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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了(三)
作者:牆紙      更新:2014-06-02 21:47      字数:0
  ***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约莫昨夜玩得太疯狂,枕边的美人犹在熟睡。

  向辰起床穿上衣物,把银子搁于床头,从凤仙楼走出来时头仍有一点隐隐作痛,彷佛脑中的某根弦被紧紧地拉扯。庆幸这里没有酒驾药驾的规矩,他还是可以开车回府。

  惺惺忪忪地回到宅第,却发现一个小布包孤伶伶地瑟缩屋前一角。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居然把垃圾随随便便丢弃在别人家……向辰暗暗嘀咕,捡起布包打开一瞧,竟是十分眼熟的食盒。

  那根绷紧着的弦线顿时啪的一声断了。

  糟糕……

  他忘了和柳唤之说昨晚不回家,那家伙该不会等了好久才离开吧……

  不只在受伤期间,柳唤之隔三差五也会替他做做饭,说是买菜的时候份量预不准确,就将多了的分给他。偶尔也会遇上应酬或者朋友邀宴,只消提早告诉柳唤之便可。通常那位温润儒雅的好好先生先是淡淡一笑,蔼声叮嘱他莫要喝到酩酊大醉,也不细究他上的是酒家还是烟花之地。而后翌日清早去书馆之前,还会预备一些清淡的吃食和解酒汤送到他宅第来。

  简单地沐浴洗漱过后,把已然冷掉的食物吃完,精神仍是有些颓靡,禁不住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看看时间,将近到酉时,估计书馆应该快散学。

  还是找柳唤之道个歉罢……

  向辰思忖了一下,拎了食盒便往门外走。

  夕阳徐徐西沉,远方的云雾里渗出点点淡红的霞光。

  车子一路向城南驶去,喧嚣繁华的街道渐地肃清起来,但闻琅琅书声,洋洋盈于耳,不消一会儿便进入了学堂集中之地。

  放眼望去,尽是瓦顶竹墙白石台阶,院落层层迭迭,处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绕了小半个时辰,向辰将车子停泊在一所颇为陈旧的院子前,门楣挂着一绣金横匾,匾上明德书馆四个大字端庄圆润,清秀灵逸。

  向辰下了车,轻力地扣了扣门板。

  开门的是一位驼背龙钟的老翁,灰发苍颜,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问道:“公子来此贵干?”

  向辰礼貌道:“安好。我是柳先生的朋友,不知他下课了没有?”

  “书馆还未散学,柳先生应在忙着。公子若不赶急,便进内稍候吧。”

  “这会不会不方便?”

  “有何不便?我们书馆正大光明的何事要遮遮掩掩。公子也可随意走走,惟请莫太张扬,惊扰学子听课。”老翁眉头弯弯,笑说:“老头子要浇花去,公子自便罢。”

  向辰揖身谢过,径自跨过高大的门坎,一道水墨影壁横在眼前。

  拐过影壁,后面则是两排教室,各占一独立庭院,门旁贴了竹牌,示以西洋理学、武艺、诗经等,与现代学校甚为相像。

  经过名为术语的课室,熟悉的嗓子伴随风铃摇晃的清脆响动幽幽钻入耳门。向辰躲在门外暗角处偷偷窥看内里,只见一袭淡青隐在庭院中的树荫下,素手优雅地执了粉笔在方板上写写画画,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坐在石凳上,一边凝神静听讲解一边端着书本抄录着。平日温柔的容颜此刻却染上几分严肃。

  这家伙真的很有老师风范。

  歪在门旁,向辰绕着双手静静地瞧了一阵子。明明是沉闷浅陋的算式,此际听来却津津有味。

  估摸是察觉到自己凝视的目光,那双明眸不着痕迹地往这边瞟了一下,说话的速度倏地慢了下来。向辰赶紧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分心,柳唤之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讲课,耳根却微微红了。

  少顷,浑厚的铜铃声响起,宣告这节课结束。

  学子们恭敬地谢过夫子后,安静地收拾东西步出课室。向辰匿在宽敞的竹门之后,待那群学生全数离去才露面。柳唤之把他领到院中的屋舍里,合上门扉,向辰发觉这竟又是另一教室,笑说:“从没看过你与学生讲课的样子,还挺有板有眼……”

  柳唤之脸上微窘,小声道:“你怎么突然走来书馆,在那边看多久了?”

  “也就片刻而已。”教室里置放着大约六七张书桌,桌前皆有凉席,靠近门口一方挂了个与庭院里那样的方板,气息中充斥缕缕檀木香气,煞是怡人。向辰饶有兴味地打量了室内一圈,而后扬了扬手里的小包袱,道:“我来还你东西的。”

  “谢谢……”柳唤之伸手接过那小包,轻轻蹙起眉心道:“昨夜为何不告诉我你不回去?可知我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今天早晨过去也不见人。如果不是碰巧遇见张掌柜,得知你昨夜和朋友到凤仙楼吃酒,还担怕你是否出了意外。”

  向辰讪讪地揉揉鼻子:“对不起啦,我一时忘记了。”

  “食盒洗干净了吗?”

  “呃、忘了。睡醒就急匆匆出来,都不记得要洗食盒……”

  这人真、真是……柳唤之也找不到该如何形容他了,没好气地笑道:“吃完人家做的吃食,也不把东西洗干净便丢给人家,阿辰你真当我是你的仆役么?”

