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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者:樓非      更新:2015-12-31 23:48      字数:0
  子时,张二趁夜把信带到贾府。

  此时街上一片死寂,张二不敢猜测韦知白为何要如此鬼祟地命他把信交给贾清,但身体的颤栗告诉自己,不用猜测都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今早贾国师才说他们府中有妖,韦知白半夜写来的信恐怕都是关于这一方面。

  在这样了无生气的街道中行走,心中又有鬼妖,步伐只有愈来愈害怕。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张二吓得马上跑起来,直奔到贾府,哪想得到后头的脚步声只是打更人。

  当他走进贾府时,厅内仍是灯火通明,他看到贾清正在下棋,黑棋与白棋一片厮杀,贾清专注的脸有些阴沈,半夜下棋,是不是太过有兴致?

  此时张二只有一个想法,该不会吧……旋即把头别开,不敢看贾清邻边的椅子,大概不会有什么东西在跟他对棋吧?使得张二不敢开口,怕会影响他们的棋局。

  而贾清打从有人进来便知道了,他的眼睛还是放在棋盘上,但首先打破一室的沉默:“韦府的人?”

  就像获得解救般,张二马上点着头,然后把信递到贾清面前,“这是我家公子命小人送来的信。”

  “嗯,放下吧。”贾清仍是一眼都没离开过棋局,他自怀里拿出一包东西交给张二,“这是你家公子要的东西,渗进食物里便可以得知他要的答案。”

  张二慌忙把信放到棋盘的旁边,又伸手接过贾清手上的东西,便立刻离开,不敢再留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生怕多待一会就会出什么不能料想的意外,或是看到什么不敢臆测的东西。

  贾清放下黑子,肃杀之气骤然,白子已是败阵之势。

  “贾清,还不打算放弃?”说话的人是贾清,他叫的人也是贾清,只听到偌大的厅室里传来一把声音:“沈公子的棋艺远远是贾清望尘莫及,但是贾清真的没打算放弃。”

  “做人要量力而为,别说墨之没提醒你,还是乖乖的离去吧,及早投胎倒算是一件好事。”“贾清”,应该说沈墨之,他把玩着白子,下一瞬间,他把棋子掐得粉碎。

  粉末自他的指缝泻到棋盘上。

  “哈哈哈……”真正的贾清大笑着,“身体还没死,贾清怎敢到阴间?身体还没夺回,贾清怕到阴间被师父责罚,教出这样没用的徒儿,就怕师父被我弄得颜面无存,真是愧对师祖。”

  “那么只好继续委屈你呆在里头了。”沈墨之没关系地耸肩,瞥到桌上的信时可惜地道:“还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

  “你要的是那条蛇的蛇胆,为何不干脆拿掉?耍这种把戏又是为到什么?”

  “为到什么?我以为你比我更明白。”想起那一双耀目地握住贾清的双手,沈墨之便觉得讨厌,“然而现在看来,这种把戏的确没什么好玩。”

  沈墨之最讨厌的便是这世间的有情人,本来他可以直接拿走蛇胆,但是他要韦知白亲自怀疑杜康的身份,他要韦知白对杜康心存嫌隙,他要韦知白令到杜康现回真身,让杜康生生世世的恨韦知白。

  本来以为这两人紧握的双手会有多少能耐,想不到之间存在的信任竟是如此单薄,使得他都觉得很无聊。

  “沈公子的道行已经够高,何必拘泥于一颗蛇胆?”贾清又问。

  “贾清这是为那蛇妖说话?”沈墨之好笑地说:“千年蛇胆可不是常见之物,而且我是为到你尽责除妖。”

  “除妖啊?我还以为沈公子与他们都是同一类的东西……”

  “别装傻了贾清,若我是妖,你又怎会收不得我?何况妖魔向来也不是同类。”沈墨之对于贾清话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偶然和这样的人说话都算有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忘了跟你说,那条蛇是九扬的弟弟。”

  “所以沈公子要手下留情吗?”

  沈墨之摇了摇头,贾清又说:“若然不留情,当心九扬会更讨厌你。”

  “这与我何干?”

