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兩拳打死閻羅王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个世界很疯狂……
远比你以为的还要疯狂。
-------------------------------
一身牛仔装扮的男人伸手点了根烟,望着天边的夕阳,吐出一口白烟。
他坐在一处露天圆形平台上,平台边缘是圆弧形的,可以看见下方一大片森林。从高度推算,平台大概有十几层楼高,除了边缘处的一架电梯,没有其他出入口。平台中间,有一圈半径十公尺的红色鲜艳圆圈。
男人就坐在红色圆圈边缘,沉默地抽着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任何预兆地,红色圆圈里忽然多了六个人。
若把时间暂停,可以看到六个人还维持着某种动作。
一身西装的上班族低着头,两手拿著名片向前递出;穿国中制服的女学生保持坐姿,右手拿着笔,专注地盯着笔尖的落点;提着菜篮的大婶一手拿着小钱包,另一手递出发皱的百圆纸钞;三个戴头罩的人拿着枪,维持着跑步的姿势,一人提着装满钞票的大钱袋,另外两人将枪指向后方。
时间转动,三个戴头罩的人撞上了提菜篮的大婶,鸡蛋、青菜、钞票散落一地。同时间,女学生的屁股撞上地面,上班族疑惑地抬头看向前方。
「谁啊,走路不会看路啊!」大婶最先发出声音。
回答她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枪的主人拉紧了自己的红色头罩,往左右看了看,放下枪。
「搞什么搞什么,警察怎么不见了?」戴绿色头罩的人提着枪,视线往后方扫过。
确定没警察后,戴黄色头罩的人收拾散落地面的纸钞,甩开上面的蛋液。他的眼睛瞄到了坐在地上的女学生,因为跌倒的冲击,裙子向上卷起,白色的大腿根部暴露在男人视线中。
戴黄色头罩的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嘿,老大,现在好像没有警察。」他说。
「随便你。」戴红色头罩的人说。
面对未知的状况轻举妄动很危险,却能增加获取信息的机会。既然有人愿意牺牲,他当然不会有意见。
「喂,过来。」戴黄色头罩的人抓住女学生的手,强行将她拖往电梯。
「你要做什么?不要,我的手,好痛……」女学生不断敲打对方的手,脚却不受控制地被拖着走。
「这位大哥,」上班族挡在两人前面,「我们先弄清楚现在怎么回事比较好吧?」他的目光望向戴红色头罩的人,接着,又望向牛仔装扮的男人。
「那边那位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吧?」
男人沉默地抽着烟,没看这边一眼。
「闭嘴,垃圾。」戴绿色头罩的人用枪托猛撞上班族的太阳穴,将他打倒在地。
「不要这样,我们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上班族抓住对方的脚,试图站起来。
「叫你闭嘴了!」枪托重重撞上他的后脑,血浆蹦了出来。
上班族倒在地面,模糊的视线中,戴黄色头罩的人拖着女学生继续走。
莫名地,他们撞上了看不见的障壁。
「这什么东西?」戴黄色头罩的人伸手向前摸索,沿着红色圆圈上方,有一层看不到的障壁。他甚至无法形容自己摸到的触感。
这引起了戴红色头罩的人注意,可他没有转头,他一直盯着牛仔装扮的男人。一直警戒着。
男人腰间左右各别着一把长刀,背后交叉背着两把短刀,左手戴着一只很有科技感的手表,右边的腰上别着一把枪,枪套是打开的。配上男人高大的身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男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他没有先开口,而是选择了观察,同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如果男人伸手去碰枪的话,他会在第一时间反应。
戴绿色头罩的人在上班族身上踹了几脚,用抢指着上班族要他爬起来,跟大婶一起赶到旁边去。
接着,他将枪指向牛仔装扮的男人。
「喂,你──」
枪声响起,一颗子弹击中绿色头罩中心,将他整个人带着飞起。
戴红色头罩的人迅速反应,将枪对准了牛仔装扮的男人。
又一声枪响。
子弹穿过红色头罩中心,从他后脑窜出,跟着,两具身体接连摔在地面,不能动了。
极短时间内的两声枪响让其余四人停止动作,望向男人。
男人如同无视后座力般连开两枪后,收起枪,掐灭了烟。他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缩紧了身体。
「你们已经是玩家了,接下来可以从城里的酒吧前往电影世界,接受一次自由任务,得到的所有道具都可以带回来。」
没头没尾的说完这句话后,男人拔出腰间的刀。那是一把银色的长刀,在夕阳下闪着危险的光芒。
他走了过来。
女学生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脸色惨白地捂住嘴;大婶趁乱抱住地上的钱袋,拖着往后退;上班族捂着流血的头,嘴里嘀咕了一句:「无限恐怖?」
「别开枪。」戴黄色头罩的人将枪头倒转,轻轻放在地面,双手高举过头。 「你说什么我都照办,别杀我。」
男人没说话,走向大婶。
「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过来。」大婶一边后退,一边发出威吓,「别以为我什么人都不认识啊,你──」
刀光斩出,大婶人头飞起,她的手还紧紧抓着钱袋。
男人向上班族走去。
上班族靠在红色圆圈边缘,用手摸着定在空中的子弹。那是射穿人脑后撞在障壁上的子弹,就这么定在空中。他又用手摸了摸看不见的障壁,感受那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是无限恐怖吗?是无限恐怖对不对?」上班族转身向男人问道,然后又自己回答,「不对,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手表发出「哔哔」两声,男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一个数字「1」。
他转身向另外两人走去。
「等一下。」上班族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的任务是说服你们,你们不信,我杀了你们。」
完全无法理解的怪逻辑。
但上班族还是开口说道:「杀了他们你也不是毫无损失吧?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说服他们。」
男人从口袋抽出一条白布,擦干净刀上的血迹,到一旁重新点起烟。似乎接受了这个提议。
上班族抓紧时间立刻开始说明。
「这跟我看过的某种小说很像,是说一群人被召唤到一个神秘空间,为了生存不断到电影世界里变强的故事。电影世界就是用电影当背景的世界,超能力魔法之类的都会有,我们也会碰到电影中的人物……」
情急之下上班族说得天花乱坠,戴黄色头罩的人不停点头,女学生则茫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她看着尸体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假的。」
她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又一巴掌。
接着,她用力抓自己的手臂,指甲陷进了肉里,鲜红的血从白色肌肤的缝隙中流了出来。
「妳做什么?」上班族一把抓住她的手,停止她的自残。
「我还在考试,」女学生愣愣地说着,「要快点醒来才行。」
上班族也愣了一下。
「不对,这是真的。」
他捧着女学生的脸。
「妳看着我,看着我!」
女学生拼命摇头,挣扎着想要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渐渐隐没在天边,所有的光芒收拢成一点,终至消失不见。
男人抽完烟,又拔出刀。
「我相信你。」戴黄色头罩的人跪在地上。
男人走向他。
「等等,我说我信了啊。」
他向后退着,地上是他放下的那把枪。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为什么还要杀我啊!」
然而,手表上的数字还是1。
戴黄色头罩的人扑向地上的枪,刀锋在空中划过,他的手握到了枪,头掉到地面。
男人走向女学生跟上班族。
「别逃避,不可以逃避,会死的!」上班族说。
女学生还在挣扎。她咬破了嘴唇,刺破了手臂,但热辣的疼痛没有让她醒过来。
「啪」地一声,上班族给了女学生一巴掌,用力到自己的手掌都变得通红。
摸着红肿的脸颊,女学生呆呆地看着上班族,以及走到上班族身后的男人。
上班族站起来,张开双手挡在男人面前。
「等一下,再等一下!」
他通过了考验,他安全了。
理当是这样的。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他对眼前的男人一点也不了解。
刀锋骤然划过他的脖子。
上班族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头不受控制地向后掉落。
失去头的身体跪坐地面,血从缺口喷涌而出。
手表上的数字变成了0。
那颗头掉在女学生双手之间,瞪大的眼睛看着她。
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身,流过冰凉的肌肤,积在裙子上,在大腿湿了一片。
手表发出「哔哔」两声,数字变回了1。同时显示:任务结束。
男人又拿出白布,擦干净血迹收回刀,跨过红色圆圈,往电梯走去。
女学生看着那颗人头。电梯的声音响起,门打开又关上。
她抱着人头,用力地抱紧了。
哽咽在喉咙里的声音,终于哭了出来。
-------------------------------
搭电梯下到一楼,从外侧看,便能发现刚才是在一座散发淡淡白光的巨塔里。也不知道塔内的空间是怎样的结构。
塔前有条弯曲的道路,直通向前方的城市。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的两旁是漆黑的森林,透着危险又陌生的气息。就算只考虑度过这寒冷夜晚的方法,也不该拒绝前往这座城市。
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自称为玩家,他们进入各种电影世界,完成任务获取积分以继续活下去。
积分可以用来兑换各种生活必需品,能获取的方法也不只一种。比如沿着道路首先进入的城市区域叫做南区,这里是城市最混乱的地区,盘据着专门敲诈新手的玩家团体。
这天夜里,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学生就被两个混混欺骗,成了提取积分的工具。
这不过是在这座充满犯罪的城市里,发生的小小悲剧罢了。
相比起这件随处可见的悲剧,另一件影响南区甚大的事倒更值得一提。
两个混混所属的组织叫鬼头帮,是南区最大的玩家团体。
稍早一些的时候,鬼头帮的老大鬼头正招集南区其他老大,商讨一件关于南区归属的大事。
「黑天鹅公司已经完全控制了北区,他们还自主创建了赌场跟竞技场,如果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们,迟早他们会完全控制整座城市。」露天的会议室里,鬼头坐在椭圆形长桌主位,向其他老大说道。
「这件事轮不到我们担心,永夜帝国也快控制西区了,谁输谁赢还很难说。」一个平头老大说。
「我有确切的消息,黑天鹅公司下一个目标是南区。」鬼头说。
「为什么?」一个胖胖的老大说,「他们要南区做什么?跟我们一样去抢新人那点可怜的积分?」
「我说了,我有确切的消息。」鬼头说。
「没那么容易,论人数,他们比永夜帝国差远了,其他组织也不会默不作声。」平头老大说。
「玩家间的战斗什么时候看人数说话了?」一个年轻老大说。
「人数不会毫无用处,但黑天鹅公司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你找我们来,不会是想螳臂挡车吧?」一个女老大说。
「其实,我就是想联合大家——」
「笑话,你就算联合我们所有人,也只会被一次解决!」平头老大说。
其他老大跟着点头,连讲话最冲的年轻老大都闭着嘴不说话。
「你们都认为我们赢不了黑天鹅公司?」鬼头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看见几个老大低着头不说话后,鬼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鬼头说,「所以我想联合大家一起投靠黑天鹅公司。我已经都谈好了,只要大家愿意无条件并入我旗下,一起归属黑天鹅公司,以后还可以和和气气过生活。」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老大都措手不及。
「放屁,你凭什么代表我们去谈!」平头老大用力一拍桌子。
「凭我比你强。」鬼头说。
「比我强?」平头老大一抬手,周围鬼头帮的人一起举枪,对准了鬼头。
「我早就收买了你的手下,今天过后,南区不会再有鬼头帮。」
一个白发男子走到平头老大身后,破旧的和服,红色围巾随风飘动,腰间别着一根木棍。
「那是龙一,鬼头帮最强杀手也被收买了?」
「你想怎么样?」鬼头说。
「哼,杀了他。」平头老大说。
「是。」龙一回答。
木棍拔开,内里藏着的利刃一划而过,平头老大侧边三个老大人头飞起。
「你干什么?」平头老大惊愕地叫道,「我让你杀鬼头,不是他们!」
厚重的云层遮住了一半的月光,鬼头向后仰躺,将脸藏进那片黑暗中。
「筹措积分很辛苦吧。」鬼头说。
所有鬼头帮手下将枪对准了平头老大。
「你们……怎么会?你们不是被我收买了吗?」平头老大说。
「他们是被你收买了。」鬼头说,「我让他们被你收买的。」
「那1000积分我用得很愉快,谢谢。」龙一说。利刃从背后贯穿了平头老大的喉咙。
平头老大用最后的力气想掏出怀里的枪,龙一刀身一转,他的头滚落桌面。
「还有人有意见吗?」鬼头说。
场面顿时沉默下来。
