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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深藏的陰暗(二)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19-01-16 02:30      字数:3217
  ——十八個月前,進入聖丹尼爾療養院之前。

  這是尤爾在紐約醫院醒來的第三天,身體雖很虛弱,但總算能做些簡單的活動。

  不似同房病人總有親友探望,始終獨自一人的他,在病床上吃著隨餐果凍,好奇觀察坐在房門外的人。由於他的床位最靠內側,故能在房門開關間看到外面的狀況,而那人從他醒來時就一直坐在那,三天下來,從未換過位子。

  今天隔壁床來了不少訪客,便索性大開房門以便進出,他才有機會將那人看個仔細。對方是個年約三十左右的女子,皮膚白得像被塗上一層漆,未有一絲血色,微捲褐髮被梳成一個低馬尾,偏瘦的身材穿著款式落時的灰色洋裝,微垂的頭讓瀏海零落蓋住臉龐,因而看不清楚五官和表情。

  會是誰的親戚嗎?但這病房除了他以外,就只有那位青年,卻不見這群人跟那女子有任何交集,應當是不認識的吧。

  那是來找自己的嗎?他有些忐忑了起來。

  這時,那女子忽然抬頭望來,毫無焦距的雙眼混濁無光,看來十分怪異,但他仍抱了點期待地投予一笑,女子便也咧嘴在蒼白死寂的臉上露出詭異的大弧度,頗有皮動肉不動之感,讓他忍不住稍移開視線。待他再看回去時,對方已恢復低頭發呆的狀態。

  好像也不是來找自己的,他不禁有些失落。

  「嘿,要來一點嗎?」隔壁床的青年對他喊了聲,青年的朋友也熱情地拿水果盤過來。

  「謝謝。」他感激地笑了下,忍不住問:「你們認識坐在門口的女士嗎?」

  「女士?」一群大男生聞言望去,卻一頭霧水地回答:「沒人在門口啊。」

  「沒人?」他再看向門口,納悶心想,明明就坐在那啊。

  正當他想再開口時,一個在走廊奔跑嬉鬧的小男孩,竟在經過女人的瞬間,毫不猶豫地往她的大腿拍了下去。

  啊!

  一聲輕呼還來不及蹦出,就見那孩子的手居然穿過女子重重拍在椅子上,發出清脆的拍打聲,接著男孩打了個噴嚏,不停地發抖,讓尾隨追來的母親抱起來。

  「傑里,我告訴過你不可以亂跑,外套都沒穿,冷了吧?」男孩的母親訓完話就走,看也不看座位上女子一眼,但掛在身側的皮包卻隨轉身划過一道弧度,穿過女子的身體。

  這是……是眼花看錯了吧?

  尤爾愣地嘴巴都合不攏,正茫然不解之際,女子又抬起頭,對他露出那個難看的笑容。這一次,他總算明白對方怪在哪了——那女人咧嘴的弧度越來越大,像將臉撕成兩半般直直裂至耳後。

  他錯愕地瞪著那駭人畫面,頓覺喉道似被堵住般不能呼吸,心臟噗通噗通地急跳,無法回應任何人的詢問,彷彿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天際之外,只剩女子的狂笑聲在腦海裡不停喧囂,直到他喘不過氣暈倒為止。

  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房門緊閉,隔壁床的人也早已入睡。

  興許是睡得太久,他的腦袋有些昏沈,又覺口乾舌燥,水壺卻倒不出一滴水,無奈之下,他只得慢慢推著點滴架往門口移去。

  當手握上門把的瞬間,他忽然想起那裂嘴笑的女人。

  是……作夢?或只是看錯了?怎麼可能有人會笑成那樣?也可能是哪個病人太無聊,故意戴面具嚇人?對了,聽說萬聖節快到了,也許真只是惡作劇吧。

  釐清思路後,他一鼓作氣地打開門一看,果然面前的座椅是空的,不見有什麼奇怪的女人,一顆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

  哈,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他失笑打趣了下自己,便沿著路標指示往茶水間緩步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有不少人在走動聊天,角落也蹲踞了些安靜的病人,不由覺得有些奇怪,大家都不休息嗎?這些護士也真盡責,加班到這麼晚。忽然,一個哆嗦打了上來,他聳起肩抖了抖一身雞皮疙瘩,心想這冷氣也開得太強了,現在都已經十月了。

  還未復原的身體受不住寒氣,他一裝好水,便盡快推著點滴架往回走。就在他要推門而入時,瞥見一個推著輪椅經過的病人有些特別,一身病服鮮紅得像沾滿了血。

  血?

