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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Why so serious?
作者:羽宸寰      更新:2016-02-22 22:40      字数:0
  偉恩大宅

  自廢墟重生的雄偉城堡,改變了許多陳設,比如大宅內的裝潢,比如東南方地基下的秘密蝕穴,卻改變不了大宅主人經常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散漫。

  「少爺,偉恩少爺,起床。」

  老管家拿起遙控器把落地窗的窗簾整個打開,仰睡大床上的人瞬間暴露在刺眼的陽光下。

  床上的人痛苦地側身倒向另一邊,背對陽光也背對盡責喊他起床的老管家,抓起被單把臉蒙住,口齒不清地說:「再十分鐘……」

  阿福一邊說一邊把那人蓋在臉上的被單使勁一扯,「兩小時前你就說過同樣的話,如果你沒忘記今天跟克里埃先生有約的話,他已經在樓下等了你整整三個小時。」

  沒了遮擋陽光的被單,賴床的人只好橫舉手臂擋去光線,不情不願地起身坐在床上,接過老管家親手調配的飲料,問:「克里埃?哪個克里埃?」

  阿福把報紙遞了過去,「這位克里埃先生,您最近的新歡。」

  「咳咳咳……」布魯斯被玻璃杯內的液體嗆得拼命咳嗽,「只不過是看了場歌劇,這也能算?」

  「誰讓最近在『偉恩先生』身邊的都不是美女而是俊男,反正無論少爺追逐的是哪位先生的影子只要有人能陪在您身邊就好,只不過……少爺別只顧著追逐影子而忘了去捕獲真命天子的心。」

  「……」

  握著玻璃杯狂灌飲料的人,撇開視線假裝去看報紙上的新聞,就像小時候偷糖被阿福逮到一樣,精明的管家總能看穿他的心事,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

  既然註定沒有結果,就不該懷抱期待。

  明明知道只能失望,卻又不肯放手……

  「Paradox……」

  矛盾,力距相等的向量。

  同等力量,不同方向,彼此拉扯,只要一方多了零點一克的重量就能打破僵局,卻偏偏缺乏那關鍵的零點一。

  於是只能繼續渴望,繼續逃避心裡最深層的渴望。

  「樓下的克里埃先生,要見嗎?」

  老管家收走布魯斯喝空的玻璃杯,在離開房間前開口問了句。

  「既然都讓人等了三個小時,就見吧!」

  苦笑下床,布魯斯開始計劃等會該用什麼說法結束他與那名假聲男高音最近屢屢登上報紙的「關係」。

  影子,只有輪廓、只是相似。

  卻,終究不是真正的……

  他!?   ?   ?

  布魯斯‧偉恩戒備且厭惡著記者群中的一雙眼睛,一雙始終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這場慈善募款是為了興建少年保護院而舉辦,讓流浪街頭的孩子有個能重新選擇的機會,不讓犯罪成為貧窮者唯一的選項。

  不意外引來大批記者採訪包圍,卻意外在人群之中感受到與某個傢伙一樣,炙熱且專注的目光。

  「第三排右邊第八位的那位是誰?」偉恩側著臉,問著他美艷的女秘書。

  秘書低頭翻看起登記採訪的記者姓名及所屬媒體名稱,用塗著淺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著採訪名單上的一行字,回答:「那位是大都會星球日報的……克拉克‧肯特先生。」

  「大都會?」

  視線一抬,迎向從一開始便把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的克拉克‧肯特,低聲自語。

  大都會這地方還真是專門出產能讓他討厭的傢伙,這位記者先生是,那個時不時就飛到高譚上空妨礙他的傢伙也是。

  「啊!」

  記者席上,從頭恍神到尾的克拉克被突然對上的視線一驚,手一抖便把筆和資料全散在地上,然後尷尬又慌亂地彎腰撿東西。

  台上,某個成功逼退討厭視線的男人,露出優雅且得意的笑。

  晚間的宴會輕揚著鋼琴與小提琴協奏的曲音,精緻的美食是諸位名廚齊心合力的成果,配著侍酒師特別挑選出來的美酒,讓味蕾愉悅地沉溺在各種美味交錯融合的滋味裡。

  「偉恩先生,什麼時候能再搭一次您的私人飛機?」

  舉著香檳挽上偉恩左手臂的,是不久前與他傳過緋聞的女明星。

  布魯斯‧偉恩的財富和花花公子的頭銜,讓他能輕鬆地展開或結束與任何美女的關係。圍繞他身邊的,不是想從他身上撈些東西,就是想藉機會出名,畢竟只要自己的名字能與高譚市的大富豪布魯斯‧偉恩連在一起,最少也能霸占半個月的娛樂頭條新聞。

