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贾尼来说，和别人保持距离是最好的一种方式。他只是在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他并不在乎什麽，只想安安静静活著。偏偏舟偲的出现，打搅了他全力维持的平静。如果是以前，他可以认为舟偲是为了他的脸，现在……。贾尼不知道。

  “贾尼你去找工作了吗？会不会很累啊。”舟偲盯著许久不见，未见憔悴的贾尼。“嗯，看起来你过得不错。这样就好。只要你的工作不会对你的身体不好，我当然不会干涉你啦。”舟偲哈哈两声。

  刚刚下班的贾尼揉揉额头，“现在才七点，你睡沙发？”这是为了蹲点抓住他？

  “我猜你去上班，又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我怕打搅你休息，就这样等你了呗。”搔搔乱蓬蓬的头发，“差点忘记了。这个是我去出差的时候，老板奖励我的手机。我现在的还不打算换，这个就送给你。别拒绝我哦，我会哭的。”

  贾尼看著面前的手机，有点复杂。说实话，这的确是他现在需要的东西，可舟偲这家夥说谎会不会也太挫了啊？谁会送你新上市的最新款手机，你的老板是对你有意思吗。

  “谢谢。”原本打算婉拒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谢谢。

  “太棒了！里面的卡我已经给你弄好了。我的号码也在里面哦。有什麽事情，欢迎来电。好了，我要说的完啦。我去睡觉喽。冰箱里面有我带的特产，你想吃就自己去拿。”平常这个时候他还是在睡觉的，舟偲摆摆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贾尼走到冰箱前，笑了笑，还真是简单易懂的特产。都是现吃的啊。贾尼捏起一块麻薯当了早餐，也回房补觉去了。

  舟偲听著贾尼上楼的脚步声，嗷了一声跳上了床，傻笑著把被子抱成一团滚来滚去。

  说是补觉，其实贾尼睡得并不多。自从出事之後，本来就睡眠质量差劲的他现在更是糟糕。几个小时之後，贾尼就醒了过来。看了一下时锺，才十二点。

  这个时候舟偲应该还在上班，贾尼这样想著，打著膀子就下楼了。结果，正在下楼的贾尼，和正要进门的舟偲见面了。

  见到贾尼这样打扮，舟偲的老妈属性立刻苏醒，“现在什麽季节啊，这样穿也不怕著凉了？我煲了鸡汤，算好了时间回来关火。你回去穿衣服，我给你盛一碗起来。”

  没有彻底清醒的贾尼，驯良得不得了。他点点头，啪嗒啪嗒就转身走了。

  舟偲看著贾尼後背深浅不一的伤痕，眼神隐晦不明。

  贾尼再下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见到穿著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舟偲，忍住笑意打了个招呼。其实舟偲还是挺帅的。

  “鸡汤在桌子上，你自己吃。要不要来一点面条？”

  贾尼摇摇头，其实他对这卖相不错的鸡汤是没有什麽指望的。可喝了一口之後，贾尼彻底对舟偲改变看法了。果然是老妈吗！这味道，还真是满满的母爱啊……。

  咳，如果舟偲知道贾尼此刻的想法，一定会蹲地嗷嗷大哭的。

  “很好喝。你很擅长煮东西？”

  舟偲转头，嘿了一声，“当然啊！谁说大男人就只吃泡面外卖的。我一个人的时候也很享受生活的。我的厨艺，不是我吹牛。五星级的大厨都没有我厉害。贾尼喜欢吃什麽，我下次专门做给你吃。”

  “牛肉。”

  “没问题！牛肉我最拿手了。”牛肉啊。

  贾尼把鸡汤吃干净了，第一次感觉看舟偲顺眼多了。

  “我上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早上六点。是以前的老板找了我回去，所以你可别再来砸我饭碗了啊。”估计是吃人嘴软，贾尼首次坦白了自己的行踪。

  “是什麽地方啊？我可以去找你吗？”舟偲一脸的兴奇。可是贾尼却没有说话，舟偲也明白是他突兀了，干笑两声，“没有关系，你自己注意就好了。”

  “是不夜城。那家夜店。”贾尼犹如下定了什麽决心一般，略带艰难的说出这个代表了什麽的地名。他并不是舟偲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干净的人。他早不再纯粹了。不知道舟偲会不会拿什麽异样的目光看著他，呵。

