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拖着一个行李箱，背上背着双肩包，肩上挎着电脑包，奋力在公交、地铁和火车上前进，这就是李心往年的艰辛返校写照。每当历时整整二十五个小时的旅程结束，李心回到寝室就想躺尸。

  而今年情况完全不同。一来李心冬天穿的衣服本来就没从学校拿回来，没有什么好带的。二来最重要的是，今年李心身边有一种叫做“男朋友”的生物。

  十二月四号，李心交接好事务，拿到了规定的评语和盖章，收拾好实习手册和两三套衣服，背着电脑出发返校。说是她背着不太准确，确切来说是陈凡帮她背着电脑提着装衣服的旅行袋，而她只负责背自己的双肩包。

  她的票是晚上七点过的，他们下午四点出发，六点半到达C市火车东站，中间坐了一次城乡公交，一次大巴，一次人力三轮，换乘了两次地铁。等到了地方，陈凡都有点儿吃不消了。他们在A8检票口前面坐下，几分钟都没说话，光顾着喘气了。

  “我真的佩服你。”陈凡哭笑不得，“你以前一个人怎么来的你告诉我？”

  李心嗤嗤笑着，靠在椅背上说道：“还不是来了。没有男朋友自己就是女汉子喽。都说了让你别来送我，你待会儿怎么回去，大巴肯定没车了。”

  陈凡一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陈凡起身整理衣服，一边检查包里的钱包一边说道：“我去上面肯德基买点儿吃的，在这儿等我。”李心点点头，问道：“有零钱吗？”陈凡摆摆手示意你别管了，一边张望四周找楼梯。李心指向一个方向，嘴里说道：“我不要汉堡。我要饭。”陈凡点头表示知道了。李心看着他一路上楼梯，片刻后出现在二楼的玻璃围栏内。十分钟后，他提着一个肯德基的外卖袋子下楼来了。

  “我就真的不想吃这些东西。”陈凡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一边掏快餐出来，“鸡腿饭。”李心接过来，陈凡继续把可乐拿出来插好吸管放在座位上，自己拿出一个汉堡吃起来。他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给食物让出地方。三两口吃好汉堡，陈凡拿过李心的可乐喝了两口。他把快餐袋子提起来，自己坐正，把薯条倒在汉堡盒子里放在膝盖上，对李心说道：“薯条慢慢吃，吃完差不多检票了。”

  李心点点头，把饭盒子里的半个鸡蛋舀起来，对陈凡说道：“我不想吃白煮蛋，给你。”陈凡张嘴接过来，三两下嚼了吞下去，噎得连喝几口可乐。

  “又捡你吃剩的。”陈凡嘟囔着，摇了摇可乐杯，发现不多了，“快没了，要不给你买瓶水？”李心摇摇头，吃下最后一口饭，把盖子盖好扔在一边，一口气把可乐喝到了底。

  “好了。慢慢吃薯条吧”

  七点二十八分，李心的车开始检票。陈凡替她背好电脑包和手提包。李心诧异道：“我自己背了啊，检票了。”陈凡走到检票队伍末尾，说道：“进去的时候再给你。”李心挑挑眉，没说什么，站在了他后面。

  李心一点儿也不想走。每来一个一个人她就让他排到陈凡前面，始终和陈凡排在队伍的末尾。陈凡对她的行为但笑不语。可惜，最终还是到了李心。

  李心把票给检票员看了，转头让陈凡把手提包和电脑拿过来。陈凡却在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张车票。

  李心：……

  怪不得花那么大力气把身份证拿出来检验也要进站送！怪不得要到检票口才要把东西给自己。

  混蛋！李心看着陈凡把检好的票揣回包里，跟在自己后面进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使劲儿两巴掌扇在他肩膀上，带着笑意道：“神经病！”陈凡不说话，示意她向前走。

  七点三十五分，陈凡和李心在火车某一个车厢的13号下铺并肩坐着。李心要笑不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取的票？”陈凡没说话，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得意样子。李心顺手给他肩膀上又来了一下。

  “明天到了又得走你累不累啊！”

  陈凡笑笑，说道：“我请了周一周二周三的假，周二再走。周六周日可以去玩儿一会儿。”

  李心点点头，沉默下来。她这时候那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才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滋生的喜悦。李心把自己的中铺上的被子枕头拿一套下来，放在下铺靠窗的一头，自己靠上去拿出手机玩起来，双脚放在陈凡腿上。