  曾有個因此一夕成名的女歌手,在帶著女王般勝利的姿態從他身旁優雅離開奔向摯愛時,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布魯斯,你是毒品,最難戒除的那種毒品。

  所以聰明的女人,總會離他而去;不那麼聰明的女人,始終努力想重拾曾經有過的殊遇。

  因為聰明的女人在靠近後便察覺,布魯斯‧偉恩的體貼、溫柔、笑容,與用金錢打造出的寵溺,永遠缺了她們唯一想要的東西;而不那麼聰明的女人,以為享受到布魯斯‧偉恩的這一切後,必定能獲得最終的那樣東西。

  只可惜到最後,無論女人聰明或者不聰明,全都是追逐那樣東西的失敗者。差別只在於前者明白,布魯斯‧偉恩根本缺乏那種東西;而後者,渾然未覺。

  所以那個聰明又貌美的女歌手,如此做了結語──

  布魯斯,你是毒品,最難戒除的那種毒品。

  不懂什麼是真愛卻始終追逐愛情,毒了別人也毒了自己的,那種毒品。

  布魯斯‧偉恩握起女明星挽在左臂上的手,騎士般輕吻著她的手背,微笑:「需要的時候,跟我的秘書說一聲,她會替妳安排。」

  然後鬆開女明星的手,走向搭乘電梯的方向,留下錯愕且失望的美女。

  「依蓮,算了吧!」女明星的同伴搖頭勸道:「誰都知道布魯斯‧偉恩一旦離開就不會回頭,妳可別陷下去了。」

  「……」囓咬紅唇的動作洩漏著美女的不甘心,卻也不得不認清事實。

  的確,到目前為止無論男女,布魯斯‧偉恩從不曾因為任何人改變過任何事,比如他的行程,和他的心。?   ?   ?

  只差幾公分便要關上的電梯門,被一隻手卡入縫隙強迫它再次打開。

  布魯斯‧偉恩看著電梯門打開後躍入眼底的那張臉,擰眉。「這是專屬電梯。」

  被設定只抵達供他休息所用的頂樓套房,專屬的私人電梯。

  「我……我……」

  高大的男人來不把話說完便敵不住高濃度的酒精,腳下一拐便往布魯斯‧偉恩的身上摔去。

  下意識接住對方的偉恩,卻在接住的下一秒極度後悔,因為他聽見電梯門關上後發出「叮」的聲音。顯示所在位置的面板迅速變換樓層的數字,很快地便停在酒店最奢華也最氣派的頂樓套房。

  「──」

  看著打開的電梯門外空盪盪靜悄悄的走廊,大富豪的臉色十分難看。

  很好,為了能讓自己充分休息特別交代酒店,除非他有要求否則這層樓不許任何人進出──包括樓層管家和清掃的人員──現在倒好,連個幫他扛重物的人也沒有。

  就在布魯斯‧偉恩架著癱軟在他身上的男人走出電梯往房門移動時,醉得暈呼呼的人恰巧把頭一撇,溫熱的唇瓣就這麼貼上了偉恩的側頸,低喃。

  「為什麼不要我……為……為什麼……」

  在唇瓣貼上脖子的瞬間本已考慮要將這討厭的傢伙扔回電梯送去樓下,或者乾脆把清潔部的人員叫來處理一下這具大型垃圾,卻在聽見男人透著失落的聲音後放棄以上兩種方案,選擇把人扛進房間,通融一位記者,一位有著與「他」眼神相似的男人,踏入原本只屬於布魯斯‧偉恩的領地。?   ?   ?

  「唔──」

  退去大半酒意的人扶著還在暈眩的腦袋直起身子,意外發現自己竟躺在舒服的長沙發上,除了隔壁房間亮著微弱的燈光,偌大的空間竟是一片漆黑。

  優雅的女聲隨著音樂,激昂高唱著歌劇杜蘭朵公主裡經典的三個問題。

  Nella cupa notte vola un fantasma iridescente.

  Sale e spiega I’ale

  sulla near infinita umanità.

  Tutto il mondo I’implora.

  E tutto il mondo I’implora.

  Ma il fantasma sparisce coll’aurora

  per rinascere nel cuore.

  Ed ogni notte nasce

  ed ogni giorno muore!

  在黑暗的晚上,一個五光十色的幻影在飛翔。

  它高高飛翔,展開它的翅膀,

  飛翔在憂鬱的人群之上。

  全世界都向它呼喚,

  全世界都向它哀求。

  天一亮幻影就消失,

  它將復甦在每一個心房。

  每個晚上它就新生,

  每個白晝它又死亡。

  la Speranza!

  答案是:希望!

  Guizza al pari di fiamma,

  e non è fiamma.

  È talvolta delirio.

  È febbre d’impeto e ardore!

  L’inerzia lo tramuta in un languore.

  Se ti perdi o trapassi, si raffredda.

