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等價交換

  沃堇再度睜開眼的時候，感謝上蒼對他的寬宏仁慈與垂愛，即使沃堇本身是無神論者，但再接二連三的死亡再重生後，他已決定做個信奉神的使徒。

  新生的地方，入鼻的是一陣臭惡難聞的氣味，沃堇還來不及看清周遭就連忙從一堆彷彿是垃圾回收站的地方爬出來。

  匆忙間，不經意的掃過地面一處破碎的鏡子，從分裂成片的鏡面當中，沃堇吃驚的瞪大了眼，裡面的人回以同樣驚恐的眼神。

  倒映的鏡面裡，年輕人大約十七八歲出頭，因從垃圾堆裡爬出的關係，臉上沾了些黑污，可卻掩飾不了這具青年本身出眾俊美的模樣，過長的黑色頭髮淩亂的散在肩上，看得出有一段時間沒經過打理

  ——挺不錯的長相，但是比起自己本尊原來得樣子就差的不是一點遠，沃堇雖自戀的想著，但事實上他得承認這具身體的主人有著一副非常得人眼光的外貌，尤其是那眼角下的淚痣，帶著一種獨特的性感。

  對於重生後的容貌和年齡沃堇沒有任何的不滿，就算放再從前他也是一個無所定居的自由鍊金術師，重生後的他不過是從鍊金術師的身份變成自由的流浪漢，這點他還是從這具身體住在垃圾場裡推斷出來的。

  沒了從前的種種，沃堇可說是一身輕，而現在他就算當不了鍊金術師他也拒絕當一個流浪漢。

  聞了一身臭酸的味道後，沃堇立即動身尋找水源和衣物，誓要把這身糟蹋容貌的模樣徹底改頭換面。

  花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沃堇總算找到一件還可夠的上體面的衣物和一處破了管線流出冷水的地方，從頭至腳刷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污水後，才徹底的把自己打理乾淨。

  拿著從垃圾堆裡挖出來還堪有用的物資和一疊廢紙後，沃堇絲毫不留戀這處他重生的地點隨即離開。

  而在他身後不遠的一角陰暗處滾出了個圓滾滾的金屬狀物體，上頭頂著一處閃爍訊號的光點，滴滴滴的資訊在隨即不久被發送到萊特李的住所。

  「李先生，小姐在方才十秒鐘前離開了回收集中營。」

  萊特李手腕上的通訊器忽然發出一聲訊息聲響，他隨後打開來一看，讀完訊息立刻發下指令。「跟上她。」

  沃堇拿著手中的廢紙努力的讀取這個世界的資訊，魔法、重裝武器、和微米科技，看來他是被真理扔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

  在走沒多久後，他就發現身後跟著的金屬球狀物體，他停下腳步回頭一看並試著與之交談。

  瞪了那個東西一會兒後，確定那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威脅，沃堇試著朝它開口：「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直跟著我？」他不確定這麼問是不是不太禮貌。

  「我是9811，是李先生吩咐我照看著您的。」

  9811！？「李先生是什麼人？」沃堇警覺到這李先生或許跟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有什麼關係，要不他不會特地讓一個有智能的9811來跟著他。

  「李先生是您的母親。」9811有問必答的態度讓沃堇隨後又追問了好幾個問題。

  沃堇從9811的回答中得知這具身體的母親，萊特李是一宇宙C級星球上知名大學的教授，而他，一名叫莉娜李的女子為了逃避母親給她安排的婚事，從C級星球上逃到E級星球並躲在垃圾回收集中營站內長達十多天也不肯回家。

  伸手從下面摸了摸，沃堇很肯定自己該有的東西一件也不少，他十分的懷疑這具青年叫莉娜李的可能性，但從9811信誓旦旦的言語裡，他實在難以將一青年和小姐這兩個字扯上關係。

