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想活下去
作者：祝馀 更新：2021-06-18 12:46 字数：3132
回到家，想了一下午的季钰然冷静下来就有些后悔，这样甩脸子走人，还是当着那个他见了都怕的大哥，也不知道中午哪儿来的勇气。
晚上回来大哥会继续骂他，还是对他冷眉冷眼的，季钰然有些心虚。大哥给他的感觉总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算了，他又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季正渊跟着明玚回来得很早，许是知道什么。季钰然下楼时，两人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谈着什么，看见人下来，明玚扯了一个不屑的笑，指着季钰然对他爸说道：“看，我说吧，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肯定会出事的。”
“大哥那个性格，也就我们了，没人处得来。”明玚收回手，又转向季钰然说道：“你也别觉得委屈，大哥就那样，习惯了就好，他心里对你还是好的。”
季钰然一脸惊愕，敢情你们都知道了，到底是谁大嘴巴。不过，随后又有些欣慰，他爸跟二哥没怪他。委屈巴拉的走到一侧沙发坐下，“我知道大哥讨厌我，二哥你不用安慰我，大哥看不上我，没关系。”这是他第一次当着面说出心里的想法，他就是这么想的，不想拐弯抹角，不用遮遮掩掩。
季钰然突然觉得自己有恃宠而骄的嫌疑，若是一个月前，他断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合不来走就是。
“……”明玚嘴角一抽，心也沉下来，他以为两人只是吵吵嘴闹闹矛盾，可没想到这么严重，明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一下回到原点。哎，明玚默默给大哥点了支蜡。
“你别多想，明琅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性格急躁，语气有些重。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你不能有这种想法，知道吗？”季正渊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这样想的，如果再一次对这个家失望了，会不会又要闹着搬出去，这么久的相处不就白费了嘛。
季钰然低着头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兄弟相处，在他的一生里，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几人都是人前的手足，背后的狼，处处堤防。从小到大没得到过所谓的亲情，一手带大他的就是保姆。家人，在他的人生里没那么重要，在得不到的时候很轻易就能放弃，除了楚毅。
可到最后害死自己的还是亲情。
几十年形成的性格，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是改变不了的。现在季正渊提了出来，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亲人，亲人之间到底该怎么相处呢？
季钰然没表态，心如磐石。季正渊有些无奈，季明玚心中叹息。三个人沉默的坐着，氛围很快僵持住。
当晚大哥回来很晚，没打上照面，可即便遇上，两人也许会默不作声，互不理睬。冷战，对，季钰然这样想的。
而这一场冷战让季家都冷了好几天。
又开始军训的季钰然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虽然每天还是很累，但也没再让季正渊帮着按摩。
太阳依旧毒辣，S省的夏天占据全年一半的时间。每天站军姿是最难熬的时候，起初十分钟，半个小时，到现在四十分钟，一个小时，每个人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太阳底下大汗淋漓的季钰然都感觉有些恍惚，眼神开始迷离。
白茫茫中一个人影出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直直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比自己要大，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季钰然很确定没见过这人，可他为什么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对视了许久。
周围没了同学，没有吼声，只有虚幻的景象。
季钰然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暑了，出现幻觉。
“原来你在这儿。”这人先开了口，语气温和，并没有带着恶意，话里意思好像两人认识。
“你是谁？”季钰然问道，这人认识自己？“我认识你吗？”
“楚钰然！”
听到叫了自己前世的名字，季钰然一下紧张起来，“你，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忘了，我是带你离开的人。”这人手背在身后，亭亭而立，不疾不徐，从容不亢，好像主宰着一切。