  Se sogni la conquista, avvampa, avvampa!

  Ha una voce che trepido tu ascolti,

  e del tramonto il vivido baglior!

  它燃燒得像一團火,

  但它並不是火。

  有時它很猛烈,

  它是發燒、力量和激情!

  呆滯使它力竭。

  假如你失去心臟或死亡,它就會冷卻。

  但征服的夢想又使它熾熱!

  它的聲音使你顫抖,

  它像落日那樣璀璨。

  il sangue!

  答案是:血!

  Gelo che ti dà foco

  e dal tuo foco

  più gelo prende!

  Candida ed oscura!

  Se libero ti vuol

  ti fa più servo.

  Se per servo t’accetta,

  ti fa Re!

  Su, straniero, ti sbianca la paura!

  E ti senti perduto!

  Su, straniero, il gelo che dà foco,

  che cos’è?

  什麼樣的冰塊使你燃燒,

  可是你越是燃燒,

  就變得越是冰冷!

  既是雪白又是黑暗!

  假如它允許你自由,

  你就成為它的奴僕,

  它將給你一個王國!

  ……快點,異鄉人,你已嚇得面無血色,你知道你已束手無策!

  說!異鄉人,是什麼樣的冰塊使你燃燒?

  它是什麼?

  La mia vittoria

  ormai t’ha data a me!

  Il mio fuoco ti sgela:

  “Turandot”!

  我的勝利

  使妳成了我的人!

  我的火焰將把妳融化:

  答案是──杜蘭朵!

  高傲冷豔的公主設下陷阱,引誘著每一個想擁有她美貌的王子前來挑戰她親自設下的問題。

  三個問題,一個死亡,回答不出的人,只能在劊子手的刀下死去。

  音符形容著公主的殘忍與無情、形容著柳兒的無悔犧牲、形容著王子對愛情的執著、形容著全紫禁城因為王子向不願下嫁的公主提出的難題,而徹夜未眠的人民……

  沒有人知道,普契尼真正想賦予杜蘭朵的結局是什麼,因為一九二四年的十一月二十四日清晨,普契尼便因心臟衰竭而死去。

  他的死亡、他的早逝,使得這齣歌劇只有草稿沒有結局,後來雖因為佛朗哥‧阿爾法諾的補續讓這齣劇終得圓滿,讓公主在最後一刻發覺自己也愛著王子而成就姻緣,卻也讓許多音樂家批評,批評這是個潦草且不合理的結局。

  王子的挑戰起因於他的落魄,落魄地想要重建他的榮耀與他的國家,然後才在人群之中遠遠一見而傾心於公主的美貌。不單純的目的,只因為美貌而迷戀,這不像是愛情,至少不像王子自認可以赴死的愛情。

  公主的殘忍與無情,出於無奈、出於悲哀,劇中描述她的殘忍是因為先祖羅玲公主被異族侵略凌辱,所以當她有權力選擇自己託付終生的男人時、當她終於能反過來輕蔑甚至嘲笑求親的王子而不是只能默默承受時,她的冷酷,其實只是反抗,只是不甘心。

  反抗讓前人甚至自己都無法反抗的婚姻,不甘心自己得嫁給只知追求她容貌卻不顧她心意的男人。

  所以評論家才會說,杜蘭朵裡只有一顆真心,便是自殘死去的柳兒,雖然她即便是死也得不到王子的愛。

  也所以在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五日,於米蘭史卡拉歌劇院的第一場公演時,托卡尼尼在演奏到柳兒死去的章節時放下指揮棒對著觀眾席沉痛地說:

  普契尼寫到這裡就擱筆逝去。

  然後落幕,然後離開舞台,不願詮釋被阿爾法諾續上的,突兀的結局。

  Turandot! Turandot! Turandot!

  杜蘭朵!杜蘭朵!杜蘭朵!

  眾人的合聲傳響著杜蘭朵的名字,慶賀終於有人能答覆公主的三個問題。

  希望、血,和公主自己的名字──

  杜蘭朵!

  玻璃杯中的冰塊被威士忌融去一角,撞擊杯子發出匡啷輕脆的聲音,早在隔壁房間有所動靜時便已知道酒醉的男人已經清醒,只是在聆聽卡拉夫與杜蘭朵經典的對唱時不想出聲破壞那絕美的旋律,直到三個問題結束,直到第二幕第二場戲結束。

  「需要有人帶你回去嗎?肯特先生?」

  言下之意,既然醒了也該離開,只可惜委婉送客的話卻只被後方的人聽入半句。

  「你知道我是誰?」

  「第三排右邊第八位,大都會星球日報的克拉克‧肯特先生。」

  優雅慵懶的外表下,其實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為了隱藏夜晚的身分,於是在白晝盡責扮演怠惰又多情的花花公子。

  「我、我也知道您,偉恩先生。」

  這句話一出口,克拉克既後悔又尷尬。

  高譚市的天之驕子誰不知道?鼎鼎有名的大富豪布魯斯‧偉恩誰不知道?

