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啦，不管啦~~~！我要買，我要買ＢＬ拉！」無視遍佈在單奴臉上的為難，我開始拉著她耍賴，只差沒有滿地打滾。

  單奴用手按了按壓太陽穴，再也受不了我像個吵著要糖吃的小孩一樣吵鬧不休，紅脣一撇：「走啦，帶你去買。」這才不甘不願的拉著我去了。

  ㄧ路又被拎著飛，然後，我和她降落到ㄧ個巷道，四周都是紅色和黃色的燈光閃爍著，吵鬧無比的搖滾音樂在街上回響，非常熱鬧。

  這裡的商店物品不如方才的書店收的很整齊，而是很大辣辣的擺到街上來。

  露天攤子上放了不少詭異的物品，從基本的情趣道具，手銬蠟燭皮鞭………到兒童不宜的柱狀物和增進情趣的東西都有。

  呆了好ㄧ會我才抬頭去看店名，翻譯過來是：「Ｓ與Ｍ的專賣店。」

  明明就是情趣用品店或是ＳＭ道具店嘛！還故意這樣取！難怪單奴會低著頭想快點把我拉走！

  隨著走走停停的瀏覽，我也發現，天界的情趣用品真是五花八門呀！爾且很多的功能都是過去人間還沒辦法辦到的。

  例如：

  藍色小藥丸的強化版，功能：硬七天，可連續射到爽…附加警告：過度服用可能從此不舉。

  傳說中的春藥進化版，功能：被使用者將處在發情狀態七天……讓你完全享受被需要的感覺。……附加警告：你可能陽痿，或被夾斷，再也無法人道。

  潤滑劑的特殊版，功能：被塗抹者將無法分泌腸液，並恢復第一次的緊緻。讓你享受開發處子的美好體驗。……附加效果：前端出口可能被堵死射不出來，或過度使用將造成進入品永久性變小。

  想當七天Ｎ次郎的可以用藍色小藥丸。看來，一夜七次郎落伍了。

  只是，連附加效果都寫出來，還會有人買嗎？爾且這些附加效果真是……折損男性自尊。

  我憋著笑，一一的去看這些稀奇古怪的東品開開眼界，甚至不理單奴的阻止，跑去和用品店老闆討論東討論西，其實，不是我好色，而是，再網路上瀏覽跟實際看到畢竟有大大的差別，更何況，以前的我可是從來都沒去過情趣用品店呀，頭一次有機會進距離的接觸，自然得好好的仔細逛。

  越往裡頭走，有ㄧ種讓人不大舒服的氣味越發的濃，搖滾音樂也更加大聲，卻沒有掩蓋住各種咿咿唷唷的浪叫聲，商店的顏色都以亮黃色為主。大片大片乾淨的落地櫥窗裏，有不少赤裸裸的天使們拿著很多我沒實際看過，卻在書上或網路上看讀過的情趣用品擺出各種煽情的姿勢供人觀看。

  那些天使的脖子上，都掛著價錢，讓人清楚的知道那是商品。

  隨著深入觀察，我也發現展覽用的天使大多只有雙翼，很明顯的是最低階天使，幾乎沒有四翼以上的天使出現，就算有，居然全是算萬金以上的天價。

  其實，我會吵著要來逛街，還有拉著商店老闆問東問西外，是因為我除了對天界的生活感到好奇外，真正讓我想逛想問的原因，是我想知道這裡消費程度呀，一如我小時候，雖然是個富家兒女，但商人爸媽卻不會寵溺，除了以身作則的教導外，為了讓我養成良好的金錢概念，以及培養對金錢的用度，他們會故意在紙上寫要採購的物品，然後讓我獨自去大賣場採購，再極低的金額內，買回全部的東西，東西很多，錢很少，所以，除了比質量，比價格，便成了重要的課題。也養成了我不管買任何東西，一定要貨比三家，千萬別急著買定離手。

  ……

  再大ㄧ點，就開始接觸國際貿易之類的相關課程，經濟學，統計學……這一類要和金錢數字奮鬥的書籍，算著所投入心血，能獲利的實質利益呀。

  很多人都不懂，這其實原理也很簡單，去麥Ｘ勞打工，同樣做漢堡收東西丟垃圾，一小時八十元；換去肯Ｘ基，同樣雷同的工作，一小時八十五元，同樣的工作數量，如果不考慮前輩教導或是被人欺壓的黑暗面等等……當然要選價高的呀。