  「我想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的性別很明顯是個男的。」

  9811頓了頓，而後閃了閃頂上的訊號燈，發出聲響：「莉娜李小姐本人確認，身體掃瞄開始。」9811頭頂的訊號燈發出一光芒後，開始對準沃堇鎖定，一排如扇子呈現開來的光波從沃堇頭頂掃瞄。

  「臉孔掃瞄比對，正確；瞳孔掃瞄比對，正確；聲波掃瞄比對，正確……」9811的金屬聲響在空曠無人的巷弄裡特別的清晰，在它進行一連串比對都正確的進行下，直到一陣滴的警聲長響才結束的身份比對的結果。

  「根據比對，您就是莉娜李小姐本人無誤。」9811冰冷的機器模擬人聲，答覆了沃堇對身份疑惑的回答。

  沃堇不是懷疑9811的回答正確性，畢竟李先生都能是『母親』的身份，他一個大男人冠上一個小姐的稱號又有什麼彆扭

  他又問：「那我父親是……？」

  「莉娜，我的好孩子，妳終於想通離開這個地方了嗎？」

  「李先生？」沃堇扭頭看過去，一輛浮空的膠囊型交通工具就停在這巷弄的入口，沃堇也僅是疑問的出聲。

  「妳這孩子……」萊特李頓了一下，偏著腦袋楞楞的打量起沃堇，一會後才又接著開口道：「幾天不見怎麼把頭髮給剪這麼短了。」

  「喔我可憐的孩子！親愛的你要是能想開就好，要是換個髮型能讓妳心情變的更好的話。」萊特李露出心疼的模樣，然後拉過沃堇想把他抱入懷中安慰。

  「等等！其實我並不是莉娜李……」萊特李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短暫情緒，沒逃過沃堇的觀察，他很肯定那是人突然見著陌生事物時會露出的短暫驚訝。

  「傻孩子，這種時候妳還想騙媽媽嗎？」萊特李不由分說的強拉過沃堇，然後發出一聲尖叫！「喔天啊！親愛的，妳的手不見了！」

  萊特李喊的很誇張，他在驚見沃堇的手在漸漸透明時，立刻拉他上一旁的交通工具。

  膠囊型的飛船一啟動立刻朝天際飛去，不多久就穿過大氣層直奔無邊宇宙。

  沃堇也沒好到哪去，他白了一張臉，此時才徹底的弄明白自己為何會在人體鍊成時失敗，並且被世界索取了什麼代價。

  分解、重組、再構成，這便是鍊成的三要素。

  而他在分解戀人屍體時，重組中將戀人損壞的部分以材料為代價進行修補，那麼唯一會出錯的地方便是在構成之時。

  沃堇推算的理論沒有出錯，但他缺少了靈魂這個要素，致使鍊成中構築靈魂這塊不足，等價交換的守恆將在陣法旁的沃堇也列為了材料之一，他所以為的怪物撲向了他並撕咬，其實則是鍊成中的融合分解。

  沃堇與生成中的人體合成了活的要素，但在沃堇設定的鍊成目標則是戀人貝蒂的復活。

  組成一個特定人的要素，除了思維還有精神以及回憶等，這些構成要素極其複雜且獨一無二，幾乎無任何的代價能交換這其中之一，更何論換得所有要件。

  人體鍊成之所以列為禁忌，是因為鍊成的代價無解，沒有任何一個鍊金術師能肯定自己能成功，他們甚至失敗居多，即使有鍊金術師成功的鍊成人體，那也幾乎是付出了所有作為代價，但也只得到一個人造怪物罷了。

  沃堇低頭看著自己逐漸透明至快要消失的手掌，他並不是重生而是被奪取了存在作為代價。

  他幾乎付出了所有包括身體和存在，卻沒能成功的復活他的戀人，然而現實的殘酷是，付出不一定等同回報，人體鍊成已失敗，但該付出的代價他卻一件也不能少。

  沒了依附的身軀和存在，就算他佔據了這具年輕人的軀殼，也不能在這世界存活下去，不管他到哪一個平行世界都沒有存在的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