  就算因為緊張想找些話充充場面,也不該愚蠢地用這句來塘塞……

  「謝謝。」

  偉恩側著頭對克拉克露出理解且優雅的微笑,簡單化解對方說錯話的尷尬。

  「我──」克拉克推著鼻骨上的眼鏡框,吞了口口水然後開口:「我代表星球日報,想請問您是否願意接受我的採訪?」

  百分之百會被拒絕吧!他想。

  至少努力過了,回去後希望露易絲能饒他一回。

  卻聽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問題,從高譚市的大富豪嘴裡說出:「肯特先生沒留意我最近的新聞嗎?」

  「新聞?」

  噙於嘴角的優雅微笑,一瞬間變得曖昧且蠱惑人心。「關於和男模特兒賭場同歡,以及與假聲男高音克里埃的緋聞。」

  「嗯……這……」

  克拉克緊張地不知該接什麼話才好,卻又在心跳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劇烈時,聽見幾乎讓他當場暈厥的勾引。

  「跟我上床就讓你訪問,如何?」

  「這……這我……我……」

  慌亂的熱汗越冒越多,哀怨露易絲的預言居然成真的同時,更讓他驚訝的是腦子裡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

  我、我願意!

  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想要擁抱男人的衝動,卻無法否認在布魯斯‧偉恩的這句話後,胯間的器官竟泛起一抽又一抽的疼──情慾勃發時,肌肉極度收縮時的疼。

  相較肯特的不知所措,主動勾引的人卻戲謔欣賞著對方的反應,然後加深嘴角上揚的弧度。

  真是個單純的男人,就像最近時不時就會停在高譚市上空的那傢伙一樣,純潔地讓人厭惡,厭惡地讓人想把他的純潔打碎。

  正斟酌著下一步該如何戲耍眼前的小記者,卻瞥見落地窗外的天空中,投射出一道圓形的光束,光束的中央有著一隻展翅的黑色蝙蝠。

  這是高登和他的暗語,需要蝙蝠俠相助的暗語。

  「我願──」

  總算鼓起勇氣決定接受綺麗邀約的人,卻被房間的主人提手制止他來不及說完的話,並且下達最高層級的逐客令。

  「肯特先生,請你現在就離開。」

  驟轉的態度讓克拉克‧肯特呆滯兩秒,接著在對方堅決且嚴肅的表情下匆匆道了聲歉後離開套房。?   ?   ?

  警局樓頂

  「發生了什麼事?」

  一身漆黑的人,自暗處走出。

  從來都是這樣突然出現突然消失,身為一同打擊高譚市兇惡罪犯的高登,這幾年來早已習慣對方這樣出場和離開的模式。

  高登沒有說話,只把一疊用夾子夾得整齊的文件遞給對方,夾在第一頁的除了密密麻麻的調查紀錄外,還有一個封存證物用的透明塑膠袋,裝著一張普通的撲克牌──一張畫著小丑的撲克牌。

  「又出現了?」

  「對。」

  自從蝙蝠俠出現在高譚市後,他們開始成為聯手作戰對抗惡勢力的盟友。之前為了掃蕩費康尼等黑社會勢力和徹查警署內被染黑的可疑份子,所以即使知道還有一個邪惡的犯罪者──自稱是小丑的傢伙──他們只能選擇暫且忽視。

  畢竟一整個籠罩高譚市數十年的龐大黑幫組織,和一個雖然手段殘忍的殺人犯相較,自然是先對付卡曼‧費康尼重要。

  「只不過這次有點不一樣。」高登指著撲克牌,示意對方把牌翻轉過來。

  蝙蝠俠鬆開夾子取下證物袋,把牌翻到背面,背面複雜的花紋上用黑色墨水筆潦草寫著──

  致:盤旋在高譚市上空,討厭的東西。

  「……」沉默地,看著那染滿瘋狂的墨跡。

  「你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人嗎?」

  「知道。」

  除了那位鋼鐵之子外,沒有第二個人選。

  「那……需要支援嗎?」

  「不需要,這個我來處理,不過另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說吧!」

  「找個理由扣下薩瓦托‧馬龍尼最近從港口運入高譚的貨櫃。」

  高登一邊開口,一邊轉過身準備把投射出蝙蝠影子的強力燈光關掉。

  「沒問題,不過那貨櫃……」究竟裝的是什麼東西?

  卻在疑惑回頭的時候,發現能給他答案的人已消失在黑暗,屋頂如同剛才他上來的時候一樣,除了他以外再無第二個人。

  「下次我會記得把話說快一點。」

  高登無奈笑笑,關掉投射燈然後離開屋頂。?   ?   ?

