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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擒贼先擒王
作者:neleta      更新:2022-10-14 08:07      字数:4822
  大将军和几位副将都被下毒的消息暂时没有传出将军府。可大将军一直不露面,早晚会被人察觉到异常。宗志通和他的心腹下属们现在是生死未卜,下毒的云嫣儿主仆三人被暂时关押在将军府的地牢中。现在开元城最高的将领就是万强这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乔伍骑马来到西城城门下,用手指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正在城墙上奋勇杀敌的乔齐峰和乔山同时听到了。两人砍瓜切菜地横扫登上城墙的回图兵,又推倒两架云梯,满身满脸的血和乔伍一样,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和乔伍会和。

  “爹,哥,大将军出事了,守城是不行了,准备杀出去吧!”

  乔齐峰和乔山都没有反对,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找马。

  就在这时,东边突然传来“轰”的一声,乔伍往南边看去,迅速道:“来不及了!爹、哥,走!去南门!”

  乔齐峰和乔山把马背上的人直接拽下来,抢了他们的马。乔伍已经在喊:“不怕死的!全部跟我来!杀出去!夺一线生机!”

  他这声喊传出老远,乔齐峰紧跟着粗声吼:“都跟老子杀出去!杀他个奶奶的回图人!杀——!!”

  乔齐峰冲在前,乔山和乔伍紧随其后,在城下等着轮换上去杀敌的士兵们听到他的吼声,下意识地或上马,或奔跑地跟了上去。万强那边还没有组织起士兵,南门的城墙被敌人炸开一个口子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开元城内随着一声声“跟着老子杀出去”的吼声乱了起来。一心要守城的士兵们以为上峰改了注意,不明所以之下都跟随在乔齐峰之后。等到万强这边得到乔齐峰父子三人的动向,他们已经带着祁国将士在南门和冲进来的回图人厮杀在了一起。

  回图人向南门蜂拥而至,负责南门守城的将领在南门城破后不久就死在了回图人的刀下。乔齐峰冲在前,原本因为南门城墙被破而混乱的祁国兵马在他的带领下很快稳定了下来。就见已经冲进来的回图人不仅没能很快冲进城内,反而开始往后退。乔齐峰两手锤子左右开弓,只靠双腿来控制胯下的战马,马过之处,尸横遍野。

  和其他几位低阶将领终于组织好兵马的万强带兵来到南门,看到的就是乔齐峰率领的军队已经冲杀了出去。守城守得苦闷,七八名统帅连通大将军被毒翻的憋屈这一刻在万强和与他一样憋屈的将领身上爆发了出来。

  万强高举大刀:“杀——!”

  “杀——!!”

  “杀杀杀————!!”

  战马受了伤,乔齐峰就砸碎敌人的脑袋,抢过对方的战马,继续上马杀敌。乔齐峰的勇猛令敌人却步,令己方振奋。乔山和乔伍始终跟随在乔齐峰左右,为他护阵,同时收割敌人的脑袋。这种时候没有人去想抢功,尤其是那些知道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跟着那个强悍的男人,在绝境中求得一线生机。

  扬州城外,主帐内,元征帝正在看边关送来的奏报。他此次御驾亲征,朝堂由内阁学士共同监国。元征帝有三子三女,元后病故后他一直没有再立后,后宫的嫔妃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元后有一嫡子,养在太后身边。庶长子为德妃李氏所出。嫡子出自元后,按理说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元征帝却一直没有立太子的意思,大臣们几次请奏立太子,都被他压了下去。

  元征帝有兀人血脉,可他的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人继承他的血脉。此次元征帝御驾出征,三个儿子也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跟着他一起上战场。这对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的元征帝来说不可谓不是遗憾。

  元征帝很瘦,脸上的颧骨凸出,淡褐色的双眼哪怕是平静得看着你,对方也会有一种浑身冰冷之感。元征帝登基10年,因为曾受过重伤,又中过毒,他的身体并不硬朗,这也是朝臣百般阻止他御驾亲征的主要原因,同样也是他明明有兀人血脉,吴王和肃王却敢起兵造反,凡夏和回图敢勾结在一起,联合吴王和肃王攻打大祁。

  因为身体不好,元征帝近些年的气质越发温和,能让他震怒的事已经越来越少。可就在不久前,震怒中的元征帝一脚踹碎了自己的御案。

  “陛下。”

  元征帝的总管太监姚安端着一碗药进来,放在了御案上。元征帝伸手拿过来,看都没看,仰头三口就喝掉了。姚安又立刻递上一杯清水给陛下漱口。

  漱了口,元征帝问:“开元城还没有消息送过来?”

