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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手 信任的託付
作者:形草      更新:2021-03-30 12:30      字数:3512
  徐彰元在日本停留,停留了很久,無論韓國棋院如何催促也不見效果,依照森下茂男的說法是--任性妄為至極;但說這話時卻透著笑意。

  西元一九一○年夏季,大韓帝國(李氏朝鮮)與日本簽訂《日韓合併條約》,即將朝鮮半島正式併入日本帝國成為日本領土的一部分,大韓帝國(李氏朝鮮)正式滅亡。從軍事統治、經濟掠奪……到教育政策的重大改變自然在當時引發不少動亂與爭議,但也因《日韓合併條約》的起始,使得雙方人口相互流動……

  直至一九四五年,二次大戰日本戰敗投降,結束統治。


  「……你是說三一運動,我有印象……此後日本開始採取懷柔政策,你認為你的恩師就是被派到韓國去的文職人員嗎……」行洋看著這幾天已經反覆看過無數次的資料,提問:「真的沒有任何人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派去的嗎?不然……我想政府機關應該查得到。」
  彰元苦著一張臉:「就是這一點不好辦……畢竟我是韓國人,所以得委託你出面……你也知道,兩國之間的感情很複雜的……」
  對於國際問題充耳不聞,立刻答應:「這個沒問題,我想給出適當的解釋,應該不至於刁難……」


  ……已經拖了好些天了,彰元繼續在日本閒晃下去不是辦法,他想必尋找恩師多年……有必要拜託緒方議員出面嗎?不,現階段還不至於……


  「唉……就是因為我不知道他確切被派到我們那兒的年份……不過依照我的印象與年齡的推算……但……這也說不準。」懊惱地撓了撓頭髮:「瘋子基本上看不出年齡吧……儘管我叫他老頭,但他很可能也才中年。」
  「的確,況且你的老師有可能很年輕便被派駐他鄉,也有可能稍有年紀才被派去……即使探聽出他到任年份,但是大戰之後流浪到你小時候住的村子之前又經過了多少年,根本無從得知。」不如今天……
  「唉……你能想到的其實我也都想過了啊……」
  「嗯……我想也是。」


  春末,草木歡快地在庭院裡生長,彰元這幾天很欣慰地發現,當年放入池塘裡的鯉魚,雖然少了幾條,但多數依然健在……
  行洋稍稍收拾客廳散落的資料,中午的陽光讓檜木地板透出陳年的香氣……

  「出去吃飯吧,我今天有點事情,你要不要到會所坐坐?」
  「……嗯,出去走走也好過一個人胡思亂想。」回房隨便套了件外出服,聲音還從房裡傳了出來:「行洋!我要吃上次那家拉麵!大碗的!」
  「那走吧。」


  櫻花拖著春天的尾巴,綻放最後的美麗……儘管壽命將盡,四周綠意已然滲入粉色的絢麗,也要保持璀璨之姿落地……

  行洋兀自走著,單手抱胸、摀著下頷……沉默推敲……

  「不知道軍階或官銜、年齡不詳、派駐年分不詳……地區也不詳……啊啊!好不容易走出戶外又開始想這個……」雙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頰提神。
  「嗯……」繼續沉默,保持行進速度。
  「喂……你這樣走路沒問題嗎?」
  「嗯。」還在想。
  知道行洋為了自己的事情,耗費心思……輕嘆:「抱歉,我自己放棄挑戰權是我自己的事情,卻連累了你的十段戰。」
  「我自己實力不堅,才將到手的挑戰權拱手讓人,不是你的問題。」

  彰元愣了愣…………合著這人有在聽我說話啊?


  電車人潮不多,但出了東京車站,到了千代田區,所有的餐館幾乎客滿,棋會所附近的公司行號都在這個時間午休,以至於附近不管大小店面都是座無虛席……
  麵館人潮自然也不少。

  「你等會兒要去哪啊?」拜託你吃東西別想事情了……找話題吧:「如果是棋院的話我也去吧,可以用棋院電話打回韓國棋院……這樣算是公家的。」如意算盤。
  「我沒有要去棋院,」醬油拉麵透著連鎖店千篇一律的味道:「我在想……要把一九一○年至戰後所有被派駐的大小官員的資料調閱出來,該去外務省還是防衛省。」
  剛入口的叉燒肉差點噴了出來:「全部!!?」發覺周遭對自己投以異樣的眼光,立刻壓低聲音:「沒有上萬,也有破千……你怎麼找!?」
  「我很有耐性。」說得相當輕鬆。

  將大碗公挪近一些……儘管已經因為人多而夠近了,彰元還是附在行洋耳邊問了一堆問題……

  「……行洋,我知道你重視我這朋友就夠了,但你接下來想要拿下挑戰森下的名人挑戰權吧?我也很想親眼看看兩位朋友的對局……你就」話未說完便被身邊的人接了過去。
  「其實沒有你想像的困難。」況且你都不遠千里來向我求助了,我怎能不管?
  「…………啊?當然可以的話我也會一起查資料,但……」再度壓低聲音:「外務省也就罷了,防衛省的人會讓我這韓國人看資料嗎?」
  語調稀鬆平常地吃著拉麵:「這類型資料應該無法外借,所以我自己看吧。」
  抽臉:「『你自己』?」說到底這是我的事情吧…………