  港口

  「今晚必須把貨運走,動作快!」

  薩瓦托‧馬龍尼指揮手下打開做了標記的貨櫃,將一個又一個裝滿槍枝和毒品的箱子從貨櫃搬出放上負責載運的卡車,卻聽見清點數量的人納悶地說了句。

  「奇怪……」

  「怎麼了?」

  「老大,我們的貨櫃裡多了一只……手提箱……」

  「這不可能。」

  這可是他的貨櫃,剛剛才被他親手打開的貨櫃,從裝貨的箱子到裡頭槍枝及毒品的數量、重量、種類,甚至是成分都已經他和賣方認過無數次,運送的船隻和港口驗貨的官員都是他薩瓦托‧馬龍尼的人,別說海關查驗,就連貨櫃上的大鎖也沒有人敢動手去碰──除非有人想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根本不可能缺少或多出任何一件東西。

  「可是,真的多了──」

  手下吞了口口水,指著一只用鋁合金打造的手提箱,箱子上還有著一排六位數字的密碼鎖,突兀地擺在貨櫃的最深處。

  危機與恐懼瞬間襲來,薩瓦托‧馬龍尼正想命人把那只手提箱拿去扔進海裡時,卻聽見口腔咀嚼時舌頭和唾液蠕動的黏膩,伴隨荷荷乾笑的聲音從貨櫃與貨櫃間的陰影處響起。

  所有的手下全都都掏槍轉向發出聲音的陰影,食指放在扣板機上戒備地瞄準不應該多出在這裡的人,就像貨櫃裡的那只手提箱,不該出現卻已經出現。

  「WHY SO SERIOUS?」

  加重的語氣,像在安撫對方躁動的情緒,卻更像用最讓人害怕的恐懼威脅。

  絕對、絕對不要說出,我不想聽到的回應。

  「你是誰?」

  薩瓦托‧馬龍尼是唯一沒舉起槍枝的人,因為從來都只有他脅迫別人的份,況且殺人這檔事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只需一個命令多的是能替他執行死刑的劊子手。但現在他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內掏出防身用的貝瑞塔手槍,沒有能夠壯膽的武器在手上,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全身的汗孔都因為懼怕而豎起。

  從沒遇過單憑一句話就讓他渾身顫慄的對手,從來沒有。

  「我是誰?」

  時高時低的語氣散發著難以形容的詭異,不像是故弄玄虛而是說話的人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正常聲調應該落在哪個音域,卻又邪惡地讓每一個出口的字,全都落在最讓人毛骨悚然的那區。

  「為什麼每個人都會問我這個問題?或許應該讓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走出陰影而在照明燈下露出的怪異臉龐,一個字一個字重複著薩瓦托‧馬龍尼剛才的問句。

  「我、是、誰?」

  「──」

  「──」

  所有的視線全凝聚在那張怪異的臉龐上,戰慄地連聲音無法發出。

  蒼白的臉、黑色的眼圈,黃綠色的頭髮,以及那張臉上兩道從嘴角延伸至兩頰,被紅色顏料塗滿的長疤。

  喀擦!

  子彈上膛的聲音從一名手下的步槍內響起,足以成為威脅的武器卻因為握住它的雙手冒汗顫抖而變得像個失敗的笑話,讓對方搖搖食指好心勸誡。

  「喔別,別亂扣板機,否則這裡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說著,那人打開紫色的西裝外套露出外套下勾著的,十來顆的手榴彈,諷刺地笑了笑。

  「你究竟想幹什麼?」馬龍尼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我?」怪異的人把肩膀聳了又聳,無辜地指著貨櫃,「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

  「手提箱?」

  那個憑空從貨櫃多出來的東西。

  「不只,還有──」帶著紫色手套的手,朝著薩瓦托‧馬龍尼的貨櫃畫了三四次的圈圈。「這些,全部。」

  「全部?」馬龍尼鬆開咬緊的牙齒,失笑。

  可笑,連整座高譚市的警察都不敢動搖的黑幫,竟然有傢伙一個人跑來說要拿走他們的東西?