  他動作一滯,有些驚疑地再投去一眼,竟見那人不只一身是血,腹部還破了個大洞,露出不停蠕動的內臟,便腦袋一空,整個人傻愣在原地。這時,那人像注意到他的視線,突然斜歪著頭,「哈——」地發出一串詭異氣音,張得比臉還大的嘴像被鉗住上下顎垂直拉開,卻不見一顆牙齒,只有半條斷舌溢出滿嘴的血。

  這瞬間,他再次想起白天的詭異女子,才意識到先前見到的那群人似乎都不太對勁,不僅個個面色蒼白如雪,就連護士們的穿著也與平日看到的不同。

  彷彿為驗證他的發現,周圍的談話聲剎然靜止,整個空間安靜得只剩自己的抽氣聲,一股悚然涼意亦隨之沿著背脊爬上心頭。他僵著身體,不斷告訴自己趕緊進房,偏又忍不住轉頭望去,下一秒,他就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知何時,那些「人」已聚在他身後,用一雙雙幽黑空洞的眼眶瞪著他。

  「啊……」

  超越神經所能承受的驚駭,令尖叫卡在喉腔發出刺痛的氣音,此時,他再管不了壺裡的水是否會濺濕自己,也顧不得腕上的針頭是否會扯痛皮膚,只能用盡全力地撞開門衝進去,再以最快的速度上鎖,確認那些怪物沒跟進來後,才鬆口氣地癱坐在地上喘氣。

  「發生什麼事?」同房的青年被驚動吵醒,睡眼惺忪地望向他,「喂,你沒事吧?」

  「外面……外面有……」驚嚇過度的結果,讓他舌頭嚴重打結,連話都說不好。

  「外面怎麼了?」青年拿起床邊的柺杖,一蹬一蹬來到門邊打算一探究竟。

  「不要!」

  然而,為時已晚,眼見青年已將門拉開,他立即怕得閉上眼不敢再看。豈知,青年探出門外左右張望一番後,疑惑地說:「什麼都沒有啊。」

  聞言,他愣地睜開眼一看,門外的確什麼都沒有。他遲疑地再爬到門邊確認,整條走廊都空蕩蕩的,好似剛才所見到的一切全是幻覺,便啞口無言了。

  「呃……大、大概是我看錯了吧。」他尷尬地笑了下。

  「怪人,大半夜不知吵什麼?」

  隱約聽到對方的低聲抱怨,他委屈地躺回床上用棉被蓋住頭,遮掩滑落的淚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他會看到這些奇怪的東西?會不會只要過了今晚就好了?

  這一夜,他不住祈禱,希望同樣的事別再發生。

  可惜,惡夢才剛開始。

  隔天,他在醫生的建議下,扶著點滴架去庭院曬太陽,以助身體早些恢復元氣。

  就在他散步回來經過急診室時,正好有一群人風風火火地推來擔架,上頭躺著一滿頭血的男人。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那人穿著黑色皮革夾克、深藍色牛仔褲與紅黑色的耐克球鞋,款式看來還挺顯眼的。

  ——這人應該活不久。

  不知為何腦海會閃過這個預感,他搖搖頭將這不吉利的想法拋出腦外,趁人流尚多時,趕緊同其他人一起擠進電梯。儘管現在是大白天,但他仍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人」,特別是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與人少之處。

  一開始,他怕得連病房都不敢踏出,後來漸漸發現,只要他不去刻意看他們,那些「人」就不會注意到自己,因此他雖然害怕,卻已不像昨天那樣慌亂了。當然,他也決定晚上盡量不出來走動,以免又闖入那些「人」的聚會中。

  哈,看來他的適應力還挺強的嘛!他忍不住自我幽默一番。

  回到十一樓,他緩步走過前台,無意間聽到護士們的閒聊。

  「記得昨天在走廊跑來跑去的小孩嗎?」

  「就一一三六號房那先生的兒子呀,好像叫……傑里?」

  「是啊,昨天本來還好好的,結果忽然發起高燒,晚上就突然走了。」

  「怎麼會這樣?」

  走了?傑里……那個拍裂嘴女座位的小男孩?他沈吟地朝病房走去,心裡有百般說不清的感覺,會有這麼湊巧嗎?

  正思忖之際,他拐進病房所在的廊道,倏然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胸口忽然湧起一股想哭的衝動——傑里,那個昨天還活繃亂跳的小男孩,此刻就在他眼前做著跟昨天一樣的事。

  男孩變得透明的小身子,沿著走廊奔跑拍打每張椅子,直到拍上那女子曾座過的座椅後,就瞬間消失,接著又從後方跑過他身邊,重複同樣的動作,燦笑的臉龐一片死白,同他看到的那些「人」一樣。

  他不確定男孩的暴斃是否跟那女子有關,而女子也確實從那之後就再沒出現過。

  這時,「替死鬼」三個中文字忽然浮現腦海,驚得他渾身一顫,陷入前所未有的惶恐。為何他會知道這不屬於他現在所講語系的詞?為何他會看到這些已死卻還活動的生物?

  清脆的歡笑與啪搭跑步聲響遍整條廊道,卻再無人能抱起頑皮的孩童輕斥關問,也無人能明瞭害死孩子的真正原因,除了他以外。

  聽著男孩未覺生死的童稚笑聲,他忍不住握住胸前的吊墜問自己。

  「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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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猜得出尤爾出什麼事嗎?XD

  最近大家的回應都好冷清qwq

  by 喵芭渴死姬 / 初版:10.21.2013 / 二版:04.25.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