静得可以听见会议室外面的喧闹声。
这次会议选的是一处废弃大楼,每个玩家团体都带上了自己的人,当中有仇恨的团体互相攻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让外面静静。」鬼头向龙一示意。
「呵,太容易了。」龙一说。
木制刀柄连着刀锋,还在往下滴血。
他走出会议室。
隔一秒,一颗人头飞了进来,落在会议桌上转动。
鬼头皱起眉毛,在谈判的收尾阶段丢人头反而会阻碍谈判进行。
然后他注意到,人头的头发是白色的,脖子边还有红色的围巾残渣。
刚抬头,一个人影已冲进会议室,一脚踏上桌面。
反应快的老大与护卫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
踏踏,人影向前两步,有银色的刀光在空中流过,刀锋停在鬼头双眼之间。
「交出积分。」一身棕色牛仔打扮的男人说。
「找死。」站在鬼头身边的黑衣护卫想朝男人开枪,却发现自己无法扣动板机。
从他的手腕处冒出一条血缝,齐缝断裂,手与枪一同掉落地面。
其他会议桌边掏出武器的老大与护卫的手也纷纷掉落。
没人惨叫出声,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痛觉还来不及传递。
「牛仔装,四把刀,你、你是──」鬼头整张脸都在抽搐。
银光闪过,他的耳朵飞上了天,刀锋停在他另一只耳朵上,冰冷而锐利。
鬼头当机立断,迅速打开手表的交易面板,把积分全部交给男人。
刀锋移向了第二个老大。
鬼头张了张嘴,想开口警告些什么。他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却始终说不出话。
「我投降。」那个老大举起双手。
刀锋瞬间划过他的脖子,人头滚落地面。
砰!一个站得远的玩家因为恐惧扣动了板机。
子弹撞破空气,落在墙上。
桌上的人影消失了。
数个老大立刻跳起,转身要跑,但他们的头没有跟着身体一起转动。接着,人头脱离了身体,滚落地面。
男人出现在桌边,在所有人还在愕然的时候,抓起几具无头尸体朝门边丢去,堵住了出入口。
玩家们这时才意识到遇上了什么,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去。
天空中,云层渐渐遮蔽月亮,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
玩家们在绝望中胡乱地开枪。火光从黑暗中闪现,随着一抹银光划过,又迅速熄灭。
有人叫喊出声,那声音也很快消失了。
烟硝味、血的腥味,飘荡在压抑的黑暗里。
到处都是踩踏的声音。
一切都平息后,世界成了安静的废墟。
黑暗中,有水的声音流过。
鬼头还坐在主位上,气也不敢喘一下。
月亮再度从云后探出了头,窥探惨剧现场的模样。
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腿,墙壁上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门边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血液在尸堆下汇集、流向角落,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除此之外,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鬼头没有扭头的勇气。
他衣服上有几处破损,露出底下的防弹衣。除了耳朵跟脸上的一点擦伤,没有其他伤口。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幸运。
如果关于那个杀人狂魔的传闻是真的,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他看着桌上龙一的人头。
人头也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残忍的笑意,连自己死了都没有发觉。
夜在沸腾。
燥热的空气里全是血的腥味。
月亮在夜空中走过十分之一的距离时,发生在南区的数场屠杀终于进入尾声。
男人走过燃烧的残破街道,握住刺在最后一个玩家身上的利刃。
玩家张了张口。
「你只是想杀人──」
没等玩家说完,男人拔出利刃,砍下他的头。
接着,男人拿出染的通红的布,将利刃擦过一遍,放回刀鞘。
他往东区走去。
连接南区与东区的是一条大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公园,公园的绿草地上有一栋小木屋。
一身血污的男人站在小木屋外,转动了把手。
刚打开门,两团东西飞了过来。
男人侧身闪过,有人挥舞着武器从上方落下,男人抽出背后的利刃。
金属与金属碰撞,偷袭者往后一跃,拉开了距离。
是个十来岁的女孩,身上套了一件白衬衫,两手各拿着一只回力镖造型的匕首。
她双脚微屈,单手撑着地面,用一种起跑般的姿势盯着男人。暗金色的长发将落未落之际,女孩右手一挥,扔出匕首,跟着双脚一蹬,如兔子般向前跃进。
男人收回利刃,往前一步,单手接住匕首。
女孩身体在空中一旋,右脚踢向男人腰间,同时借着身体的掩护,近距离丢出另一只匕首。
男人一手抓住女孩的脚,另一手用匕首撞向匕首,两只匕首的凹陷处互相缠绕着打转。
女孩空着的左脚踢向男人。男人闪过,就势往下一压,女孩摔在地面。咚咚两声,两只匕首钉住女孩的衣袖。半空中,有什么正落下来。
女孩猛地朝男人吐了一口口水。
男人歪头闪过,抽出背后的利刃。
刀锋划过空气,女孩发出一声惨叫。
「我的裤子!」
半空中落下来的牛仔裤被分成了两半。
男人进屋的时候,女孩正好在换衣服,急着出手就将身边能用的东西全用上了。
男人站起来,目光扫过门边的袜子与地上分成两半的牛仔裤。
「口水、袜子、裤子,这些打中不算。」他说。
「你说过能打中就可以的。」女孩抗议道。
男人没再多说,争论这点没有意义,至少那也是女孩能打中他之后的事了。
他解下武器,挂到墙上。
「收拾干净。」他说。
「先叫我名字。」
「没必要。」
「当然有,叫名字更有说话的感觉啊。」
男人没有回话,女孩继续说:「比如『我爱你』是跟谁都能说的,但是『南希我爱你。』是只能跟南希说的话啊。」
说完后,女孩整张脸胀得通红,偷偷瞄向男人。
男人解开衣服、衬衫、裤子,走进浴室。
「南希,收拾干净。」他说。
南希没有收拾,她曲起双脚,如使用双手般灵活的拔掉匕首后,跳起来,飞快地上到二楼,从衣柜里扯出换洗衣物。
刚才接触的时候,白衬衫沾到了男人身上的血迹。
必须再洗一次澡了呢。
她走到浴室门前,深吸一口气。男人推开门,用浴巾擦着头。
「你一定要洗这么快吗?」南希鼓起了脸颊。
男人擦着头,坐到沙发上。
南希将男人的换洗衣物递过来,然后赶在男人之前从桌下拖出保养包,又进浴室将身体擦了一遍,换上新的衬衫。
男人将墙上的装备一件一件抽出摆到桌上,开始进行简单的保养。
南希将屋里收拾了一遍,小跑步到楼上,又小跑步下来,捧着牛仔裤残骸坐在男人身边笨拙地缝了起来。
男人保养好枪后,从桌下抽出另一把枪,将保养好的枪放进桌下。接着保养刀具。
刀具也保养好后,南希还在跟牛仔裤奋战。
「帮我缝。」南希说。
男人接过牛仔裤与针线包。
「这次任务难吗?」南希问。
「不难,系统发的简单任务。」
「那我也可以做啰?」
「不行。」
被拒绝后,南希不开心的噘起嘴,她伸手去拿男人放在桌上的手表查看。
一看吓了一跳。
说服一个新人增加100积分,杀死一个新人扣除1000点积分,男人被扣了4900积分,随后是一条条交易讯息。
这次任务竟然有人活下来了!
南希看着男人犹豫了一会,抓着男人的手臂,小声的开口:「你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它们不是人,是玩家。」
男人递回牛仔裤。缝得很快,外观平平整整。
「那,至少不要再去抢劫。」
「积分扣了,我要补回来。」
「可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杀了危险。」
「呜……」南希被男人的回答噎住了,脸颊鼓了起来。
「可恶,跟你说、不可以、了!」
南希用力敲着男人肩膀,男人无动于衷地站起身,到浴室洗手,然后戴上武器,准备出门。
南希只好也迅速收拾一番,换好衣服,搂住男人的手。
手被搂住,一旦遇到袭击不好应付,男人从南希身上抽出了手。
南希干脆直接搂住男人的腰。
打开门,男人将手放到南希肩膀上,这样必要时可以抱着南希一起行动。
感受到肩膀上来自男人的温度,南希露出笑容,抱得更紧了。
他们穿过大街,走向东区酒吧。
-------------------------------
东区酒吧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美丽人生。
服务生菲丽莎顶着一脸烟熏妆,坐在空旷的柜台边喝酒。
并非人不多,而是酒吧里的玩家都围在公告墙边。
除了系统,玩家也能在公告墙发布任务,偶尔会出现一些容易完成的任务。
对多数玩家而言,到柜台接任务,是不得已的最后选项。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
门打开,另一个原因走了进来。带着一个女孩。
酒吧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交谈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奈森,那就是──」
被叫做奈森的玩家立刻捂住说话玩家的嘴,捏住他的手指,那根手指被掰断,对方却被奈森凶狠的表情吓到不敢发出声音。
「别看、别说、别指。」奈森说道,「如果不是酒吧里不准打斗,我现在就杀了你。」
见对方被吓出了眼泪,用力点头的模样,奈森松开了手。
他跟对面的几个新手玩家继续原先的话题。
「听着,接系统的任务一定看仔细,它的每一个字都是有效的,所有你看不懂不了解的任务,都不能接。还有,如果你没经历过前面的集数,绝对不要去续集的电影世界。」他喝了点酒,继续说,「这些世界都是原本的玩家死掉,才会空出来的世界,你不知道前一个玩家做了什么,连自己会遇上什么都不知道……」
柜台边,南希扑到菲丽莎怀里,菲丽莎笑着摸了摸南希的头。
聊了几句后,南希拿起钥匙去更衣室。
菲丽莎倒了杯酒给男人,男人没有碰。
「可选任务。」男人说。
菲丽莎从吧台下方拿出任务选单。
「知道吗?你很奇怪。」菲丽莎说,「为什么不学其他玩家去接公告墙的任务?」
男人讯速浏览过选单上的三个任务,用手指划过其中一个任务,手表发出接取任务的提示音。
接完任务,他转身就走。
菲丽莎猛地将酒泼向男人。
男人侧跨一步避开,仿佛能看到一般。
「你死了南希会很伤心。」菲丽莎说。
「她应该学会伤心。」男人说。
他打开墙边的传送门。
菲丽莎拿起那张任务选单,默默看了一遍,将杯里残留的酒一饮而尽。
任务一:挑战任务,进入《超人:钢铁英雄》世界,战胜超人。
任务二:问题任务,进入《黑暗骑士》世界,解决小丑的问题。
任务三:偶像任务,进入《钢铁人2》世界,成为最受欢迎的英雄。
夜晚的高谭市总是阴暗又潮湿,活像是蝙蝠的巢穴。
吐出一口热气,暖了暖发冷的双手,警察泰德正等着搭档买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靠在警车边,享受着在这座充满犯罪的都市里,难得的清闲时间。
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世界停止了一瞬,道路边凭空出现一扇门,一个牛仔装扮的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门关上后应声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世界又开始转动。
泰德转头的时候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他不确定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这样在腰间别着两把刀,背后又背着两把刀的牛仔他不可能会看漏。
注意到男人的不只泰德一个,三个年轻人走近了男人,他们看上去不像在友好的交谈。当中戴毛帽的年轻人右手一直半举着。从泰德这个角度看不到,但年轻人手中很可能正拿着枪,这样当街抢劫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
著名的富豪韦恩夫妇也是这样死的。
四个人走进了一旁的暗巷里,泰德赶紧追了过去。
他拔出配枪,毫不犹豫地冲进巷口。
迎接他的是一只强而有力的拳头。脸仿佛撞上了墙壁,枪也在瞬间被打掉,紧接着衣服被人抓住,一瞬间天旋地转,他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地面。
在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对方已从他腰间夺走了手铐,将他铐住。三个年轻人鼻青脸肿的躺在一旁。
男人拔出背后的利刃,刀在夜色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我问,你们回答。」男人说。
面对如同死神的男人,泰德跟三个年轻人豪不犹豫地点头。
「知道黑暗骑士吗?」
奇怪的问题,四个人一同摇头否定。
「仔细想想,符合黑暗特征的人,或是某种象征符号。」
「你在说蝙蝠侠吗?」泰德问。
「他是什么人?」
「整个高谭没有人不认识蝙蝠侠。」一个年轻人说。
「他都在夜晚出现,我想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另一个年轻人接到。
「说重点,他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他改善高谭的治安,专挑黑帮下手,或是对付像你这样的神经病。」说到蝙蝠侠,泰德提起了勇气。
「因为他的关系现在高谭没以前好混。」戴毛帽的年轻人说。男人随后扣住他的嘴巴,银色的刀刃刺进他的手背。
年轻人痛得流出了眼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知道小丑吗?说重点。」男人说。