  還以為是怎樣厲害的角色,原來不過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瘋子。

  「不行嗎?」

  那人稍稍低了低頭,斜斜看著馬龍尼的表情,像個做錯事詢問大人能否給予寬恕的孩子。

  方才還覺得全身毛骨悚然的馬龍尼,在聽到這句話後再也不把怪人放在眼裡,為了挽回剛剛被恐懼磨損的臉面而變得比平常更加陰沉,也更加兇狠,對著手下命令。

  「瞄準,接著後退,等退出爆炸範圍後再射擊。」

  就算會因此毀了那一整箱值錢的槍枝和毒品,他也絕不讓這個神經病以為自己能主導一切。

  「薩瓦托‧馬龍尼先生,你知道我這……」那人指著臉上怵目驚心的長疤,吞著口水用舌頭舔拭乾澀的嘴唇,說:「我這個疤,是怎麼來的嗎?」

  「──」

  馬龍尼和他的手下一邊戒備地盯著那個人的反應,一邊一步步往後退去,微涼的空氣裡,飄盪著毫不悅耳的說話聲。

  「我的父親是一個酒鬼,一個兇殘的惡魔。有一天晚上,他喝了好多好多的酒變得比平常還要瘋狂,不停地不停地用拳頭毆打我跟媽咪,媽咪滿身是血拿起菜刀想要自衛,可是他不喜歡有人反抗,所以我就看著他一邊笑一邊用菜刀刺死了媽咪,然後轉過臉來看著我,說:

  WHY SO SERIOUS?

  於是他把刀子放入我的嘴裡,說:讓我在你臉上割出一道笑容。所以……」

  折磨耳膜的聲音在下一刻變得輕柔,像在說一句稀鬆平常的問候語。

  「WHY SO SERIOUS?」

  子彈穿過滅音器鑽入肌肉的聲音篤篤篤地在夜晚響起,本以為占了優勢的馬龍尼眼睜睜地看著捍衛他安危的手下一個個在眼前中彈死去,扣下板機回敬的子彈連一發都來不及打中埋伏在貨櫃頂端的敵人,只能隨著人體死後來不及鬆開的指尖按下,對著四周貨櫃的鐵皮擊出一發發無用的射擊,然後落下滿地從槍膛彈出的金屬彈殼。

  「……」

  馬龍尼軟腿跌跪在地上,跌跪在滿是鮮血與屍體的地上,茫然看著對方的狙擊手躍下貨櫃搬走最後幾箱他們來不及搬運的箱子放上卡車。當然,也包括那只鋁合金打造,有著六位數字密碼鎖的手提箱。

  「晚安,先生,謝謝你的東西。」

  一張卡片被那人從手裡射向薩瓦托‧馬龍尼的面前。

  一張,再普通不過,滿布花紋的撲克牌。

  撲克牌的背面,是小丑。?   ?   ?

  小丑剛打開卡車右側的門坐上副駕駛座,便被一隻手擊碎車窗玻璃牢牢扣住他的喉嚨想將他從座位上拉出車外。負責操控方向盤的人一見情勢不對踩下油門迅速駛離,可惜車子行駛的速度不足拋開用鋼爪勾住車頂維持平衡的黑色身影。

  呼吸困難的人,對著攀在車外掐住他氣管的蝙蝠俠說:「嗯咳……我想……你抓痛了我……」

  「停下卡車,否則由我來停下。」

  「這……握著方向盤的人並……咳咳,並不是我啊……」

  大大的笑,詭異地畫在小丑蒼白的臉上,下一秒鐘,一把鋒利的雙刃刀對準蝙蝠俠的胸口刺去。鬆開掐住小丑喉嚨的手用背貼在卡車的右方,雖驚險逼去致命的刀刃,然而支撐全身重量的左手卻因為快撞上港口內負責升降貨櫃,大型起重機的鐵製底座而不得不跟著鬆開牢牢勾在車頂上的鋼爪,從時速九十的車子上重重摔下,狼狽地讓身體摩擦著路面連滾了十幾個圈才停住。

  「荷荷荷,小心前方啊,蝙蝠俠。」

  卡車內,小丑和手下得意的笑聲縈繞在駕駛座內,只是還來不及停止笑聲展露錯愕便被一道身影擋下車子,高速運轉的輪胎在港口區的柏油路面摩擦出刺耳尖銳的聲音,輪胎與路面間噴出被磨擦的高溫熔化的橡皮碎片,火花般濺射到那道影子身上,最後整輛卡車被向上掀起,在空中轉了半圈才砸爛在深夜無人的港口。

  「你沒事吧?」

  焦急的人用肉眼無法辨識的速度來到蝙蝠俠身邊,只留下一道藍色的殘影在黑暗的夜裡。

  盔甲雖能保護身體免去皮肉傷,卻緩衝不了高速重擊地面的力道,等到明後天瘀青浮在皮膚表面後又得被阿福唸上好幾回,蝙蝠俠一邊推開某人伸到面前的手,一邊忍不住想著。

  「我說過,滾回你的城市去!」

  厭惡的口氣和他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樣,只可惜面對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外星人。

  超人失落地看著被推開的手,重複他不變的回答:「我只是想幫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尤其是你!」

  「我只是出於好心,我──」

  來不及把話說完的人,被對方掐住喉嚨厲聲威脅。

  「好心?對付殘忍的罪犯,好心是最愚蠢的東西。」

  面具堅挺的鼻樑下噴出濕熱的氣息,太過靠近的距離讓同樣結實的胸膛曖昧地緊貼在一起──雖然隔著盔甲,也隔著有著大大S符號的衣料。

  「你就這麼……討厭我?」

  「是!」

  「為、為什麼?」

  我只是想成為可以讓你信賴的夥伴,如此而已。

  為什麼?為什麼會讓你這麼厭惡?

