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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局 食夢獸
作者:形草      更新:2020-08-12 08:52      字数:4794
  塔矢行洋夫婦回國做了短暫的停留後,在明子對兩個兒子千叮嚀萬交代的囑咐聲中……繼續前往中國參與聯賽。

  藤原宅裡,光見到亮進門,煞有其事地交代:「塔矢,如果他們倆真的帶了企鵝回來,你一定要幫我養牠…雖然說不該破壞生態,但是至少讓我養一陣子再放回去……」從沙發上跳起來,走入廚房:「…你中午又沒吃對吧。」

  「嗯。」小傑雖然很難說,但是奇犽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如果是馬來貘的話就好了…」光一邊幫亮找食物…一邊喃喃自語。

  「…」看著又開始在家『靜養』的光,亮的思緒回到剛才在棋院的臨時採訪:「剛才我對局結束之後,被出版部的天野先生叫住,做了一個臨時採訪,大家都很關心你的狀況。」

  聞言……光神色黯了一下,轉身:「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給你添這種麻煩。」難怪今天比較晚:「說起來…對不起…」亮他應該不想我離開吧,但是我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況且…能夠有藉口遠離亮也不錯,或許等我回到日本…亮對我的感情也淡了。

  看穿光的思路,亮用眼神傳達:不可能。

  瞭解亮的想法,光只有苦笑著問:「餃子可以吧…他們都問了些什麼?」

  亮洗過手後,鬆了第一個襯衫紐扣,在餐桌邊看著光下餃子的背影,敘述著剛才的情況…

  棋院上下聽聞已經打入天元與本因坊戰第三次預賽的藤原初段(依然是初段)因健康因素要休養一年,一開始這幾年勢微的日本棋壇非常震驚,然而在身為室友的塔矢亮三段代替『靜養』中的藤原光,在棋院週刊部有些雜亂的辦公室內接受臨時採訪後,棋院方面才鬆了一口氣。

  「醫生的確認為必須靜養,但是問題可大可小,說穿了只是因為藤原在人體發育期沒有得到妥善的生活關照,導致身體虛弱,事實上醫生認為藤原不但原本體質不錯,而且運動神經還比常人優異,趁著現在還年輕,只要妥善靜養,可以恢復得很好。」醫生的確是這麼說的,不過事實上光現在已經很有活力了,呵呵。

  對面的三位記者鬆了一口氣,亮明顯的感受到其他工作人員都鬆懈了自己該有的工作步調,正暗自為光慶幸著……看來光不管是以什麼身分,無論是在什麼地方,很自然的都會有人維護他,當年在椿先生的圍棋會所是這樣、小傑與奇犽在還不信任我之前是這樣,現在連棋院工作人員也是呢…

  老資格的天野先生已經調回日本棋院,代表開口:「原來如此,選擇去韓國是否也有進修的打算?」

  薑是老的辣,一針見血提出重點。週刊部,在一旁忙碌著其他事情的工作人員都一邊假裝繼續工作,一邊豎起耳朵屏息。

  「事實上也不需要隱瞞各位,藤原正在整理大量的棋譜資料,其中有許多是家父與他的授業恩師的對局,這次去韓國除了靜養之外,主要是想換個環境將全副身心投入這項工作,家父深信這樣的溫故能夠知新,對藤原乃至於整個圍棋界都有所幫助。」

  「有了塔矢的這些情報,我想棋士會和贊助商可以放心了。」

  禮貌周到地微微欠身:「不好意思,讓各位擔心。」

  「藤原從小在棋會所長大,監護人沒有好好照顧嗎…真是…」這是口無遮攔的古瀨村。

  「椿先生畢竟是單身漢,再說經濟狀況也並不寬裕,把藤原撫養長大已經很難為他了,再說藤原自己也承認自己小時候個性古怪,一天到晚只知道下棋。」這些其實都是對外說辭:「藤原來到我家之後跟我媽媽比較聊得來,之後也慢慢開朗了些。」