「你说那个抢劫黑帮银行的怪咖?」见男人没有动作,另一个年轻人继续说,「我听说他闯进黑帮会议,要黑帮雇用他杀了蝙蝠侠。」
「还有呢?」男人抓住利刃,一下拔出。
「有一个老大出钱悬赏他,活捉100万,死的50万。」戴毛帽的年轻人忍着疼痛,颤声说道。
「名字、地址。」
三个年轻人立刻报了名字跟地址给男人。
男人擦干净刀,收回刀鞘,问了最后一句。
「哪里有卖手提摄影机?」
玩家进入任务世界会受到系统限制,他们会忘记相关剧情,无法保有不符合世界观的能力或道具,已有的能力也会依世界观被弱化。玩家们唯一记得的只有世界名称与任务讯息。
所以男人只能从「黑暗骑士」与「解决小丑的问题」这两点来收集完成任务的必要讯息。
进入每个世界都要寻找纪录器则是他的习惯了。
他很快找到一间店拿走了手提摄影机,然后毫不停留地到了某间撞球场。那个出钱买小丑命的老大的据点。
灯没有开,房间里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血的气味。
男人打开灯,摄影机的镜头照过染血的断裂球杆,照过地上的五具尸体,照过桌上的鬼牌,最后,停留在墙上的照片。那是这个黑帮成员的照片,最上方的老大显然正躺在地上不会动了。
男人离开了撞球场,往夜的更深处走去。
一个小时后,警队队长戈登在家门外被人袭击,铐在自己家楼下的巷子里。
「给我小丑的消息。」男人将摄影机对准了戈登,这个戴眼镜的固执老男人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小丑?」
银色刀锋贴近脖子,冰冷的触感混合了轻微的痛觉,让戈登无法轻易转头。
「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马隆尼,他是高谭最大的黑帮老大。」
「我找过了,砍了他两只手。」
「看来你们谈得不是很愉快。」戈登队长为马隆尼默哀了一句。
「蝙蝠侠在哪?」
「你找他做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的。只要多说几句,这些罪犯总会透露一些有用的讯息。
可戈登没想到,有人不喜欢说话。
男人收回利刃,从戈登口袋掏出证件,目光扫过地址那一栏。
他走向戈登的家。
「等等,等等。」
「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哪,每次都是他来找我。」
男人脚步不停,踏上台阶。
「他去香港了!」
「你听到了吗?他去香港了,其他我都不知道!」
「天哪,芭芭拉!芭芭拉!」戈登大叫着他老婆的名字,「别开门!把门锁紧!打电话给警察!」
男人握住把手,巨大的力道扭坏了门锁。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找到他,好吗?」
一切都晚了。
男人踏进了屋里。
屋里,传来了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
-------------------------------
不久后,高谭市警局。
刚交完报告的泰德走出警监办公室,警监安慰了他几句。
「遇上这种事,你也真够倒霉的。今天就提早回去,好好休息吧。」警监说。
「警监,我还可以……」
「在高谭,警察这行可是高危险职业。听我一句,有空要多陪陪你的老婆孩子。」
警监拍拍泰德的肩膀,送他离开房间。
泰德走到警局门口,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现在确实很想见到老婆孩子。
或许今天过的还不算太糟。他想。
迎面,一个打扮怪异的牛仔推开了门。
泰德惊愕地张大嘴巴,还没发出声音,他的头就被按着撞上墙壁。
然后,他的脑袋嗡嗡嗡的响着,依稀听见了几声枪响,便晕了过去。
没人说得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只知道这天夜里,一个打扮怪异的牛仔走进了高谭市警局。
不过短短数分钟,他撂倒了留守的全部警察,把他们铐在椅子上,关上警局大门,将警局变成了沉默的堡垒。
大批警察赶到现场,组织突击队从楼顶进入。
半小时过后,警局里竟连一声枪响都不曾有过,仿佛所有人被这无声的建筑吞食殆尽,消失的没有一点声息。
喧闹在城市里扩散。
戈登队长指挥警察们立起防护工事,新闻记者将这次事件列为头条,更多好事者在附近徘徊,想见证高谭市崩坏的一天。
建筑顶楼的蝙蝠灯被打开了,一个没有武装的突击队员走了出来,他带来了警局内只有一个敌人的消息,以及那个敌人的诉求──
他要见蝙蝠侠。
警局里,男人架好了摄影机,坐在警长桌上。一叠跟蝙蝠侠、小丑有关的文件被丢在一旁。
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男人闭着眼睛休息,绑在椅子上的警察们却没有因此感到放松。
只要有人发出一点声响,男人会随手拿起笔射向那个位置,前一个想腾挪到门口的警察,小腿就被一只笔射穿了。在他倒地发出惨叫后,另一只笔插进了地面,就在他眼睛前面几公分的地方。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天将亮未亮,晨光从正面窗口映在苍白的地面。
男人随手拿起笔射向门口。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了笔。
是蝙蝠侠。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蝙蝠侠冲向男人,男人也跃下桌面,冲向蝙蝠侠,两人一接触,拳头碰撞的声音颤动了空气。
出拳,格挡,出拳,格挡。短短两招,蝙蝠侠出手的力道就增强到足以致人于死的地步。
而男人的力道更快更猛。
出拳,格挡,出拳,格挡,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出拳……
陡然间爆发的拳头狂风骤雨般砸在蝙蝠侠身上,打得他只能死死护住要害。
出道一年以来,蝙蝠侠还是首次在肉搏战中处于弱势。
男人的拳头停了,一把泛着银光的刀轻轻放到一旁的警察脖子边。
「小丑在哪?」
蝙蝠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男人就为了这个。
「我也在找他。」蝙蝠侠用沙哑的声音答到。
一声巨响,蝙蝠战车撞破墙壁开了进来,朝男人射出一张网子。男人跃上桌面躲开,戈登带着警察们从缺口涌进。
男人抓起手提摄影机,几个跳跃撞向窗户。
蝙蝠战车第二张网子精准的射向窗户。
刀光一闪,网子分成两半,男人破窗而出。警察们的子弹追了过来,愤怒的子弹疯狂倾泻在窗户与墙壁上。
「那边是个巷子,两面包抄,快快快!」戈登叫道。
枪声停下,警察们从两边堵住巷子出口。
他们勇敢地冲了进去。
但除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弹孔,他们没找到任何东西。
「我一直在想你。」
「想着我和你。」
「我听说你回来,就怀抱着希望。」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的身分。」
「蝙蝠侠只是我的面具,瑞秋。」
「不,这才是你的面具。」
「我深爱着的那个男孩,离开我的那个男孩,他根本就没有回来。」
「他还在世界某个角落,等到高谭市不再需要蝙蝠侠那一天,也许我会再次遇到他。」
等到高谭市不再需要蝙蝠侠那一天。那天就快了。
从床上醒来,布鲁斯‧韦恩简单洗了把脸,开始整理仪容。
老管家阿福捧着餐点与报纸放到桌上。
「募款晚会七点才开始,你可以多睡一会。」阿福说。
「这次的晚会很重要。」布鲁斯坐下来,摊开报纸。
「是为了道斯小姐吗?」
「很有意思的推论,不过大错特错。」布鲁斯边说边把目光放在报纸上,「实际上,我是为了哈维‧丹特。」
昨晚发生的事毫不意外上了报纸。
新闻以「脆弱的高谭警局」为整起事件定调,为此还针对警察的堕落与腐败开了专栏报导。
万幸的是,另一个消息占据了更大的报纸版面。
七百一十二项勒索罪,八百四十九项诈骗罪,二百四十六项欺诈罪,八十七项同谋杀人罪,五百二十七项妨碍司法公正罪。
由蝙蝠侠在香港抓回黑帮会计,检察官哈维‧丹特以一笔共同基金起诉,法官珍妮特‧苏里洛负责审理,一次控告五百四十九个罪犯。
高谭市有头有脸的黑帮全被抓捕归案。
老大们有钱保释,可其他人不行,这些罪犯妥协是迟早的事。
除此之外,布鲁斯还听到一个消息,黑帮们放出风声,要雇用小丑杀了蝙蝠侠。
小丑是个威胁,不过可以再等等。
布鲁斯需要全心全意对付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吃完餐点,放下报纸,跟阿福拿过车钥匙,直奔韦恩大厦。
同一时间,一个穿着蝙蝠装的尸体被化上小丑妆,挂在市长的办公大楼外,吓坏了路人。
警察们在尸体上发现了一张鬼牌与一份录影。录影被公布到了新闻上。
画面开始,镜头对准一个穿蝙蝠装的人,他的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
「告诉他们你的名字。」镜头后的声音说道。
「布莱恩‧道格拉斯。」他低着头,不敢看向镜头。
「你是真的蝙蝠侠吗?」
「不……」
「不?不?」镜头后的手一把扯下他的面罩,「那你干嘛穿成他的样子?」
抖弄着面罩,镜头后发出戏谑的嘲笑声,非常刺耳。
「因为他是一个标志,象征着我们不用再害怕你这样的人渣。」看到蝙蝠面罩被嘲笑,布莱恩鼓足了勇气说道。
那只手猛地抓住布莱恩的头发,胡乱拉扯。
「你怕。」声音说道,「你怕死了!布莱恩。」
布莱恩闭紧了眼睛,一刻也不敢张开。
「看着我。」
「看着我!」那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布莱恩听话的半张开眼睛,眼里满是恐惧
画面转动,守在电视机前的市民们看到了那张脸。
那是张涂满白粉的脸,在眼睛周围涂上一层厚厚的黑色,用口红在嘴上涂出一个大大的弧形,一直涂到脸颊两侧。在口红底下,全是凹凸不平的伤痕。绿色头发水草般卷曲在他头上,脏乱的轮廓充满了皱褶与裂痕。
那张脸不像真的脸,不是人类应有的脸。
「这就是蝙蝠侠的粉丝。」他拿着摄影机,整张脸贴在萤幕上,毫无目的地乱晃。
「听说我也有一个粉丝。」
「想见我,你就得杀掉十个警察。」
「至于你们,要想找回安稳的生活,蝙蝠侠就必须摘下他的面具,去投案自首。」
「噢,他每拖一天,都会有人死。」
「我总是说到做到。」
那张脸露出一个扭曲笑容,镜头混乱地旋转,发狂般地笑声传了过来,伴随着布莱恩的惨叫声。
画面终止。
市民们沉默地看着电视机。
恐惧在人们心中发酵,挣扎着找不到出口。
但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电视机里,记者的脸色更为凝重。
「我们刚刚收到另一份录影。」记者艰难地开口,「为了市民的人身安全着想,我们认为有必要公开这段录影。」
画面跳出,看起来是在某间停车场里,镜头对面有个牵着三只狗的人。那是刚保释出来的贩毒集团老大。
「小丑在哪?」镜头后的声音问。
「咬他!」贩毒集团老大大叫一声,立刻转身逃跑。
镜头向前移动,三只狗由远而近,陡然间有银色的光芒闪过画面,狗吠声消失了。
接着,景物急速变换、晃动着,重新稳定时,贩毒集团老大再度入镜,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
沉默,镜头后的人没有说话。
刀光划过,贩毒集团老大一只手臂飞起。
他终于意识到对方不会问第二次。
沾血的银色刀刃放在他脖子边。
「我不知道,你这个疯──」
刀刃划过他的脖子,切断了他的声音。
镜头转向,一张刚毅的男人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找到小丑,打电话给高谭警局。」
「否则,一天,杀一个。二天,杀两个。三天,杀四个。」
他说得非常认真。
「第四天,我杀光你们。」
--------------------------------
高谭警局的电话响个不停。
但没有一通有关于小丑的消息。
只有八卦的记者与愤怒的市民。
走出警局,戈登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警探拉米瑞兹从后面追了过来。
「警长,那张钉在尸体上的小丑牌,法医在上面发现了三组DNA。」
「有匹配的人吗?」
「都配上了。」拉米瑞兹说,「是苏里洛法官、哈维‧丹特和洛布局长的DNA。」
「噢,小丑是在告诉我们他的目标。」戈登一下意会过来,「叫一组人去苏里洛家,叫伍尔兹去找丹特,对他们进行保护性拘留。局长在哪儿?」
「市政厅。」
「封锁大楼,我到以前不准任何人进出。」
「明白。」
支开手下后,戈登打了通电话给男人,告诉他小丑的目标。
「下次要立刻通知我。」男人说。
「等等,我儿子──」
男人挂断了电话。
戈登放下电话,对男人的话若有所思。
不久前,男人接到通知,小丑盯上了三个目标。
电话对面给了男人三个目标的资料,其中一个资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哈维‧丹特,将大量罪犯送进监狱的高谭新任检察官,深受市民爱戴,被称为高谭的光明骑士。
男人放弃了离得较近的市政厅,往哈维‧丹特所在的募款晚会赶去。
募款晚會的陽台邊,布魯斯‧韋恩正跟瑞秋‧道斯在交談。
在世人眼中,布魯斯是個大富豪,有錢的花花公子。鮮少有人知道他的另一個身分,蝙蝠俠。
瑞秋正是其中之一。
她是布魯斯的青梅竹馬,也是他無可替代的初戀。但她現在是哈維‧丹特的女朋友。
「記得嗎,你那時候跟我說過,等到高譚不再需要蝙蝠俠的那天。」布魯斯滿懷希望,「那天就要來了。」
「布魯斯,你不能要求我等那件事。」瑞秋別開臉,又不忍心地回望布魯斯。
「那天已經來了,哈維就是那個英雄。」像沒發現瑞秋的反應,布魯斯繼續說,「他把城裡一半的罪犯都關了起來,而且他沒戴面具就做到了。高譚需要這樣能露出臉的英雄。」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插進對話。
「我承認你真的很會辦活動,韋恩。再次感謝。」
哈維走了過來。
「我能借用一下瑞秋嗎?」
有什麼理由阻止男朋友找他的女朋友呢?
