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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者:樓非      更新:2015-12-31 23:49      字数:0
  韦知白看到九扬的时候觉得他有点憔悴,但九扬只是问道杜康在哪里,所以韦知白没有多问,只是领着到九扬到他的厢房。九扬才踏进去就关上门,命任何人都不得内进。

  房内的温度明显比外面的高,九扬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取暖炉,又看到杜康于被子内舒适的睡着,就知道韦知白并非真的什么寡情的人,只是一时被害怕之心蒙蔽。

  人类便是如此的了,可是贾清倒没有怕过他。

  九扬坐在床侧,轻力地摇醒杜康。杜康睁开红眼,九扬看到那一双眼睛很暗淡,也没了从前精灵的眼神,他不由来的觉得难过,这一瞬间,九扬赫然发现,原来他欠沈墨之的,统统都由身边的人来还了。

  而在杜康眼里,他觉得九扬变得哀伤,他确切地感觉到。他蠕动到九扬的腿边,磨擦着,气若游丝地说:“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他抚着蛇身,坚强地说。

  “别骗我、你骗不了我的。”

  “你还虚弱,别想得太多,来,让哥哥替你把蛇胆先放回进去。”他抱起青蛇,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可能会有点疼痛,你要忍住。”

  九扬拿起蛇胆,吐了一丝真气给它,让它被一层温暖包住,好让它进入杜康的体内时不会令他太过痛苦。

  它悬空地飘浮着,九扬用掌把它引到杜康的蛇身,一点一点地把它推会进去。但是它对杜康,好像有些排斥,才进了一点儿,又退回出来。如此几次,杜康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喊。

  要进回体内不比拿出来容易,现在的杜康就像一条普通的蛇,什么法力都没有。这样强行地把蛇胆送回体内,法力高强的蛇胆对杜康自然会有所排斥。

  九扬看着杜康的难受,他自己都不好的,冷汗自额上直流,唯有再加法力,让蛇胆更快的进去,这样总好过要杜康一下又一下地受着苦楚。

  蛇胆进了一半,卡在了杜康的身上不愿前进,就像是被强行撕开身体,杜康嘶喊着,喘息着,听得九扬的眉心紧皱,门外的韦知白的心脏一次比一次更痛,坐在门前止不住身体的颤意。

  都是他的错,要杜康平白地受这样的苦,韦知白怎可能会觉得好受?结果是杜康的身上的痛,连同韦知白的心一并伤透。

  过了一会,蛇胆似乎认得这是它的身体,后半个就容易的进去,但是都耗费了九扬不少力气,而那颗蛇胆还在杜康的体内翻腾,要彻底确定这是它的归处才愿停下。

  杜康辛苦地的在九扬的腿上蠕动,本来这一关定要杜康自己熬过去,可是九扬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只有他们一家疼爱的小弟受这样的苦,又抬起掌,把自己一百年的真气运到杜康身上,让蛇胆早点停下。

  后来杜康疲惫地躺在九扬的腿上,九扬稍微地运气舒缓自己的气息,他看着杜康紧闭的双眼,难忍的眼泪从眼中滑下,这一次,仿佛要把他一生里的眼泪都流尽。

  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的狐狸,当明白了后,又不懂如何停下来,那一幕好像活生生地扣在他的脑海,如果他的行动快点,贾清是不是就不会死?

  “你不该用驱灵咒。”昨夜那道影子潜进这里:“我要你为墨之解开心结,你却打算要他灰飞烟灭?”

  “那不是驱灵咒……”九扬看着那道影子,声音还是那般空灵,但脸上的泪揭发了他的伤心,“我知道驱灵咒是禁咒,贾清都不会想我用的。”

  “那……”影子疑惑着,明明九扬所施的每个动作都是驱灵咒所用。

  “很奇怪吧?但再提也没有意义,贾清都已经不在了,你还是走吧……”

  九扬没有再说话,那道影子也只是一直地看着九扬默默地流泪,又看到腿上的青蛇蜷缩着,为何有情人都要受这些痛苦,如九扬,如杜康,又如自己。

  最后影子还是耐不住开口:“那个贾清,不会想你为他这般伤心的。”

  “我知道,但不伤心何尝不是违背了我对他的感情?”待泪流淌尽了,九扬才小心翼翼地把杜康放在床上,又为他把披子盖上:“而你说的九扬都知道,我有权利伤心,可我都要为到贾清而坚强。”

  听到九扬的话,影子悄悄的退去,终于明白沈墨之这么多年为何只记挂着这只狐狸。

  这样美丽又坚强的妖,谁不动心?可惜是最后一颗心落在了贾清这个凡人身上。

  九扬站起来,是时候插手管管他家弟弟的事了,他推开门,看到韦知白一直站在门前:“韦公子,可否一谈?”