  贾清想了再想,他还以为沈墨之要他的身体是因为他喜欢九扬,才想借此与九扬联系感情,不过聪明如九扬,当然没有被他这只魔骗到。

  其实贾清不知道的是,沈墨之是想破坏他跟九扬的感情才要他的身体,沈墨之一直都很坚持,他是见不得九扬这只狐狸精幸福。

  “好歹你我都用同一个身体,你不留情,九扬要是知道了你我都肯定骨头都不剩。”贾清笑道。

  “我绝对欢迎他来蹂躏这个躯壳,何况我用得怕那只狐狸?”

  沈墨之倒想看看那只狐狸会不会生气在他动了那条蛇之后,不过可能最后蛇胆是没有的了,但是没关系吧,如果能看到他生气,韦知白跟杜康又被他弄得伤心欲绝,这样的好戏对他来说反而是赚了。

  **

  这一顿早饭,吃得格外的安静。杜康有几度想开口说话,但看到韦知白没精打采的样子又闭上口把话咽回腹里,结果这顿饭下来,两碗粥两人都没吃上多少。

  食不知味,杜康担心韦知白是否发生什么事,却不知韦知白正在怀疑他。

  半刻,杜康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句话:“知白是不是出了么事情,为什么如此闷闷不乐?”

  被杜康的一句话晃回神智,抬头看着杜康的脸,韦知白的脸色不知为何的更加难看。杜康的样貌,怎可能是凡人可有的呢?都怪自己色欲薰心。

  “那美人你呢?饭茶不合胃口?”韦知白艰难地道,尽量装得如平常一样。

  杜康摇头,看着韦知白同样是满的那碗弼,说:“看着知白这个样子,我吃不下。”

  忽然又是暖意流入心坎,韦知白对杜康早就不是色欲薰心这般简单,打从第一眼见面他就觉得杜康很熟识,后来又能从杜康身上得到他渴求的温暖,抚平他心里的孤单,让他在挣扎求生中得到平静。

  杜康问过他,自己是否值得他伴他一世?可能再过几天韦知白会告诉他,值得。

  可是,这些一切,谁又敢说杜康不是装出来呢?谁又敢说杜康最终的目标不是害人呢?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杜康苦心来求,但是古来妖精,谁不是这般?

  有一个仆人把一碟炒面呈到桌上,那若隐若现的味道飘到杜康的鼻里,他晃了晃,勉强地把自己的身子坐稳,不敢相信的看着韦知白,他脸上的笑容很惨淡。

  原来知白他,早就怀疑杜康了。

  的确,当韦知白看到杜康摇晃的身子时,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了。但是没猜错又如何?他早就知道面里加了国师给的东西,可是来到这一步他竟然有一丝舍不得,而身后的张二也就发现到原来国师国中的妖物是杜康。

  难怪韦知白要偷偷的命他把信送到国师府。

  “美人,咱们来谈谈心,可以吗?”

  杜康如是地点头说:“可以。”

  “美人为何会出现在风月楼中?”韦知白轻声地问,一个妖精在一家男娼馆出现,为的是什么?

  “知白记得当日杜康设的千杯酒席吗?”两人之间,忽然多了一层隔阂,但是杜康想再作挣扎,他不相信九扬会欺骗他,他不相信梦里梦外所言的天赐良缘都是假的。

  他更不相信,韦知白会伤害他。

  “嗯。”

  “我所做的都不过是想找一个人,一如知白所言,一个令杜康醉的人。”无论是昔年的潦倒书生,或是现在的韦知白。

  “那么找到了又如何?”韦知白觉得话语里头有一点苦涩,使得他口里好干,心里好苦。

  杜康一双明亮而棕色的眼睛透出的是一片真诚,他直视着韦知白,使得韦知白的心好像突然有什么冲击到里头,后来杜康说的四个字,他眼睛一热,不知道相不相信。

  “真心相待。”

  “那美人觉得自己做到吗?”想了很久,韦知白也就只有这句话问。

  “做不到。”杜康苦笑地说,“纵然我做到又如何,知白就不怕杜康吗?知白又会相信杜康口中的真心吗?”