  買書也是如此，同樣的作者新書，再去書店買１８０元，扣去會員打折八折，ㄧ來一回的油錢三十元。網路買１３０元＋運費３０元，算算實體店面的時間，扣去可能的風險，和比較網路賣家的評價，怎麼都要選後者。

  在這種教育幕染下，我對金錢是非常的敏感，可以說是銖資必較的摳門程度了。

  很自然的會去注意到貼在牆上的招人單子，細讀後，才發現這裏的工作幾乎都算時薪，就算是專職，也沒有最低工資。

  即使是賣肉，ㄧ小時三十枚銅幣，不算次數……這才弄懂，這裡層層剝銷的很嚴重，雖然二弟說我的書很賣，但是，實質能拿到手上的簡直是少的可憐。難怪我的版稅會如此的少，少到我幾乎甚麼都買不起，偏偏這裏甚麼都要用到金開頭的幣值，真是舉步維艱。

  看來，要在天國生活也不易呀，甚麼都用金來算計，銀銅之後的幣值反而很少出現在物價單上，幾乎可以當廢幣來看待，不為五斗米折腰在這裡是絕對行不通，要是身段不夠軟，恐怕得餓死了。

  有錢的很有錢，連走路都很有風呀，例如單奴的阿莎莉，買東西都不手軟，好像不知道有殺價這玩意；沒錢的……還是沒有錢，窮如我甚麼都買不起。這讓自小衣食無缺的我再ㄧ次感受到有錢是不能，沒錢是萬萬不能的世間鐵律呀。

  小說裡的揮金如土，坐擁金山，出手闊氣……在這裡都無法適用呀，小說畢盡是小說，肚子餓了還是要吃飯，光靠想像吃空氣，是不能填飽肚子的呀。

  過去為商家子弟，現為窮天使的我不得不認清現實為自己打算，看著單奴買東西不手軟的程度，看來要找時間問問單奴賺錢的方法呀，不能老是靠她幫我出錢買東西，而我變成小白臉讓她養。

  畢竟已經是男生了，這一咪咪的自覺還是有的……

  我爸對我弟的教育是，女孩子家是該捧在掌心放，外出就該男孩子買單，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呀，當然不用提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老爸還請了所謂的宮廷禮儀師專門到家裡教導應對，學習貴族該有的禮節呀，他學的時候，我當然也是跑不了，被迫待在旁邊學習女子的社交，如果沒在後來迷上ＢＬ改當腐女變＂聳＂，甚至故意破壞自己身價後，我很可能和他ㄧ樣在商場或上流社會玩交際。

  ……

  要是我弟讓我爸知道，他敢跟女人伸手要錢，九成九會被扭斷脖子，雙腿都打斷呀！當然不可能被包養呀。我弟的男子自尊也讓他幹不出來這等喪辱尊嚴的事情……一想到這，我更忍不住去想，當初生生自己一個來到這樣陌生的國度，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心裡臆測著可能，臉上不免有些凝重，我看著自己的扁平胸，甩甩頭，清楚知道我和我弟同性別，決定等這次回去，米蟲包養的生涯就該結束了！

  再也受不了我東問西看，單奴ㄧ把就拉著我向前急衝，ㄧ路都沒停，越往裡頭走，我也開始注意到，除了商店內展示的商品外，真正詭異的是，商店外，這些無論男女都很開放，開放到視若無人的當街辦事，激吻或是脫光衣直接幹那檔子事，除了正常的男女外，有男對男，女對女，各種姿勢體位，各種道具，各種詭異的做法，看我的口乾舌燥，瞪大眼，實在讓我大開眼界，連眼都捨不得眨。

  「這裡到底是哪呀？」沒想到天國如此ＯＰＥＮ的我指著一對正在交纏互苟的男天使們，不得不問。

  單奴面色潮紅，輕咬著紅唇，聲音小到不能在小，「簡單的說，跟國外的紅燈區ㄧ樣，也是性愛天堂，所有關於性的書或是跟性有關的事情，都集中在這裡。」她尷尬的解釋，眼珠子不停到處亂轉，就是不敢將目光放在我身上。