布魯斯點點頭,這次交談中斷了。
在兩人離開後,布魯斯接到了警局的消息。
哈維牽著瑞秋到了角落。
他準備說些什麼,但得先起個頭。
他們從這場宴會談到了黑幫。
「他們追殺你,會讓你把事情看得更清楚。」哈維說。
「那肯定啊,是啊。」瑞秋說。
「會讓你想到,什麼東西是你不能失去的。」哈維牽起瑞秋的手,「想到你想和誰共度餘生。」
「這個承諾很大啊。」瑞秋笑。
「那你的回答是?」
瑞秋看著哈維,笑容消失了。她想到了布魯斯,隨後嘆了口氣。
「我沒有答案。」
「我想沒有答案,就是不。」哈維難掩失落。
「哈維。」
「是別人,對嗎?」
「哈維。」
「告訴我不是韋恩,這家伙是徹頭徹尾──」
突然,一隻手從後面扣住哈維的脖子,將他勒昏過去。
同一時間,遠處發生了爆炸,是蘇里洛法官家的方向。
市政廳樓下,一輛救護車超速駛來,將急性中毒的洛布局長抬上車。
募款晚會這裏,布魯斯勒昏哈維後,將他藏好,吩咐瑞秋躲起來,然後走向自己的密室。
會場外側,電梯門打開,滿頭大汗的警探伍爾茲被人推開。
小丑帶著手下走出電梯。
「我們來了。」
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小丑闖進會場,嚇壞了所有賓客。
法官已被炸死,警察局長也在劫難逃。現在,只剩把高譚的光明騎士幹掉,小丑就完成了承諾。
但他在會場裡找不到哈維‧丹特。
「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在哪兒嗎?」
「知道哪兒能找到哈維嗎?我有事找他談談,就一點小事。」
連續問了幾個人都沒聽到回答後,小丑盯上了某個老先生。
「或者是他親愛的人也行。」
「我們才不會被暴徒嚇倒。」老先生說。
「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了我父親。」小丑一把擒住老先生的頭,用刀抵住他的嘴巴,「我恨我父親!」
「好了,住手。」本該躲起來的瑞秋走了出來。
「哇,哈囉,小美人。」小丑用拿刀的手順了順綠色的頭髮,「你一定就是哈維的小情人。」
他繞著瑞秋打轉,上下打量。
蒼白的臉,黑色的眼眶,紅色的笑容,混雜成恐懼的面孔。
瑞秋害怕地縮起身體。
「噢,你看上去很緊張,是因為這些疤嗎?」小丑說,「想知道怎麼來的嗎?」
瑞秋轉頭躲開,小丑拑住她下巴,將整張臉印在她視網膜上。
「嘿,看著我。」
「我曾經有個老婆,她很漂亮,就像你。」
「她跟我說,我想得太多了。她跟我說,我應該多笑笑。」
「她喜歡賭博,欠了一大筆高利貸。」
瑞秋受不了了,把頭扭開,小丑又把頭扭回。
「有一天,他們割花了她的臉,我們沒錢做手術,她受不了了。」
「我只是希望她能笑一笑。」
「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不在乎這些疤。」
「所以,我就把剃刀放進嘴裡,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可你知道嗎?她反而受不了我的樣子了。」
「她離開了。」
小丑張開雙手,狀似開心地笑道:「現在我總算看到了事情滑稽的一面,所以現在我總是在笑。」
瑞秋奮力踢了小丑一腳。
「噢呼呼呼。」痛覺更加刺激小丑的笑意,「你有點小暴力,我喜歡。」
「那你肯定會愛死我。」蝙蝠俠從一旁竄出,揍飛了小丑。
小丑的手下圍了上來,跟蝙蝠俠戰成一團。賓客們見狀朝兩旁逃去。
一會後,其中一邊的賓客狂奔著跑了回來。
拿著手提攝影機的牛仔從那邊走過來了。
趁手下跟蝙蝠俠纏鬥的時候,小丑右腳鞋跟一踩地面,一截尖刃從鞋頭穿了出來。
他踢向蝙蝠俠,一隻強壯的手抓住他的腳,尖刃劃過手臂。
男人抓著小丑的腳將他整個提起,拖著往回走。
蝙蝠俠抓住一個小丑的手下,朝男人丟去。同時,小丑從西裝裡掏出小刀,砍向男人的腳。
男人抓著小丑一揮,砸開飛來的人。接著,他的手一轉,將小丑倒轉回來,鉗住小丑的脖子。
小丑朝男人一笑,小刀揮出。
男人用拿攝影機的手架開,單手抓著小丑「碰」地撞到桌上。
小丑被掐得快要窒息,半是痛苦,半是癲狂地笑著。不依不饒地將刀刺向男人手臂。
男人手一彎,避開小刀,抓著小丑輾過桌面,又舉起來,將小丑整個人摔在地上。
「呼、呼呼、哈哈、呼呼哈、呼呼哈哈、哈哈。」小丑被摔得上氣不接下氣,仍在怪笑不止。
蝙蝠俠終於解決了小丑的手下,飛奔過來,數隻蝙蝠鏢射出,飛向大廳各個角落。
這些蝙蝠鏢分毫不差地擊中了各處的火災警報器。
鈴鈴鈴鈴鈴──
火災警報響了起來,刺耳的聲響迴盪在整個空間裡。
男人望向了蝙蝠俠。
正確答案。
根據從警察那裡得到的訊息,蝙蝠俠輕易判斷出男人擁有用聲音感知環境的能力,恐怕還對聲音極為敏感。
戰場瞬息萬變。
男人抓起小丑,轉身要走。
蝙蝠俠射出爪鉤扣住男人的腰。爪鉤一收縮,藉著拉力,蝙蝠俠迅速拉近距離,揮出一拳。男人不閃不避,迎面提著小丑撞了過去。
小丑嚇了一跳,立刻用手擋住。手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男人左手將手提攝影機放下,隔著小丑,一拳轟向蝙蝠俠。
蝙蝠俠低身閃過,一個左鉤拳,隔著小丑打向男人死角。男人用左手接住,右腳向上一撞,就要廢了蝙蝠俠的左手。
蝙蝠俠左手倒轉,將裝著蝙蝠鏢的一面朝下,右手毫不停留地打向男人左腰。男人抓著蝙蝠俠的左手,往左一拉,用左手肘撞向蝙蝠俠右拳。
同一時刻,小丑抓住了蝙蝠面罩,想要揭開。
蝙蝠面罩發出了強烈電擊。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丑被電得一陣哆嗦。
另外兩人也被電擊波及,卻同時沉默著沒發出聲音。
兩人繼續隔著小丑一來一往,全然不把夾在中間的小丑當一回事。
火災警報在大廳裡迴盪著。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不過數分鐘的時間,大量賓客還沒有散去。
蝙蝠俠艱難的與男人進行著攻防戰。
在蝙蝠俠對男人的聽覺進行干擾之後,情況卻沒有比上次好上多少。
一開始蝙蝠俠還能跟男人有來有回,但在小丑突然主動配合起男人後,蝙蝠俠只能被打得節節後退。
蝙蝠俠右臂剛擋下一拳,男人就按著小丑的頭撞在他臉上。他左手往下擋住小丑的膝蓋,左肩又挨了男人一記手刀。
他只能保持著最小幅度的動作,好應付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
小丑作為在場傷得最重的人,卻也是笑得最歡快的一個。
如果可以,蝙蝠俠真不介意往那張臉上揍下去,但那會給男人空隙,是十分致命的舉動。
「呼哈哈哈、呼、歐呼呼呼──」小丑毫無章法地朝蝙蝠俠拳打腳踢,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毫不介意自己被男人當槍使。
又一拳打在蝙蝠俠身上後,小丑凌空踢出一腳,卻踢空了。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後退著。
男人已經解開了蝙蝠俠的爪鉤,抓著小丑往電梯拖去。
「噢,不是吧。」小丑發出了抗議。被男人無視。
終於獲得喘息的蝙蝠俠吐出一口氣。從腰上解下一對黑色的棍子,追了上去。
棍子甩出,正中小丑腹部,小丑身體弓起,做出嘔吐的模樣。
蝙蝠俠朝前接住棍子,由下往上揮去,男人單手接住,嗡嗡嗡嗡,棍子發出了刺耳的音波,男人立刻將手往外一揮甩開。
蝙蝠俠被那股力道帶得身體一偏,他還沒站穩,身體一旋,另一手拿著棍子又揮向男人。
男人再一次用小丑撞了上去。
棍子在小丑肩膀一撞,又發出刺耳的音波。
男人抓著小丑立刻拉開距離。
一條繩子被拉長了。這次爪鉤扣在了小丑身上。
「即將進入靜音模式。」蝙蝠面具傳來機械的聲音。
蝙蝠俠再次突進,男人抽出背後的利刃一揮,鉤繩被砍得彎起,留下一個缺口,竟沒斷裂。
第二刀來不及了。
近距離下,男人將小丑朝蝙蝠俠丟去。小丑反抓住男人手臂,朝他一笑。
男人另一手轟向小丑。小丑擋了一下,就地滾出好幾圈。
一公尺的距離,蝙蝠俠雙手的棍子對撞了一下。
更強的音波爆炸開來,振得蝙蝠俠雙手發麻,幾乎快握不住,整個大廳彷彿被轟炸了一樣,外圍的玻璃承受不住,轟然碎裂。
男人捂著雙耳,跪坐在地。
小丑撿起地上的槍,搖搖晃晃的爬起來。瑞秋正站在不遠處。
蝙蝠俠站在男人身前,舉起雙手。
男人忽地將利刃脫手一丟,蝙蝠俠沒有分神,雙棍就要再次撞擊。男人一拳掃倒了他。
蝙蝠俠身在半空,兩根棍子就要相撞。
男人猛地竄起,左手抓住蝙蝠俠右手,右手抓住蝙蝠俠左手,雙手交錯,棍子從左右撞在蝙蝠俠臉上。
接著,男人又一個手刀,狠狠劈在蝙蝠俠頭上,打得蝙蝠俠一陣暈眩……
這時,小丑已經消失了。
男人抽出牆上的利刃,拿起攝影機,往某個方向追去。
蝙蝠俠撐起站不穩的身體,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不久後,在距離慈善晚會兩條街的位置,小丑從一旁的巷子裡走出。
雖然這次沒有殺到哈維‧丹特,他的心情卻很愉快。
滿滿都是找到新玩具的興奮感。
下一次,要玩什麼好呢?
他走到預先準備好的貨車邊時,突然聽到聲響,朝上望去。
男人蹲在車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手裡拿著一個偵測器。
最初接住小丑的那一腳,發信器就裝上去了。
---------------------------
蝙蝠俠秘密基地裡,布魯斯用儀器掃瞄過鉤繩的缺口。
能將特製的鉤繩砍出一個缺口,那把銀色的刀絕不是普通材料做的。
採集缺口殘留的微量元素,布魯斯透過分析比對,找到相應的幾種稀有金屬元素。
但他一查資料卻發現,世界上並沒有將其中一樣金屬加入刀具的紀錄。這條線索又斷掉了。
布魯斯一直在追查男人的情報。
身分、服裝、武器,他查遍全世界的紀錄,但除了男人手上的攝影機,他沒找到任何一點跟男人有關的線索。
現在只多了一條斷掉的線索,實在說不上有進展。
他來到螢幕前,反覆播放起跟男人有關的畫面。管家阿福收起資料,靜靜的站在一旁。
眼前數個螢幕上,在播放著同一個畫面。
小丑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拿著搶走向瑞秋,突然,一把飛來的利刃穿過小丑的手,帶著槍釘到牆上。
畫面停住。布魯斯又重新撥放了一次。
也許只是一次意外,也許男人只是想釘住小丑。
但要不是呢?
他的心中湧起巨大的困惑。
「除非他真的是個瘋子,不然一定有痕跡可循。」布魯斯說。
「恕我直言,韋恩少爺,你必須放下你的成見。」阿福說。
「什麼成見?」
「蝙蝠俠也是會輸的。」
「不,蝙蝠俠戰無不勝。」
如果蝙蝠俠輸了,那些將蝙蝠俠視作標誌的人們又該依靠什麼?