  陈凡：……他挺想问李心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把李心的脚放下来，示意李心往里一点儿，自己躺下去和她挤着，两个人一起看死神剧场版。

  十点，车厢熄灯，李心把手机收好，和陈凡一起去车厢尽头洗漱。洗手台的挂钩上挂着晚安的牌子，暖黄的灯光打在洗手台上，空气里散发着消毒液的气味。

  李心和陈凡一人占了一个池子刷牙，李心一边刷牙一边转头看陈凡。陈凡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帅气，因为沾上了牙膏沫子显得很生活化。李心伸出左手戳了陈凡手臂一下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决定的？”陈凡被她戳得一晃，右手拿着的牙刷一戳，在鼻子下面画了道胡子。

  “噗哈哈哈。”李心笑了两声又想起这时已经熄灯了。她抑制住笑声，把一次性牙刷扔进垃圾桶，双手捧水漱好口。

  陈凡捧起一捧水洗了把脸，靠在一边看李心慢悠悠地洗脸，擦脸，突然说道：“前天。为了订票我开着自动提醒，好不容易有人退票，没想到还跟你是上下铺。挺好的。”李心擦好脸，转头看陈凡，对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陈凡靠过去，李心扳着他的肩膀亲了他下巴一口：“不错。奖励一个。”陈凡推了她额头一下。“滚蛋。”李心嘻嘻哈哈地往回走。

  十点十五分，李心爬上中铺，艰难地在直不起腰的情况下打开被子躺好。在她下铺，陈凡傻乎乎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八分，火车进站。陈凡从昨晚三点过就饿了，一出站就去买了一屉包子，和李心吃了。

  七点三十九分，李心和陈凡坐上另一趟火车往学校去。两个半小时后，火车在G省K市进站，李心和陈凡已经要死了。他们打了个的，以二十块的价钱成交，出租车开始向着开发区的学校驶去。

  十点半过一点儿，陈凡和李心终于站在了学校门口。

  “别急。我寝室在学校最里面，走路慢一点儿要二十分钟。”李心有气无力地说。

  陈凡一脸惨不忍睹，心想这拓玛是个什么破地方？！

  李心的室友有一个是美术学院的，才大二。另两个跟李心一样大四，都是学人类学的。李心到时，大家都在了。

  “啊！学姐你来啦！”小学妹第一个冲过来，“好久没见到你。”说完她才注意到学姐背后有一个男生。李心跟宿管阿姨打了招呼，陈凡得以入内。

  “这是谁啊？”小学妹一脸狡黠，杨扬和陈乐柠也看过来。

  李心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话。不过光看她这表情大家都明白了，瞬间嚷嚷着请客。

  不过请客什么的都是后话了，李心首先要把床铺好。

  期间陈凡一脸局促地坐在寝室中央束手束脚，看着李心的海贼王拼图撇嘴。不一会儿，李心塞给他两个玩偶熊，于是他抱着一白一棕两只毛绒绒的熊，整个人都后悔了。

  李心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床铺好，把灰抹了，把脏的潮的衣服用投币洗衣机洗了晾好时间正好吃饭。于是一行五个人去吃火锅。

  热气腾腾的火锅周围围坐着五个人。李心叽叽喳喳地和室友各自讲这学期遇到的趣事。陈凡习惯了被无视，把每个女生的碗筷分配好，把饮料给每人倒好，一个人默默地往锅里下菜。而李心只负责不停地说说说，喝口饮料继续笑笑笑。其他三个人好歹还和陈凡说声“不用”，“我来吧”之类的，李心完全不用。

  “哎，你们俩怎么认识的？”终于，小学妹把话题转到了陈凡身上。正在给李心夹肉丸子，闻言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把肉丸子放进李心碗里，瞟了李心一眼，示意李心来说。李心大大咧咧地吃了一口，烫得直叫：“哈，好烫。”好不容易把这颗丸子吃完，摆摆手道：“没什么好说的，不提这个。”奈何小学妹不依不饶，李心只好说道：“他是我实习那个学校的实习老师，报道的时候认识的。”

  这时不爱说话的杨扬突然说道：“学校不是强调了一遍又一遍，不要和实习学校的任何人发生感情上的越界关系吗。”说完自己先笑了。

  剩下三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也忍不住笑了。

  剩下个陈凡，木着脸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