  韦公子看着九扬红了的双眼以为出了什么事,并不放心,亲自走进里头看着杜康仍然在睡,他才出去把门轻声关上,再把九扬邀到小亭里。

  “九楼主,杜康他怎么样?”

  “韦公子伤了他后再来问这个问题,可觉得讽刺?”九扬问得尖酸,但一语直达根本。

  “知白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我没资格期望什么,但只想知道杜康他现在可是安好?”

  “杜康是我的弟弟,我自会保他万全……”九扬美丽的双眼凝视着韦知白,好像可以在里头看到万千风情,韦知白心里一惊,有一个答案将要呼之欲出,而九扬先把这个答案打开:“他是青蛇,而我就是那只狐狸。”

  果然是九扬,看着他比杜康更胜几分的脸的确有作狐狸精的资本。但是看他沉静的脸,除了双眸外根本看不出有那一点是勾引人的姿态,常人道狐狸精都以狐媚人……

  常人道、常人道!韦知白恨极了这常人道,就这样把自己所看到的事实都覆盖了。他以为常人道妖精害人,但他却看不到杜康的心!

  看韦知白仍然坐在这里没有离开的怯意,九扬问:“韦公子不怕吗?”

  对这样的问题韦知白只得一个苦笑,怕?他还有什么可以去怕?

  他摇头说:“九楼主不像坏人。”

  “我不像坏人那么我家小弟又像坏人吗?”

  韦知白沉默不语,九扬看着他深感后悔的表情却依然一字一字地鞭打着他内疚的心:“杜康他不懂世面,他到这凡间更加没想过什么害人之事,他可有告诉你,他是为了找一个真心相许的人?

  他很轻易就想起杜康那句“我所做的都不过是想找一个人,一如知白所言,一个令杜康醉的人”,他不得不承认说:“有……”

  “那么韦公子可有想过为何当日只有夏炫一个看到狐狸?”九扬残忍地把话说出:“当日夏炫对公子出言侮辱,杜康几乎止不住怒气要现出真身,想的是维护公子,而我为了保杜康万全,我才现身为杜康赶走夏炫。”

  “怎么会……”韦知白讶然地看着九扬。

  当日他看着杜康为他与夏炫针锋相对,韦知白是感动的,谁不知夏炫是相国公子?不对、也许杜康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为到韦知白的,从来都是纯粹而真心。

  “杜康待人从来都是竭尽真心,他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公子他的身份,但是九扬阻止了他。难道杜康说了,公子就不会介怀吗?”

  韦知白犹豫了一会,会还是不会?

  他清晰的知道如果要当时还未完全确立心意的韦知白接受这个事实,他怕是不能的,谁能想像夜夜睡在身边的是一只蛇妖?因此他坦诚的说:“会,假如知白能够接受就不会促成今天的结果。”

  “这结果有一半是源于有人刻意所害,不能全怪公子。九扬只想问公子一句,现在你又可介意杜康是一只妖?”

  “若知白会介意,心里就不会如此难受。知白懂得今次是自己的错,我也不能奢想杜康会原谅我……”韦知白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也可听出他对杜康的心。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当时还未确实懂得何谓爱。

  “天赐良缘。”九扬淡然地说:“这四字非让公子与杜康安稳地就有一段姻缘,而是需要历经考验才能有一段美满的感情。昔日公子尚不懂珍惜,但现在亦为时未晚。”

  但是韦知白惨淡地说:“可惜知白已经不知道怎样面对杜康,只希望杜康能够保住性命就足够。”

  对于韦知白的说话,九扬只觉得好笑。原来他并非不敢奢想杜康的原谅,而是自己没想过要如何令杜康原谅他。他过不了自己的一关,纵然是天赐良缘又有谁可得?

