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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4-久别重逢
作者:牆紙      更新:2014-07-18 21:37      字数:0
  ***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

  没有先兆,不可预测,无论噩耗抑或惊喜,总是令人那么的措手不及。

  那夜,南淮与账房先生说过一会儿话,脑仁蓦然泛起一阵剧烈的钝痛,神智昏昏眩眩,只看见床帘倏然黯淡下来,账房先生温柔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化作清风一般悠悠远去,他撑不住沉重的眼帘,迷迷糊糊便挨着床架渐入梦乡。

  彷佛灵魂出窍一般,身子在白烟迷雾中飘浮游走,眼前依稀望见一道银白的光芒,像是要诱惑他似的一闪一闪。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捉住那光点,指尖才刚好触上,那小小的光点就突如其来地炸开。一幕幕往事如浮光掠影般从四面八方掠过,已故的慈父,冷漠的娘亲,腥臭的密室,冰冷的皇宫,还有……还有一张朦朦胧胧的脸孔。他费劲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人,却只望到一双碧绿如海的眸子,心头莫名流过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接着头痛欲裂,蹭地惊醒。

  御医闻讯,夜半赶来王府,一番望闻问切,捋着白胡子满意地笑笑,「南公子脑部的淤血已散,经脉通畅,神智恢复过来,接下来只须稍加调养,身子不久便可大好。」

  楚皓想起南淮步出房间的时候步履十分不稳,不似是因为外伤所致,便问道:「霍御医,南淮适才走路甚为蹒跚,是否亦属遗症?」

  御医微微一笑:「南公子近来常常卧床不起,脚步或许有些虚浮,之后多点走动,慢慢便会变好。」

  祁安跷着双臂靠在床柱边,沈静的目光凝望着床上的男子。很奇怪,尽管他们天天相见,却是有一种久别重逢之感。那张清素如竹的脸庞脱掉了孩童的稚气,温驯却淡漠。他吶吶地开口:「霍御医……这失忆症会不会又突然复发的?」

  「血脉既已疏通,那就无事。不过,还是要小心莫再撞到受创之处。」御医谨慎地叮嘱。

  祁安又问了些休养要注意的事宜,御医开出几张调理身体的方子,这才起身告辞。现下夜深人静,楚皓便派一名侍卫护送老人家回府。

  御医走后,留下来的三个人一时默然不语,屋子里静悄悄的仅余夜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半洋鬼子悄悄用眼角瞟了瞟自家管家,只见那家伙眸子微垂,不知在思考着甚么,再瞧了瞧床边的那小凳,账房先生正怡然自得地晃着二郎腿,嘴角似笑非笑的轻轻上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小样。半洋鬼子心生狐疑,沈吟少顷,耳中咣当一响。

  这段日子自己对那家伙又抱又搂,又亲又哄的,搁在小孩儿身上那是单纯的宠溺,可是若然是寻常男子,两人原先的相处亦有些暧昧不明,这般的举动简直就是趁人之危。

  俊朗的容颜闪过几分窘迫,祁安急急藉词浑身酒气怕熏到了南淮,不打扰他们两位故友相聚,转身嗖的一下逃离房间。走了十数步,一手捂着发烫的脸在廊道蹲了下来。

  天主啊,他要如何面对那家伙……

  「你家老爷真是可爱,活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小子似的……」楚皓见那洋老板面红耳热地奔逃而去,不禁轻笑出声,桃花似的眸子望向罪魁祸首,满是揶揄之色,「我这阵子看见他对你处处呵护备至,当真羡慕不已。」

  「楚大哥莫笑话我了。」南淮羞赧地说道。遇上意外以后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故而刚刚才一直垂着头不敢正视祁安,心中既害羞又无措。就连小时候父亲尚在时他都没怎么撒娇过,可是失去记忆的他居然那么自然而然依赖着祁安,甚至主动去亲他的脸……

  恢复清明的管家回想着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垂下的脑袋越来越低,几乎把脸埋入胸前。楚皓是懂分寸的人,现下这小两口情愫未通,稍稍开个玩笑还好,却不可过分逼迫,便抬手拍了拍那低垂的头颅,温声道:「不闹你了。自城门一别,咱们差不多大半年没见,怎么也不给大哥报个平安?要不是那日在街上巧合遇到,我还真找不着你。」

  南淮歉然一笑,诚恳地向他道了句对不起。楚大哥与他同期进宫,为人温和谦厚,虽然喜欢偶尔捉弄调戏人,但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在那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宫廷里,要不是有楚大哥化险为夷,愚笨的他大概早已身首异处。犹记当天在京城门外辞别,楚大哥再三吩咐若然觅得安身之处便给他一个音讯,唯自己到处流离居无定所,及后在渔村安顿下来,又因不认字写不出象样的信,这事便不了了之。