  心思不在她身上，早就被這花花世界給吸引住，我繼續盯著做個不停的天使們，開始研究起他們的姿勢，帶著趣味問：「ＢＬ書，也在這？」

  我其實以為ＢＬ書應該在剛剛的書店那區。

  「對，所以，我才不想來這裡。」發現我根本沒看她，單奴抿了抿唇，猶有不甘的開口。

  「天國真開放。」隨著話，還有不少天使猛朝著單奴拋媚眼，更多是朝她送飛香吻，卻沒膽真正靠來把她，只是曖昧不清的遠遠注視我們。

  被熱辣辣的視線圍攻，單奴卻通通當作沒看見，繼續牽著我跑，在複雜的街巷中繞來繞去，直到被人擋去前路，我們才停下。

  「沒有到單奴大人也會來這裡，找到男伴了？」某個四翼男天使輕挑的看著她，一臉不懷好意，「喲，這是誰？沒見過呢，小子，有沒有興趣來一起玩？我會好好幫你弄出來，２Ｐ，３Ｐ都沒問，要不要呀？」他的視線落到我的下身，字字都露骨，下流的眼光看的我很不自在，這讓我馬上皺起眉頭，握著單奴的手也微微出了勁。

  「這是我的男人，想碰他，我會殺了你，要試試看嗎？滾。」單奴臉色一沉，改挽住我的手臂，親暱的將我拉靠近她，緊貼的身軀和動作像是在宣告所有，冰冷的目光同時逼的男天使不由的往後大退幾步。

  察覺她是認真的，男天使臉色一變，面上有些發白，微抖著身退的更遠，對著我們拼命搖手，陪笑道：「呵，開玩笑的，既然是單奴大人的男人，當然碰不得，馬上滾，馬上滾。」嗦嗦脖子後，他鑽入人群中，跑了個無影無蹤。

  「……我甚麼時候變成妳的男人，我怎麼不知道？」我挑眉的問，斜眼看著她不止勾著我，現在還整個人大貼在我身上的親密舉動。

  非但沒有放開的意思，還將手腕挽我挽的更緊，單奴說：「你想被人上呀？不這樣說，你在踏入這裡時，早就被那些性飢渴的傢伙剝光吃乾淨了。」纖纖指尖落向躲站在ㄧ旁的眾多天使們，而那些被她指著的天使們也不掩飾的更做起來。

  這話說的我直冒冷汗，也沒辦法反駁她的話，那些精蟲衝腦的傢伙們真是打破我以往對天界的保守認知。

  「走罷。」受不了這裡因為歡愛而飄散在空氣中太過火的激情味，我不舒服的催促。

  「嗯嗯。」她ㄧ手掩著鼻子，一手緊緊握著我，兩人又邁步跑起，最後，我和她入了間小店。

  店裡滿滿的都是人潮，書櫃上幾乎以男與男的ＢＬ專書，我隨意的拿過一本翻起，然後，無法忍受的闔上，丟書。

  太刺激了。

  刺激到我心臟有些無力。

  內容就像是剛剛外頭辦事的天使，超寫實真人版，將姿勢拍成各種圖片，沒有任何馬賽克，看的清清楚楚，沒有多餘的描寫帶過，讓我直倒胃口。

  「都是這種的？沒有含蓄點的？」我頭痛的問。我喜歡矇矓之美，有點遮掩不會太露的書，不是這種，連有幾根毛都看的太清楚，清楚到我受不了，也不愛看的寫真集。

  單奴搖頭，「都是這種的，所以，我到這後，再也不看ＢＬ書了，幻想早就破滅，本來不想帶你來的，哀。」她滿臉無奈著。我也終於懂，為何她不大想來的原因。現在這情況，別說她，我也不大想來了。

  草草逛了ㄧ圈，我也發現，這裡沒有文字描寫的小說書。

  也是了，能親身體驗，誰還要看文章來過癮？早早就開葷去。

  「算了，隨便買幾本，我們回去罷。」我對於這裡ＢＬ的幻想完全破滅。可能有段時間，我再也不會來這裡來，至少短期內，絕對不來。

  可是該研究的還是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寫真書的好處，就在於它很露骨，體位甚麼的，都看的十足清楚，有助於新手入門。

