點一點靠近，自他的額鬢吻落他的頸項。他一直都想這麼做，唇邊帶著奶香混著謝主恩沁涼的香氣令他沈迷，他張唇細咬謝主恩彎曲凹陷的纖細頸項，見他敏感得發紅顫憟，他更是受到鼓舞，咬上他的下巴、下唇，再次彎身—

  叩叩—

  「大人，小的為您送餐食。」

  餐桌和小窗台隔著一面屏風，店小二擺餐時，能見人影，卻沒法見著他們倆曖昧的姿勢。姬發一怔，紅著臉，這才逐漸恢復理智。

  「咱們兩還沒成親呢。朕都做了什麼…」

  成親…，謝主恩心動，這隻鳥活得像二十二世紀的基督徒，不允許婚前性行為。姬發將謝主恩抱下窗台，大手掌扣緊他的小手，每根指縫都給扣得緊緊。

  「剩下的…咱們成親時候繼續。」

  紅著臉認真的模樣引謝主恩失笑，笑得眉眼成月彎狀，仗著姬發遮著大半的自己，他淘氣的仰頭親吻姬發的下巴。成親…，他能和君王成親嗎…罷了，姬發說會成親，他是不是該信他一回。

  窗外，白雪飄飄，遮不去天字號的窺探。周公旦不知何時起身，他雙手攥緊的窗台突起的木帷而不自知，鳳眼少了剛剛假寐的慵懶餘韻，嘴角抿直。他不知內心為何憤怒，怕是水字廂房的笑聲太難聽，鬧得他不悅，又或是眼前兩人太過放蕩，不知羞恥，尤其是姬發，身為帝王！身為帝王！猛地罷袖，他憤憤離開廂房，離開茶樓，在搭上馬車前，見著賣布鳶的小攤，他扔了一包珍珠，全給買下，而後喊了梁長。

  「梁長。」

  「是，四爺。」

  「把這些布鳶全燒了。」

  梁長一愣，也不敢說不，趕忙的讓人拿到鐵鼎內一把火燒了去。熊熊大火中，馬車遠行，梁長揚首瞟向二樓腳間那間水字廂房，左眉微挑，別有深意的露出微笑。

  ＊＊＊南佬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