季钰然紧张得发抖，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这人气场比他大哥还可怕，从心底里生出莫名的恐惧来。带他离开，为什么？这人到底是谁？他不敢再问，那个答案会让他崩溃。
“不过……”这人又开口道。
季钰然一听到不过，猛地瞪大眼睛，抬起头看向那人。
“当初有意放过你，现在你又与这躯体共生共长，强行将你抽离出来，我也于心不忍。何况……”一阵停顿后接着一声叹息。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谁？”季钰然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我嘛，跟你说了也无妨，反正咱们已经见过，你的接受能力挺强，很好。我是……我是在你死后带你去轮回的人，你可以叫我祁天。”
“你是，人，还是，鬼啊？”
“人啊。”祁天伸出手臂，左右瞧瞧，他看起来像鬼吗？“不过，也可以说是鬼，你也差不多，你的情况更复杂一点，我都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看来得找个机会见一见。”
季钰然一头雾水，搞不懂这个祁天在说什么，但他也听不进去，这人是送他去轮回的，用脚指头都知道是什么，刚刚稳定下来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这也许是做鬼对他们莫名的恐惧感吧。
“算了，我来是告诉你，你们欠我一个解释，不打招呼不好吧，如果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还是会把你送走的。”祁天说完就转身消失。
季钰然身形一震恢复过来，眼前的景象又成满眼的军绿，耳边又响起嘹亮的吼声。季钰然知道这不是幻觉，是那人找到他了，该怎么办，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这个人的话季钰然一句都听不懂，他现在最在意的，是不是自己还是会死去，这个能主宰自己生死的人，看上去温和无害，却那样令人胆颤。
突然一下子，什么季正渊，大哥二哥，楚家，都不重要了，命都没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身心俱疲的季钰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阵惊呼和慌乱中，很多人围了上来，教官查看后确定是中暑，弋阳二话没说直接背上人向校医室奔去，同行的还有两位同学。
大学挺大，操场到校医室差不多得走上二十多分钟，两人想轮流背季钰然，都被弋阳拒绝了。他个子大，但不是虚胖，背个人走这点路不算什么，何况季钰然怎么轻得像个女孩子。
弋阳的内心各种情绪交织，有紧张，有心疼，还有不合时宜的激动。两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感觉让他有些舍不得假手他人。
季钰然的确是中暑，在校医室休息了一会就醒过来，但精神还是不好。
休息了一上午，弋阳陪着他讲了很多话，等精神恢复过来，季钰然直接请了假回家休息。
回到家，季正渊跟明玚在，正是午餐时分，两人看着季钰然这个时间点回来有些诧异。季钰然脸色不好，无精打采的打过招呼，直接上了楼。
桌前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像是累的，更像是落寞，可即便前几天跟大哥吵架都不是这样的神情。
“怎么回事？”明玚忍不住问道。
“你算一算？”
“……我什么事都能算的话就好了。”明玚眉峰一挑，“要不，你去问问？”
季正渊转身看看楼上，站了起来，大步走了上去。
季钰然并没有给季正渊开门，谢绝了他爸的关心，一再强调自己只是累着了，想休息。
他不想面对任何人，也不想面对季家的人，心如死灰，还毫无办法。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找那个叫祁天的人，但又怕去找。
现在有心思想他说的话，一句一句的那么清晰，我们欠他一个解释？为什么是我们？他的重生难道还有人知道？或者说他的重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那为什么活过来这么久都没人来找他，为什么要让他活过来，这人到底是谁？
想起自己重生在千里之外的季钰然身上，难道是太远了那人还没找到自己？
那个祁天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季钰然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他想活下去，是人都想活，即便有的人活得痛苦。就像他前世一样，依然想活下去。
一个念头升起，也许就不该回这S省，他应该逃出去，逃得远远的，这样是不是就找不到自己了。
复仇、读书，都没性命来得重要。
可是，那人是鬼差，是不是不管到哪里总会找到自己。既然这样，逃又有何意义，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治标不治本罢了。
季钰然心里其实存在一丝侥幸，当初能放过他，而且不是说了吗，只要有让他信服的理由，还是能放他一马。
从祁天话里听得出来，他是很清楚季钰然的前世，是不是见自己可怜才这样做的。也许这人没他想象的那样绝情，虽是鬼差，倒更像一个人。