  也可以給我這書看多，還沒有實戰經驗的腐女天使壯壯膽。

  我抬頭看看了看書架上貼著書本排行榜，先收尋十大推薦入門必看ＢＬ書後，我快速的照著排行版，拿起幾本排行前十名的ＢＬ書後，夾在腋下，拉著完全紅臉的她，走向櫃檯付帳去。

  之後又匆匆忙忙的準備離開紅燈區，我與她回到最初的城鎮中心噴水超大廣場，找了一處沒人卻有涼爽樹陰的涼椅準備休息。

  我才剛坐穩，把書放在腿上，正打算弄掉標籤順便打開包裝，眼前忽然出現人影。

  單奴率先抬起臉，一認出人來，立即用手肘推推我。「眠月，你弟。」

  我雙眼微瞇，忍受迎面而來在刺目陽光，望對著這忽然出現的二弟。

  「有事？」我看向他現在凝重，卻又有些興奮不安的俊俏臉龐。

  他點點頭，朝我走的更近些，高大的身子也將大半的陽光給擋去，只有些微光線落在他身徹，和我們四周。釉生一臉欲言有止：「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好事。」

  「說罷。」單奴搶先催促，碧眼露出好奇。

  「姐的書很受歡迎，歡迎到，水神水淨指名要見她，說要聊聊天，要我帶她過去。」

  單奴刷的一聲從涼椅上跳起來，驚道：「甚麼，這是壞事！糟透了。」

  「為甚麼糟？」我愣問，不解的看著他們兩個臉色現在都不太好。

  單奴馬上大力搖晃我的肩膀，怒吼：「笨月亮，我不是說過嗎？幻術對神沒用，我藏不住你！要是水神心情不好，見了你是隻會墮落的天使，他定拿你開刀，你穩死的啦！」母獅吼的我恍然大悟。

  「唷，那怎麼辦？可以不去嗎？」我也跟著著急起來。

  ㄧ點也不想被人拿去當沙包扁，更不想被人埋起來放。

  「水神的邀約不能推，推了，只會讓姐的處境更危險。」釉生有些抱歉的看著我，眉心高高鎖起：

  「……早知道有神也會看姐的書的話，我就不拿去出版了，可惡。」

  「……只硬著頭皮上了。」單奴冷著臉，咬牙道。

  「所以，我還必須去？那他是心情不好，要宰了我怎麼辦？」我有些害怕的問。嗚，我還想再活久一點阿…

  「涼拌，只能把脖子伸長一點讓他砍，早死早超生。」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釉生特沒良心的回。氣的我直想揍他兩拳。

  「想都別想！」單奴怒視他一眼，又彎身面向我，把我腿上的ＢＬ書抱起，然後用力的丟給我弟，ㄧ本又ㄧ本的砸向他，直到我腿上無書後，才接著牽起我，柔細掌握我握的很緊：「我絕對不會讓你被砍，走罷。」她的目光很堅定，ㄧ副要跟誰拼命的模樣。

  看著單奴認真的模樣，也替我出了口氣，我也不好再為難甚麼，只好說：「好罷。」我乖乖的任由單奴拎著我又飛，在釉生沒良心的目送下，朝水神殿直飛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

  穿過一層又ㄧ層的白雲，雲朵如同棉花糖似的，軟綿綿，沾到臉上時，又會有些涼涼的濕意。

  街道隨著飛高變小，廣場也變的像小圓盤一樣，有著迷宮般的小花紋。

  雲朵層層皆疊，當我往上飛而低頭看，就像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的的景致，只是，沒有玻璃的隔閡，風兒吹起來很舒服，也不會有沙沙的感覺，空氣遠比人間好太多。同時越往上，空氣也不會越稀薄，自然不會有高山症的問題。這裡真棒。

  雖說是單奴帶著我飛，卻好像不是單純的直直的往上，有時會彎彎曲曲的飛行著，我猜應該是只有專屬的通道才能正確的往前行，重要的通道上，都有專屬的管理者和負責守衛的法天使再守著，見我們經過，會立即招手要我們下來接受登記和檢查。

  態度都很嚴謹，全都公事公辦的很有紀律，嚴然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好加在的事，這些天使都沒識破我的身分，讓我們安全的往上飛。