  筷子的動作不停,語調溫和平靜:「你不遠千里來找我,我怎可能坐視不管?況且事情做一半虎頭蛇尾不是我塔矢行洋的作風。」
  「……是沒錯啦。」繼續吃自己的叉燒拉麵:「……那我就真的厚著臉皮讓你幫我看那些資料……說真的,待到下週應該是我的極限了……韓國棋院不能再拖下去,況且我女兒剛出生,妻子本身身體也不好……至少得先回去一趟。」
  「其實……說不定查資料並沒有你想像中困難。」有些麻煩倒是真的。
  「嗯?」迅速喝完最後幾口湯:「聽你這麼說我是很高興啦……但……有什麼方法嗎?難道你要動用那位議員?」

  結帳後兩人的座位迅速被等待的客人占據……生意相當興隆。

  「……要是棋會所也是這種生意,那位老夫人肯定招架不住。」彰元回首剛剛的店家,發自內心忠實的評論:「你是不是有想到什麼好辦法?」
  往棋會所的位置走,一邊解釋:「你應該不瞭解日本的行政體系紀錄是如何製作的……又是如何保留的,所以我想……我們一直陷入一個盲點。」
  「盲點……你是說……」略為思考後……試探性提問:「不應該朝公家機關的資訊探索?但……」
  「不,資料一定要查,但是……我沒打算查所有派駐官員的資料,而是查『戰後沒有立刻歸國』的人員名單,也就是『失蹤官員』。」

  繼續步伐,彰元的神情放鬆了幾分………總算不至於讓行洋耗去太多時間。

  「但是我想當初的局勢應該相當混亂,所以……只有這個條件是不夠的,」來到會所樓下,信箱前,頓住腳步:「畢竟你只是『聽說』恩師曾是日本派駐官員,但畢竟這個線索太過籠統,連是不是真的是文職都未知,所以不如從『專長』或『興趣』著手。」
  眨眨眼……理解:「能這樣當然是最好的,畢竟他肯定擅長圍棋……但……這種對公家單位而言不太重要的事情會記錄嗎?還是這麼久以前的資料……」
  「……不知道,但值得一試。」

  伸手打開從未上鎖的信箱,確認裡面沒有東西,轉身對好友交代:「……其實我也有個請託。」
  「喔!說吧說吧,」非常高興自己能幫忙:「什麼事?」
  行洋抬頭看了一眼會所的方向,隨即拉回視線:「……麻煩你跟精次下幾局,不是指導棋。」

  彰元的眼神瞬間斂去了歡喜的神色,嚴肅異常:「你是認真的嗎?」
  這傢伙應該很清楚我們韓國棋士,特別是我們這個等級的『不是指導棋』是什麼意思吧。

  「我無時無刻都很認真,會所麻煩你了。」言罷,朝車站的方向走去。
  「啐……真是狠心的老師。」殺得片甲不留嗎……比指導棋容易多了!

  果然獅子會把自己的孩子推入斷崖……嗯??合著他把我當斷崖?
  真是榮幸。




  「……我的天啊……爸爸居然在日記本裡畫了棋譜……」光窩在棉被裡,驚嘆!
  「嗯,我從來沒見過,至少棋譜室裡面沒有。」亮神色相當認真,顯然已經在腦內擺開對局。

  和式紙門上依稀掩映著樹梢的影子,幾片隨風而逝的季節離開了紙門的篇幅,鹿威傳來輕微的響動,敲響深夜寧靜之外……也與虎次郎一同打著呼嚕……


  「是精次哥……」雖然還是不成熟的棋風,但已經有些規模。
  「與徐彰元老師。」早年原來如此犀利,近年來可能心境不同,豁達了許多。

  「啊啊啊!!好好喔……爸爸對弟子這麼好!為什麼佐為沒讓我跟其他高手對局嘛!!他都自己搶著下…………」居然咬著枕頭哀怨了起來。
  亮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拜託……你是『本因坊秀策』的弟子,世界上哪還有比現代化秀策更強的高手?就算是爸爸,也是打了個平手……況且光住在我家的期間佐為也沒少讓你跟爸爸對弈吧。」
  嘟嘴:「……是沒錯啦。」
  「……」將光的腦袋擁入臂彎:「傻瓜……知道你想念佐為了,想念就坦率一點,對我訴說,沒關係。」
  「嗯…………真的很想念。」

  依賴著溫暖的體溫,回憶起佐為種種的好,突然覺得自己因為這份思念而幸福著……

  「吶……亮,」
  「嗯?」溫柔的嗓音,透出寵溺的味道……
  「當初在我住進這兒之前,佐為每天跟你下指導棋……為什麼爸爸都沒發現啊?」這滿奇怪的……亮的領悟力不差啊,反映在棋上的感覺應該很明顯。

  微愣之後……翡翠般的雙眼透出思索的神情……

  「不……我想爸爸是知道的,畢竟現在想來,這是很明顯的事情,爸爸不可能沒有察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