  九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要求韦知白让他住进府上,好让他照顾杜康。

  结果这几天下来,杜康的身体也恢复得不错。刚开始的时候韦知白偶然都会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杜康沉睡的样子才敢开口说几句话,后来杜康开始清醒,韦知白便把自己困在对面的房间,只吩咐张一要好好的照顾杜康。

  这天,张一把午饭端来给杜康,他看见杜康倚在床边,已经不见初时见面时的风貌,只有呆然的目光。然而当他看到张一时,都会勉强一笑,然后命他把饭菜端走。

  张一看到杜康日渐消瘦的样子,不忍地说:“公子你怎样都吃一点吧,这些都是我们公子……”自知失言,把话硬生生地止住。

  “不用了,我不吃饭也死不掉的。”

  杜康的话没有错,张一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得把饭菜端走,离开的时候九扬刚好进来。他皱眉看着那些原封不动的食物,又看到杜康呆滞的样子。

  他吩咐张一把门关上,再走到杜康跟前坐下。那一瞬间,才可以看到杜康的脸上来了生气。

  “哥哥……”杜康低唤一声。

  “小蛇不是说过人间美食是不能浪费的吗?”九扬温柔地说:“怎么现在这样作贱它们?”

  “不属于我的始终不属于我……”杜康话题一转,说得九扬的心很疼:“知白说那个书生都未必是喜欢我,哥哥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让我来妄想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哥哥没有欺骗你……”杜康打断九扬的话,自顾自说:“你有,你跟干爹都有,为什么要我下来找他呢?如果我不找他,就永远在远边看着也好。但我知道他每一辈子都没有一场好姻缘都是因为我……”

  “你知道了?”

  “她告诉我,她会给我一场好姻缘的。”杜康脆弱的看着九扬,九扬把他拥在怀里,听他继续说:“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以为知白把我带回来是不介意了,但是他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有时候我宁愿睡在梦里,那样至少会有希望,我梦见知白答应我以后都会一起赏月、看星……”

  “永远沉迷在梦中,才是真正没有希望。”九扬低声地安慰道。

  杜康的眼里滑下一滴不甘心的眼泪,“也许你们都没骗我,这一次,注定要我还他那些年来的情债。”

  “别要这样,小蛇,你不该这么软弱的……”

  “哥哥,陷进爱里头的人没有坚强。”

  杜康的话令到九扬想起贾清,他想起自己流过泪,他都软弱过。但是他想起贾清说让他等待下辈子再一起,所以他坚定的等着,然而韦知白跟杜康,明明两情相悦却软弱得连一步都不愿踏出;明明都在眼前,却又两相推开,算什么?

  九扬又把跟韦知白所说的话重复一次:“纵是天赐良缘,都要你们捱过难关才能得到。小蛇,我们都没有骗你,我们都只是想你有一段好感情,如果你现在就消沉得没有希冀,又如何走下去?”

  杜康在九扬的怀里放肆地哭着,九扬第一次看见杜康哭成这个样子,他只能痛心的抚着他的背来安慰他。

  待杜康哭够了,他抬起头看着九扬,似乎是想通了:“所以,知白是喜欢我的,是吗?”

  九扬点点头,杜康终于对着他笑,笑得很灿烂。

  这个晚上,杜康因为九扬好像多了一点希望,他不再急于进睡,反而打开窗,看到夜幕上正挂着一轮弯月。还有几天就是十五了,梦里的知白曾答应他会和他再赏月的。

  忽然间,杜康看到对面的窗户打开了,他看到韦知白在里头探出头内。他们的视线碰上的一刻,杜康有的是深爱,韦知白有的是眷恋,但是下一刻韦知白还是狠心的别过头去。

  他还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杜康。

  杜康鼓起勇气想叫韦知白,可是韦知白同时把窗关上了。好像有什么涌上杜康的心房,疼得他自窗前昏过去。

  明明只是两扇窗的距离,但是这两人还是走不前半步,还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方式,韦知白可知道他伤了谁?又伤害了谁的希望?

  直到天亮,张一进房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杜康倒在窗侧,马上唤来九扬。九扬一直守着杜康,直到杜康终于醒过来,那个时候,杜康疲倦的眼睛似乎找到一条出路,亮晶晶的。

  他跟九扬说:“哥哥,我想回去了。”

  “这就是你的决定?他……”九扬本来想说什么话劝道杜康,但是当他看到杜康像是找回生机的眼睛,他只得改口道:“那好,我们走。”

  “你不问我为什么?”