  有些话,说了出来不知道会否伤害到谁,但至少这些都伤害到自己了。

  韦知白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好像看到杜康的一片至真,但是身后的张二这时在后面喊道:“公子,此等妖物不能留。”

  妖物……听在杜康耳里有一点疼痛。

  韦知白听到张二的话便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动情,什么不能动情?自己早就动了,难道不是吗?然后又告诉自己,杜康是妖,害的是人,可能这些真心都是来眩惑自己,都是假的。

  他咬紧牙关,向来妖魔鬼怪都不能留,他执起双筷,把面挟到杜康的碗里。

  这样的举动令杜康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觉得全身都好不冰冷,头有点昏沉却硬是坚持着,他说:“知白说要谈心,杜康却还没谈够。”

  一句话,令到韦知白的耳里嗡嗡作响。

  他没有作声,只有杜康继续说着:“且让杜康来跟知白说一个故事--有一条蛇,很小的时候整天被一群小孩欺负。有一次,它快要死了,但此时却有一个书生路过,把它救起,这是救命之恩。那个时候正是入秋,蛇总是觉得很冷,而那个书生就像知道的,自己喝着酒却又抱着蛇,让它不感寒意,这是心生爱意。也许听来荒谬,但天底下谁规定那条蛇不能喜欢人呢?”

  “本是两相殊途,蛇与人又怎么可能在一起?那个书生也未必是喜欢它。”

  韦知白以为杜康是夏炫当时所提到的狐狸精,却没料想过其实杜康就是那个故事里的那条蛇,更不知道里头的书生是谁,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更不知道伤害了谁的心。

  但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有万根针刺到自己的身上,他不明所以,又忽然明白,原来是人妖殊途,那条蛇笨,那么韦知白笨不笨呢?

  “好……”杜康笑出声来说:“也许是真的太笨了,原来一切都是那条蛇会错的意,既是如此,故事也不必再说下去。”

  杜康拿起筷子,挟起碗里的面,韦知白看着竟然想张口叫停,但是想到他是妖精又觉得胆怯。

  可怜的人类,总是对着未知的事物而心存畏惧,人道妖是邪?难道韦知白就不知道这些天来伴着他的杜康是邪否?

  这个时候,一条黄蛇爬进厅里,打从仆人把面呈进来时,它已经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看到杜康正打算吃的时候黄蛇一个激动,便说:“大哥,不要吃。”

  韦知白当然不知道这条黄蛇在说什么,但是杜康再没有什么遮掩,他直接回应黄蛇道:“有些恩情,杜康必定要还,既然这是知白挟来的,杜康怎有不吃之理?从今过后,算是断了杜康的妄想也好……”说罢,他已经把面吃下。

  顷刻,腹里翻腾起来,杜康站起来,一手推翻眼前的桌子,独个儿冲出去。黄蛇一个气愤,又跟了出去,只剩下韦知白与张家兄弟还呆然着。

  --从今过后,算是断了杜康的妄想也好……

  什么妄想?杜康既然知道里头有什么,他大可以不吃就走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为何他还吃呢?一点点的内疚积聚在心头,他看到杜康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他看到杜康很难受,他的脑海只剩下这些,什么都想不到,站起来跟着杜康出去。

  张一想阻止韦知白,因为圣上是不让韦知白离府的,但是张二上前止住了张一。

  杜美人是个好人,即使是妖都是只好妖,当看到杜康吃下那些面时,他不由来的相信这样深情的他,他跟张一说:“大哥,随他们去吧。”

  杜康冲出韦府,一时间街上的人们都看着他难受的脸色,有一点错觉地看到他的瞳孔变成红色,但是杜康跑得实在快,又看到韦知白在身后追着,大家都茫然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而躲在一旁的沈墨之,也马上追住杜康的步伐。

  果然人类的真心是不可信的,杜康你这只千年蛇妖,怎会不知道里头是雄黄呢?你何苦为了这样的人而伤了自己,但是,这好像又是我所要见到的局面。

  后头的黄蛇比不上那些人的速度,最后决定转个方向,往东街的风月楼,找他们家的王子去。

  杜康面色惨白的一路向前奔,腹内的绞痛令他每一步都十分痛苦,就像有一把大火在燃烧着,又要蔓延到他身体的各处。然而他不能停下来,因为他知道韦知白正在身后紧随着。

  “杜康、停、停下……”后头传来韦知白一边喘息,一边说的话。

  但是杜康装作没听见,既然留不得他这种妖物,那现在追来又何必呢?别把他的心放在手掌里任意玩弄,他懂得什么叫作知难而退,既然当日的潦倒书未必是喜欢他,那杜康何需再执着?