  古瀨村微微點頭:「有些事情還是要女人才有辦法,塔矢夫人真了不起。」

  天野先生將談話拉回重點:「有傳言指出這次的韓國之行是由令尊安排,並且直接住在徐彰元老師的住處,是真的嗎?」

  「是的,藤原佐為先生曾經與徐老師有過一局之緣,徐老師聽聞故友弟子身體虛弱,非常關切。」

  「藤原佐為…」某位實習記者一副不解的表情。

  「藤原光的恩師!你都不事先做功課的嗎!」古瀨村給實習記者一個白眼,臨時採訪在輕鬆的情況下進行著,事實上比較類似聊天。

  「不是的…」小記者慌忙向前輩解釋:「藤原佐為先生與徐彰元老師有過一局之緣…網路上的SAI也與徐老師下過一局吧…發音一樣耶…再加上莫測高深的棋力,又是塔矢前名人的知己…這麼高明的棋士會有兩個人嗎…我的意思是…」

  天野先生迅速與塔矢亮交換一個眼神,這個眼神涵義不明確。

  事實上天野先生一直認定SAI與數年前的網路高手『虎次郎』是同一個人,而虎次郎與『指揮家琥珀』過去總是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城市。琥珀與藤原光同年,雖然琥珀的形象高貴典雅,藤原光個性溫和健談,形象完全不同,但是只要是記者都清楚,這種訪問中的形象是可以偽裝的。即使現在網路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完全查不到藤原光過去的記錄不合理之處,但是即使藤原光不是琥珀,也一定與那位音樂家之間有某種程度以上的連結。自己是基於職業道德,不去挖開這其中的秘密,但是新進記者不懂事情輕重,難保不小心會觸碰到不該觸碰的新聞。

  另一邊塔矢亮的腦子正在高速運轉:天野先生似乎一開始就發覺了光的身分特殊,但我想他應該還不確定,光剛入段的時候天野先生私下跟他談過,不用問也知道光一定矢口否認,只是不確定光當時是怎麼說的…後來奇犽的哥哥替光重新設定了『藤原光』的所有檔案,我也利用小傑的獵人執照特權再三檢查過,光的資料變得非常完整,甚至連親生父母的姓名都有了著落,也設定了一個哥哥為藤原亮、遠房叔叔是藤原佐為…但是若棋譜問世後,這樣被記者提問的情形一定會一再上演…無法撇清關係,那乾脆承認呢?但是現在承認,即將落單前往韓國的光會不會很危險?或許我可以用折衷說法…

  微微一笑:「其實這件事情原本想要等棋譜問世之後才公布的,但是我想棋院已經有不少網路圍棋愛好者察覺了…」

  週刊部眾人再度屏息以待,亮注意到正在使用影印機的坂捲先生…同一份文件從採訪開始到現在連一張都還沒印出來,平時負責攝影的工讀生已經擦照相機鏡頭擦了二十分鐘。

  「藤原先生的確是網路上的SAI,我想棋譜問世後大家一定也會發現,SAI與多年前的網路高手虎次郎亦是同一個人,只是回到日本後就換了帳號,以自己的本名上網下棋。」

  『果然是這樣!』這個人剛才還埋首認真『校對文字』。

  『這消息千真萬確嗎?這是大新聞!』剛才忙於『與印刷廠聯繫』的某先生。

  『原來藤原光果然是網路棋神的弟子!』這位剛才在一旁『泡茶』泡了很久。

  亮卻也同時注意到天野先生聞言微微皺了眉頭。

  古瀨村盡職的提問:「請問塔矢棋士知道藤原佐為先生沒有成為職業棋士的理由嗎?能讓令尊有規劃編輯棋譜的高度評價,又能與桑原老師、韓國的徐老師、中國的王星…等眾高手進行高水準的對局,甚至從未落敗,卻沒有成為日本的職業棋士,實在是日本職業圍棋界的一大損失…」看來古瀨村注意SAI很久了。