「目標,韋恩少爺,要認清自己的目標。」阿福說。
布魯斯將一半畫面切成了小丑。
他先盯著男人的畫面。
男人砍了馬隆尼兩隻手,綁架戈登的小孩,挾持整間警局,還殺了一個人,就為了找出小丑。布魯斯默默補充,也許還救了瑞秋。
他又看向小丑的畫面。
小丑殺了很多人,包含一個法官跟警察局長,讓黑幫有機會重新回到街頭。
「你該想清楚先對付誰了。」
布魯斯盯著螢幕上的小丑,靜默不語。
---------------------------
小丑上了車,男人坐到駕駛座。
貨車起動,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呃,這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說一句:『抓到你了。』」小丑低著頭,像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男人沒回答。
「然後我就會說:『不,是我抓到你了。』」
咚,男人突然倒在了方向盤上。
他衣服下,手臂上那道淺淺的傷痕,有濃郁的黑色往周圍擴散……
從昏迷中醒來,男人發現自己被倒吊著,雙手綁在身後。
他身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房間很乾淨。小丑在距離他兩公尺的地方正架起手提攝影機,兩個戴著小丑面具的人站在門邊,除此之外,這房間可以說是空無一物。
他身上只剩下白背心跟四角褲。綁著手的繩子有好幾個繩結,像是胡亂綁的,但是纏得很緊。
「哇噢,你醒得可真快。」架好手提攝影機,小丑說道。
「跟觀眾介紹一下自己如何?」小丑說。
男人看著小丑,正在重新評估這個對手。
「噢,你一直盯著我,是因為我臉上的疤嗎?」
「你想知道這些疤是怎麼來的嗎?」
小丑走近男人,乾燥的氣息噴在男人臉上。
「有一天,天空下著雨。我回到家,看見我的弟弟坐在椅子上,他的妻子躺在旁邊,用毯子裹著,沒有一絲血色。」
「他告訴我說,他的妻子今天早上病死了。」
「他沒錢給她下葬。為了賺錢,他去參加地下拳擊。他們打斷了他的腿,還他一筆醫藥費。」
「他拿著錢,回到家,房東把錢搶走,說是積欠的房租。」
「他想把錢拿回來,房東就放狗咬他。」
「所以,他走進廚房,拿了刀,一刀一刀捅死了房東跟他的狗。」
小丑停了一下。
「我覺得我應該安慰他,我應該說點什麼,好讓他可以把屍體放去別的地方。」
「但我只是說了一聲:『噢。』」
「『你說噢!』他站起來,一拐一拐地走向我。」
「你是說『噢,這只是個糟糕的一天。』,還是『噢,你應該去自首。』,還是說『噢,別把這該死的屍體丟在我家裡!』」
「他把刀伸進我嘴裡,」小丑把刀伸進男人嘴裡,「『告訴我,你怎麼能不瘋。』」
「『你怎麼能不瘋呢!』」
男人靜靜的聽完了。
小丑收回刀,拍拍男人的臉頰。
「當然,你早就瘋了。」
「要不然你的眼神怎麼會這麼絕望呢。」
「你的問題是什麼?」男人說。
「我?我有什麼問題?」
「系統派我來解決你的問題。你可以將它理解為神。」
「這個有趣,」小丑用刀指指男人,「我不忙著解決問題,我忙著解決哈維‧丹特。」
「回來再聊。」
小丑拍拍手下的肩膀,離開房間。
兩個小丑手下拉了椅子,在門口打撲克牌。
突然間,男人身上傳來「喀」一聲。
兩個小丑手下緊張地站起來,用槍對準男人。
男人身上又一聲「喀」。
「你幹什麼?」一個手下問到。
兩個小丑手下站在兩公尺外,男人的手絕對搆不到的距離,如臨大敵地盯著男人。
男人突然將手往前一甩,丟出一個繩索──原本綁著他的繩索。
繩索抽打在其中一人臉上,將他打得向後跌倒。又往右抽中另一個人的手臂。
那人開了槍,子彈卻被抽得偏離了方向。
男人繩索一繞,再度飛出,套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
那人拉得往前幾步,還想開槍射擊,手剛舉起,就被男人扣住了。男人奪過他的槍,兩聲槍響,地上多了兩具屍體。
不多時,兩具屍體被掛到大樓外,身上用血寫著:第二天。
男人換上新的衣物,找到新的電話,聯絡了他的線民。
他要求他的線民接到小丑的電話就跟小丑合作,並提供小丑的消息給他。
當天晚上,警察接到線報。
「您的名字,先生。」
「果園街八號,你會在那兒找到哈維‧丹特。」
戈登趕到果園街八號,找到兩具警察屍體。
警察證件上的名字是帕特里克‧哈維和理查德‧丹特。
哈維‧丹特。
蝙蝠俠出現在房間裡,跟戈登要了10分鐘,取走現場鑲入子彈的一塊磚。
警察們在桌上發現了一份日期是明天的報紙,寫著市長的訃聞。
小丑下一個目標。
-------------------------------
警察局長洛布的告別儀式如期舉行。
市長跟警察們走上街頭,隨著樂隊昂揚的樂聲前行。
戈登在街道旁的各處要點安排了狙擊手,防止不該出現的人物出現在現場。
但兩旁的窗戶實在太多了,無法顧及每一個地方。
另一邊,蝙蝠俠透過逆向重建子彈掃描圖,找到子彈上的指紋。
他查找數據庫,發現四個相像的指紋,找到其中一個處於遊行隊伍會經過的地址。
蝙蝠俠立刻出發前往該處。
要暗殺市長,最好的時機就是市長上台發表演說的時候,那時候是最好的狙擊時間點。
講台附近是戈登親自檢查過的,確保不會有炸彈將市長炸飛。
男人也在看著。
他混在人群中,等待著消息。
突然電話響了,男人接起。
「小丑抓走了他們。」電話對面說道。
「說清楚。」
「有九個警察被小丑抓了,小丑要用他們替換身分,我想救他們,但是……」那聲音急切地說道,「你能不能救救他們?」
「地址。」
男人走進一旁的大樓,進了某個房間,他找到了隱藏的地下室入口,走了下去。
經過一段長長的走廊後,盡頭是一處空曠的白色房間,燈很亮,房間由幾根大圓柱支撐,在十幾公尺高的地方,有兩個通風口。
男人掃視一眼,看見一個圓柱邊,有九個穿白衣服的人低著頭,被捆綁在一起。
同時間,蝙蝠俠來到一棟大樓,走進房間,他發現有十幾個被綁在柱子上的男人,身上只剩下白背心與內褲。
蝙蝠俠撕下其中一個男人嘴上的膠帶。
「怎麼回事?」蝙蝠俠問。
「他們拿走了我們的槍,還有制服。」
街道上,右邊高樓上層,一團東西撞破窗戶飛出,砰的一聲,重重摔在遊行隊伍前方。
那是一個人,穿著牛仔服,身上有四把刀。
警察們全神戒備,遊行隊伍停下了。
「別離開市長身邊。」戈登交待警探傑拉德,然後帶著拉米瑞茲衝進右邊大樓。
兩名警察緊張地上前查看地上的屍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屍體上。
蝙蝠俠來到窗前,那裡架著一台瞭望鏡。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窗邊有一個小機關與計時器,叮一聲,窗戶打開了。
狙擊手們立刻瞄準了這裡,子彈迅速擊打在窗邊。
同時,數名警察舉槍對準了市長,槍響,警探傑拉德撲倒了市長。
群眾轟地一下散開,驚慌失措地亂竄。
傑拉德背部中彈,倒在地上。
一旁的警察立刻抓住市長。
「市長,快跟我走。」
亂成一團的街道上,裝成警察的罪犯們丟下了槍,開始逃竄。
市長趕緊上了車。
「先回市政廳。」他說。
「不,我們要去更好的地方。」司機回過頭,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小丑。
……
大樓上。
「看來他們已經離開了,這裡什麼都找不到。」拉米瑞茲說。
戈登站在她背後,用槍對準了她。
「你替誰工作?」
「隊長?」
「你替誰工作?」
「冷靜一點,發生什麼了?」
「別說謊了,你替誰工作,說啊!」子彈打在牆上,嚇出拉米瑞茲一身冷汗。
「馬隆尼。」拉米瑞茲舉起雙手。
「很好。」戈登說:「妳還傳消息給那個男人對不對。只要你願意配合,我們可以引他出來,設個陷阱。」
這是必須做的事。
戈登很清楚,要想救兒子就不能被動,一定要想辦法取得主動。
但拉米瑞茲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我已經這麼做了。」
……
地下室裡,男人走近一看,那是九個穿著白衣服的人體模型。
叮一聲,通道入口突然降下一道鐵門。
一瞬間,燈熄滅了。
靜謐的黑暗中,響起了計時器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惡夢。
從睡夢中醒來,拉米瑞茲全身冷汗。
她到浴室洗了把臉。
整夜反反覆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拉米瑞茲看著鏡中的臉,她的臉色蒼白無比。
男人沒有出現在現場,說明他很可能真的去救那些警察了。
但是,怎麼可能呢?
他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那個蠱惑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
「如果他是個壞人,他不會去救那些警察;如果他去救那些警察,那就說明他是個好人,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拉米瑞茲擦乾了臉,將毛巾掛回架上。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不能再一個人待著了。哪怕隨便跟路人打個招呼也好。
她還可以去醫院看望一下她的母親。
她拿好槍,放在腰後,開了門。
剛跨出家門,她被絆了一下。
地上有個小木箱。
拉米瑞茲快步回到屋裡。她否定了那是個炸彈的想法,但她還是小心的拿出掃把,揭開了木箱。
預想中的機關沒有出現,什麼動靜都沒有。
拉米瑞茲走上前去。
看著木箱的那一刻,她明白了。
她竟天真的相信,做了選擇可以不必付代價。
木箱裡面是一隻腳,以及一張照片。
她母親的照片。
可以想見,接下來的日子她還會收到其他部位,左手、右手、另一隻腳、然後是人頭。
拉米瑞茲崩潰在自己家門口。
……
前一日,傍晚。
警察局旁的小巷,泰德跟著鑑識組的人員在這裡尋找蛛絲馬跡。
這是個好奇心很重的鑑識人員,不停來來回回快把整個小巷翻遍了。
如果不是腿受傷,沒辦法出外勤,泰德真想跟其他警察一起去找小丑的消息,而不是跟這個奇怪的鑑識人員在巷子裡翻垃圾桶。
事實上只有鑑識人員在翻,泰德的職責是回答問題,或者說是站在一旁陪他聊天。
「你知道那具屍體嗎?」鑑識人員問。
「哪一具?」
「他原本躺在路中央,等有人想起來,要找的時候就不見了。」
遺憾的是這個鑑識人員不太好聊,經常自說自話。不過泰德聽懂了,是那具從樓上拋下來的屍體。
「等他們找到的時候,屍體身上的衣服還有刀都不見了。你說,什麼樣的人會去扒屍體身上的東西呢?」
「你在貧民區看到的每一個人。」泰德說。
那具屍體當然不是男人,泰德很希望是,他現在靠近門或轉角的時候還會有心理陰影。
將垃圾桶放回原位,鑑識人員無奈的搔著頭。
「他到底怎麼消失的?」
巷子裡並沒有可以攀爬的物件,牆上沒有合適的落腳點,垃圾桶裡沒有任何可用的工具。
「也許他隨身帶著勾繩,就像蝙蝠俠一樣,咻的就爬上去了。」泰德說。
「不對,他用的不是勾繩。」
鑑識人員趴在牆邊,觀察著牆上的洞與裂縫。
「我告訴過你了,我們那天射了很多子彈。」
「這裡不太明顯,你幫我一下。」
他們用疊羅漢的方式立起來。鑑識人員用手摸著比較高的幾處彈痕。
「你好了嗎?」泰德問。
「這不是彈痕。」
「什麼?」
鑑識人員用手套進洞裡,五隻手指剛好扣住。然後是左手,在更上面的位置,又扣住了。
最複雜的問題,答案往往是最簡單的。
他的目光沿著痕跡,一路往上。
……
前一日,下午。
地下室。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叮!