  他不过希望在韦知白心里还能留下那个美丽的外壳,他日想起也不会对杜康太过厌恶。然而,他为什么还要追来?为什么不能让他彻底死心?

  “杜康……”韦知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后头追来的沈墨之盖住了:“畜牲,还不速速停下?”

  沈墨之把跑得筋疲力竭的韦知白的身后推倒在地,又令他不要再追:“这只妖跟你本不是同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为何要后悔这个果?”

  这样的话令到韦知白忽然颓然下来,没错,是他敌不过害怕,是他一直以为杜康要害的是他,但现在他惘然了,杜康真是要害他吗?

  若然不是,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杜康?他看着骤然变得阴晴不定的天色,他多想倾盆大雨下来,可以把他淋醒。

  而杜康愈跑愈远,他已经没力气去听清楚身后谁人嚷他停下。直至后方再没有声音,他才咬紧下唇,停在一棵树前坐下,任由腹内的那把火愈燃愈大,烧到他的四肢百骸。

  这时候的杜康,眼睛已经转向了红色,十指又变得锋利。他摊软了手脚,稍微一个动作都会要上他很大的力气,他绝对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出现。 

  千年道行,求的是找回那位潦倒书生,哪知道当年救他的人,现在却转世成厌恶他的人。

  不对!杜康挂上一个嘲弄的笑容,两相殊途,是他一直都太傻太笨了,但是这些天来,韦知白对他又是假意吗?他们一起酒,他要他为他而醉,他为他倾心相对,他们共枕而眠,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

  恐怕、恐怕落得今天的下场,都不过因为他是妖。

  既是殊途,如何同归?这就是心生妄想的结局罢了,九扬,你为何要给我希望?

  倏然,一个黑影落到杜康的脚边,杜康勉强地抬起头看向上方,那是一个讽刺的笑容,在一张好看的脸上出现的,原来这个国师都很赏心悦目。

  杜康眨眨眼睛,抛了一个媚眼给他,这般苍白虚弱的杜康又多了另一番风采,要是让其他凡人看到必然心动怦然,可是贾清是道士,现在霸占了他身躯的沈墨之是只魔,就杜康现在的魅术怎能惑之?

  “蛇妖,你这程度还是远远不及九扬。”沈墨之微笑着说,对眼前的杜康完全没有一点怜惜之意。

  “哦?”杜康挑起眉,暧昧地说:“原来国师与我哥哥都有过交情。”

  “看你怎样认为吧。”

  贾清和九扬有的是爱意,沈墨之和九扬就只有敌意。

  “那杜康就觉得奇怪了,昨天国师才跟杜康说什么妖精要待在妖精的地方,遇到你便注定被你灭掉,何以国师还会与一只狐狸精有交情?”杜康哈哈地笑道:“不过杜康当然十分明白,像哥哥这般美人,谁能抵挡?现在这个下场,只怪杜康的样貌还未修到家。”

  “错了,你比九扬差的就只有这儿。”沈墨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既没有掩去雄黄之味,你又为何要堕进韦知白所设的局?别说你不知道妖蛇最怕雄黄。”

  情字最伤人,尤其是人类的感情最不可信。

  如果杜康如九扬聪明,就不会为到情字而伤倒自己,为了自己,救不了自己所爱的人都没关系,哪像杜康现在为了一个凡人而明知是陷阱都甘愿犯险。

  这样赚得了什么呢?

  沈墨之于脑海问道贾清,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贾清反驳说,谁说九扬不会来救我呢?沈公子太想低感情二字了。

  杜康轻咳两声,想起早上韦知白对他的不留情,他的心坎便传来一阵痛:“就当是杜康瞎了眼睛,现在终如国师所愿,国师又何须太在乎前因后果。”

  “所言甚是。记得我提醒过你,你注定被我灭掉,是你太过掉以轻心,想不到会由你爱的人来对付你吧?”沈墨之弯下身子,抚着杜康的脸,柔和地说:“你身子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且猜猜是什么?”

