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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8-要是他一辈子这样,本大爷怎么办?
作者:牆紙      更新:2014-06-09 21:00      字数:0
  ***

  「祁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祁安一手驾着车,一手把那探出车厢摇摇欲坠的身板按了回去,皱眉道:「很危险,坐好。」

  「祁哥哥不住在宫中吗?」他们似乎在郊外呢,从陌生的城镇出来,周围都是山路,也没有亭台楼阁或者驿站。

  「我搬出来了。」见『小孩儿』仍拉着车帘探头探脑地张看周边,祁安瞪他一眼,佯怒道:「快给我坐好,掉下去了看我不打你屁股。」

  南淮哦了一声,乖巧地躲回车厢里,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吃着男人买给他的甜糕,望着另一只手掌发呆。卧床养伤十日,身体已经不痛,不过头脑昏昏沉沉的,记不起受伤的经过,连男人把他带出宫的事也茫无头绪。南淮张合拳头,伸伸腿脚,甚为疑惑。自己生怪病了吗?为什么睡一晚就长高了这么多?他卷起左脚的裤管,只见小腿的肌肉有些痿缩,骨头也明显不平滑,一道狭长的疤痕横在中间。南淮试着动了动,虽是控制不太自如,但尚可施力。男人告诉他这腿曾经断过,可是仍能走路。他不晓得男人所言是否真确,因为这些日子他几乎脚不沾地,吃饭换衣都在床上,甚至上茅房亦是男人抱他去的。

  「小淮,吃完甜糕要把壶里的水喝完,大夫说你缺水。」

  「知道。」

  「会不会晕车?想吐?」

  「不会。」

  「那累了就歇歇,得两个时辰才到。」

  「嗯。」

  听见车厢里的人温顺的答话,半洋鬼子却是郁闷,心中嘀咕:要是他一辈子这样,本大爷怎么办?

  为了解答小孩子的困惑,祁安撒了个谎话,骗南淮他是西洋国的官史,受命来桃源处理两国货物交易的要务。在一次宫中宴会时看中南淮乖巧可爱,便向皇帝请求将之买下作仆役。回府途中被盗匪袭击,南淮舍身护主受重伤才导致失忆。至于一夜成长这档事,祁安含含糊糊地推说单身寡汉带着个娃儿不方便,问御医讨来可以令人加速生长的灵丹让南淮服用,因此他才会这般快长大。

  南淮心性单纯,几天以来这个洋人哥哥的照顾无微不至,觉得他不是坏人,对祁安的言词就深信不疑。况且祁安没有像宫里的主子们一样呼喝使唤他,还淮许自己称呼他做哥哥,就算偶尔会有点凶,威吓要打他,但仅只嘴上说说,没真的动过手,幼小的心灵对洋人哥哥的信任又添了几分。

  回到渔村安顿,小孩儿时不时仍会头痛或感到晕眩,祁安怕出甚么意外,将南淮的房间由楼下搬到自己睡房隔壁,更把商行的宗卷捎回家里处置。然而那个劳碌命的家伙即使被打傻了依旧闲不住,一会儿去砍柴烧饭,一会儿拿抹布擦擦这儿拭拭那儿,又不带记性,常常忘了他现在长手长脚的,蹲着擦地板老是撞到台角。有一次端了水盆要洁窗,竟然歪着身半挂在二楼的窗台上,吓得祁安心肝一颤,赶紧飞奔过去把人拉下来,不然铁定从窗子摔掉不可。然后呢,那厮第二天照样爬到窗台清洁,只不过腰际多绑了根绳索连在桌子脚,以免再给祁安训话。祁安气结,然而这小村落一时半会请不到短工,这么一个『小男孩』窝在家无所事事自然坐不定,于是索性叫他白天到书房来练习书法,只许在自个的监视下才可做那些危险的活儿。

  当然,最终的结果大多是洋老板亲自下手,小管家在旁边指挥。

  「先生,京城的布坊回信道我们要求的花色太复杂,裁缝师傅看不懂那些图纸,着我们改良。另外孙爷通知本月茶农收成甚佳,应可如期增加货量。」陈掌柜端着记录册仔细地汇报,接着将一迭公文呈上,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道:「这些是都水清吏司新加的文书,不过月末才需要递呈,先生有空再批阅不迟。」

  啊、一看到这东西他就手酸……

  祁安苦着脸道:「为何忽然多了几份文书?」

  陈掌柜愉悦道:「听闻朝庭早些日子缉拿了一行以买卖陶瓷作幌子,偷运白银卖予洋商的贩夫,工部仍在清取余犯,故而收紧了货运的规管。」

  「没影响船队航行吧?」

  「还好,这一批货里并无陶瓷,都水清吏司也没为难我们。」

  「祁哥哥,陈掌柜,我可以进来吗?」

  房门响起轻轻的讯问,祁安收拾了一下混乱的桌面,应了声进来。

  南淮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手里捧着个方盘,上头放了两大碗热腾腾的汤面,正悠悠地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陈掌柜弯眼一笑:「好香。今天午饭是鸡蛋面啊?」煎得金黄香脆的鸡蛋配上面条,令人很有食欲。

