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时刻，索里娅为亚布拉披上出行的外袍，低声在他耳边叮嘱几句。亚布拉点了点头，随后戴上一条细麻头巾，并压上黑色发箍。细麻头巾的右端自然垂下了，镶着金钩。亚布拉熟练地托起来，勾住对称的小金环，以此遮住面容。

  索里娅派给他两名侍女，一名书算手，十四名表现出色的少年奴隶——有男有女，都穿着统一规格的罩袍，以及若干身体健壮的民夫。

  日上三竿，亚布拉一行先后登上去往萨加国的专船。

  索里娅站在瞭望台上，目送亚布拉。待船队远去，索里娅下了瞭望台，转向紧跟着的阿桑：“我最忠实的侍卫长，现在带你去见识见识。”

  她把阿桑带到庭院以外的自留地。阿桑注意到，在与侍卫营地相对的空地上，搭起了一顶方形的白色帐篷，周围有若干小帐篷。

  走近一瞧，教书侍女支起了木架，木架上挂着一幅展开的卷轴；下方盘坐着少男少女，穿着统一规格的短袍，露着面容、脖颈和前臂。他们人手一方沙盘、一根细木条，专心听讲。

  阿桑目光落到教书侍女的脸上，嘴角不自觉地蠕动，忽而一皱眉：“她讲错了——”

  索里娅近前来，隔着窗口望向里面，解释道：“那是萨拉国的文辞用法，教书侍女并没有讲错。”

  阿桑指着里面的孩子们，低声问：“尊贵的主人，他们是谁？”

  索里娅毫不吝啬地告诉阿桑：“他们跟你一样，都是奴隶，都是我收买的奴隶。我也许诺过他们，等他们长大后能够担负起自己未来的生活，我将允许他们自赎身价。”

  阿桑疑惑道：“主人似乎从没想过，万一奴隶们学会了知识，不好管理。”

  索里娅得意得一笑，低声反问：“我为何要计较那些？想想看，里面那些孩子们，他们将会成长为画师、医生或者书算手，亦有可能经商、做学问，又或者当上守护城邦的军官……这将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

  还有那些跟亚布拉去就萨加国的孩子们，他们都是我精心播撒的种子；等他们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把他们所学知识传授给下一代，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丰收节。”

  在帐篷在驻足了一阵儿，索里娅带着阿桑离开。顺着王宫最外一层的围墙，索里娅找到了侍从出入的角门。她用长发巾遮住面容，很自然地出了王宫。

  紧挨着王宫的几条巷子，住着王宫的侍从官及其亲属、远支的皇亲和一些闲散贵族。离近集市的一户人家，上了年纪的女主人踢开了女奴正在洗衣服的木盆，口里不停地咒骂：“肮脏下流卑劣的种子，竟然敢来追求我高贵的女儿？我们家的门第，是你能攀附得起么？”

  索里娅看过那个老妇人家悬挂的门牌，冷笑着告诉阿桑：“她家的一位祖先，做过前几代加帕王的侍从官，貌似她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随即陷入回忆，“唔，的确不在人世了。她的亡夫生前，奉命护送上一代加帕王的遗体到圣人谷，牺牲在回去的路上。”

  阿桑低声附和一句：“尊贵的主人，什么都知道。”

  索里娅继续讲道：“当然，圣人谷在加帕国与萨加国交接的山脉以南；与其相隔的一处山脉，盛产青金石和玛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