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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自己挑人的眼光确实没错
作者:牆紙      更新:2014-06-02 22:37      字数:0
  ***

  又是万里无云的一个大晴天,眼见阳光正好,渔村里家家户户都悬挂起绳子晾晒衣物。

  蓝衫男子用胳肢窝夹著一迭西洋衣服,手捧著从山泉接来的一盆清水,一拐一拐地走回红砖大屋前。从他刚走过的泥地上所留下的脚印观察,左侧明显地比右侧浅得多,可是依然能够不借助外力行走。男子捡起搁在大门旁的搓衣板,坐在小板凳上把一件白色衬衫扬开,用水弄湿,接著十分认真地搓洗起来。

  祁安默默地站在二楼的窗台旁边,望著自家管家把衬衫上一寸一寸地清洁,心忖:这家伙做得真够仔细。

  经过一段日子的观察,他不由得佩服南管家的办事能力和质素。

  祁老爹年少便跟从商旅四处游历打拚,不知怎地和他老娘看对了眼才在大英国定居下来,所以祁安之前一直都住在洋鬼子堆,还有几十名仆役伺候吃喝穿戴。大半年前兄长接手父亲的商行,想把生意扩展到桃源,可惜家中新婚的娇妻死活不让丈夫离乡背井,所以开设分号的重任就顺理成章地落在祁安头上。

  远从海洋的另一端千里迢迢坐蒸汽船来到陌生的国度,跟随的只有商行里几个经验老练的员工和自小便服侍他的贴身侍从。可能因为气候差异太大,身体适应不良,那侍从到步後没多久就病故了。而几个员工,都被分发在附近的大城镇负责采买货品,故而他府上一个干活的下人都没有。再说,准备分号得花上不少功夫,那阵子祁安都在忙於应酬疏通当地的官衙和商户,又要招聘新员工,几乎喘不过气来,哪有閒情逸致处理家事。待得万事俱妥,那座貌似崭新漂亮的大屋里头其实早已乱七八糟,活像狗窝一样,连家俱都仍未放置好。

  可是才过了短短半个月,凌乱的家俱已被摆放在恰当的位置,屋前的小庭园已种上了合乎季节的花草,书房里随地乱丢的书本也都整整齐齐地排在架子上,祁安觉得自己挑人的眼光确实没错。

  至少,现在家里给打理得像模像样的。

  「南淮,你从前在宫中做何差事的?好像甚麽家务事都难不倒你。」祁安赞许道。

  「主子夸奖了。奴才在洗涤司、膳房和御车房都待过,一般杂务奴才还可应付。」南淮谦虚回道,一边把已经晾乾的裤子平放在小桌面,一边用手心掬了点清水洒在上面,然後提起烧得半烫的水壶,以壶底将裤脚烫平。

  这个理直衣衫皱接的方法是主子教他的,方便又简单,洋鬼子的头脑果然聪明。南淮本来不欲打扰到主子休息,打算在另一个房间里烫衣服,可是主子说这样使唤他很麻烦才移至客厅来。

  祁安又问:「有没有待过後宫?」

  「待过。」

  「那你一定见过汉人皇帝的老婆罢?」

  顿地上扬的语调让南淮愣了一愣,点点头。

  祁安双眼一亮,「他们是不是全部都风情万种、貌若天仙?我听闻汉人皇帝的後宫有三千佳丽,每晚变著花样来侍寑,天下男人无不羡慕,还有那个……杨甚麽……杨贵妃,一笑倾城,是真的吗?」

  杨贵妃?

  这位洋老板到底从哪儿打听来的传闻?

  秀亮的眸子泛起丝许兴味,南淮憋著笑意道:「杨贵妃是三百年前的皇帝的妃子,其时奴才仍未出生,因此无福气得见先贵妃美貌。不过……」他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甚麽,瞧见主子脸上兴奋的神色,嘴角上的笑容顿时抹上一丝戏谑,「不过,後宫中的确有众多佳人妃嫔,只是姿色如何,却是见仁见智了。」

  他话中何意祁安听得明白,疑惑道:「入宫的儿伶不是要经过严格的选拔麽?还能蒙骗糊弄过去?」

  南淮云淡风轻地道:「皇上乃万金之躯,佳丽在进宫以前都没机会面见皇上,只许给予画像作挑选。有钱使得鬼推磨,只要买通了宫廷的画师,即使是脸上长了痘皮,歪眼勾鼻,缺牙大嘴的,亦能被画成一位绝色佳人。」他调皮地眨眨眼睛,「曾经试过有一次皇上传召新进宫的贵人侍寐,包著被褥抬进寐宫时才发现那贵人竟然是大胖儿伶,脸颊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声音粗重如牛,还──」

  「啊……你甭说了,我想吐!」青年美好的幻影破灭了。

  南淮乖乖地打住话,继续手上的活儿,眼角悄悄地瞟向窝在长椅上的主子,清俊的脸孔上犹带些许不可置信的神色,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几分。

  少顷,瞄了瞄厨房的方向,问道:「主子,奴才早上买了点新鲜的猪肥肉,上回您说想尝尝猪油拌饭,奴才今晚给您做好不好?」

  「不!」祁安磨牙道:「要是今晚给我看到桌子上有这恶心的东西,你皮绷紧一点!」

  南淮低著头无声地笑弯了眼睛,嘴上诺诺地应道:「奴才不敢。」烫裤子的水壶调子倏地变得轻快。

  当把所有的衣服都烫平折置好,回过头来,那个纳闷著的青年已然歪倒在长椅上呼呼大睡。

  南淮失笑。明明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爬起床,眼下才黄昏亏他睡得著……虽然是炎夏,他还是怕主子受凉,便拿了薄被摄手摄脚地盖在主子身上。