  杜康抬起手,一掌拍开沈墨之的手,但他此刻虚弱,手只得被沈墨之握回,紧紧的使他不能动弹。

  他深知这点,倒没有再挣扎,只是疲惫地闭上眼:“是什么也好,难道又有差别吗?”他大吸了一口气,抚平直达心脏的那股热力,又迅速地压倒腹中的疼痛,

  “的确没有。”他一手拉起杜康,正想探掌伸起蛇胆的位置,哪知道杜康这次心里传来一把声音:“弟弟,护着蛇胆!待哥哥赶来。”

  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杜康旋即睁开眼睛,把沈墨之推开,脸上的血色似乎红润回来,说话也坚硬了很多:“我说的没有差别是,无论什么你都休想拿取。”

  沈墨之欣赏地看着杜康凌厉的神色,要是太过容易就被他拿到的话,他都会觉得无聊。现在杜康这个样子,才不负千年蛇妖之名,令到这场游戏总算好玩一点,相信成就感会更高。

  杜康知道现在的力量是他最后拚死而来的,不能坚持得太久,唯有先发制人,而这一点,沈墨之当然不会不知道。

  他一勾长腿,想把沈墨之踢开更远,但是沈墨之在这之前先退后,“难道蛇妖你就只有这一招?恐怕伤不到我。”

  红眼一瞪,杜康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气,直接把他的话漠视去,喃喃地念了一段紧身术,把沈墨之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杜康不多说话,一个急步就转到沈墨之的身后,握着他的颈,锋利的指尖轻刮着他脆弱的皮肤,只要一掐或是一插,便要这个国师不得复生!

  他的眼睛也愈来愈红,好像有深深的仇恨渗进里头,属于妖怪的凶性都呈现出来了。

  若不是这个多事的国师,韦知白怎么会发现他是妖精?若不是他,韦知白怎么会懂得用雄黄来对付他?

  都是这个国师的错,令到他追属千年的姻缘就此失去,要他去死,也不为过!

  哪知这个时候沈墨之闪身不见了,正当杜康左顾右望时,他出现回杜康身后,将杜康刚才对待他的姿势套回他身上,只是多了一层暧昧的危险,他的手轻轻地抚着杜康的颈项,杜康正想以手肘撞开他时,他却在杜康耳边对他同样地施紧身咒。

  果然杜康立刻定止着,沈墨之称赞贾清的道术真管用。

  贾清笑道,沈公子过誉了,要是真的管用,贾清怎会不立刻灭掉你?

  这个时候,阴晴不定的天空忽然降下大雨。入秋的大雨透着冷意,加上杜康身体正是虚弱之时,一点一滴打在他的身上都令他叫冷,发出微微颤意。

  “我都忘记了蛇最怕冷,看你颤得这个模样,刚才愿意乖乖的让我拿掉蛇胆还能得个好死,但现在恕我不能简单的放过你了。”沈墨之嘲讽地说。

  另一边的韦知白,在雨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涌进了很多东西,杜康对他,怎会有加害之意?又想到杜康一句真心相待,而现在的他又做出了什么伤害他的蠢事?

  纵是妖又如何?韦知白本来就连性别都没介意过,什么两相殊途?真是一连串的蠢话!他抓着湿润的泥地用力的站起来,还没站稳就拔腿往刚才杜康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回过杜康这头,他静默的没有说话,他没有再多余的力气可以说话,他又觉得沈墨之加在他身上的法术愈捆愈紧,使得他在这个下雨的环境里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墨之开始觉得这样没趣味了,这只蛇妖还真是中看不中用!

  贾清叹了一口气说,雄黄对蛇妖最毒,你都用了雄黄,还想他有多能干?

  “贾清说得好,不过这叫计谋……”沈墨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再次把魔手探向杜康,千年蛇胆吃了的话又多千年法力,自己真是聪明。

  那掌传来的热力令杜康觉得好不舒服,体里的蛇胆竟然随着这股热力被吸了出来,杜康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空空的,又向下垂去。

  没了法力所聚的蛇胆,他立刻现回真身,原来是一条红眼的青蛇。

  沈墨之把得到的蛇胆收进袖里,先让九扬亲眼看看他弟弟的蛇胆,不知道九扬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又低下头,看着在自己脚边的青蛇奄奄一息,他笑着说:“向来只知杜美人长得漂亮,想不到真身都这么可爱。”说罢,他竟然一腿把杜康踢起。

  杜康心想今天自己是一死的了,然而他想到的就只有--来生让他为人吧,让他再遇到韦知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一起吧。

  但是杜康意外地落到一个怀抱,虽然那衣服是湿的,但是杜康还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为他传来的暖意。他贪婪地愈靠愈进,没有力气去发现原来这具身体是韦知白,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本能。

  而韦知白竟然觉得自己应该把这条蛇抱得更紧,不让他感觉到寒冷,再环顾四周,只有沈墨之,却不见杜康。他往怀里一看,一切他都明白了。

  杜康喜欢蛇,杜康会跟那条黄蛇说话,杜康走路时的姿态。

  他并非什么狐狸精,是一条蛇,是那些为他死里逃生的蛇,杜康本来就没有害他之意,自己却……

  他低头温柔地说:“美人,对不起。”

  好像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韦知白的声音,是不是天公真如他所愿,让他为人了?