  「是的,还有普洱茶。」南淮笨拙地将碗筷茶具摆放在案桌上,朝两人躬了躬身,「要是没其他吩咐,我先退下了。」

  祁安抬手喊住他,「你不吃?」

  南淮乖乖地道:「我一会儿吃。」平时他都和祁哥哥一起吃,不过祁哥哥在和陈掌柜商议公事,他不可以打扰他们。

  「吃完记得服药。」祁安提醒道。

  南淮点点脑袋,接着有点僵硬地转过身离开。

  陈掌柜狐疑道:「那个,先生,南管家走路咋的这般古怪,好像夹住根木头似的……」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脑部受伤的一种遗症。」因南淮的情况,祁安翻查过一些西洋医书,当中提及部分头部受过重创的病人康复后可能会有手脚活动困难的问题,只要多行走,假以时日便会有所改善,他便没太在意。

  「那南管家的失忆之症,用了那么多药方还是没好转吗?」

  祁安摇摇头,「晕眩征状倒是减轻了不少,可依旧会有轻微的头痛。」

  「要否再找别的大夫看看?」

  「甭了,药是三分毒,吃多了对他身体不好,暂时就这样,过些时候再说。」祁安盯着眼前的汤面,丝毫没意思要起筷,反而露出有点蔫蔫的神色,「陈掌柜,你吃得下两碗么?」

  「先生不想吃?」陈掌柜诧异。

  祁安嘴角抽了两下,「我已经吃了五天面条,看见就想吐。」

  就算外表是成人,南淮如今的心智只有几岁大的孩童,以往懂得的东西俨然被字画被漂白一样,清得彻彻底底。普通的打扫整理还可以,做菜这类复杂的工作却是不行,莫说切肉炒菜,光是烧火,起初差点儿把厨房烧了。祁安耐着性子手把手教了他数回,他才勉强学会做些简单的饭吃,不外乎面条炒饭、烫青菜、蒸肉片等等,三天两头的菜色尽是这几道,祁安都腻了,可是小孩子如此努力,不好明言,唯有偶尔藉词公事烦难要出门散散心,带他上酒家以补偿被亏待的肚皮。

  「小淮,今天天气不错,呆在家里无聊吧,想不想去海边玩玩?」

  这年纪的孩子应该很爱玩耍,成天呆在屋子里怕是把他闷坏,即便南淮没抱怨,但有时候望见庭园外的小家伙嬉笑玩闹,那羡慕的眼神祁安还是察觉到,便在早上赶工将一半的文书解决掉,腾出下午的时间陪陪南淮。

  南淮正在阳台上浇花,闻言心中大喜,脱口便说了句想去,转而又嗫嚅地道:「不过……祁哥哥不是很忙吗,我可以到书房练字,不觉得无聊……」

  祁安笑笑,「没事,我也想去海边吹吹风,小淮不陪我么?」

  南淮忙道:「我陪祁哥哥去。」

  虽则是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子,然而那清秀的脸庞和稚拙的表情,略带傻气之余,倒是挺招人疼。祁安忍不住摸了摸那头柔软的黑发道:「真乖。」

  咸涩的海风吹拂沙粒,笔直的旗杆屹立在岸边的码头长桥上,午后的阳光耀眼却不猛烈,碎散在海面,波光粼粼恰似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银镜。这时分大部份的书馆仍在上课,海边只得两三个渔妇带着娃儿在船头编织渔网。

  祁安二人沿着岸边散步,南淮瞧瞧停泊在码头的船只,又蹲下去端详水底里有没有鱼儿游过,满目好奇新鲜。祁安见小孩儿抱着膝盖聚精会神地凝望着,劣根性起,从沙里捡起一只小螃蟹腾的凑近他脸前。

  「小淮。」

  南淮听声,呆呆地抬起头,吓然瞥见螃蟹两只大尖螯在鼻头晃动,白沫噗哧噗哧地由口器吐出来。他傻傻地眨了眨眼,片刻,哇地一下弹跳起来,双手挥舞,「拿走它!祁哥哥快拿走它!」

