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像是没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眼泪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掉，一滴掉在芥川的唇边，他面无表情地伸出舌尖轻轻舔掉。

  是咸的。

  芥川很困惑，这人到底怎么了，一会发疯要啃人这会儿又开始哭得娘们唧唧的。本来是想看他能哭多久，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动了动身子，抬手轻轻搭在白虎的后颈揉着那处的软肉——这是他唯一知道的，可以让人放松的地方和动作。许是芥川的手春夏秋冬牵起来就像扛着块冰似的，白虎被他的手冰得一颤终于停止抽泣，咬着唇对上芥川的眼睛。

  那一刻，他似乎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看到了……

  最清醒的堕落。

  芥川见他还算有理智，转而把手卡在他脖子上，难得有耐心没有立刻把人脖子扭断，哑声嘲笑：“白虎，怕我死这啊，遇事就哭，配做我对手吗？”

  ………………

  刀疤：呜呼——我看到芥川开始反抗，伸手卡住白虎的脖子！！！

  身子传来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中岛敦张口想说些什么，喉结在芥川掌心滑了几下，他霎时又闭了嘴，不敢开口。药性没有过，甚至比之前来的都还要凶猛。只觉得心脏像是要被人生生挖出来，耳呜特别严重，撑在芥川头边的手青筋暴起，手指死死地抠进泥土。

  这早就已经超过人体所能承受的精神暴戾侵袭范围。他实在很难想象，若是没有白虎体质的保护，以平常人的体质能扛得过去吗？

  当芥川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时，身上的人突然干呕起来，“哇”的一声呛出一口鲜血，吐在他还没来得及松开的手臂上。

  芥川：“……”

  他的脸霎时变得缤纷多彩。

  但黑色的本质就是隐瞒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那一面，所以这件风衣根本看不出什么血迹，上面被血浸透完了这也说不定。

  但这，真的很令人不爽哎。

  中岛敦一只手死死抓着前胸，衣襟处被他攥得到处都是污血，都不能再用“脏”字形容此时他的狼狈。

  他被突然上涌而咳出来的血给呛着，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口：“芥……芥川，快控制住我……”不然你就玩完了。

  他知道此时自己的声音哑得不行，听起来就像是喉咙里只吊了一口气，说完就嗝屁的那种。

  可对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盯着手上的血迹久久不语。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嫌弃得恨不得立刻毁天灭地，现在只觉得心里闷得慌，特别烦躁。芥川垂下手在风衣上寻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随意擦了擦，便暂时没了动作。他当然知道药性会逐渐增强，白虎的意志很快也会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到那时可不是咬一口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深知，自己会真的死在白虎手上。

  从某些方面讲，白虎很强，有自愈和强化身体的异能，当他眼睛杀红了后，自己必然会被这个怪物撕裂。因为年代和自己等级的问题，他对V190试剂一点办法也没有，从未接触过药剂走私的情报，不清楚V190彻底发作后会让人暴走到什么程度，不清楚药剂就算被细胞循环彻底代谢完后是否会对人体之前的细胞基因产生异变，他实在很难对白虎出手。

  有的时候吧，死只是一种奢望。

  只等了几分钟不过，白虎就觉得像上刀山下火海般的难熬，关键是芥川还一直装懵既没束缚也没刻意压制，这不完全放任他自生自灭？

  该死的芥川怎么到这时候还这么凭感情用事，我特么都快要死这了！

  中岛敦艰难地睁开眼，可此时他的意识正逐渐消退，眼神也已无法聚焦在一个点上

  ，只能将就看清眼前人模糊的轮廓。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大串话，他努力地想要放空大脑去接受这些信号，可最后清晰听到的也只有一句话——

  “行，醒了可别找我抱怨。”

  抱怨，这什么意思？正感到不解时他的身体突然悬空，转而贴近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像是黑色海岸的一座灯塔，霎时安抚了他焦躁的情绪。中岛敦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被芥川抱了起来，还来不及觉得这动作不妥害臊地想要重新寻个支撑点，就发视自己的双手被原本系在芥川腰间的绳带粗暴地捆在一起，虽然外观看起来很蛮力但实际只是随意缠住，根本没有一点束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