小丑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個怎樣的瘋子挾持了整間警局,才會連一個警察都沒有死呢?」
「你是有親戚在警局工作嗎?嗯?」
黑暗中,小丑的聲音喋喋不休的迴盪著。
但現場根本沒有聽眾。
若是這裡還能照進一點光亮,便能看到,無數假人的手插在牆邊,一路往上延伸,直通向通風口。
-----------------------
市長的失蹤讓高譚人心惶惶。
哪怕小丑在新聞上發布任何一個人的訃聞,也沒人會質疑訃聞成真的可能性了。
時間是市長失蹤當晚。
警局天台上,蝙蝠俠、戈登、哈維三人碰了面。
白天,他們動用了所有關係,卻連小丑的一絲蹤跡都捕捉不到。
因為在人們眼中,他們是好人,沒人願意為了好人去得罪沒有底線的瘋子。
「難道我們只能守著劉,等他自己上門來嗎?」戈登說。他口中的「劉」正是黑幫會計,因為戈登不信任監獄的人,正關在重案組裡。
蝙蝠俠也沒什麼好主意,現在可以說是束手無策。
「我有一個想法。」哈維說,「如果蝙蝠俠自首,小丑就會現身,小丑現身,追著他的那個瘋子也會現身。然後我們就──」哈維舉起左手跟右手,兩手抓在一起。
「沒那麼簡單。」蝙蝠俠說。
如果只有小丑一個人,事情當然會這麼發展。可城裡還有一個說要把人殺光的瘋子。
市民間,說要蝙蝠俠出來負責的聲音越來大了。儘管如此,蝙蝠俠也是不可能為了讓小丑停止殺人去自首,而放任一個殺人的瘋子在城裡亂跑。
「聽說他去救警察了?」蝙蝠俠說。
「我希望我聽錯了。」戈登說。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就等著那兩個瘋子繼續殺人,然後什麼也不做?」哈維說。
眼看就要不歡而散,蝙蝠俠抬手制止另外兩人。
他想起阿福說過關於一個緬甸強盜的事,那個強盜搶了一車珠寶,卻隨手就扔了。原因是他覺得很好玩。
小丑很可能會看穿蝙蝠俠是假自首,但小丑會不會看穿不是重點,小丑會不會來才是重點。
「就讓蝙蝠俠自首吧,但我不能在牢裡。」蝙蝠俠說。
「這計劃是我提出的,讓我來做。」哈維說。
他們都是計劃家,但也是身在局中的人。而身在局中的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
隔日,中午。
市政廳旁的一棟大樓上。
男人蹲在屋頂,用攝影機觀察著街道。
某個時刻,鏡頭照到了一輛垃圾車。
他看到垃圾車停在路邊,車上一個人提著一大袋黑色垃圾袋走進某棟樓裡,車又開走了。
男人立刻往那棟樓過去。
兩天前,在撞球場裡,鏡頭同樣照到過這個男人的照片。
「我們給他拍個短片,讓他公開那些有錢人的下流交易。」
「白癡,我們應該讓全高譚看清楚,他們的市長是怎麼被折磨死的。要讓這城裡再也沒人敢反抗我們。」
「小甜心,我會把你打扮得很上相的。」
房間裡,市長被綁在椅子上。幾個小丑手下爭論著市長的處置方式,一個壯漢給市長鋪好了白色粉底,正給他塗著口紅。
市長的眼中噙著淚水,想哭卻不敢哭出來。
小丑坐在市長對面,手中把玩著從男人那裡拿來的各種小道具。對手下的爭論充耳不聞。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兌現承諾的能力,殺不殺市長無關緊要了。
小丑拿著手錶胡亂操作,一個投影突然彈了出來:問題任務,進入《黑暗騎士》世界,解決小丑的問題。
小丑看著投影,嘴巴張了一下,他又亂按了幾個鈕,投影換了一個。小丑看著投影顯示的不同任務的資料,一遍遍瀏覽過去。
他的手下被這新奇的畫面吸引,全都圍了過來。
突然門被敲響。是聖誕音樂的節奏。
門邊的兩個人放下槍,開了門。
提著一大袋黑色垃圾袋的黑人站在門外,他的臉色不比市長好看。一把銀色的刀刃貼著他的脖子往前伸出,男人推開他,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掃過房間。
正幫市長化妝的壯漢抬頭,他看見男人另一手拿著槍。槍響,男人一槍爆了他的頭。
「除了小丑,全給我滾。」男人說。提刀走向小丑。
面對這個殺人狂,小丑的手下們本能的後退一步,紛紛給男人讓開路,繞開男人往門外逃去。
小丑還盯著投影。
「噢,你就不能晚點來嗎?」小丑說。
男人按著小丑的頭,猛地撞上桌面,將他雙手反綁在身後,然後脫掉小丑的鞋,倒吊起來。
做好這些後,男人從黑色垃圾袋裡拿出食物跟飲料,坐到椅子上,用搖控打開了電視。
「嘿,那些是我──」小丑還想說些什麼,男人用一個漢堡塞住他的嘴。
電視轉過幾個新聞,男人將桌上的飯、燒肉、披薩橫掃一空後,關掉了電視。
他拿起利刃,朝坐在斜對面的市長一揮,綁著市長的繩子脫落了。
市長驚駭莫名,他看看男人,又看看小丑,立刻奪門而逃。
男人收起散落在桌上的道具,留下手錶跟一跟針筒。重新戴上手錶,他拿著針筒走向小丑。
他抓著小丑的耳朵,將針筒注射進去。然後拔掉小丑口中的漢堡。
小丑的嘴蠕動著,他也有點餓。
「你的問題是什麼?」男人問。
「呃……呃……」小丑呢喃著,「知道嗎?我不喜歡打針。」
男人拔出利刃。
「告訴我,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小丑立刻說道。
「那不是真實,你想知道,我帶你去。」
「真不錯的提議,我可以帶上幾個朋友嗎?」
男人收起利刃,在手錶上按了幾下,對準小丑。
「說同意。」
「呃,同意。」
一道門憑空出現在房間裡。
男人忽然轉過頭,瞬間衝出大門。
「噢,你至少幫我開個電視……」
將小丑的聲音拋在身後,男人越過兩個樓層,看到前方四個人影。
「你們聽,這傢伙叫得像個女人一樣。」一個戴小丑面具的人說。
他們抓住了市長。
他們很清楚,男人是能挾持整間警局的怪物,但小丑抓到過他一次。
這些人沒有跑遠,而是在附近徘徊,等待狀況進一步發展。
他們等來了男人。
利刃越過六米空間,刺進其中一人腦袋,另外兩人剛回頭,男人已衝到近處,另一把刀揮過,兩人身首分離。
「四個,」市長舉著雙手,滿頭冷汗。「你今天已經殺了四個。」
男人將刀擦乾淨,收回刀鞘,推了一下他。
「走。」
……
房間裡,小丑前後擺動起被倒吊的身體。
他用頭卡住了吊著他繩子,隨意搖晃著身體。藏在衣服裡的數把小刀掉了下來,小丑很幸運的咬住了其中一把。
他咬著小刀割斷了繩子,摔到地上。
一直被倒吊著,他真的快無聊死了。
小丑將臉靠在桌上,成功用搖控打開了電視。
電視正播報著哈維‧丹特的新聞發布會。
哈維‧丹特跟一部分堅持要蝙蝠俠出來自首的市民辯論,然後眾目睽睽下,承認自己就是蝙蝠俠,被逮捕了。
「有趣,有趣,」小丑在地上扭動著,「越來越有趣了。」
將市長扔到市政廳後,男人走回房間,卻沒看到小丑。
他終歸是大意了。
系統從來不會出錯,小丑說同意的當下,門會出現,表示小丑是真心願意跟男人離開。
他沒有想到,在短短的時間裡,小丑改變了心意。
但他早有準備。
男人拿出一個偵測器。那個針筒裝的,是一種微型的發信器。
畫面上的紅點上了公路,快速移動著。
沒多久,男人追到了目標。
那是一隻追著汽車跑的狗,口中咬著一截染血的耳朵。
-------------------------------
瑞秋看到了那則新聞。
她原本在布魯斯家中避難,看到新聞後,留下一封信委託阿福交給布魯斯,便去找哈維了。
入夜後,哈維‧丹特被帶上了車,要轉移到監獄。
沿途的路線已全被清空,隨車的警察全副武裝,戴上安全帽與面罩。
車隊半路上遇到了燃燒的障礙物,為了不停下來被當成靶子,不得已轉入地下道。
剛轉入地下道沒多久,一台垃圾車銜尾追來。垃圾車利用車身大的優勢將車隊尾巴的兩台小型警車擠出車道,接著開始不斷撞擊關壓著哈維的防暴警車。
「準備戰鬥!」另一台載滿武裝警察的防暴警車正準備支援,緊接著,一台聯結車半路殺出,從側面將它撞離車道。
聯結車開上了平行的另一個車道。
車箱從側面打開,小丑與他的手下站在裡面。小丑單手抓著車門,隨意地將子彈傾瀉在防暴警車上。
負責看守哈維的警察打開身旁的長背包,拿出槍隻。
「你在幹什麼?」哈維問。
小丑換了把槍,子彈「砰!」「砰!」地撞在車上。
那人接著從長背包裡拿出了兩把利刃,戴在身上。
「上帝啊。」哈維眼睛都瞪直了。
跟著,那人打開車門,抓著車門邊緣一晃,翻身上了車頂。
前方,蝙蝠戰車疾馳而來。
頃刻間,攻防的對象就互換了。
猛烈的彈雨擊殺了小丑數個手下,逼得小丑躲回車裡。
子彈往前擊破了駕駛的車窗,又往回繼續擊打在門邊,完完全全壓制住了小丑。
接著,一顆手榴彈砸進了聯結車的駕駛座裡。
轟!
聯結車停擺了。
蝙蝠戰車正面駛來,前面的兩輛警車一躲開,蝙蝠戰車撞上了垃圾車。將垃圾車撞得破爛後,蝙蝠戰車倒車往回追。
男人跳下防暴警車,往聯結車走去。邊走邊開槍,子彈穿過車門空隙,在聯接車裡反射亂竄。
蝙蝠戰車射出一塊鐵盤,男人一閃躲開,鐵盤鑲進地下道的柱子裡。
男人還在往前,突然,他手中的槍不受控制往鐵盤飛去,連他背上的刀一起飛走了。
鐵盤發出藍色的光,周圍的車輛被都被磁力牽引,隱隱往這邊靠近。
蝙蝠俠很清楚,對付這兩人,已經不是顧慮手段的時候。
男人衝向柱子,一拳往鐵盤打下,柱子以鐵盤為中心,數道裂痕往外擴散。
男人又一拳下去,鐵盤停擺了。
蝙蝠戰車射出一顆黑球。男人回頭一槍射爆了黑球。
黑球爆開,一張網子往前彈出,男人利刃一揮,網子分成兩半。
但這次不同了。網子的邊緣沾到了男人的手,帶著男人的手黏住柱子。
蝙蝠戰車又射出數發網子,男人空揮幾刀,還是被徹底包在了柱子上。
小丑從聯結車的駕駛座跳下來,蹦到男人身邊,小刀抵住男人脖子。
「哈哈,我有人質了。」
蝙蝠戰車又一發網子,將兩人網在一起。
兩人被捕。
在地面上正調動警察在出口包圍的戈登也得到了消息。
高譚的危機解除了。哈維成了記者追捧的大英雄,戈登榮升警察局長。
一切都很美好。
然後哈維坐上了警探伍爾茲的車。
……
警察局裡。
「查到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沒有匹配的指紋、DNA、牙科紀錄,衣服、武器沒有出處。沒有名字,也沒有其他化名。」
「哪一個?」市長問。
「兩個。」戈登回答。
「這個救過我的命,對他好一點。」市長指著男人說。
「盡量,我還有事要找他。」
戈登審問了男人,談條件。但男人不發一語。
然後換蝙蝠俠登場,男人看了蝙蝠俠一眼,說了一句:「別浪費時間。」
面對軟硬不吃的男人,警察們只好把他關回牢房裡。
戈登正考慮著怎麼撬開男人嘴巴的時候,他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要他趕快看新聞。
小丑又出現在電視上了。
「嗨,我是高譚今晚的小丑。」
「今晚,高譚有兩個瘋子被關進警局了。多麼值得慶祝啊。」
「何不搞得盛大點呢?我幫大家準備了煙火。」
「二十分鐘後,我們就可以一起欣賞了。」
剛看完新聞,他又接到另一個消息。
哈維‧丹特沒回到家。
小丑的審問被提前了。
同樣是戈登先上場。
但小丑跟他說:「我現在沒興趣談論你的愧疚或是你的孤單,讓蝙蝠俠來吧。」
最先感受到不對勁的人是戈登。
他總覺得小丑有些反常,那種感覺他也說不上來,但就是很反常。
戈登離開審問室。
蝙蝠俠從身後按著小丑的臉撞上桌面。他走到正面,又給了小丑臉上一拳。
小丑沒說話。
蝙蝠俠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你想要我。我在這。」蝙蝠俠說。
「我和你。總是這麼契合,就像是天生一對。」小丑說,「但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丹特在哪?」
「就像一場戲,或是一部電影。一切都被安排得很完美,然後闖入了一個變數。」
蝙蝠俠抓住小丑的衣領,提起小丑。
「我不想聽你胡扯,丹特在哪?炸彈在哪?」
「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麼嗎?這場戲還可以演下去,而且會有一個盛大的落幕。」
大門被「碰!」的打開,戈登提槍走進來,他的身體在顫抖。
「他們在哪?」他把槍抵在小丑腦上,大口大口呼吸著。
戈登的妻子跟女兒失蹤了。
「我們都知道,你要開槍進門就會開了。」小丑說。
直到這個時候,戈登仍然冷靜。他知道只有冷靜,才能救回他的家人。
但他的身體終於發出了抗議。
這段時間累積的壓力讓他受不了了,戈登扶著桌子吐了出來。
「呼哈哈哈,」小丑大笑著,「這我可沒料到。」
蝙蝠俠抓著小丑的頭撞上玻璃,碎片掉了一地。
「說啊。」蝙蝠俠朝小丑頭上揮了一拳。
「哈,有趣!」小丑說,「有趣!」
「說啊!」蝙蝠俠咆哮著,又揮了一拳。
「就該這樣!就該這樣!」小丑大笑,「然後你就會明白,自己有多可笑了。」
戈登恢復了一點,走過來。
「別激動警長,我會告訴你們的。」
「可問題就在這裡,你們得做出選擇,是去救這個城市的英雄,還是去救三個無辜的市民。」
小丑的眼睛轉動著。
「哈維‧丹特在第52大街250號。其他人在西賽羅的艾克斯大街。」
戈登跟蝙蝠俠同時衝了出去。
「你去救誰?」戈登問。
「哈維。」蝙蝠俠說。跳進蝙蝠車。
「我們去救其他人!」戈登跟手下吼到,「西賽羅的艾克斯大街!」
……
放著大量汽油桶的倉庫裡,哈維醒了過來。
「哈囉,有人能聽見嗎?」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有人嗎!」是瑞秋的聲音。