  “当然不是,我把你当成亲人呢。”向辰勾起嘴角,促狭道:“而且哪里有像你这样知书懂礼又标致的仆役,我倒想买一个回家,权当做小老婆也不错。”

  柳唤之脸颊微红,嗔道:“油嘴滑舌。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

  “是、是。”向辰笑了笑:“听闻西街新近开了一所洋鬼子的影画院,在下请柳先生看戏赔罪,满意了吧?”

  “你自己说的,不可食言……”

  “哼,我可是堂堂向家少爷,哪会食言?就三十你休假的时候怎么样?咱们──”话语未毕,一把尖锐的声音却蓦地划破宁静的庭院。

  “你这个登徒子居然胆敢踏入圣贤之地!”

  四周的竹墙彷佛亦被震得一抖,两人皆是吃了一惊,循声看过去,却见一个白衣夫子杀气腾腾的踹开门板,提着一把扫帚厉声道:“居然还有脸面找唤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话音方歇,那根扫帚便凌厉地朝向辰劈去。

  他怒气冲冲地攻势了几下,没打着,便拳头腿脚也使用起来。却没留意到地板上摆着一张张矮几,后脚的裤管儿被那桌角轻轻一勾,白衣夫子手中的竿子旋即拐了个急弯。

  “小心!”眼看就要往侧边的人击去,向辰连忙两个箭步冲上前,伸臂一把将柳唤之向拉开,肩上自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棍子,不由得闷哼一声。

  柳唤之心下一慌,紧张道:“阿辰,你没事吧?”

  他妈的,这小子劲儿真大!向辰暗骂一句,咬牙道:“还好……”

  该是淤青了吧……

  ***

  白衣夫子是与柳唤之的同住客,上回到柳唤之家帮忙修理水管时打过照面。

  那时候他把喉管缺口用泥浆封住,不小心被喷出的蒸气烫到,手背起了一大个水泡,白衣夫子还吓得哇哇大叫,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邻里闻得那凄厉的尖叫,惶惶然赶来察看发生何事,其时柳唤之去了寻药膏,他又裸着上身,险些被邻居误会他对他做了甚么。

  没想到那厮外表看起来胆小文弱的,恼怒时如此恐怖。

  “对不起。叶梓他只是一时冲动,平常不会这样子的,你莫要怪责他……”

  回到向宅,柳唤之熟稔地从左边的抽屉里掏出药油,让向辰剥下一侧上衣,轻柔地在红胀的皮肤上搓揉,但觉指下浮肿温热,该是弄伤了血管,不知还有否打断骨头,清澈的眼眸里不由露出几分心疼:“是不是很痛?真的不去看大夫?”

  “不了,小伤,过几天自然会好。”这辣椒子真有够暴力,看将来哪个男人会娶他。

  刚才听叶夫子骂他是登徒子,向辰多少猜到一点他怒气的由来,但仅仅是上个青楼,用得着这般激动么?他可没有带柳唤之上去……

  原本向辰想请柳唤之上酒楼吃饭的,可是那位叶夫子死活不让去,待学生下了课,又厚脸皮地坐了他的顺风车跟着他俩离开书馆。那厮分明看他不顺眼,却偏生要坐他旁边,途中更丢给他冷眼无数,神色间盈满轻蔑,好像他是十恶不赦的歹徒似的。好在柳唤之心知叶夫子厌恶中草药的味道,连闻一下也不行,借故带他去草堂,叶夫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先行回家。

  只是临别前那家伙恶狠狠的眼刀,简直是要在他身上百剜千割。

  “对不起。”柳唤之歉然。他无意对叶梓透露阿辰的去处,然而晚上出去等了好一阵子,把晚膳带去带回,清早又做了解酒汤,被叶梓喋喋不休的逼问下才不得已漏了点口风。

  他一直将对阿辰的心意藏着掖着,只敢以旧同窗的身份接近阿辰,生怕泄露一点蛛丝马迹,阿辰毫不知悉,一个单身汉子,莫说上青楼,便是把那些莺莺燕燕买下纳为侍妾,也是无可厚非,外人焉有权干涉插手,叶梓的反应是过份了。

  到底他俩不过朋友关系……

  念及此处,柳唤之心头泛出几分酸涩。

  “你道歉干嘛,又不是你打的。”

  “但是叶梓是我朋友……”

  “别在意了,只是打了一下,他怕你被我这个登徒子占便宜才会这样做吧。”向辰倒是大方,把药油瓶从那白哲的手上拿走,拉着他衣袖将人给拽在椅子上,说道:“我自己揉,你站着讲了一天课不累么?坐坐。”

  其实不算感到十分累,但柳唤之还是柔顺地坐下来,温声道:“早上进不来,菜都放在我那儿,待会吃炒饭好吗?”

  “没所谓。”向辰一边揉药酒一边问道:“咱们还未说好要看哪套影画戏,你喜欢甚么?”

  柳唤之歪头想了想,道:“我甚少看戏,也不知有甚么戏曲……”

  他也不晓得,这里的电影估摸就是黑白文艺片。向辰道:“那么到时候再决定,那天下午我去接你?”

  “好。”柳唤之眉眼轻弯,浅笑说:“但你不怕给叶梓看见又被打?”

  “一场朋友,柳先生不保护我啊?”向辰夸张的捂住心口慨叹:“我真伤心呢……”

  “老没正经。”

  “我就是老没正经,不喜欢?”

  “谁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