  “问了你又会改变心意?”九扬宠溺地跟杜康说:“哥哥是在告诉你,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有我陪着你的。”

  “可是我想说……”杜康偏头一想,也许该把心里的事重重释放,然后就能放下,“我觉得累了,当我看到知白将窗门关上的时候,天地间的所有希望又熄灭了。哥哥看外头的太阳,明明是给温暖我,我却觉得很冷;明明是给光明我,我又觉得自己活在黑暗里,那么知白呢?哥哥聪明如你,你又觉得他认为外头的太阳给了他什么?”

  九扬沉默不语。

  “或许他跟我一起,正活在漫天的黑暗与冰冷中。他是爱我的吧,我亦是,但为什么我跟他都要活得这么痛苦?朝与夕,我跟他待在相对的房间,但几多扇门和几多道窗把我跟他的心重重困住?我们都失去了能力把它们打开,你们所有人都没有骗我,只是我已经不懂得如何找回勇气站在他面前。既然如此,我便离开吧。走了可能是一件好事,再见不到我,他便会打开门推开窗,让自己的心归回自由,而我都可以还回自己昔日平静。”

  对于杜康的一番话,九扬仍然不选择回应,纵然在他心底他是万分不同意,但是困在了胡同的人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他拐回出来?九扬非圣人,他又怎样彻底的明白杜康此刻的心情?不明白的话,他说得再多话又能让他在这场爱恋中重拾希望吗?

  他令到杜康重燃过希望,换来的却是他于窗前昏倒,在沉重的痛楚中走到绝望。

  “哥哥,你肯定又想骂我笨吧,这次我都不得不承认了,我明知道自己怎样都不能当回当日无忧无虑,只顾喝酒的青蛇,但我仍然执意离开,我不该选择逃避,可是我偏偏选择了,因为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出路。”杜康话语里头有些哽咽,九扬对他说:“那哥哥就陪你离开这个地方,直到你找到你的出路,好不好?”

  杜康点头,含泪微笑说:“哥哥,人间的冬天快到了,我想这儿始终不属于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忽然,门被人轻敲两声,九扬让人进来,原来又是端来午食的张一。

  九扬本以为杜康又会命张一端走,那知道他叫张一放在桌上,又叫他坐下一起进食,就像刚刚见面的时候,他让张家兄弟与他跟韦知白一起吃饭。

  张一突地觉得心里有股悲凉,好像很快就不会再见到杜康。虽然他跟杜康相识的时间不少,但他很喜欢每天都可以看到笑容满面的杜美人,又甚少有主子会把他们这些奴才当成朋友般的看待,当晚他们一起吃饭,相谈甚欢,都是张一这辈子最为值得珍记的事情。

  结果下一刻,杜康就开口说:“我很快就走了,这顿饭就当是张兄弟你跟我饯别吧。”

  “杜公子,公子他只是一时还没想开……”

  “可是我已经想过了,就当是我跟他没有缘份吧。”

  张一又想开口,但杜康比他更快的止住了他:“别再说其他事了,这顿饭吃下,让杜康尚知道这座人间有人视我为友就好了。”杜康的话说得很淡很生疏,全没有当日初见时的精灵。

  九扬在旁边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让杜康来人间是错还是对,又不知这趟与杜康回去是该还是不该,原来冥冥之中注事情早已注定,即使他会占卦,能知道都不过是一个劫字。他不知道杜康要历经鬼门关,要受如此的伤,但就算知道,九扬一只狐妖又要逆天而行吗?

  天赐良缘,当日红娘将杜康与韦知白的名字任性的系上,就注定他们只有纠缠。

  这顿饭杜康吃得很慢,可能是还未舍得离开,又可能是在等待韦知白的出现,但杜康只这瞬间,张一慌了,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杜康的,唯有转头投向九扬:“九公子,你们且别走,让我找公子来。”说罢,张一便马上冲去对面那间房。

  九扬看得出杜康的确想多看韦知白一面,便说:“姑且多等一会吧。”