想了一下午，季钰然还是决定去面对祁天，就算结局不好也没什么，他所求的也不过是早晚而已，相信季家会给他满意的结果。
只是可怜了季家的人，又要面对亲人的离世了。
晚上回来大哥会继续骂他，还是对他冷眉冷眼的，季钰然有些心虚。大哥给他的感觉总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算了，他又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季正渊跟着明玚回来得很早，许是知道什么。季钰然下楼时，两人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谈着什么，看见人下来，明玚扯了一个不屑的笑，指着季钰然对他爸说道：“看，我说吧，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肯定会出事的。”
“大哥那个性格，也就我们了，没人处得来。”明玚收回手，又转向季钰然说道：“你也别觉得委屈，大哥就那样，习惯了就好，他心里对你还是好的。”
季钰然一脸惊愕，敢情你们都知道了，到底是谁大嘴巴。不过，随后又有些欣慰，他爸跟二哥没怪他。委屈巴拉的走到一侧沙发坐下，“我知道大哥讨厌我，二哥你不用安慰我，大哥看不上我，没关系。”这是他第一次当着面说出心里的想法，他就是这么想的，不想拐弯抹角，不用遮遮掩掩。
季钰然突然觉得自己有恃宠而骄的嫌疑，若是一个月前，他断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合不来走就是。
“……”明玚嘴角一抽，心也沉下来，他以为两人只是吵吵嘴闹闹矛盾，可没想到这么严重，明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一下回到原点。哎，明玚默默给大哥点了支蜡。
“你别多想，明琅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性格急躁，语气有些重。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你不能有这种想法，知道吗？”季正渊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这样想的，如果再一次对这个家失望了，会不会又要闹着搬出去，这么久的相处不就白费了嘛。
季钰然低着头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兄弟相处，在他的一生里，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几人都是人前的手足，背后的狼，处处堤防。从小到大没得到过所谓的亲情，一手带大他的就是保姆。家人，在他的人生里没那么重要，在得不到的时候很轻易就能放弃，除了楚毅。
可到最后害死自己的还是亲情。
几十年形成的性格，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是改变不了的。现在季正渊提了出来，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亲人，亲人之间到底该怎么相处呢？
季钰然没表态，心如磐石。季正渊有些无奈，季明玚心中叹息。三个人沉默的坐着，氛围很快僵持住。
当晚大哥回来很晚，没打上照面，可即便遇上，两人也许会默不作声，互不理睬。冷战，对，季钰然这样想的。
而这一场冷战让季家都冷了好几天。
又开始军训的季钰然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虽然每天还是很累，但也没再让季正渊帮着按摩。
太阳依旧毒辣，S省的夏天占据全年一半的时间。每天站军姿是最难熬的时候，起初十分钟，半个小时，到现在四十分钟，一个小时，每个人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太阳底下大汗淋漓的季钰然都感觉有些恍惚，眼神开始迷离。
白茫茫中一个人影出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直直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比自己要大，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季钰然很确定没见过这人，可他为什么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对视了许久。
周围没了同学，没有吼声，只有虚幻的景象。
季钰然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暑了，出现幻觉。
“原来你在这儿。”这人先开了口，语气温和，并没有带着恶意，话里意思好像两人认识。
“你是谁？”季钰然问道，这人认识自己？“我认识你吗？”
“楚钰然！”
听到叫了自己前世的名字，季钰然一下紧张起来，“你，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忘了，我是带你离开的人。”这人手背在身后，亭亭而立，不疾不徐，从容不亢，好像主宰着一切。
季钰然紧张得发抖，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这人气场比他大哥还可怕，从心底里生出莫名的恐惧来。带他离开，为什么？这人到底是谁？他不敢再问，那个答案会让他崩溃。