哈維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面前的汽油桶上放著一個電話。
「瑞秋。」哈維說。
「哈維。」電話對面傳來聲音,「噢,哈維,感謝上帝。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在一間倉庫裡。」哈維說,「他們把我綑起來了,旁邊都是氣油桶。」
瑞秋在另一處放滿桶汽油的倉庫,身邊還有戈登的老婆芭芭拉跟他的女兒。是故意讓兩人話別吧,芭芭拉跟他女兒口中塞著布
,無法說話。
「沒事的,會沒事的,他們會來救你的。」哈維安慰瑞秋。
他努力挪動身體,試圖找鋒利的東西切斷繩子,卻不慎撞倒了油桶,倒在地上。油漏了出來,他半邊臉浸在油裡。
「哈維,出什麼事了?」
「怎麼了,哈維?」
「說話啊,求你了,說點什麼。」
哈維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
「我沒事。」他說。
「哈維,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瑞秋說。
「你說,我在聽。」
「那件事,我有答案了。」瑞秋說,「我的答案是,我願意。」
門打開了,蝙蝠俠看到瑞秋愣了一瞬間,然後他迅速的衝過來用蝙蝠鏢切斷綁著幾人的繩子。
「不,天哪,哈維!」
「瑞秋,沒事的。」
「不,不,我不能沒有你一個人活下去。」
「沒事的,瑞秋。只要你活著一切都好。」
「哈維!哈維!」
瑞秋一直掙扎,蝙蝠俠只好打暈了她。然後帶著三人逃離倉庫。
哈維還不知道,他在沒有人倉庫裡,獨自面對著空電話。
「瑞秋,對我來說──」
火舌猛烈地竄起,瞬間吞沒了他來不及說完的話。
警車在爆炸發生時剛好趕到現場。
戈登下了車,望著衝天火光,不敢相信事情真的走到這一步。他拼死往火場裡衝,被三個手下死死拉住了。
「不!不──!不該是這樣的!」
他以為他的妻女死在火場裡了,崩潰地哭喊著。
哭喊持續了一陣子,終於,戈登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地。
……
高譚警局。
警探傑拉德觀看著監視器螢幕。
除了跟戈登出去救人的,還有大批警察被派了出去,在各處搜索小丑口中炸彈。
現在警局裡老資格的警察只剩下幾個了。他不認為自己能從小丑口中問出炸彈的位置,所以他鎖好了審問室的門,讓那批菜鳥警察別跟小丑接觸,然後坐在螢幕前,監視著全部監牢的景象。
他感覺到那批菜鳥的心在躁動。在戈登回來前,他必須穩住整個警局的人心。
作為重點關注的,當然是小丑跟那個男人。
監視器裡,男人閉著眼睛,像是在休息。就像是他占領警局那天晚上一樣。
傑拉德祈禱著什麼都別發生。
男人突然張開眼睛,走到欄杆前。
在男人牢房前方的右邊,是另一間牢房。
一個小丑手下正靠在欄杆邊跟看守的警察說著話。
傑拉德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那個小丑手下突然倒了下去,在地上開始抽蓄。
「叫醫生來牢房,快點,把門打開。」
傑拉德聽到那個警察在頻道裡喊著,然後他看到,男人站在欄杆前,雙手往旁一分,手銬就被分開了。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男人抓住欄杆,慢慢地往左右拉開。
這根本不像人能做到的事。
傑拉德立刻透過頻道,呼叫待命的警察前往支援,他自己也拿上了槍。
螢幕上,他看到那個警察朝男人開了一槍,但男人還是走出牢房,在奪走警察的槍後,他用手破開那個小丑手下的肚子,腸子隨著鮮血流了一地。
男人染血的手從那個肚子裡拿出一個手機。
然後,他走向證物室。
他的武器放在那裡,包含警察們在長背包裡找到的那兩把長刀。
傑拉德實在沒信心阻止男人,但他必須做。
可這個時候,他從監視器上看到,一群戴小丑面具的人走進警局,其中一人看了一眼監視器,朝螢幕開了一槍。畫面消失。
事情正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小丑的手下攻進警察局,憑著人數優勢,迅速壓制了警察。
警察們退守到監禁犯人的房間裡,他們不能讓這裡的犯人被放出去。但他們無暇顧及審問室,以及關押著黑幫會計的獨立監牢。
小丑還是被放了出來,他來到關押黑幫會計的獨立牢房外,拿出一串鑰匙朝黑幫會計晃了晃。
一個人影從走道另一邊走過來,遮住了光。
「你真的很快。」小丑轉過身,舉起手機。
他掀開了自己的衣服,腹部下,那是一道扭曲的疤痕,肚皮上有一個長方形的突起物。
「你手上那台小攝影機呢?」小丑說,「或者我們應該先聊聊,你任務失敗會有什麼懲罰?」
男人連一刻的猶豫都沒有,他向前走著,抽出了利刃。
小丑的手舉在半空。
「噢。」小丑像是嘆了一口氣,按下撥號鍵。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間,男人一個箭步壓住小丑,利刃捅穿了小丑的肚子。
小丑肚子裡的手機螢幕剛亮起,又迅速熄滅了。
「哇,這刀真利,你在哪買的?」小丑說。
男人拔出利刃,用一副手銬拷住小丑,然後用布條纏住了小丑的傷口。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死的。但是,為什麼呢?」小丑說。
男人當然不會回答,他提起小丑往外走,數個小丑手下迎面走來。
利刃立刻貫穿了其中一人的身體,男人拔槍又殺了一個。
剩下的幾人這時才來得及往後找掩護。
男人一手抓著小丑,一手拿槍,繼續往外走。
幾個小丑手下互相比手劃腳,要對方先上。其中一個躲在最後面的人舉起槍,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子彈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其他小丑手下。
他脫掉了小丑面罩,是警探傑拉德。
戴上面罩,偽裝成另一個人,這還是男人給他的靈感。
「別開槍。」傑拉德舉起雙手走出來。他沒信心阻止男人,但或許可以拖一下時間,好讓戈登或蝙蝠俠趕回來。
從過往得到的情報來看,男人沒殺過警察,他覺得可以賭一下。
男人一槍打在傑拉德胸口,傑拉德往胸口看了一眼,緩緩滑倒在地。男人越過他,繼續往外走。
「你應該打頭的。」小丑說。
傑拉德坐在地上,滿身大汗,在他警衣底下,是一件防彈背心。這背心已經救了他兩次了。
男人提著小丑來到警局外,直接破開一輛警車的車門。
他正要上車,遠處出現了數道火光,濃煙竄上了天。
「煙火終於開始了。」小丑說,「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有一台手機吧?」
「停下。」男人掐住小丑脖子。
「猜猜看,是誰在打電話?」
「停下。」男人加重了力道,掐得小丑不能呼吸。
小丑咳嗽著,朝男人咧開嘴笑了。
男人鬆開了手。
「有些事,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了。你知道的。」小丑說,「當然,你要是願意努力一下,或許還能挽回一點。」
「說。」
「很簡單,你轉身離開,然後我進警局,把人帶走。」
街道邊,好幾個小丑手下朝這裡包圍過來。
男人看著小丑。一瞬間,小丑有了被利刃刺穿的錯覺。那個錯覺一下子突然消失。
男人往街道另一邊離開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小丑。
他確實目瞪口呆。
像他們這樣的人,是無法被威脅、利誘、或談判的。而男人卻妥協了。這背後的訊息讓小丑也感覺到怪異。
但無關緊要了。
小丑相信男人也有個計劃,只是無論那個計劃是什麼,都不可能阻止他。
如他所說,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
他要讓這一切落下帷幕。
在那之前,他還需要最後的一點準備。
……
深夜,高譚綜合醫院。
蝙蝠俠走近瑞秋‧道斯的病床。
他看著瑞秋,不發一語。就這麼站著,連續好幾個小時,像一道孤獨的影子。
哈維死了。戈登倒下了。
而瑞秋,他多麼慶幸救回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從未期望過這樣的結果。
瑞秋跟他說過,不要將她當成他過正常生活的希望。但哈維才是那個希望,他卻讓小丑炸死了他。
他就一直站在病床前,一直到天亮。
阿福開啟了他的通訊,要他看一下電視。
一個韋恩集團雇傭的會計師經由資金流向發現了蝙蝠俠的身分,他上了電視,要公開他的發現。
記者開放電話詢問。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哈維‧丹特不想跟這個瘋子屈服,你覺得你比他聰明?」
「所以他死了。」會計師說,「我想如果今天我們還能和丹特談談,他可能會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不,哈維‧丹特才不是你這種小人。」
記者切斷了電話,又一通電話打進來。
「我想像了一下,一個沒有蝙蝠俠的世界。那實在是太無聊了。」是小丑的聲音,「我不想讓瑞斯先生毀了一切,可我怎麼能自己一個人開心呢?我要給所有人一個機會,如果科爾曼·瑞斯一小時內沒死,我就會炸掉一家醫院。」
高譚綜合醫院如今很熱鬧。
除了瑞秋‧道斯,警察局長詹姆斯·戈登也住在這裡,在戈登相隔壁房間,則躺著義大利黑幫老大薩爾·馬隆尼。
警察們將對這裡優先進行撤離。
蝙蝠俠翻身出了窗戶。
白天,他不能用這身裝扮。他要到蝙蝠車內換好西裝,重新進入醫院。
蝙蝠俠翻身出窗戶的時候,小丑正從外面走道走過。他穿著護士裝,推著推車,走進關著馬隆尼的病房,門口的兩個黑幫成員幫他關上了門。
馬隆尼原本正在看新聞。他真懷念以前只有蝙蝠俠的日子,至少蝙蝠俠不殺人。而現在,整個高譚每天都有人死。
他感慨著,看到小丑走了進來。
小丑走到病床前,脫掉口罩,要馬隆尼讓手下替他做事。
馬隆尼起初驚訝了一下,他很快理解到,門口的兩個手下已經背叛了。
「我的人不會為你做事。」馬隆尼堅定地拒絕了小丑。
「他們會的。他們看到警察局長的下場,看到法官的下場,看到哈維‧丹特的下場。」小丑拿出一根針筒,「然後,他們還會看到你的下場。」
布魯斯走回醫院,他跟著醫護人員將瑞秋還有戈登送出病房。
走出病房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怪異的背影,走向走道另一邊。
那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小丑。
但他沒有動作,他不能拿戈登跟瑞秋冒險。
醫護人員將瑞秋送到醫院外。一路的顛簸讓瑞秋醒了過來。
她受的打擊太大,整個人還昏沉沉的,抓緊了布魯斯的手臂。
「布魯斯,你是不是看到了信……」瑞秋說。
「我在。」布魯斯將耳朵貼近,一字都不想聽漏。
「你是不是看到了信……才不去救哈維……」
四面八方湧來的民眾將聚集在電視公司樓下,壓迫著警察拉起的封鎖線。
瑞斯在警衛的帶領下走逃生通道,記者還在他身後跟拍。
連下數個樓層後,他們聽到了腳步聲。警衛掏出警棍。
「站住,這裡不許一般民眾──」話說到一半噎住了。從轉角走出,那個帶著四把刀的牛仔明顯不是一般民眾。
他繼續往上,走了過來。
十分鐘後,一輛載著「瑞斯」的警車從樓下離開了。
「這樣沒問題嗎?」隨行的警員問傑拉德。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傑拉德關掉手機簡訊,收回懷裡。
他們全副武裝,要去樓頂救真正的瑞斯。
……
警監並未動用全部警力,只針對重點的幾間醫院進行支援,讓其餘醫院自行疏散。
他派部分警察出去巡邏,好穩定幾個不安分的區域。
坐上警車,泰德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打起精神來,兄弟。」他的搭檔坐在駕駛座上。
「我知道。」泰德說。既然要巡邏就該認真巡邏,防止任何趁火打劫的混蛋將混亂擴大。
他們巡過兩個街區後,停在路邊。
「怎麼了?」泰德問。
「看橋那邊。」搭檔說。
泰德往橋下看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
他疑惑的回望他的搭檔。
「流浪漢啊。」搭檔說,「那裡應該有很多流浪漢的。」
也許那些流浪漢只是換了個地方。泰德原本想這麼說,可他很快想起,昨天半夜被被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
他穿上衣服出門查看,幾個衣著破爛的流浪漢抬著破銅爛鐵,笑著跟他打了招呼,往樓上走去。
早上他才知道,他家公寓的幾間空房突然全租了出去。
現在看來,那並不是特例。
他們加快了巡邏的速度。
……
載著「瑞斯」的警車在半路被民眾的車攔腰撞上了。
在布魯斯‧韋恩見義勇為的路過,拖出車內的人後,他沒有見到瑞斯。於是他來到電視臺所在的大樓。
「查到什麼了?」布魯斯拿起電話問。
「全高譚的流浪漢在一夜之間都有了自己的小窩,確實令人好奇。」他的技訴顧問盧修斯在電話另一端說,「我查過了,一切都是合法途徑,出錢的人甚至願意出到原本價格的十倍,只要求能立刻搬進去。」
一切都是合法的,除了那筆來源不明的資金。
是黑幫的資金。
小丑到底想做什麼?