  “公子……”张一慌忙的走向韦知白。

  此刻的韦知白只得憔悴一字,杜康过得不好的时候,韦知白都没有过得好。

  他看到张一立刻问道:“杜康可有吃饭?”他明知道杜康可以不用吃饭,但他只剩下这个可以关心他的方式,他记得杜康是不愿浪费饭菜的人,可是杜康却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就像是婉拒了他的关心般。

  张一还没有喘过气,就迫不及待的说:“吃过了,但杜公子说他要走了……”

  “什么!”韦知白激动得拍桌站起,但很快又自嘲的坐下:“走也是应该的,我负了他这么,恐怕他都不想再见我的了。”

  昨夜他推开的时候看到杜康同样站在房内伸出头看着天空,那刻他真的想永远就这样看着杜康,但当视线对上的一刻,他仿佛看到杜康的爱意就内疚的别过头,又怕多看一眼,杜康会对他心生恨意。

  他以为就这两人默默的看着月亮都是一件福事,但是他看着杜康启口仿佛是想说什么,他不敢猜量杜康会说什么,他那刻只想躲起来,便把窗关上,却于窗前站了一个晚上,直到张一跟他说杜康晕倒了,他才知道自己又对杜康做的伤害。

  他不想的,韦知白本来就不懂得如何去爱人,对着被自己三番四次伤害的人,韦知白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事到如今,杜康想离开都是应该的事,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拦他?

  “公子!”张一着急的大呼着韦知白:“杜公子现在要走了,天下这么大,如果公子真的让他走了,公子只会抱憾终生!”

  “那么我可以如何?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刻的韦知白真的软弱得无助。

  “请公子快点去拦住他吧,我们都看得出杜公子还是喜欢你的。”

  “喜欢?”韦知白讽刺的想着,他都喜欢杜康,但他狠心的伤害了杜康,这样就叫喜欢吗?他还有资格去要杜康对他真心真意的喜欢吗?

  没资格了……

  那头的杜康以为离开是好事,这边的韦知白以为放他离开的应该的事,可以说他们的想法都是不谋而合吗?两个傻子把自己放在囚笼里,明明笼中没有上锁,却不敢推开它飞去对方的身边。

  顷刻,为韦知白端来午饭的张二又急急的冲进来:“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九扬和杜康公子都要走了!”

  一句话,令身在韦知白旁的张一什么都顾不了,把还坐着的韦知白拉起,把他拉到门外。

  韦知白还有不少的怯意在抗拒着,但是到了门外的时候杜康与九扬刚巧走了出来,这一刻,韦知白凝视着杜康,杜康看着韦知白也目不转晴。

  杜康消瘦了,这是韦知白的第一个感觉,是不是贾国师把杜康的身体伤得太深,想来也是,连杜康的蛇胆都拿走了,所以杜康的伤势是不是还没有康复?

  韦知白憔悴了,这是杜康的第一个感觉,是不是韦知白的太过内疚又不知如何面对妖物的自己,想来也是,有多少个人类可以接受得了那些夜里的枕边人是条蛇?

  “你的伤好了?”在这样沉默的环境里太过尴尬,韦知白便先开口打破,他又想跟杜康说,如果伤还没有好,就待在这里继续休息吧。

  但是杜康说:“好了。”

  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令到韦知白又找不出话说。

  其实杜康只是不想再让自己有什么奢想,更不想这样的自己再打扰韦知白。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又只剩下沉默,韦知白才想开口说不要走,但是杜康已经鼓起勇气,比他更早一步:“我要走了,可能你我都不再见,希望你会好好活下去。”

  这是杜康最衷心的祝福,人的寿命短暂,百年之后当韦知白过了奈何桥就可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只希望韦知白在这短短的几年间能够过得好,别为他而伤心。

  “我会的……”韦知白苦涩的说,“杜康……”

  杜康回头看向韦知白,但是韦知白还是没有把心底最想说的话说出,他只是说:“你都要过得好。”

  这些说话说得动听,但他们二人都知道,遇见彼此后是他们一生最快乐的事,而如今失去了,他们的生命中怎样都会有一个不能弥补的缺憾。

  人世间的生离,有多少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说出真心话或是满口漂亮而虚伪的祝福所造成?造成二人之间一段跨越不过的鸿沟。

  直到杜康的身影消失于眼前,韦知白满腔难过的说:“杜康,不要走……”