  「因為你,太過純潔。」

  「……」

  「你根本不明白犯罪者的想法,只是憑著過人的超能力做著自以為是正義的行為。」

  「我──」

  「你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會犯罪?你明白犯罪前的戰慄和得手後的喜悅?你明白金錢的誘惑力有多大?你明白權勢能將人性的良善腐敗到什麼程度?你明白殺人能帶來怎樣的刺激與樂趣?

  你明白什麼是恐懼?什麼是悲傷?什麼是懺悔?什麼是失去?你明白──什麼叫做『人』嗎?」

  「……」

  「你口口聲聲的正義,標準在哪?是你?還是法律?我有無數無數次恨不得將眼前的罪犯用最殘忍的手法凌虐致死,卻一次又一次咬著牙吞下瀕臨爆發的憎恨活下對方的性命。

  為的是什麼?

  不是仁慈、不是相信這些人會改變,而是相信必須有一種基於理性的東西做為善惡的最低標準,就是法律,即使執行它的人貪污腐敗它都必須存在,必須不被所有人遺忘而繼續存在。

  為什麼?

  因為唯有這樣才不會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高舉自以為是的正義旗幟宣揚『只有我的正義才是正義』,一種荒謬且殘忍的正義。這些,你真得明白嗎?」

  「我──」

  肩膀上的披風被港口的氣流拉扯發出啪答啪答的聲音,耳畔傳來的,是震徹耳膜的一記響鐘。

  「不曾被黑暗籠罩的人,沒有資格描述黑暗。」

  如同當年卡曼‧費康尼對他說過的話:

  你,布魯斯‧偉恩,高譚市的天之驕子,你以為死了爹地和媽咪就瞭解了什麼是黑暗?

  不,你根本不懂「我們」的世界、根本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黑暗」因為你從未踏入,所以你永遠無法對抗,甚至戰勝。

  「BRAVO!BRAVO!」

  喝采伴隨著掌聲從翻倒的貨車上方傳來,鼓掌的聲音因為皮質手套的阻隔變得微弱,卻無法減去掌聲下的詭異。警車刺耳的鳴笛割裂深夜的寧靜從遠處傳來,讓碼頭多出數十具屍體的罪犯卻毫無離開的打算,甚至像個優雅的紳士朝著超人勾了勾手指。

  「別去!唔……」

  阻止的手臂牽動胸膛的傷勢,痛得讓才剛伸出的臂膀反射性地收回,用手按壓盔甲下已然滲血的裂口。

  「別擔心,他傷不了我。」

  「……」臼齒狠狠地在口腔的內膜咬下。

  是,沒有人傷得了你,地球上的任何罪犯任何武器都傷不了你,這份優勢憑藉的是什麼?是因為你根本不是這個星球的物種。

  然而這樣的優勢卻會因為一顆不起眼的氪石被輕易毀去,就像神話裡伊卡洛斯用蜜蠟和羽毛製成的翅膀能帶他離開迷宮、帶他飛向太陽,卻也能將他帶向死亡。

  所以……

  絕不能愛上只知憑藉先天優勢卻不知黑暗邪惡的傢伙,絕對不能,否則總有一天他會看著這道身影在眼前殞落,就像爹地、就像媽咪、就像瑞秋。

  凡是他愛上的都會死去,所以只要不愛,超人就不會死,不會死……

  「荷荷荷,超人先生請再靠近一點,你也知道我才從翻倒的貨車裡爬出來,雙腳還有點不太聽我的使喚。」

  超人躍上翻倒的貨車,站在小丑身邊無畏無懼地俯視著讓高譚市的警察十分頭痛的人物,煞車聲在貨車前響起,閃爍光線的警車將離開碼頭的出口全部封鎖,高登打開車門充當防彈盾牌,握著手槍瞄準悠然自得的罪犯。

  「你有什麼話要說?」

  「禮物,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小丑舔舔乾澀的嘴角,臉上的白粉和唇上的紅色顏料被汗水洗去的部分露出正常的膚色,像被雨淋過的水彩畫,淌下一道道混了顏料的痕跡。

  「……」禮物?