  看來單奴的幻術的確強呀。不過，能識破她幻術的乾婆達實力好像更強些。

  隨著單奴在櫃檯前接受登記和確認水神目前所在的位子時，我趁著空閑去看看這裡景致。

  每一層雲地上，除了有大片的天使居住地外，還有ㄧ棟棟希臘似的獨有建築和神殿，表現出這是一個多神的國度，就像一套由人體與自然而得的永恆美，簡單又合諧。

  有時是多利亞風格的美，表現出嚴肅和樸拙，有時是愛奧尼亞風格則在保留平衡與簡潔的同時表現出優雅、閒適和自由……。同時，越是往上，神殿的風格也開始變化，逐漸偏向華麗，所以石柱上有許多精美的雕刻，左右兩側也會有完美的比例對稱，石牆上有不少精緻的繪畫和擺飾，畫的內容大多是以神魔爭戰為主，當然，魔族一定是戰敗的那方。

  從來就沒見過這種壯觀又華麗的大型藝術品，我走向最近的壁畫旁ㄧ幅接著一幅走馬看花。

  直到正中央的一幅直展天際的巨畫真正引起我的注意力，真正讓我停下腳步仔細去看。

  場景很眼熟，是我剛來到這裡時，最開始通過的天界大門和光耀廣場。

  撇開大量其他在旁的法天使和妖精不看，主要有七個人才是主角，其中有六人應該都不是天使，因為沒有天使的翅膀，各有風情，是六種截然不同的美人，清麗的，稚氣的……無論是哪種，神情卻皆肅穆，這六個人持各種武器的人團團包圍另個身掛長劍的銀髮男子。

  我突然發現……被包圍的，才是絕品。

  俊美的男子頭上有螺旋狀的黑色羊角，身後有六片巨大的骨翼張大，應該是大惡魔之類的，戰力可能不低，不然，不會被六打一，還外加被一大票天使軍團層層包圍著。只是，這隻惡魔身旁並無其他的助力，反而是孤身遭圍。

  那一頭像月華灑落人間般的銀亮色絲髮隨著狂風昂揚著，俊美的面上淡淡的笑著，ㄧ身潔白俐落的束裝，簡潔的襯出優雅與自信，如果沒有羊角和骨翼，給他裝上白翼，我真的會認為，這傢伙才是真正的天使呀！聖潔二字的最佳代言人。

  除了優雅以外，他更如同睥睨天下的王者，帶著磅礡的氣勢，無視眼前的危機，反而高高在上姿態宛如對著他的臣民，震攝四方，狂放的霸氣隨著骨翼大張而湧現，威風凜凜，雖然只是站再那裡，卻已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同時讓人清楚感覺，這不可一世的氣度震攝著包圍他的人，面上全透著無法完全掩蓋去的緊張，並手裡的武器全揣的死緊。相較於天使們的惶惶，惡魔反而顯的悠哉的站在那，更仔細一看，他的視線獨獨只落再其中同樣持著長劍的男子上，面上的笑，好似只對他。

  無法去研判這隻惡魔是誰，還膽子大到跑到人家門前撒野，不過，一個穿著白衣的惡魔？惡魔不是都穿著黑衣黑袍嗎？！

  我才這麼想，眼睫忽然不受控的眨個不停，腦袋也嗡嗡作響。

  「真是辛苦了，老是要你們陪我玩。」輕輕的音嗓，像春風一樣柔和撫人，所到之處百花皆開。但是，笑言裡，卻飽含了挖苦。「放輕鬆，放輕鬆，我不是專程來找你們打架來，幹麻老要把情況弄僵……我說的對不對，永晝。」

  永晝？

  這我聽過！二弟說過，這是天界日神的名子。

  還沒搞清楚是怎麼ㄧ回事，我定眼ㄧ看，大驚。

  我……我居然跑到那幅畫中，還不高不低的飄在上空中往下看，而沒人發現我的存在，就像畫一樣，他們全死死的盯著大惡魔不放。

  被點了名，另外五個人稍微讓開，其中持劍的人穩穩不動，一如泰山。

  我低頭朝持劍的人仔細ㄧ看，不知怎麼的，胸口倏然緊縮，呼吸困難而急促。

  那雙是我曾經見過的金色琥珀般的耀亮暈瞳，在夢中，現在卻在眼前。

  太近了，近到我覺的眼框有些刺痛。

  雖然他的模樣我很陌生，可我真認得他，真的，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久到無法去細數真正過的那些歲月，真的……打從心底深深的眷戀著。