  但此时已晚,九扬于后方划出一条线,拉开了呈现的是另一番风景,与旁边秋叶凋落截然不同的风景,他拉住杜康,往里头走后。然后那道线也合起,不见痕迹。

  没有可能再会过的好,打从杜康离开了,韦知白的生活没有一天是过的好。

  他曾经坐在厢房里,躺在床上感受杜康的气息,总是不经意的勾起杜康怕冷的体质,他还没觉得冷就命人把暖火炉放在房间,只要这样杜康就不会觉得冷了。

  他又曾经命人放上千杯酒,想要回当日二人喝酒的情景,总是不经意的想起第一天见面时的情景,有时会自言自语,就像杜康真的在回应他,结果酒喝不了多少,就在凉夜下醉了。

  最后他要张家兄弟为他带来美人馆的花魁,想重拾当日还没遇到杜康的生活,但是那个花魁踏进府的一刻,就提到了韦知白想要忘记的名字。

  “我还以为公子有了杜美人就不会再叫我来。”看了看冷清的韦府,花魁又偏头说:“难道连杜美人都留不住公子的一颗心?”

  韦知白的表情怪难看的,但是美人馆的花魁向来都被人捧成是天上的明月,她也不需看韦知白的面色,而且她是视韦知白是朋友才希望他会找到个深爱的人。

  她又说:“韦公子这段时间不再来东街,倒是苦了我们不少,再找不到你这般好公子,奈何公子沉醉在杜美人的温柔乡。而韦公子现在又传妾身来,莫非公子真的连杜美人那种绝色都厌倦了?”

  韦知白勉强地说:“知白说过,男娼岂及得上女妓……”但很快就被花魁抢过话去:“公子你这话说得真勉强,明明是喜欢了人,为什么又要放他走?”

  花魁虽是风月场所里的女子,但都看过里头不少的妓女误奉真心之貌,就像韦知白现在的样子。

  “知白做错了一件不得原谅的事。”像是找到谈心的人,韦知白终于放开怀抱说:“我原谅不了自己,他也不会原谅我。”

  “既是相爱,只要坦诚相对,有什么错会让他原谅不了你?只怕是公子太过内疚,错入胡同。尚未过得了自己的一关,又如何站出来让人原谅?”

  “我让他走了又万分不舍得……”韦知白倒了一杯酒喝道。

  “走了就去追吧,这天下虽大,但有缘人自然能相聚。”花魁微笑说道,忽然瞥见房内的一张挂画,正是当日韦知白为到杜康而画的,她说:“这画画得好,杜美人千杯酒的风采妾身今天总算能够看见,但要画得出他的神采,相信就只有有心人才能。”

  韦知白顺她所说的话看向那张画,这些天来他就是靠这幅画来聊慰相思,画中一锭银子就是杜康画下的。

  花魁又摇头说:“可惜了画上题的字,没了杜康,何以解忧?只怕是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韦知白看着桌上的酒,想起自己夜夜的忧愁,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喝酒喝我狠,这趟花魁一来,似是把他心里的千万个结打开。

  “公子,妾身也曾为你心生爱慕,可是妾身更知道我不是公子的那个人。难得公子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还有什么理由放开?也许公子做的错事令你没颜面面对杜美人……”花魁调皮的说:“既然颜面都没有,公子还有什么怕失去?事情若计较太多,只怕公子会错失更多。”

  “想来知白这辈子除了杜康,就以遇到你这位知己最高兴。”花魁的话令到韦知白把连日来的忧虑释然,从前是他以为杜康一定不会原谅他,但他却从来没有争取过杜康的原谅。

  幸得花魁为他解开死结,要不然恐怕韦知白一辈子都只会想念杜康,为杜康愧疚,韦知白是该去把杜康找回来的!

  “能获公子称为知己已是妾身的幸事,只是公子可知道……”

  “知道什么?”

  “相国府的千金在选夫婿,她指定只要公子,现在相国大人为到他宝贝女儿亲自请圣上赐婚。”说真的,花魁并不想韦知白要娶那个相国千金,京城谁不知那个千金曾讥讽韦知白,但现在却为到韦知白神魂颠倒。

  但是对于花魁的话,韦知白只是一笑置之。

  他的心里只有杜康,哪有可能会娶那个相国千金?何况相国权倾朝野,而韦知白是罪臣之子,圣上又怎会让他好不容易压下的韦家又一夕间搭上相国府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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