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文轉著鏡頭光圈，示意燈光師調整亮度，連續拍了好幾張照片，他看了看螢幕，有幾張還是不太滿意。

  「小寶，還在忙啊？」顧寒轉著脖子，他的部分今天告一段落了。

  「媽，你來了剛好，幫我看看。」他仍是盯著相機螢幕。

  「我看看…」顧寒就著他的手拿起相機。

  「右下角亮度調低，會不會比較好呢？」他湊了上去。

  「會，可相對的左上也要調低。」顧寒認真地提出建議。

  「好。」褚非文看了眼顧寒：「媽，你…幾公分？」

  「一八五。」顧寒得意地笑著。

  「是讓你拿打光板。」褚非文呿了他一聲，拿了兩塊板子給他。

  「呿!就會利用你媽! 」還是走向打光板，乖乖地為褚非文打光。

  拍攝結束後，顧寒和褚非文隨地而坐，肩靠肩的擠在平板面前檢查照片，一旁的工作人員都笑著他們母子倆感情好，顧寒也順勢攬上褚非文，說了幾句要嫁給他要經過他同意的話。

  「嘖嘖…媽，我比較擔心你娶不到老婆。」滑著平板。

  「我又不是梁宣，你媽我人氣高得很。」也是盯著照片。

  「媽，年紀不小了，該為自己打算了。」他故作老態，說的老氣。

  「你呢？」顧寒盯著平板，選了幾張相片。

  「我？」褚非文靜了一會兒，似乎也不需要掩飾：「對於感情，我沒什麼長進。」

  「我也是。」顧寒拿起平板，站了起來，伸手拉上褚非文：「走，陪媽吃個飯再回去。」

  「媽請客嗎？」褚非文說得俏皮。

  「請!請毛豆! 」

  「媽，我的等級跟梁宣同等嗎？」

  顧寒大笑，攬上他兩個人又說了幾句梁宣的趣事。

  「小寶。」是張正侃。

  「張導! 」褚非文笑著打招呼。

  「你…沒事吧？」他皺眉，臉上有些愧然，也有幾分受傷。

  「沒事，都好了。」褚非文看了看他，攬上他：「張導，我媽那天是見血就慌，口氣難免不好，不要放在心上。」

  張正侃一愣，拉開他的手：「不用你說。」他轉身就走。

  「張正侃你幹嘛! 」顧寒只覺得他莫名其妙。

  「張導，我沒事，謝謝你。」褚非文拉著顧寒。

  「你謝他幹嘛!傻了？」顧寒白了他一眼。

  「媽，你認識張導多久了？」

  「三年多吧! 」

  「沒事，只是覺得就算是朋友，被你那天那樣一吼，也會受傷。」

  顧寒嗯了一聲，他知道。

  有句話叫日久生情，在他發現自己喜歡小寶時，忽然瞭解這句話對友情的殺傷力，很大。

  然而，他也在張正侃身上，看見了這句話。

  兩人坐上的車，顧寒轉著方向盤，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媽，你怎麼了？不高興了？」他擔心自己多嘴。

  「張導的事，我道歉了，也拒絕他了。」

  褚非文微愣，原來他真的沒看錯，沒有回應，他點點頭。

  「我和他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咦？咦咦咦!在哪裡？ 」

  顧寒沒好氣地笑了一下：「原來你真的跟梁宣同一等級，八卦!真的八卦! 」

  褚非文大笑反駁，也沒有追問。

  曖昧的界線，他，不想再搞混了。

  離片場最近的餐館，是一間美式酒吧，靠近海港，能夠眺望遠方環海公路和小鎮街景，接近傍晚時分，夕陽餘暉之際，還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在港邊談心。

  餐廳裡，倆人點了餐後，不似一般愛侶浪漫細語，顧寒還鬧著要為褚非文點一杯牛奶，說著和浪漫搭不著邊的詞句，只有眼神微微出賣了他。

  「我要檸檬啤酒! 」褚非文發下豪語，他豁出去了。

  「兒子，自尊心不能當飯吃，別逞強!點牛奶吧! 」

  「就這樣。媽，你要開車，你點牛奶。」

  「哈哈哈…好，你別跟我搶著喝! 」

  看著顧寒輕易的妥協點了牛奶，褚非文皺眉：「媽，你耍我嗎？」

  「唉唷…真可愛，現在才發現。」還捏了捏他的臉。

  褚非文在喝下第五口啤酒的時候，就趴在桌上了，他下巴靠在桌面上，閉著眼說：「啤…酒可以打包嗎？」

  顧寒笑著扛上他：「走了，帶你回家。」

  褚非文微醺靠著他，臉紅撲撲的抱著他，直說謝謝。

  「喝了酒就變一個人。」顧寒將他塞入車內，自己在車外嘆了口氣。

  環海公路的燈亮起橘色光暈，沿著山邊的轉彎處還有片小村鎮，也點著白光，顧寒很少抽菸，可此時他卻點起一根菸，靜靜的聽著海浪拍打的聲音。

  進了車，他見了褚非文睡沉了，為他拉上安全帶，他和他靠得近，看著褚非文的唇，心跳得飛快。

  緩緩印上他的唇，他含咬他的下唇，舌頭舔了他的小舌，直到褚非文咕噥一聲，他才停下。

  「…傳家…別鬧…」

  顧寒重重地靠回駕駛座，發動汽車，直到下一個紅燈停下，他看向褚非文。

  「…這裡…」我喜歡的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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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的春遊競賽在褚非文長跑第一名下，為行銷部的勝利，畫下完美的句點，整個行銷部熱血歡騰，在飯店的餐廳裡歡呼。