“不过……”这人又开口道。
季钰然一听到不过，猛地瞪大眼睛，抬起头看向那人。
“当初有意放过你，现在你又与这躯体共生共长，强行将你抽离出来，我也于心不忍。何况……”一阵停顿后接着一声叹息。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谁？”季钰然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我嘛，跟你说了也无妨，反正咱们已经见过，你的接受能力挺强，很好。我是……我是在你死后带你去轮回的人，你可以叫我祁天。”
“你是，人，还是，鬼啊？”
“人啊。”祁天伸出手臂，左右瞧瞧，他看起来像鬼吗？“不过，也可以说是鬼，你也差不多，你的情况更复杂一点，我都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看来得找个机会见一见。”
季钰然一头雾水，搞不懂这个祁天在说什么，但他也听不进去，这人是送他去轮回的，用脚指头都知道是什么，刚刚稳定下来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这也许是做鬼对他们莫名的恐惧感吧。
“算了，我来是告诉你，你们欠我一个解释，不打招呼不好吧，如果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还是会把你送走的。”祁天说完就转身消失。
季钰然身形一震恢复过来，眼前的景象又成满眼的军绿，耳边又响起嘹亮的吼声。季钰然知道这不是幻觉，是那人找到他了，该怎么办，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这个人的话季钰然一句都听不懂，他现在最在意的，是不是自己还是会死去，这个能主宰自己生死的人，看上去温和无害，却那样令人胆颤。
突然一下子，什么季正渊，大哥二哥，楚家，都不重要了，命都没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身心俱疲的季钰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阵惊呼和慌乱中，很多人围了上来，教官查看后确定是中暑，弋阳二话没说直接背上人向校医室奔去，同行的还有两位同学。
大学挺大，操场到校医室差不多得走上二十多分钟，两人想轮流背季钰然，都被弋阳拒绝了。他个子大，但不是虚胖，背个人走这点路不算什么，何况季钰然怎么轻得像个女孩子。
弋阳的内心各种情绪交织，有紧张，有心疼，还有不合时宜的激动。两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感觉让他有些舍不得假手他人。
季钰然的确是中暑，在校医室休息了一会就醒过来，但精神还是不好。
休息了一上午，弋阳陪着他讲了很多话，等精神恢复过来，季钰然直接请了假回家休息。
回到家，季正渊跟明玚在，正是午餐时分，两人看着季钰然这个时间点回来有些诧异。季钰然脸色不好，无精打采的打过招呼，直接上了楼。
桌前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像是累的，更像是落寞，可即便前几天跟大哥吵架都不是这样的神情。
“怎么回事？”明玚忍不住问道。
“你算一算？”
“……我什么事都能算的话就好了。”明玚眉峰一挑，“要不，你去问问？”
季正渊转身看看楼上，站了起来，大步走了上去。
季钰然并没有给季正渊开门，谢绝了他爸的关心，一再强调自己只是累着了，想休息。
他不想面对任何人，也不想面对季家的人，心如死灰，还毫无办法。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找那个叫祁天的人，但又怕去找。
现在有心思想他说的话，一句一句的那么清晰，我们欠他一个解释？为什么是我们？他的重生难道还有人知道？或者说他的重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那为什么活过来这么久都没人来找他，为什么要让他活过来，这人到底是谁？
想起自己重生在千里之外的季钰然身上，难道是太远了那人还没找到自己？
那个祁天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季钰然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他想活下去，是人都想活，即便有的人活得痛苦。就像他前世一样，依然想活下去。
一个念头升起，也许就不该回这S省，他应该逃出去，逃得远远的，这样是不是就找不到自己了。
复仇、读书，都没性命来得重要。
可是，那人是鬼差，是不是不管到哪里总会找到自己。既然这样，逃又有何意义，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治标不治本罢了。
季钰然心里其实存在一丝侥幸，当初能放过他，而且不是说了吗，只要有让他信服的理由，还是能放他一马。
从祁天话里听得出来，他是很清楚季钰然的前世，是不是见自己可怜才这样做的。也许这人没他想象的那样绝情，虽是鬼差，倒更像一个人。
想了一下午，季钰然还是决定去面对祁天，就算结局不好也没什么，他所求的也不过是早晚而已，相信季家会给他满意的结果。
只是可怜了季家的人，又要面对亲人的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