  祁安哈哈大笑,随手把小螃蟹丢掉。

  小动物乍得自由,驮着硬邦邦的大壳火撩火撩地逃亡了。

  祁安弯下,身,安抚般拍拍南淮的脑袋道:「沙滩里有很多漂亮的贝壳,我们捡些如何?可以用绳子穿着当项链。」

  「好!祁哥哥和我一起捡!」南淮乐乐陶陶的呼欢,扯着洋人哥哥的衣袖往沙滩走去,浑身忘记刚刚是哪个坏蛋捉弄自己。

  「要留神沙里的碎石和利物,莫弄伤脚,还有不要用手挖,拿树枝。」祁安叮嘱道。

  「知道了。」南淮拾起脚边的树枝,急不得待地在一处泥沙开挖。未几,朝祁安扬了扬胳臂,兴奋的叫道:「祁哥哥快过来,这个贝壳很大呢!」

  祁安踱过去一看,失笑:「这不是贝壳,是螺。」

  「螺?」

  「形状不同,它的壳是圆圆尖尖的。」

  「哦。」南淮似懂非懂地点头,将螺捧在掌心,期盼地问道:「祁哥哥,这个我可以带回家吗?」

  「为何不可,就摆在你房间的窗台当装饰,不过这看起来似乎是生的,得用盆子盛点水养着。」

  「只要水?」

  「间中给它吃点菜叶……」

  「它能吃?」南淮惊讶。这东西没长嘴巴啊。

  「你放着夜晚它就会偷偷吃掉。」祁安撒谎越来越自然。

  两人又在沙滩上玩了好一阵子,南淮晒得小脸蛋粉红粉红的,怀中揣着那大螺和十几个贝壳,心满意足地拉着洋人哥哥的衣袖子回砖屋。看小孩儿似乎晒伤了,脚丫子亦被石头擦破了一点皮,祁安吩咐他先洗澡再涂药,然后自己到澡室沐浴。南淮用的是楼下的澡室,仗着不会被洋人哥哥发觉的心思,把那些宝贝带了进去一边洗澡一边替它们清理污泥。

  直到要穿衣服那一刻,这才记起忘了拿更换的衣物。今天的衣裤全都浸过海水,穿着出去定然得再淋浴一遍,南淮便用抹身的巾布围在腰下直接回房间。受巾布阻碍,下,身被束缚某处因半日的蹦跳走动加剧了痛楚,步姿显得十分怪异。

  祁安早已洗好,找了伤药正在他房门外等候,瞟见这家伙别别扭扭地走路,不禁奇怪:「你怎么了?」

  「没有……」南淮扶着墙壁走,脚下倏地一个趔趄。

  祁安两个箭步上前把那颤颤巍巍的身子抱着,温和问道:「是不是又感到晕眩了?还是腿脚乏力?」

  「不是……」适才的动作牵扯到腿间,一阵剧痛袭来,薄削的唇瓣顿时苍白起来,南淮禁不住夹紧双腿,红了眼框小声道:「好痛……」

  「哪里痛?」方一发问,小孩儿就用两手隔着巾布捂住了下,身。祁安困惑,没加细想,伸手便探入布后摸了一摸,赫然感觉到那小小的一团正被绳子似的物扎着,沉下脸道:「这是甚么鬼东西?」

  「草绳……」净身那时用的细牛筋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就算眼下已出宫,可是南淮不敢违反刀子匠的命令,便寻来草绳,将之撕成细条代替。然而草绳缺乏弹力,走动稍为大一点便会十分疼痛。

  祁安自是不懂得此物作用,皱起眉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进去把这东西松去!」说着便拉着他手臂走进房间。

  「不行!不可以松开的……」

  「你松手!」

  「不行!不绑着鸟儿会长大的……」南淮揪住布巾,缩在角落死活不让祁安触碰。

  「长大了又怎么,那很正常。」这家伙当真被打傻了。祁安蹲到他身旁,哄道:「小淮乖,让祁哥哥帮你解了,这样那里会受伤的。」

  「不可以!长大了刀子匠会割掉的。」南淮曲膝抱着身子,泪汪汪地望着祁安。他曾目睹过那个恐怖的景象,而且从老太监们的窃窃私语得知,割鸟儿比之前动刀痛上百倍,假若伤口被肉芽堵住更会活生生憋死。日后也不能站着撒水,会遗尿,浑身发臭。万一脆骨再长出来,还要挨一刀,苦不堪言。

  祁安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心疼地把他搂在胸前道:「你被我买下,已经不是宫里的太监,那甚么刀子匠伤不到你。」割掉命根子?他爷爷的这桃源皇帝有多残忍!南淮当时估摸还不通人事,竟是遭到那般惨酷的对待,他父母可够狠心……

  「祁哥哥不会把我送过去?」南淮眼泛泪光,怯怯地揪住他衣襟。

  「当然不会。」祁安斩钉截铁地道。

  「真的?」

  「真的。」

  小孩儿得到保证,答应将草绳取下,用手背擦了擦泪水,窘迫的将洋人哥哥推出房间,又把房门拴得结结实实。半洋鬼子本欲帮忙一把,顺便占占便宜,可惜这家伙脸皮薄,骗诱不行,只好作罢。

  南淮在房内弄了一会儿,打开门,小手握着那根细绳垂着头,没去看祁安。

  祁安挑眉,「都脱了?」

  南淮脸颊发烫,胡乱地回了一声。

  祁安不放心的又往他两腿之间摸索了几下,确定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绑扎,才收回手恶狠狠地恐吓:「若果下次再这么做,不用麻烦刀子匠,本大爷直接帮你割了!」

  南淮惶恐地缩起了脖子,听话地道:「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