布魯斯輕易避開封鎖線,潛進大樓內。
他跟帶著瑞斯下樓的傑拉德撞個正著。
「布魯斯‧韋恩,你怎麼會在這裡?」傑拉德說。
「就是閒來無事,來逛逛。」
「我們封鎖了整棟大樓。」
「我想肯定不是全部。」布魯斯指著瑞斯,「這位是,瑞斯先生?」
傑拉德擋在瑞斯身前。
「你沒有親人在醫院吧?」
「當然沒有,只是有點好奇。」布魯斯說,「那可是蝙蝠俠,如果我知道蝙蝠俠是誰,我就能跟朋友炫耀了。瑞斯先生,希望你還沒告訴其他人,我想要的是第一手消息。」
瑞斯躲躲閃閃的,不敢正面看向布魯斯。
在男人將他雙腳凌空,提出大樓外的時候,他就什麼都說了。
「夠了,這不是有錢人的遊戲。」傑拉德打斷了布魯斯,「我們要盡快──」
他話未說完,一個民眾突破了封鎖線,朝這邊開槍,子彈穿過玻璃,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裂痕,隨後又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擦痕。
不知道是誰公布了瑞斯沒在警車上的消息,大批民眾又湧了回來,這次他們推倒了警察,越過了封鎖線。
「回去,快退回去!」傑拉德喊到。
布魯斯也順勢跟他們一起往樓上走。
……
一小時能夠改變多少事情?
連續巡過好幾條街,泰德跟搭擋完全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流浪漢。與此同時,他們看到很多清潔公司的車停在大樓下。
他們上前盤問了其中一輛。期間,泰德的搭擋跟一個清潔工起了衝突。
「你怎麼回事?」回到警車上,泰德問。
搭擋的手在顫抖。
他發動警車,立刻暴衝了出去。
「快連絡警監,我們有大麻煩了。」
「什麼麻煩?」泰德接通局裡的頻道。
「我不知道,我試探了他一下。」搭擋說,「我只是提到了阿卡姆精神病院,他就突然瘋了一樣撲上來。」
「那是小丑的手下。」泰德意會過來。小丑專門僱用這種精神病患。
消息立刻報告給了警監,警監連繫了國民警備隊,並要他們繼續盯著,看這群人要做什麼。
警車停在一棟公寓樓下,對街有一輛清潔車。
泰得看了一眼,這是他家樓下。
「盯哪裡都一樣。」搭擋全身汗濕了,他說,「你腿傷還沒好,顧好這棟樓就好。」
「我只去一下。」泰德感激的看著搭擋。
「就等這我這根菸抽完吧。」搭擋點了一根菸。
泰德跑上樓,他看見郵箱裡塞滿了槍,不少槍上還印著警局的標誌。
昨天夜裡,小丑不只帶走了黑幫會計,還洗劫了警局的軍火庫,沒想到這些警槍會出現在這裡。
不久後,高譚綜合醫院。
一小時過了。小丑引爆了炸彈,走出醫院。
他頭也不回的走上馬路,沒去看身後逐漸崩塌的建築。他拿出手機,發了一個訊息。
新聞再度撥放了小丑的聲音。
「怎樣才能讓你們離開板凳,加入遊戲呢?」
「你們沒能殺死律師。沒關係,就坐在板凳上玩吧。」
「現在這城市就是我的了,所有留在城市裡的人都要照著我的規則玩,拿起你的槍,殺掉一個你討厭的人,你就獲得加入遊戲的資格了。如果你不想加入遊戲,現在就離開。」
「不過走大橋跟隧道的人肯定會有驚喜,哈哈,呼呼呼呼──」
……
警監看到這則新聞,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高譚市的槍枝氾濫程度一直居高不下,如果有哪個無聊人士做個調查,肯定會得到一個接近百分百的數字。因為在這裡,哪怕只是在下水道逛一圈,也能撿到大量槍枝。
小丑塞在郵箱裡的槍,有警察的,也有黑幫的。但就算沒有這些槍,市民也幾乎人手一把槍。
不過是多了那一點百分比,上升到百分百的程度,並不會改變什麼。
警監這麼想著,發了一則消息,要市民們將警槍繳回警局。
泰德也看到了那則新聞。
他安撫了妻子跟兒子,吩咐他們關好門窗,拿上警槍,戴好警帽,準備下樓。
突然,接連不斷的槍聲響起。
泰德按倒了妻兒,他聽到聲音是從街上傳來的。槍聲密集得如同下了一場暴雨。
等槍聲停止後,他從窗戶探頭,街對面的那輛清潔車正開向路口。
泰德衝下樓。
樓下的警車已經千瘡百孔,他的搭擋倒在了駕駛座上。
同一時間,在高譚各處,都傳出了警察被開槍掃射的消息。
人因何而瘋狂?
在大樓裡對峙的警察與民眾隨著小丑炸掉高譚綜合病院,結束了劍拔弩張的狀況。
看見民眾離開後,傑拉德呼了口氣。但在他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布魯斯‧韋恩不見了。
為了避免監獄裡的囚犯被小丑利用,市長簽署文件,批准了將大批囚犯用輪船轉移的命令。同時,不少幸運的市民可以搭上另一艘郵輪。
時間是下午,布魯斯開車疾馳在往韋恩大樓的路上。
流浪漢的事不像小丑以往的作風,這讓他渾身不對勁,直覺到了極度危險的事物。
他並不想去瞭解瘋子的想法,也做不到。
如今他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找出小丑,讓這一切結束。
太陽正漸漸往地平線另一端沉沒,到了晚上,蝙蝠俠再度現身,這次他會將小丑徹底打倒,讓高譚市民看到新的希望。
他腦中考慮著這些事,突然看見天邊多出兩朵蘑菇雲。那是港口的方向。
某種東西攥住了他的思維,車在路邊一個打滑,差點撞上護欄。他看著港口方向,無法遏止的憤怒讓他全身顫抖。
然後他重新握緊方向盤,以最快的速度飆向韋恩大樓。
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小丑控制這座城市。
……
事情的發展漸漸失控。
最初,是郵箱裡的槍不見了。整棟樓裡的人都在互相猜疑。
「一定是那些流浪漢。」妻子跟泰德這麼說。
泰德不表示任何意見。誰都有可能,妄下判斷是不理智的行為。
但很快,公寓裡傳出了槍聲。
一個住戶死了。
矛頭指向了新搬進來的流浪漢們。
數個住戶與流浪漢在樓梯間爭吵,爭吵沒多久升級成了鬥毆。
泰德趕來的時候,對面的流浪漢正拿著槍發抖。
「我們沒殺過人啊!」他大喊著。但沒有人願意相信。
泰德最後只好請他們離開,帶頭的流浪漢也選擇了退讓。
站在窗邊,泰德看著流浪漢們帶著破銅爛鐵走過街頭。他心中愧疚,又轉念想到,這房子本來就不是屬於這些流浪漢的,他們遲早要離開。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泰德想。
街上已經看不到行人。很多人去了港口,等著搭渡輪。去不了港口的,都躲在家裡。
流浪漢們成了街上最醒目的一群。
像是開玩笑般的,隔壁樓上有人對著這些流浪漢開了槍。然後第二個、第三個……躲在建築裡的人安全的進行著殘酷的遊戲。
流浪漢們想躲進最近的屋子裡,但沒有任何一間屋子對他們打開過門。
泰德站在窗戶邊,就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場屠殺。
……
趕到韋恩企業後,布魯斯啟動了新系統,讓高譚的每一部手機都變成了他的聲納。只要小丑在高譚的任何一個地方說話,他就能定位到小丑的位置。
這個系統只有盧修斯能用。盧修斯最初以「不道德」為由拒絕了他,然後他們立刻聽到了小丑的聲音。
「我為那些擅自離開椅子的人準備了驚喜,你們肯定喜歡。現在,有兇手混到了你們之中,他可能是一個,也可能是好幾個,所以,何不拿起槍保護自己呢?」
盧修斯最終同意了使用新系統,以這次使用後銷毀為代價。
蝙蝠戰車重新開上公路,往小丑所在地駛去。
蝙蝠俠腦中只有一個想法。抓住小丑,結束這一切。
循著盧修斯的指示,蝙蝠俠來到一處廢墟,他看到的是槍戰後的痕跡,小丑的手下們死了好幾個。
其中一個身上帶著錄音機跟連接設備。
觀察現場的痕跡,他得出一個費解的結論。
這些人是互相攻擊致死的。
另一件事也困擾著蝙蝠俠。
為什麼小丑會準備錄音機,小丑是不可能預見到蝙蝠俠使用的新設備。
突然,蝙蝠俠腦中閃過另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消失了。小丑不是在防備蝙蝠俠,難道是在防備那個男人?
這樣的事情他不可能想出答案。
整個高譚水深火熱,他無法忍受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蝙蝠俠坐上車,往盧修斯報的其他的位置駛去。
這次他逮住了一個活著的小丑手下。
「他們要來殺我了。」那個人說。
「你指誰?」蝙蝠俠問。
「所有人、其他人、小丑。」他已經語無倫次。
蝙蝠俠從他手中拿走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小丑的殺人預告,要讓其他人殺死這個手下。
一種難言的暈眩竄上腦後。蝙蝠俠突然理解了小丑的意圖。
「他想讓你們互相殘殺。」蝙蝠俠說。
他從另一具屍體上搜出紙條,寫的是大同小異的內容。
正說著,蝙蝠俠接到消息,大批小丑手下包圍了警局,因為缺乏彈藥,警察們只能躲在大門裡。
蝙蝠俠丟下那個人,前往警局。
警監最初的想法很美好,讓一些市民將槍繳回來,補充一下不足的彈藥。或者還可以找記者來拍攝,利用新聞,挽回一點民眾對警察的信心。
但緊接著,幾輛清潔車停在對面,車上的人下來就對警局瘋狂掃射,使他們連門都出不了。
這樣的掃射持續了一段時間,突然沉默了。
警監的槍裡都只有兩發子彈,他考慮著殊死一博的風險。
然後,很多人聞到了瓦斯味。那是從下水道冒出來的。
小丑從地底下釋放瓦斯,一個火箭炮將高譚警局炸上了天。
蝙蝠俠遲了一步。
蝙蝠戰車解決了停在警局外的全部清潔車,但什麼也挽回不了。
「繼續,他肯定會有說話的時候。」蝙蝠俠這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盧修斯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他繼續指示蝙蝠俠往下一個地點,將小丑的手下解決。
這樣的行動終究只是杯水車薪。
坐在電視機前,泰德焦慮的敲著桌子。
公寓裡再度傳出槍聲,這次沒有流浪漢了。
誰也不知道兇手是誰,人們只是各自鎖緊了家門,誰也不接觸誰。
但小丑的聲音又響起了。
「我想看看你們的成果,我想知道現在誰是第一名,將你們殺的人掛到大樓外,一小時後,我會炸掉人最少的那棟房子。」
泰德離開了家。
警局的電話突然打不通了,也沒有任何新聞。他最終還是選擇前往警局。
他注意著掩蔽,走走停停,在一棟大樓外被射中了一槍。不得以躲進大樓裡。
這棟大樓裡的人似乎全死光了。泰德找地方休息的時候,才發現一個躲起來的男孩。
他拿著槍,地上有一具屍體。
「我不想開槍的。」男孩說,「可是如果我不開槍,他就會殺了我。」
那把槍對著泰德。
泰德丟開了自己的槍,安撫男孩後,奪下男孩的槍。
「你沒有錯。」泰德這麼安慰男孩。
他找到毛巾擦掉一身冷汗,用繃帶給自己包扎。
這時,他看到蝙蝠俠經過樓下。
「蝙蝠俠!」他難掩興奮,大喊著,「你會救我們的,對嗎?」
也許是沒聽見,蝙蝠俠調頭走掉了。
新的地點,又是小丑的錄音。
無論面對多麼窮兇極惡的罪犯,蝙蝠俠都能戰鬥下去。但原本該保護的善良市民開始互相殘殺,他又該跟誰戰鬥?
就在不久前,他還天真的想著,抓住小丑,讓高譚恢復秩序。
但現在他明白了。
小丑根本不想控制這座城市,小丑要的是失控。
哪怕抓住小丑,一切也回不去了。
他已經毫無辦法,只能看著城市一步步墮落。
蝙蝠俠回到家,脫去頭盔,看著窗外,思考著解決辦法。
阿福捧著餐點放到桌上。
「你該吃點東西,肯定能讓你的腦袋靈活一點。」阿福說。
「阿福,把瑞秋的信給我。」
阿福頓了一下。
「我認為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看這封信。」
「把信給我。」
阿福知道無法阻止,還是從口袋掏出信,給了布魯斯。
「你可以出去了。」布魯斯說。
阿福想留下來,但他知道,這種時候不該留下來。
他離開了房間。
布魯斯拿起信,信上這麼寫著:親愛的布魯斯,我必須誠實明確的告訴你,我要嫁給哈維‧丹特。
光看第一句,他就已經讀不下去。
布魯斯把信甩到一邊,兩手捂著頭,極為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他戴上蝙蝠面具,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保護她。
如今卻成了他的魔咒。
全高譚有多少人希望蝙蝠俠消失,可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最想讓蝙蝠俠消失的人,是蝙蝠俠自己。
布魯斯把信撿了回來,強迫自己讀完。
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從他心中湧了上來。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鮮紅。
他再也控制不住,砸毀了能見到的一切,無聲而嘶啞地叫喊,幾近發狂。
街道上,遠遠近近的槍聲響起在大街小巷。
這座城市,正在經歷糟糕的一天……
作品本身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
网站版权所有:前路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