  疑惑與防備寫滿超人的臉,若不是親眼看過他笑著奪走無數無辜的性命,否則只會將他視作怪胎或瘋子,而非冷血殘忍的犯罪者。

  「YES,YES,禮物。」小丑指著卡在儀表板和擋風玻璃間的鋁合金手提箱,用極低的聲音,說:「上面的密碼,666,666。」

  666!

  第667個非負整數、第333個雙數、第544個合數,是前七個質數2、3、5、7、11、13、17的平方和,更是聖經啟示錄中,象徵撒旦的數字。

  「不准動!」

  高譚的警察已悄悄地將翻倒的貨車包圍,高登率先爬上車子用槍管指著小丑的後腦厲聲喝道。

  肉色的舌頭舔著被顏料塗成鮮紅色的嘴唇,蠕動下顎肌肉吞下過多的口水,小丑皺著眉頭開口:「喔,高登……高登……不是跟你說過別這麼大聲吼,我的腦子都被你吼痛了。」

  回應小丑的,是手槍安全閥開啟的聲音,和高登對另一名年輕員警的命令:「銬上!」

  「嘖嘖,輕點……輕點……別這麼粗魯地對待一個腦子在痛的可憐人……」

  「帶走。」

  指揮手下將小丑帶回警局看守,接著用無線電通知加派人力支援處理貨櫃區黑幫份子屍體的高登,走到蝙蝠俠面前關心問道:「還好吧?」

  看那以手按壓盔甲的姿勢,就知道他傷得不輕。

  「別擔心,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小心他的伎倆,別讓他再有機會逃跑。」

  「我明白。」

  之前幾次好不容易將小丑關入看守所卻都被他狡猾逃跑,可笑的是,託這神經病所賜,警局的戒備比起幾年前的鬆散變得嚴密許多。

  然而就像開鎖專家諷刺的一句話:鎖存在的目的,就是等著被人破解。

  警局的戒備越嚴,小丑脫逃的手段就越高明,彷彿永遠演不完的劣質肥皂劇,不知何時才肯打上THE END。

  「你自己小心。」

  明白隱於面罩和盔甲下無聲捍衛高譚市民安危的盟友有著過人的強悍與戰鬥力,卻也明白在面罩與盔甲下的,是和自己、和所有人一樣的血肉之軀。

  會痛,也會受傷……

  「謝謝。」

  說話的語氣雖平淡,可高登知道,方才的關懷已被對方收納在心底。

  離開前,高登指著滿臉擔憂卻又不敢靠近蝙蝠俠的超人,說「別忘了提醒站在車上的那位,小丑這次的目標是他。」

  「我會讓他滾回大都會去。」蝙蝠俠緊咬著齒列,忿忿地回應了句。

  車門碰磅關起的聲音雜亂響起,本還封住出口的十幾台警車紛紛發動引擎打開車頭燈,隨後一台接著一台駛離深夜溫度低冷的碼頭。

  「蝙蝠俠……」

  今晚的風,很強。

  拉扯著紅色的披風,也拉扯著黑色的披風,宛如瘋狂旋轉的舞者。

  「回去,再也別靠近我。」

  不靠近,死神的鐮刀就不會落下。

  那麼在下次抬頭仰望天空的時候,還能見到那道被光明眷顧的身影。

  黑色的蝙蝠車從眼前高速駛離,一如即將從黑暗中透出的晨曦,從黑暗而來,又向著黑暗隱去──高譚市的,希望之光。

  「痛!」

  劇烈的痛,自胸口蔓延,就像迅速生長的荊棘緊緊纏繞著他的心,也狠狠地,扎著他的心。

  這個位置,從來沒有這樣痛過,從來沒有。

  卻因為一個人的拒絕、卻因為一個人轉頭離去的背影,而痛得讓他快要無法呼吸。

  從翻倒的貨車駕駛座上撈出卡在儀表板和擋風玻璃間的手提箱,撥動著六位數的數字鎖。

  666……

  666……

  像在開啟明知不該開啟的潘朵拉盒子,卻又抵擋不住誘惑轉動依序排列的數字,只因為小丑在被銬上手銬前的最後一句──

  『打開它,它將讓你得到你最想要的──蝙蝠俠!』

  喀擦!

  隨著最後一個正確數字歸位,手提箱內發出扣鎖彈開的聲音。

  「……」

  恐懼,隨著不斷冒出的冷汗浸透身上的每一個毛細孔。

  『不曾被黑暗籠罩的人,沒有資格描述黑暗。』

  抵禦恐懼的拳頭握了又張、張了又握,卻在想起這句話後止了顫抖,然後將手提箱內的東西迅速取出套上脖子。

  「呃啊──」

  宛如鮮血的紅光瞬間將人籠罩,劇痛的嘶吼四散在逐漸破曉的碼頭。

  耀眼的太陽很快地取代黑幕升上天空,帶來溫度,遍灑光明。

作者有话说:

超蝙同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