  姚安:“回陛下,尚未。”

  元征帝丢下了手里的奏报,抬手捏了捏眉心。姚安看着陛下这副模样十分的心疼,心里再次把平义伯宗志通骂了个狗血淋头。元征帝这一路过来战事十分的顺利。吴王、肃王在他眼里根本是折腾不起什么浪花的庸才。元征帝之所以在扬州城外休整,就是准备一鼓作气消灭吴王、肃王势力,然后迅速驰援伯阳关。

  元征帝在平叛期间,从吴王的一位被俘的将领嘴里审问出宗志通的爱妾云嫣儿是吴王的人。这一次吴王、肃王敢勾结外敌作乱,那位爱妾的作用至关重要。得到这一情报后,元征帝立刻派人800里加急给老卫国侯庄驰重送信。元征帝不知道庄驰重收到他的信后能不能赶得及驰援开元城,也不知道宗志通会不会被他的那个爱妾坏事。元征帝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剿灭吴王、肃王,然后奔赴伯阳关,若伯阳关无碍,他会坐镇伯阳关,让庄驰重帅军去开元城。至于宗志通……元征帝闭上深邃的双眸,休息一下多日未好眠的眼睛。

  开元城外,一股祁国骑兵犹如一支利剑,狠狠插入回图国大军之中。这支利剑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利剑的剑刃,是一个身着祁国百姓短打的布衣壮汉。壮汉的重锤之下,无人能活。他身下的战马死了一匹又一匹,可哪怕他在马下,靠近他的人也会被他轻易夺了战马。他身边的两个人牢牢护着他,即便是在马上用长枪戳刺,也无可奈何他。

  这支利剑根本不管后方的同袍伤亡如何,它朝着回图国大军统帅铁布尔所在的战车方向斜插而去,眼见利剑距离铁布尔的战车越来越近,同样是使锤的铁布尔上了自己的战马,带领自己的亲兵迎敌。利剑已经被回图兵包围,可仿佛有一个罩子罩住了他们。利剑的千名将士越战越勇,回图兵用尽手段都不能把他们斩于马下。

  乔伍:“爹!那个黑铠甲的家伙交给你!哥,保护好咱爹!”

  乔齐峰和乔山:“领命!”

  乔伍单枪匹马冲了出去,手中的大刀朝着代表铁布尔身份的军旗用力掷去。咣当!铁布尔的军旗折断,没有去管重伤的胯下战马,乔伍飞身下马,捡起地上不知是谁的兵器,刀光剑影,战马嘶鸣,敌人哀嚎。乔齐峰和铁布尔已经对上了,乔山为父亲护阵。

  铁布尔的身形已经够高大了,可在乔齐峰面前却显得那么的瘦小。刚接了乔齐峰一锤子,铁布尔只觉得手臂发麻。他双眼圆瞪:“你可是兀人?!”

  乔齐峰:“兀你奶奶个腿儿!”

  铁布尔的身后,他的亲兵们被一个个斩于马下。只见刀光闪过,一个壮硕的铁布尔亲兵就落马而亡。

  铁布尔根本不敌乔齐峰,他撕扯着嗓子下令撤退。可他的后方已经乱了,战马发癫,士兵被摔落马下,没有死于祁国人的刀剑,却死在了自己的马蹄下。

  后方,万强和其他将领率领的共7万兵马兵分三路也冲了过来。利剑扰乱了回图国的攻势,铁布尔大旗的断裂更乱了回图人的军心。城内的士兵们看到己方的兵马冲了出去,似乎占了上风,留在城内的将领们各自为政,打开城门,冲击杀敌。混战之中,地面震荡无人知,从伯阳关赶来的2万先锋军远远地就发现城外已经战成了一片,卫国侯庄瑾仁下令全速进军,杀——!

  此时不是责问为何没有守城的时候,卫国侯的这2万先锋军数量是不多,可对已经被撕开了无数口子回图国大军来说,那就是压到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嘶————!!”

  一锤子下去,铁布尔的战马,脑浆迸裂。铁布尔跌落下马,乔齐峰跟着跳下马,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全交给儿子,他扑过去把铁布尔压在身下,砂锅大的拳头照着铁布尔的脸就是几拳。不知何时回来的乔伍和乔山一起,把他们父子三人的身边杀成了一圈真空地带。

  乔山喊了一嗓子:“爹!留活口!那可是战功!”

  刚要再落下一拳的乔齐峰顿了顿,看了眼已经晕死了过去,被他打成了猪头的铁布尔,可惜的收了手。

  顺手抓过一匹无主的战马,乔齐峰拎着昏迷的铁布尔上马。回图人一见他们的王子被抓了,疯了般地攻击乔家父子。乔齐峰把铁布尔丢到长子的马背上,挥舞他的锤子和乔伍一起越战越勇,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这一场战斗从中午持续到晚上,又从晚上持续到凌晨,在后续驰援的另外3万大军赶到开元城外时,回图的残兵已经在后撤。原本只用死守,等着伯阳关的战斗结束后再来驰援他们的开元城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先行完成了战斗。不仅活捉铁布尔,还杀了铁布尔麾下8名得力大将,俘虏3万回图残兵,斩杀回图6万余人,只乔家父子三人就杀了千人多。

  开元城临时大将军府,坐在大将军位上的不再是宗志通,而是卫国侯庄瑾仁。开阳城大捷,将士们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当然,绝不包括未能参战的某些人。

  庄瑾仁坐下后往屋内一扫,问:“乔家父子呢?”回来的一路上,庄瑾仁已经知道了乔家父子的勇猛,和他们在这一场出奇制胜的大捷中所起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铠甲未脱,一身血迹的万强上前一步:“末将这就带人去寻。”

  庄瑾仁:“速速把他三人带来。”

  万强:“是!”