  “哇塞，感觉不错哦！我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啊。贾尼是在当服务生吗？我可以去给你送夜宵吗？”舟偲一脸激动的说。

  贾尼愣住，唉了一声。

  “唉什麽啊，你真厉害。不夜城工资很高的吧，有很多漂亮的大姐姐吧。听说里面一掷千金，我连看那个招牌都不敢哦。”舟偲坐在贾尼的身边，笑得诚恳。

  贾尼扯了扯嘴角，果然，搞不懂这个家夥的脑回路。“我在里面当酒保。你可以来找我，我免费请你喝酒。”

  “真的？太棒了！我赚到了哎！”舟偲笑著往贾尼的碗里面装了一个大鸡腿，“多吃点，吃饱来。我今天晚上可能没空给你送夜宵，明天给你带！吃完你就去睡觉，我下午还要去上班。我会在锅里面准备你晚上去上班之前吃的东西，好不好啊？”

  “一杯还没有兑现的酒就把你收买了啊？”贾尼笑著说。

  “当然啊。因为我肯定是赚到了啊。”舟偲一脸千真万确的表情，“贾尼，你要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嗯？包括这半边？”贾尼故意指著自己毁容的那边脸。

  “当然好看啊。看我真挚的眼神。”舟偲盯著贾尼做了一个斗鸡眼。

  贾尼噗哧一声，“滚蛋吧你。”

  “得令。那小的滚啦。”舟偲滚回了厨房，开始准备贾尼去上班之前要吃的东西。

  贾尼默默吃著鸡腿，想想他对与舟偲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可他一点也不好奇，所以没有介意也没有打算问。

  他对於关系一般的人，向来都是莫不关心的。而自从舟偲在他眼里变成老妈之後，他也不在乎舟偲到底为什麽献殷勤了。有东西吃，不吃白不吃。以前的日子，贾尼活得太累了。现在他想尽可能轻松一些。

  “师傅，你来啦。我给师傅带了晚饭，师傅你还没有吃吧？师傅快尝尝看。”姜瑞东观察了几天，往常贾尼这个时候都是去後厨吃东西的。现在有他给师傅带东西，师傅也不用去後厨吃那个不好吃的东西了。

  贾尼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已经吃饱了，那他也不会为了给姜瑞东面子，强迫自己再往胃里面塞食物。

  “唉？是师傅自己做的吗？师傅还会煮饭？师傅下次能不能给我也尝尝看啊。”姜瑞东就好像一个努力在大人面前表情自己的孩子，急切又幼稚。

  “不是。是别人做给我吃的。”没有必要解释，这个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徒弟的小鬼，还没有什麽资格让他侧目。

  “哦，这样啊。”姜瑞东把便当盒收起来，在贾尼走了之後，他把便当盒丢进了垃圾桶。“已经有人了啊……。”他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贾尼刚刚准备就绪，萧萤就踩著九寸细高跟鞋扭著水蛇腰走过来了。她往贾尼面前一坐，趾高气扬的，“来一杯威士忌。不要加冰。”

  “给。”这个时候不夜城里面的小姐舞者都还没有来齐全，吧台周围也没有什麽人。贾尼可以给萧萤一个好脸色。

  “老板去C市陪庄董了。不夜城被她交给了我和金玉打理。我的话，你是懂的。至於金玉，你更是心里有数。最近最好绕著走一些，不然即使老板回来秋後算账了，你也还是已经吃亏下去了。”萧萤晃著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之後。一饮而尽。

  “下次别喝那麽急。醉得快。”收起杯子，贾尼面无表情道。

  “乖啦。”然後萧萤站起来，讥讽意味极强的拍拍贾尼的面具。“好好干。拿出你当年的本事来，知道麽。”

  “滚吧。”贾尼不会那麽不识相的拆穿萧萤的演技。贾尼也不喜欢勾心斗角，现在能够粉饰太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萧萤哼了一声，扭著腰走了。

  姜瑞东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到岗位，贾尼也无动於衷，亦或者，贾尼是根本没有发现姜瑞东没有来。姜瑞东看著贾尼开始渐渐忙碌的背影，咬了嘴唇，低头走了回去。

  “小姜，把君度给我。”