  然後抹抹窗台,打扫一下小庭园,准备晚膳,侍候完主子用饭,洗澡。等到主子歇息後,便就著剩下来的饭吃凑合一餐。

  坐在寂静无声的厨房里,面对著墙壁吃著凉了半截的饭菜,南淮感到疲倦缓缓地爬上四肢,特别是左腿的旧伤,还隐隐作痛,可是内心却舒适无比。

  要独自打理一整座两层高,差不多有六七个厢房的大屋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但南淮认为替这个洋老板打工十分的轻松,至少比他从前干活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轻松。

  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担怕一不小心侍奉不周便被拖出去砍头,也不用提防著卷入妃子们的明争暗斗,没有比他年资高的公公要考敬,没有争功诿过的同伴。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便可。

  真的,舒服。

  而且祁安还给予他一个卧房,还有下人用的澡室,南淮头一天当上管家时委实感到非常意外。毫无长处又身带残缺的自己竟获得如此仁厚的待遇,不晓得是走了甚麽狗运……

  希望……能留在这里终老吧。南淮衷心地向神明祈求。

  懒惰的半洋鬼子在休日睡了大半天,翌日精神饱满地回到商行,碧绿的眼眸炯炯有神,丝毫不见休日前那委靡不振的样子。

  好,趁著精神头足,赶紧把积压下来的文书处理好!

  祁安干劲十足地卷起衣袖,拾起钢笔沾了点墨水,在满台面的案卷里头随手挑了一卷便开始书写起来。

  根据桃源律法,无论从本地采买东西到别的国家或者由外地带来货品售卖,均须缴交船税和货税,每隔固定的月期把税目明列详细,连同税款缴付当地的司部衙门。商船每回出海前和於巷口停泊前还得取得各种的许可,作为商行老板要料理安排的事多如牛毛。

  一份接著一份,一迭接著一迭。上午飞快地过去,祁安刚搁下笔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咯咯”的敲门声就在耳边响起。

  「进来。」

  「海德──」推门而进,瞧见老板面色一沉,陈掌柜及时更正了称呼:「呃、祁先生。」

  「甚麽事?」

  「刚刚接到都水清吏司的信函,请您过目。」陈掌柜恭谨地把信函呈上。

  祁安拆开信细阅了一会儿後,忽然咒駡一句:「x你祖宗的!这都水清吏司在耍我吗?」

  陈掌柜吓了一跳。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洋鬼子讲汉人的脏话呢……他惶惶然的问道:「祁、祁先生,都水清吏司那边怎麽了?」

  祁安颓然地往椅背一靠,「又说咱们上缴的货税不对,香料的价钱少算了三成。」

  陈掌柜一呆,「可、可是之前已经和他们确定好几遍了啊?」

  祁安烦躁地挠挠头发道:「唉,我也不明白那官吏想怎样,一时说给多了一时说给少了。不管了,先把香料搁置在货仓,其他物品叫工头赶明儿搬到船上,月底之前必须把东西运到总号,船期不可再拖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派人去通知工头。」

  「还有,用厚布将香料掩盖好,以防万一下雨货仓会漏水。」

  「是。」

  啧,桃源官吏真爱摆架子,改日得找个由头给送点疏路费……祁安长长地叹气。

  深夜时分,南淮见主子迟迟未归,有些忧心,正欲出门到商行看看,但转念一想,如果主子突然回来便找不到他,只好不安地站在门外眼巴巴等待。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青年拖著醉醺醺的脚步回家。

  「南……淮?」

  忽然被一颗小石头绊倒,高大的身躯摇了两下,险些栽头般倒下去。南淮忙不迭扑上前把主子接住,可身形的差别差点连带自己也跟著摔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堪堪将他抱稳。

  「南……淮?」

  沾满酒气的鼻息喷洒在脸上,青年意识迷糊地打量著眼前人,困惑的目光甚是可爱。

  南淮苦笑道:「是奴才。主子您喝多了,让奴才扶您回房歇息吧。」说著摇摇晃晃地半抱半拖地把人给架进屋里。

  艰难地步上二楼,方将那沉得要命的重量放倒在床铺上,那人却一把抱住他的腰,「呵呵,我的管家,来……拿酒来,陪我喝……」

  「主子您醉了,歇一会再喝。」咋的醉得那麽厉害?南淮哭笑不得,试著拉开他,那双强硬的手臂马上拥得更紧。

  祁安打了个酒嗝,执拗地不肯放手,「我要现在喝!你是……管家……要陪我……」

  「可是这里没有酒哦。」南淮用哄孩子的语调劝道:「主子可不可以先放开奴才?奴才去打酒来。」

  「不行!你会跑掉……」祁安噌地直起身,半眯起眼睛凑到他脸前,使劲地皱起眉头,含糊道:「积奇?你怎麽来了……来,陪我睡……」

  「奴才不是积奇……」主子把他当成别人了麽?积奇这名字真古怪。

  「丹尼?」

  「奴才不是丹尼……」

  「肯尼斯?」

  罢了,他根本醉得糊里糊涂。南淮无言以对。却听主子忽而吐出一句锁你,他眉心一跳,以为主子生气了要把自己关在甚麽地方,还未来得及求饶,眼前便一个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身体经已给主子手脚并用的牢牢绑著。

  祁安嘿嘿一笑,「约翰,我就猜到你喜欢我……来,陪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