  「小寶，你的身價飆漲了!我看企劃部的那群姊姊都恨不得拔光你! 」梁宣舉著酒杯。

  褚非文笑得靦腆，看著手上的酒杯被顧寒默默的換上了茶杯。

  「哈…我昨天醉得很不像樣嗎？」他有些抱歉，最後好像還讓顧寒揹著他回家。

  「你下次再醉倒，我絕對不揹你。」顧寒沒好氣地說。

  「你這種話說好幾次了，顧寒。」梁宣潑他冷水。

  褚非文微微愣了一下，默默地喝茶。

  他再遲鈍，也懂得一個道理。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對自己好。

  「就像朕說要把你打入冷宮，也沒真打，朕，就是這般俠骨柔情! 」顧寒語調平淡，連抑揚頓挫都沒有，更顯得搞笑。

  褚非文聽了嗆了一口茶水，接過顧寒的紙巾。

  果然，他真的多心了。

  一群人在餐會結束後，走向飯店外，等著煙火秀，沒有華麗的舞台，也沒有熱鬧的音樂，飯店外播放令人放鬆的藍調，戶外還有處小吧台，提供酒水。

  「找你好久。」杜傳家坐在褚非文身邊。

  「剛剛喝了口酒，暈了。」他牽起嘴角，有幾分慵懶。

  「昨天顧寒帶你回家，有印象嗎？」

  「真糗，我才喝了五口啤酒。」

  「沒印象就好。」

  「我錯過了什麼嗎？」他枕著自己的手，問得輕鬆。

  「可多了，我們差點演上活春宮。」他說的鎮定。

  「滾。」褚非文拔了幾根草丟向他，彎起嘴角。

  杜傳家淡淡地牽起嘴角，他撐在地上的手，也抓上了一把草。

  昨天，他聽見隔壁的開門聲，走過去才發現顧寒坐在床邊雙手撐在褚非文兩側，低頭吻著他。

  他上前抓起顧寒的領子，顧寒反而推開他，他們倆人僵持在房裡，直到顧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公司見」才停下這場幼稚的僵持。

  「小寶，蜂蜜牛奶可以吧! 」顧寒走向他們。

  「哈哈…媽，你真的很堅持。」褚非文撐起身子，接過牛奶。

  「有奶便是娘，不是？」顧寒看了眼杜傳家。

  「媽，你喝什麼？」看著他那杯橙色上面有奶泡的飲料。

  「想喝？」他遞給褚非文：「不是酒。」

  「好喝。」他自動的將手上的蜂蜜牛奶給顧寒：「媽，換一下。」

  顧寒白了他一眼：「五分鐘按摩。」

  「成交。」

  杜傳家沒有插話，他在煙火綻放時，握上褚非文撐在草地上的手，看著褚非文微愣臉紅的模樣，彎起嘴角。

  花火結束，褚非文拿杯子歸還酒吧，還笑著說明明不是喝酒，還用了兩個酒杯。

  他留下兩人靜坐在草坪上。

  「別搞日久生情這種把戲。」杜傳家說的平靜，甚至沒有情緒。

  「不打算。」看著褚非文被梁宣攔下，顧寒笑了笑又說：「組，列肇旭是前男友，其實，你也是。」

  「少在他面前裝直男。」杜傳家看不慣。

  「也是，裝什麼直男。」站起身。

  他並不打算和杜傳家多說，相信杜傳家也是，從他吻上褚非文那一刻開始，他和杜傳家就不可能是朋友。

  顧寒起身走向褚非文，攬上他，褚非文趕緊躲在他身後，一旁梁宣手拉著狗繩，身旁那隻活潑的拉布拉多興奮的想往褚非文身上跳。

  「還真的怕狗! 」梁宣緊拉狗繩。

  「這是為了訓練的你膽量，去吧! 」顧寒也不打算救他。

  褚非文一臉可憐樣，奔回飯店，又惹得大家一陣笑鬧。

  「你還真的怕狗。」顧寒追了上去。

  「你竟然把我推出去。」心寒啊!

  「怕什麼，我保護你! 」顧寒攬著他，笑得過分。

  褚非文一愣，這句話杜傳家說過，在他送他小不點的時候。

  「下次我們從小狗的開始訓練。」顧寒認真的說著。

  「循序漸進嗎？」他拍掉顧寒的手。

  「讓你一次挑戰大魔王太殘忍了。」顧寒跟在身側。

  褚非文沒好氣地笑了，罵著他沒良心，轉身就想回房洗澡睡覺。

  一進房，他看見高康宴和一個男人擁吻，姿勢曖昧，他愣了一下。

  「對…對不起，高哥，我忘了敲門。」手足無措。

  他逃離臥房，坐在門前，沒多久眼前就站著一個人了。

  「果然，那傢伙，還裝什麼直男! 」杜傳家拉起褚非文。

  「你認識？」褚非文跟著他走。

  「程廷禹，就是大學時候在圖書館看見我上你…」

  褚非文捂著他的嘴：「好好…我知道是誰了。」

  「算他有良心，還曉得打電話讓我來接你。」

  「我的衣服還在裡面。」褚非文覺得有些無力。

  「穿我的。」他又看了褚非文一眼：「你怎麼了？」

  「我？」褚非文愣了一會兒：「累了吧! 」

  顧寒的事，他不知道怎麼說。

  畢竟，他認識的顧寒是直男，心裡也只能笑著自己多心。

  只是，現在的自己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