  “好。”然後随手抄了一瓶给贾尼。

  贾尼一拿到瓶子就发现了这不是君度，一个熟稔的调酒师，连瓶子都可以分辨得出来。“这是琴酒，我要的是君度。你怎麽了吗，不舒服就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说话间，已经拿了君度，把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送到了吧台，很快就有服务生送走了。

  姜瑞东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摇头说自己没有事情。

  看姜瑞东不想说，贾尼也没有追根究底。反正憋著难受的是姜瑞东，又不是他。

  “贾尼？真的是贾尼啊！金玉和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怎麽了啊，来给哥瞧瞧。听说你伤了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咬著一只雪茄走向了吧台。“哎呦喂，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嗯，当然啦。还是不要把你那个半边脸露出来吓人就好了。”

  不夜城对於有身份档次的人，向来都是直接迎到包厢里面去的。包厢有麻将桌，有KTV设施，华丽得不得了。可现在因为金玉一言就出来的人，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贾尼置若罔闻，不是他忍辱负重，只是单纯不想让自己的一时冲动给程曦添加麻烦。上一次他在包厢动手，弄坏了不少的东西，程曦可是肉疼了好一阵子呢。

  “我说谁的声音这样耳熟呢，原来是实业的章总啊。怎麽了，您现在也对走後门有兴趣了？可不巧，如果是几个月前，我很乐意把您和这个小么鸡送一堆。可现在他那脸，吓人啊。您还是回去金玉的温柔乡躺著吧。”萧萤扭著水蛇腰出现。

  贾尼看了一眼萧萤，真的好想吐槽哦……。以前明明不会扭得那样恐怖，现在怎麽越来越夸张了。是我眼睛的问题吗。

  “原来是萧萤啊。我说谁呢，怎麽样，有没有兴趣陪我过去喝两杯。”

  “别开玩笑了，我们也是有我们的规矩，金玉大姐都在您的房里面待著了，我还去凑热闹干什麽啊。只能说我运气不及她，让她碰见您这位金主。”萧萤说著拍了他一下，柔若无骨的手，稍纵即逝。

  “啧，下次我可得点下你。”

  “那要看你有没有机会了。”又出现一个男人，把萧萤扯回了怀里。

  “三少！”章总看见男人，被男人吓了一跳，“三少您请，我先回去了。”

  贾尼看著称得上落荒而逃的家夥，笑了起来。转头看向萧萤，“这就是你现在的恋爱对象？来头不小啊。”

  萧萤哼了两声，“当然啊。我找的男人，会差劲吗？”然後她又皱眉道，“金玉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单纯想找你不爽快？”

  “贾尼得罪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要姓章的回去宣传一下，贾尼就没有好日子了。”被称为三少的男人说道。

  萧萤抽了抽嘴角，然後她拉住男人的袖子，“你快点去放话啦，不许他们欺负贾尼。”

  “好好，我会说。”安抚身边的小女人，他一脸宠溺的说。

  “没有关系，不要让你难做就好。”贾尼看得出来，至少现在这个男人还是真疼惜萧萤的。只是男人的感情没有一个是可靠的。全部都是昙花一现。

  “不会，只要萧萤开心就好了。”

  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贾尼的心情。直至下班了，姜瑞东忧心忡忡的表情都没有让他侧目关心一点。

  “师傅，你以前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啊。”

  贾尼顿下了脚步，似笑非笑说，“你是在明知故问吗。不夜城说好听一些是夜店，说白了就是窑子。我在这里工作的含义是什麽，你很清楚的吧。别对我有什麽无聊的期待。你除了是我的学生，什麽都不是。”

  姜瑞东的脸色更白了，原来师傅一直不说不是因为感觉不到。而是不屑理会……。反正，反正以前都是出来卖的！那为什麽他现在喜欢他，他不乐意！因为他没钱吗，只陪有钱人吗！姜瑞东死死攥紧了拳头。

  “师傅！我喜欢你！”伸手抓住贾尼的手腕，力道之大简直就是要捏碎了贾尼的手腕。

  “小鬼，你才十六岁吧。谈情说爱是不是太早了。收起你的心，滚。”毫不客气的抬脚踹上姜瑞东的肚子，把人踢开。贾尼转身就想走了。

  “师傅以前也是这里的少爷，又不是没有陪过男人，为什麽不肯和我在一起！”姜瑞东趴在地上，愤愤喊出了他的不满。在他看来，那个已经没有什麽纯洁可言的人，凭什麽拒绝他的要求。

