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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4-难道你不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那种妄自菲薄的态度?
作者:牆紙      更新:2014-06-02 22:39      字数:0
  ***

  『管家守则如下:

  第一、不可称呼老板为主子

  第二、不可自称为奴才

  第三、在任何情况下皆不可向老板下跪

  若受聘者违反以上一条守则,每次扣减月俸五文钱。』

  将新工契上的条款详细地阅看了又看,祁大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思索了片刻,在第二项守则多加了小人二字,接著递给坐在桌子对面那个正忐忑不安地望著自己的管家,把新工契的内容向他讲解了一遍,笑吟吟地道:「大致上和之前那份工契差不多,就增加了守则,你觉得怎样?没问题的话就打个指印。」

  南淮听完那几条所谓的管家守则,心下诧异。在回家的路上他仍在揣测是否在哪里侍候不够周到,或者主子厌烦自己这瘸子办事不够利索,却不想竟然是介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不过……虽然没有挑明,其实他也察觉到似乎打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对这些举止颇有微言,只是未曾碰过这样的主子,著实摸不准该如何是好。南淮不禁暗暗苦笑。过往的经验,无论在宫里还是在官家,哪个上位者不喜欢奴仆卑躬屈膝讨好奉承。身为最低贱的阉奴,即便对著其他下人亦得点头哈腰委曲求全。自己明明做得分毫不差,偏偏这洋大老板不爱看。如今还白纸黑字标明如果违反守则要扣他工钱呢,恐怕是已经到达了十分厌恶的地步。

  「有甚麽问题麽?」祁安挑眉,见他迟迟不动手,有点担心管家会不会因惩罚太重乾脆辞工不干,可是他委实不能忍受桃源人那套迂腐守旧的做法,「我这麽做不是刻意要为难你,但你现在不是奴才了,难道你不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那种妄自菲薄的态度?」

  南淮温驯地道:「对不起,我会试著改掉。」姆指往墨砚里印了印,在工契上按下一个指印。

  祁安喜孜孜地把契约折迭起来,放入柜子收好,暗地里却不怀好意地等待古板的管家犯错。尽管实施守则的目的是为了改掉他的坏习惯,扣工钱属下下之策,他堂堂一个商行老板也不在乎那麽几个铜板,但照这厮奴性不改,开口闭口便是主子奴才,此时就像在鱼塘里撒网一样,只等著小鱼儿上钓,他突然有种看好戏的心情。

  洋老板扳扳手指头算了算,心忖:只要这家伙犯了六次或以上,他这个月就没有工钱了……会否狠了一点……

  罢了,谁教这厮屡劝不听呢。

  然而,事实让半洋鬼子的期望落空了。

  作为一名称职的仆役,南淮不但做事上手快捷,适应的能力也非常高。既然主人发了话,便立刻改弦易辙,做得滴水不漏。这对他来说颇微不自在。一条长久而来都没被当成人看的狗,忽然受到了尊重,有点不知所措的惶惑,但更多的是欢喜。

  尤其是当他改口称青年为老爷的时候,那双深邃明亮的眸子里隐隐带著些儿愠色,却又不朝自己发火,仅是撇撇嘴角不加理睬,实在让人好气又好笑。

  是因为老爷听起来很老吗?真是孩子气呢……

  「南公子,今天的渔获非常丰富哦。」慈祥的渔翁对迎面而来的男子眯起眼笑笑,和蔼地说道:「鱼儿又大又肥,海德先生这麽爱吃鱼,要不要买两条?」

  「哎、南公子,你要不要也来点水果?」旁边卖水果的大叔忙不迭朝他招招手,「俺的苹果很不错,今早新鲜采摘的,保管爽脆清甜!」卖菜的小哥也不遑多让地争著叫道:「南公子,咱家玉米也是今早才采摘的,做菜煮汤都成,你要的话多送你一根!」

  南公子虽然是从城里来的,却没有那种趾高气扬的派头,仪表斯斯文文,对甚麽人都客客气气,笑起来如春风一般和熙,看得舒心。打的还是洋鬼子的差事,买东西挺爽快,不似当地人那般挑了老半天还要讲价,所以市集上的贩子都蛮喜欢这个年轻人。

  「这样啊……」南淮有些窘迫地望著他们。其实他不过是要买些花草而已。

  南淮本不太懂得怎麽拒绝别人,这些摊贩待他甚为热情,有时更特地给他留了好材料,就算原本没打算要买,最後也会因为不好意思而买了下来。可是……地库的冰窖已有不少食材积存,再买就放不下。蔬菜那类多买一点藏在乾爽的地方,过一段日子还可以吃,然而鲜肉便不行了。