  庄瑾仁看了眼庶子:“二郎你也去。”

  庄信:“是!”

  万强和庄信大步走了,尽管人人都很累,但谁都没心思去休息。卫国侯又问:“宗正通如何?”

  “军医给平义伯做了催吐,也服了解毒药,现下还未醒。府内有18人已毒发身亡。”

  卫国侯看向嫡长子:“你亲自去审云嫣儿。”

  “诺!”

  庄于契走了。

  开阳城大捷,这个结果远远超出卫国侯的预料,或者说,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开元城能大捷到这般地步,还能“混乱”到这般地步。三个下山来给婆娘(亲娘)买首饰的父子,用他们强悍的实力误打误撞成就了开元城的大捷,极大地缓解了祁国境内的压力,更缓解了元征帝的压力。卫国侯已经命副将率军回援伯阳关。开元城这边的高阶统帅被云嫣儿的一锅毒汤全废,甚至还死了2个。卫国侯必须坐镇,哪怕宗志通还活着,开元城、单西关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等待他的会是元征帝严厉的惩处。

  万强和庄信带着人兵分两路寻找乔家父子三人。乔家父子这一仗打出了威名,万强和庄信很快就寻到了三人的踪迹。两路人可谓是一前一后来到了乔家父子所在地方,就看到乔家父子三人正坐在一家面馆里,埋头大吃。

  父子三人都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他们都是穿着布衣短打,也没有头盔,衣服早已被血水和泥水染得看不出原色。乔齐峰梳的是编发,乔山原本戴着幞头,不过现在幞头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乔伍梳着小童双髻,不过看上去也快散了。三人不像是刚领兵作战的大将,反倒像是被通缉的要犯。三个人捧着大海碗吃面条,看得万强和庄信都饿了。两人同时抬脚,吃面的父子三人同时抬头。

  乔伍认识万强,招了招手,低头继续吃。万强让庄信先进去,坐下说:“掌柜,一碗面!”

  庄信也坐下:“给我也来一碗。”

  “马上来!”

  乔家父子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看上去是饿狠了。万强和庄信也就没找他们说话。万强让老板给他们带来的人也煮碗面,忙到这时候谁都没空去吃饭。

  乔齐峰先吃完了自己的那碗,喊:“掌柜的,再来一碗!”

  “来了来了!”

  掌柜亲自端上来两碗给乔齐峰和万强放下,万强把那碗挪给了庄信,庄信又挪给他,让他不要客气。见庄信不是假客气,万强也不推辞了,拿来筷子吃面。

  乔伍:“店家,我这碗吃完了。”

  乔山:“我也吃完了。”

  “来了来了。”

  掌柜的忙活的给乔伍、乔山又端来一碗面,再给庄信端来一碗。

  面的浇头很简单,毕竟大战刚过,能找到一家开业的面馆已是实属不易。浇头就是普通的蘑菇丁和青菜,味道却很不错。庄信和万强一人吃了三大碗,乔家父子却还没停。万强和庄信也没催促,万强去怀里摸钱,发现自己穿着铠甲,那身上肯定没带钱。庄信也穿着铠甲,乔齐峰似乎瞧到了两人的动作,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丢在桌上,便呼噜面条边说:“路上捡的,随便吃。”

  捡的……

  庄信和万强确实都没带钱,犹豫了片刻,庄信伸手拿过钱袋,起身去付账。乔齐峰喊:“我还没吃饱呢!”

  庄信从钱袋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掌柜,掌柜笑呵呵地接过来说:“足够足够,吃多少都紧够了。”

  乔齐峰这才不吭声了。

  等到乔家父子三人吃饱喝足,万强和庄信对这父子三人的食量也有了充分的认识。他们来之前,这父子三人已经各吃完两碗面了。乔齐峰一人一共吃了6碗面,乔山5碗,令他们吃惊的,最“瘦小”的乔伍,吃了7碗!比乔齐峰这个当爹的吃的还多!

  吃饱喝足的父子三人也不骑马,走在路上,边走边满足地摸摸充实的肚子。看着他们三人统一的动作,庄信只是笑笑,万强的眼神不停地落在三人的身上,心道:【这父子三人不会好命的都有兀人的血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