  修炼到了贾尼这个份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份生气的心情。他只觉得可笑，果然想洗干净自己是不可能的。这个学生不能再要了，看见他就碍眼。

  “贾尼，我来接你下班了。我们回家吧。”舟偲出现在前方拐角，挂著灿烂的笑脸，朝著他摆手。

  没有好奇舟偲为什麽会出现在员工通道，贾尼边说边走过去。“你怎麽来了啊，我自己就会回去，又不是不认路。”

  “哎呀，我刚好路过嘛。你要吃什麽？豆浆油条怎麽样。其实我还想吃小笼包啊，不然我们都买一些，然後交换吃怎麽样。”舟偲把手搭在贾尼的肩膀上，彼此关系亲昵的犹如相识多年的友人。

  “随便你。”没有心思和舟偲话痨的贾尼，只想快点回家睡觉。

  他们就这样默契的把姜瑞东遗忘在了角落，而在姜瑞东的眼里，他们就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在他们的眼里，我一定是个小丑吧。这样想著，姜瑞东的不忿越发明显。

  一双金边高跟鞋，踩到了姜瑞东的身边。她捡起姜瑞东身上掉下的照片，嗤笑了一声，“什麽呀。原来又是一个喜欢脸的吗，虽然他以前的确不可方物，但是现在怎麽你也要啊？哦！我怎麽忘记了呢，他现在还有半边脸呢。只要拿面具一遮，对著依旧完美无缺的脸，你也还是硬得起来。是麽。”

  姜瑞东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都炸了起来。“你胡说什麽！”

  女人的声音里面满满是做作的惊讶，“哎呀？难道不是吗。你这不是被人揭穿之後的反应吗？别这样看我，我只是一个看戏的。你可没见过以前的贾尼啊，为他头破血流的人可不在少数。一掷千金为美人一笑。”

  “你到底什麽意思！”姜瑞东抢回了被女人拿在手里的照片。

  “我只是想让贾尼不好过而已。怎麽样，要不要我给你拿主意。至少保证你不会被贾尼马上踹出不夜城。”看著姜瑞东宝贝那个照片的劲头，她笑得更加张扬，“我的手里还有他的，豔照。你要麽。”

  戒备看著那个把贾尼当作敌人的家夥，姜瑞东这才发现，自己的脑海里面并没有这号人物的身影。“你是谁。这里不是客人可以待的地方！”

  “我是谁啊？你就把我当作是被贾尼抢了丈夫的可怜女人好了。”她凑到姜瑞东的耳边讲了几句话，然後就离开了。就好像她出现一般，无声无息。

  姜瑞东盯著照片上笑得天真的人，也跟著笑了起来。

  贾尼和舟偲真的去买了小笼包和豆浆油条之後，他们就慢慢回家了。从离开不夜城到家门口，贾尼都没有说话，先沈不住气的人还是舟偲，“贾尼，你就没有什麽想问我的吗。”

  “要问什麽？问你为什麽会在不夜城？我不想问，太麻烦。反正要说的时候，你自己会说。”脱掉鞋子，自觉去厨房拿了碗筷。

  “贾尼！我太爱你了！”舟偲拎著早餐就想要扑贾尼。

  吓！“滚你！弄到我身上我就要你的命！”油腻腻什麽的，简直不能忍。

  “对不起对不起，快吃东西吧。”舟偲笑得憨，也不知道他是在高兴什麽。

  “嗯。”然後拿油条泡著豆浆吃。“之後我都不想吃东西，你就不要给我留了。”

  舟偲点点头，“没有问题，我晚上给你送夜宵去。皮蛋瘦肉粥怎麽样。”

  “你是什麽食神的徒弟啊？你还可以会更多东西吗？”说是这样说，贾尼也没有把舟偲会来送夜宵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要是你想吃的，就没有我不会的。”

  “怎麽厉害。有待考究啊。”贾尼上上下下瞄了舟偲一圈，然後选择回房睡觉。

  “不会让你失望的！”某大狗保证。

  至少现在，贾尼已经拿他当朋友了不是吗。就说嘛，当朋友什麽的，总是先要有一方厚脸皮对另一方好的。尤其是这种小冰山，使劲暖暖就可以带上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