  杜康睁开眼睛,看到的仍是他在一个怀抱,他抬头看上去,仿佛一下子堕进千年前,那位潦倒书生同是这样抱着他。但很快又自那里回过神来,是韦知白,他看到那左手上的拇指的疤痕。

  他知道沈墨之还没有走,很多记忆如泉水涌进脑里,什么求生本能都抛却了,现在他只要沈墨之不能伤害韦知白!

  他自韦知白的怀抱跃下,仅用身体残存的一口气让自己愈变愈大。沈墨之在身后笑道:“小蛇要发恶了,韦公子还不快点离开?”

  韦知白对于这幕景象有一丝害怕,但他知道自己应该要相信杜康,他不该再把杜康推开的!

  这条青蛇瞬间扑向了沈墨之,重重地把他圈住,只剩下他的头颅于外。

  “知白,你走吧!你我不会再见面了,只希望那几天与我相处的日子你依然好好铭记。”杜康用他那把好听的声音说,一时间,韦知白想起那天他第一次见到杜康的情景。

  杜康救的是他,他却以为杜康要害他,愧疚感囤积心头。

  “快点走……”杜康所积下的力气已没有多少,当他贴住了沈墨之他才知道这个根本不是人,他只怕韦知白会被伤害,而韦知白不走,他是断不会放开沈墨之的。

  “我是否要说一句感人?”沈墨之侧头看着那一双红眼,双眼把这条青蛇眩惑,他在杜康的耳边下咒地说:“你这么深爱韦知白,但是韦知白竟然想用雄黄对付你,他们人类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妖物,今天你为他而死,值得吗?杜康,作为妖类你本不该爱上这些人类,只会为自己带来伤害,看……”

  受到沈墨之的蛊惑,蛇头看着那方的韦知白,只见韦知白拿着一堆雄黄粉,想洒在他的身上。

  “看,韦知白何时有为你尽过情意?现在他要你死,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放开我,我就让你走,然后帮助你对付韦知白,好不好?”沈墨之的声音在雨中好像特别有感染力,低低沉沉的。

  杜康强硬地闭上眼,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心魔。

  他不能受他引诱的,他把沈墨之捆得更紧,他知道韦知白是个重情之人,刚才只是沈墨之想诱惑他的虚境。

  而韦知白的确依然站立在完地,在雨中他并未听到沈墨之对杜康说什么话。他只是低头找着地下有的树枝,正想弯身捡起去帮助杜康,不让这个国师收了他的时候,有一个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韦公子别太冲动。”说罢,九扬便走到这一人一蛇之间。

  当时杜康还在耍着嘴皮,意图为韦知白争取更多时间离开:“原来是只魔,你以为你比我高洁多少?我,要你去死!”

  “蛇妖,我让你走,是你不走的。”沈墨之在贾清的脑海里找着除妖咒,这一咒用了便是永不超生的,反正他并不在乎这条蛇是生是死,但这时有一把空灵的声音在雨中传出,沈墨之转过头看到九扬。

  “墨之,放过我的弟弟。”

  沈墨之的体内忽然出了一股挣扎,是贾清在与他搏斗,现在这样的形势未免对他太不利了,他立刻自杜康的蛇身中逃脱开去,他向九扬说:“好,九扬要求,墨之岂会不从?至于他的蛇胆,也许明天你我可以相聚一下,当然还有贾清。”

  九扬把他的话收进耳里却没有回应,马上要杜康变回小蛇,又给了一股灵气给他。

  他把杜康抱起,一边低骂道:“我说了有事情要来找我,幸好黄蛇找到我,要不然你怎么办?”

  “哥哥、谢谢……”说罢,杜康便昏了过去,九扬只是叹息,便把这条青蛇交到韦知白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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