  而且,他家老爷吃鱼时有一个怪癖──不能整条鱼上菜。老爷觉得在餐桌看到鱼头上那泛白的眼珠和尖锐的牙齿很恐怖,因此无论是清蒸或者油炸,皆须将鱼头和鱼尾切去,还得把馀下来的部份剔掉骨头才下锅。

  可是好端端的一大尾鱼,削著削著只剩下几两肉,著实浪费。起初他会偷偷地将没用到的鱼骨鱼头煮了汤喝,但喝多了也挺腻的……

  南淮望了望和颜悦色的老伯伯和那篮活蹦乱跳的小鱼儿,犹豫了一瞬,没辙地笑道:「那麽我便要一尾鲈鱼,麻烦老伯帮我挑肥美点的。」又转头对其馀两个小贩道:「玉米和苹果也请给我一份吧……」

  众贩子立时乐陶陶道:「成,马上给您包好!」

  南淮提著鲜鱼和蔬果,悠悠然地在喧嚣的集市溜达了一圈,与摊贩们说说家常话,打了瓶酱油,又拐到花店买了两盆月季,思索一下,确定无甚遗漏,才沿著清幽的小径慢步回家。

  刚推开篱笆的门,一双胳臂倏地向他袭来,一把夺去手里的花盆和酱油瓶。

  「老爷?」

  「买这麽多东西干麽不叫上我?万一弄伤了怎麽办……」祁安本坐在二楼的阳台看书,不经意瞧见小路上有一湛蓝的身影捧著大包小包,踉踉跄跄地朝这屋子走来,险些被地上的碎石绊倒,幸亏侧旁有栏杆挡住才没摔到草坡下。定睛一看,那一拐一拐的人不正是自己管家?他眉心一跳,急匆匆丢了书本便下楼出去。

  「不过几样小东西,哪这般轻易弄伤。」南淮有些失笑。虽然左脚不灵便,但他好歹仍旧活动自如,这点重量还是拿得起的。

  「还嘴硬,刚刚差点摔倒了,要把另一边腿都摔断你才高兴是不是?」祁安薄斥道。接著望见这家伙手上提著已被开胸剖腹的鱼,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心中咯登一下,不著痕迹地後退半步,「那个……它、它……」

  南淮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手往上一提,温和地笑道:「这是张老伯那里买来的,应该很鲜嫩,晚上便吃蒸鱼肉好吗?」

  「甚、甚麽也好,你赶快处理了它……」祁安面色铁青,盯著那条半死不活的小鱼默默念了句阿门,便抱著花盆酱油走进屋内。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讨厌这种东西就拿来恶心他。半洋鬼子暗暗咕噜,将两盆月季花摆在阳台边,犹自费解自己哪里开罪了管家,却怎麽都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爷,客厅那瓶葡萄酒还要喝麽,我放回厨房里可好?还有长椅上的西装背心,我帮您挂在外间了。」南淮在楼梯口扬声道。他出门才不到半个时辰,屋子里已然被老板弄得乱哄哄的,茶几下满是花生壳,吃了半包的零嘴儿,随地丢弃用过的掐成一团的纸团……老板与其担心他拿太多物品会绊倒,倒不如想想他会不会被他的「陷阱」摔个栽跟头吧。

  「那瓶酒拿来书房,这一放久了味儿就变……」

  南淮心忖:大白天就喝酒,洋鬼子的品味真奇特。他拿起酒瓶,到厨房找了个乾净的杯子,走进书房。青年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把玩著一件银白的小玩意。一根细小的链子连著扁扁的圆块,好像机关般按下按钮盖子就会自行打开,从内部发出轻微的滴滴答答的声响。他好奇地凑上去,「老爷,这是何物?」

  「机械怀表。」祁安把那玩意儿放在掌心上递给他看。反射出亮光的透明镜片下,幼细的指标缓缓地绕著古怪的符号移动。「是一种可以携带在身上的时钟,一位元洋商送我的。」

  「它会自己动呢……」南淮流露出赞佩的神色,「上面的刻度和普通时钟不一样,怎麽看的?」

  「这是罗马数字,依照位置对比桃源的时间就可以了。」祁安坐直身,逐一指著刻度给他讲解如何看时辰,接著转动了发条几圈,道:「这样……扭几下,它便能运作很多天……」

  巧夺天工的发明。南淮暗地惊呼一句,眼中尽是新奇,想碰又不敢碰。下一刻青年却将那东西塞入他手心。

  祁安笑笑:「这个送你。」难得一见这家伙露出这种表情。

  南淮诧异,双手僵硬地端著那怀表,「老爷,我不能收下这麽贵重的礼物。」

  「我有两个。铁皮这玩意儿放著会起锈的,给你用罢。」

  「可是……」

  「收下。」祁安霸道地命令,从躺椅上站起来,抓了酒瓶迳自走出阳台。

  哼,本大爷送出去的东西敢不要?

  no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