  雖然長扇如墨的眉毛微微煽動阻去的探視，但那藏再眼瞳深處的靈魂，我卻沒錯認，再無論的漆黑中，也遮不去那耀天炫目的奪人光采，可以將ㄧ切燃燒殆盡的炙熱高溫，總能慰暖我那冰冷的每一處。

  短暫的重逢，即使失了前身的記憶，我還是……試著想要多靠近他，希望能回到他身邊去。

  多想再靠近他ㄧ些，卻動不了……只能遠遠的看。

  就算免強接近了一些些，他的目光，卻總是透穿我，落向不知名的遙遠地方。

  望著我的眼神，總讓我寒心，從他口中說出的話，總會澆熄我滿腔的熱情，他的行為，ㄧ次又ㄧ次的讓我心碎。逼著我幾近發狂。

  明明不認識他，明明這才是第ㄧ次見面，為何有這種強烈的情感湧現，那樣絕望又無處可去的悲痛纏繞在心上，趕也趕不走……這是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這樣讓我覺的……你背棄了我！！

  「你是誰，到底是誰？！為甚麼……要這樣對我？！」我再也無法忍抑住充塞在心理，逼的我喘不過的漫天悲傷，抱著頭痛苦的放聲嘶吼，對著他恨恨的質問。

  我的心底，卻浮出了另個聲音，它說。

  因為，他不愛我。

  你不愛我……不愛我……

  不……愛……

  陌明的，因為這個答案，心頭竟然泛滿著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頭一次，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很陌生，就像睡了很久，忽然清醒的人，雖然搞沒搞清楚情況，但被驚擾的憤怒還是有的。憤怒的過後，就是冷靜。

  我抹去不停在眼框打轉的淚花，不讓它們流下或遮去視線，強迫自己鎮定，壓下躁動的心神，繼續往下看。

  ……

  ……

  日神以一身耀眼威偉的金色系列為主，戰甲，披風，金劍，耀眼的金絲華髮迎風飛楊讓他像隻金色的雄獅，雄壯威武，蓄勢待發，琥珀的眼緊緊的盯著獵物不放。隨著觀察，我發現他卻更像是再忍耐，嘴唇抿的很直，面上有些不耐煩。

  「……天魔，你到底想幹甚麼？」日神問。

  面上的笑容更加瑰麗，惡魔說：「沒甚麼，只是來見你最後一面。」

  日神愣住。

  「我玩膩了。」無視猶叫囂的其他人，惡魔笑笑的說，溫潤的眸內滿是平靜。

  「也玩累了，永晝，你老是天魔天魔天魔的叫我，可還記得，我的名子？」

  ㄧ頭如碧玉的綠髮，持著綠色長弓，一身綠衣的人忽然開口：

  「下賤的魔族，是沒資格讓我們喚的！」

  「我如果下賤，你們不就跟我賤的ㄧ個樣？」譏諷的話一落，就像點火似的，天使們再也忍不住只觀看，一個個開始躁動的怒吼叫罵，沒多久，就被其他在場的主要四人弄閉嘴。

  天使們的面上還是激動的很，嘴還是張張合合，卻已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不只是天使，六人中，穿著紅衣拿長矛的傢伙也是脹著臉，氣虎虎的，眼睛瞪的跟銅鈴大，要不是穿著藍衣較為冷靜的女人止住他，早就衝上來戳人，他氣呼呼的朝惡魔吼：「有本事跟我打！！」

  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裏的視為無物，惡魔的嘴角微微往上勾，目光逐漸陰寒，緩緩朝那個綠衣人飄去，眼見他像是被冰塊給凍著似的抖了下，才稍稍滿意的將視線收回，繼續對著日神專注放電。

  只是，那超強電力，好像遇上的絕緣體，日神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十足的冰塊臉。

  「到底有完沒完？不想打就滾回去。」

  被徹底嫌棄，惡魔還是淡淡的笑。

  「你們從來都打不過我，想要我回去也行，除非……你把月神送給我。」

  瞬間靜了下來。

  在場唯一在叫囂的紅衣男眼睛瞪的老大，嘴巴張大可以塞粒大雞蛋，不再嗆聲，除了他，其他幾人臉色瞬間轉青或是眉頭打上死結，閉緊嘴，默了。

  日神則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金色的琥珀眼瞳瞬間凶狠的瞇了起來，無風卻衣玦飄起，連手上的金色劍身爆萬丈白光，殺意沖天。好像下一秒就會衝過來撕殺對幹一番。