  楚皓倒没太介怀,只要人平安就好,别的甚么都不重要,遂随意问问他出城之后的际遇。南淮脑子里仍有些微混乱,偏过头想了一想,将路上的遭遇娓娓道来。

  未了,目光往旁边那个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人转了一转,南淮犹豫了片刻,关切地问道:「楚大哥……楚大人的冤情平反了吗?」他现在贵为王妃,猜想已经没事了吧……

  却见那薄薄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里渗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楚皓与南淮不同,并非自愿入宫当太监的。他原为当朝一品大员楚宗的公子,自幼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岂料在十二岁那年家中顿生变故,父亲被奸人栽赃嫁祸,含冤而死,侍卫一夜抄封楚家,成年男子翌日斩首示众,妻眷一概打入妓藉,而未及冠的男丁全部净身为奴。年少的楚皓咬紧牙关在刀口下存活下来,十多年忍辱负重,拉拢朝中势力,后来幸得宁瑞王相助,将当年冤案抽丝剥茧,禀明圣上,楚家上下才得以洗脱罪藉。

  当中自是有许许多多的艰难险阻,楚皓不欲那些肮脏狠辣的东西染污那纯净的心,只寥寥数语将事情带过。南淮离开皇宫将近一年,对宁瑞王爷与楚皓的事一知半解,脱口便道:「因此皇上心怀愧疚,就准许了楚大哥和宁瑞王爷的婚事?」

  「圣上年事已高,没空管这点闲事。」楚皓不置可否。经历了种种风浪,他和王爷早生死相许,皇帝准许不准许有何差别。望着南淮澄明的眼睛,神色渐地柔和,他摆了摆手道:「别说那些破事儿,这月二十五不是你的生辰么?不如和祁公子多留在王府半月,让大哥我替你庆生后再走不迟。」

  南淮不甚在意庆生之事,但也想与故友多相处,第二天便去请示老爷意见。半洋鬼子还是这一刻才得悉意中人的生辰原来在这个月,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反正布坊那儿仍需耽搁几天,月末离京也正好撞上船期回渔村,就发函知会一声陈掌柜。只是去驿站寄信那刻脑海里不期然浮起那迭未处理好的文书。

  唉……回到家的时候肯定像小山一般高……

  待正事办妥,楚皓捎着两人在京城四处游逛,听戏曲看斗鸡、到京郊射箭打猎、品美酒尝佳肴,日子过得甚是写意。虽然南淮已康复过来,半洋鬼子依旧不时嘘寒问暖,好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那些温柔体贴的举动恍似习以为常。可惜南淮羞涩,每每半洋鬼子稍加亲近便耳根赤红,不知所措地远远挪离那个高大的身影。旁边的楚皓通常会眼带促狭地调笑,直教这小弟脸泛桃色,被那双绿眼睛狠狠一瞪才罢休。

  快乐不知时日过,半洋鬼子扳扳指头,不知不觉距离管家的生辰只余三天,然而那家伙的生辰礼还没着落,忍不住暗叫一声糟糕。翌日,楚皓带二人上画舫赏玩湖光山色,祁安便趁着那家伙站在船头和老船夫谈天说地时,鬼鬼祟祟把楚皓拽到一角,悄声问道:「楚先生,南淮喜欢甚么样的东西?」

  楚皓柳眉一挑,合上纸扇在掌心拍了两下,慢悠悠地道:「肉包子、桂花糕还有落花生。」

  祁安咬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道:「除了吃的之外?」

  「清淡的茶他也甚为喜爱。」

  「有没有一些可以送人的?」

  「茶叶如何?」

  祁安怒目。

  楚皓抿唇一笑,弯弯的眉眼活像一只狐狸,一手搭住那宽厚的肩膀把人拉下,压低声音说道:「有一件玩意儿南淮渴望多年,却求之不得,要是祁公子能寻来,想必是一份很好的生辰礼。」那东西他原本想替南淮赎回,不过这小弟看来温和,骨子里固执得很,说甚么都不愿意让他帮忙。但依小弟和半洋鬼子的关系,他该不会生气……吧。

  祁安将信将疑,「甚么的玩意?」

  「那可是一个宝贝。」

  楚皓笑得更欢,报上一条街道的名称着他自行寻找,又解下腰间的玉佩让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南淮立在船头望了望这边,只见老爷和楚大哥正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心里疑惑,恰巧老船夫向他询问船行方向,便指了指湖畔某处风光绮丽的地方。回首再看,两人已分开,一个笑瞇瞇地摇着折扇,一个摸着下巴沉思。南淮摸不着头脑,便只顾自欣赏湖光山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