  片刻，卻又好像忍住了，沖天白光漸消，長劍回鞘，日神字字都從牙縫擠出。

  「……你作夢。」

  不同於他的憤怒，掛在惡魔臉上的那抹笑，笑的依然溫柔可親。

  「傻瓜，有活的不要，居然想去夢裡找死的。」

  日神握緊了放在劍柄上的手，不再答腔，只用眼睛狠狠的舔噬著惡魔，他明明很生氣，卻不知為何忍下了。

  像是有些失望日神沒當場發怒，惡魔說：「真可惜，當了主君這麼久，居然連生氣也要忍，永晝，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真的好可愛，像隻漂亮的小金貓，我手ㄧ招你就跑過來，傻傻的躺在我懷裡呀，趕都趕不走，不過……ㄧ弄清我是誰，氣的連頭髮都豎起來了，小貓變成了獅子，卻吃素，不會揮爪，也不咬人，你光看有用嗎？呵……真讓人懷念你還是小貓的時候，想發脾氣就發脾氣，現在卻……你該不會連哭泣都要偷偷的來吧？」他毒嘴和笑法……連我這旁觀的都有些受不了，特刺激人的，讓人超想衝上暴打ㄧ頓，我開始佩服日神居然能忍住不打他。

  日神的手關節隨著出力握到泛白，雖面無表情，語氣淡淡，但琥珀瞳中清楚閃過ㄧ陣激狂的怒意，洩漏出他的憤怒到了極限。

  「你倒底說夠了沒？！」

  「……不夠不夠，怎麼能夠？」惡魔搖搖頭，笑笑的又說：「永晝呀，真可惜……看來我這趟真是白來，見不到你哭呀……如果你哭了……我心一痛，說不定就會留下來陪你的呀……」他摸摸自己的心，又嘆了口氣，神色木然：「好端端的……為甚麼這裡全都空了呢？」

  日神不再答腔，估計是氣到不想理他了。

  彼此對望了好一會，惡魔沒再說話，下顎卻微抬，居然朝我看過來。

  我清楚的感覺，他的確是在看我，因為，他看的位子，除了我飄在這，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被看的渾身發毛。

  不知是否我的錯覺，那兩顆本來艷媚如血的紅寶石，突然變成輝煌璀璨的鑽石眸，瞬間爆亮。

  隨著他抬起臉，我也確確實實的看見，那傢伙的臉皮有多漂亮。

  估計他爸媽的血統都很好，一定都是大美人，才能生出這種絕色，大禍水ㄧ個。

  聽說越漂亮的惡魔越強，那麼，這傢伙一定是強到變態，不然不會漂亮的亂七八糟。

  就不知道他爸媽是誰了。

  他忽朝我微微一笑。

  這一笑，我反而呆住，驚艷著，他笑起來的確很迷人，讓人心理小鹿直亂撞。

  眼眉像彎月一樣微微瞇著，眼底竟是溺死人的溫柔。

  再我還來不及反應下。如同攙了蜜似的甜甜音嗓忽悠悠響起。「親愛的，你不該來，回去吧。」

  惡魔說，只見他動作極為優雅的朝我ㄧ擺手，我就像是被甚麼給彈了出去，身子往後急飛馳。

  回過神來，我人又站回畫前。

  征松間，我扭頭朝遠方單奴看去，她還再櫃檯跟法天使問問題，根本沒人發現任何異樣。

  我的眼角卻有淚滾下……心理，還是很痛很痛很痛。

  道不出的絕望和悲傷在體內氾濫，腦海裡好像又出現了甚麼，卻又消逝掉，快的來不及去抓。

  我向壁畫伸出手，指尖輕顫著，想去摸著那畫上的日神像，想去感受他的溫度……是否如躍上心頭的那些感覺所想，依舊燙熱？

  細長的指卻停再只呎間，不再往前伸，我縮回了手。

  總覺的像是抓住了甚麼，但ㄧ張開手，空空的，反而更茫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