  亮將心中已經決定好的說辭搬出:「事實上藤原佐為先生雖然棋藝精湛,論輩分又是藤原的叔叔,年紀卻才二十初頭,他追隨某位音樂家工作…」裝出一副不太記得的神情:「我記得是一位外國指揮家…」

  「是著名的世界級指揮家,窟盧塔族的金盞花琥珀嗎?」天野先生似乎瞭解了塔矢的用意,配合地接口。

  「是的,就是這個名字…不好意思,我對音樂的事情不瞭解。」裝得越不清楚,對光的安全越有保障,但是這種說話方式還真不符合我的性格。

  「原來藤原老師是音樂工作者啊…」變成藤原『老師』了,古瀨村下了結論。

  「關於藤原老師的問題,還是直接問藤原初段比較妥當…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師承的影響,藤原在閒聊的時候曾經對我說…」看向已經完全放掉手邊工作的眾人,沉澱思緒開口:「以圍棋代表理性,以音樂體會感性,雖然分野未必如此絕對,但是這兩種興趣相輔相成。藤原初段個人是比較喜歡流行女歌手宇多田光的歌曲,甚至對我說過…」

  棋院週刊部第三次屏息以待,全部的人都看向發聲處。

  「『音樂是他的呼吸,圍棋是他的心跳。』我想他的確承襲了藤原老師的衣缽。」嗯……時間上還有一個疑點要解決,光曾經說過佐為很早就往生了…

  「音樂是他的呼吸,圍棋是他的心跳…真是很容易懂的比方…」某人頻頻點頭。

  「藤原初段早先接受採訪時曾經提過,藤原老師已經過世了…」

  果然還是問了…必須謹慎回答,這個部分我也一直很沒把握:「是的,在藤原初段考上職業棋士之前,藤原老師就從網路圍棋消失了。」模稜兩可的實話……我開始可以體會光每次面對記者,說話不盡不實的心情了,實在不太好受…現在想來,光從京都回來後,佐為就一直與父親對弈…SAI的確沒再上過網…

  「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喜愛的那位音樂家已經無法演出了嗎?」

  「這個做晚輩的我實在很難揣測。」我實在很想大聲說,光還活著,他依然可以演出,做為旁觀者的我都難以忍受隱姓埋名的情緒,光自己本身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活著!?

  「藤原初段真是備受各位棋壇前輩關照啊…」

  「原本這次的長假棋院高層十分猶豫,還是森下老師向棋士會分析利害關係。」

  「其實說穿了就是投資報酬率問題,藤原戰績優異,又還年輕,即使沒有編輯棋譜的這項任務,我想還是很值得的。」

  「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太功利了!身體不好就應該要多休息才對。」

  「就是啊!實力再強也還未成年,還是孩子!」

  「不過棋譜最後的出版單位………」某工作人員突然提出重要問題。

  「當然還要仰賴棋院週刊部的各位幫助。」塔矢亮有禮地發表聲明。

  「太好了!!」

  「一年後只要藤原的戰績持續,發行量一定一路飆升!」

  「塔矢亮還在國內,日本圍棋也沒這麼悲觀嘛!!」

  「沒錯沒錯!!」

  「我們可以好好期待一年後的日本棋壇!」

  時間回到現實,亮早已經解決了面前一盤餃子,愉快地喝著薄荷蘇打水。

  光眉開眼笑:「真是太厲害了,如果是我大概也都會這樣回答吧。」不過自己對天野先生說過:佐為過世的時候,網路圍棋還沒發明呢…汗死…只是亮真的越來越瞭解我了。

  彷彿真的心有靈犀,亮接口:「不過我依然不瞭解為什麼你會那麼在意企鵝與馬來貘。」

  光一副『不會吧』的神色……似乎他有足夠的理由喜歡這兩種動物,並且認為亮也應該明白:「我還以為理由很明顯,甚至以為你會跟我一樣。」光也啜了一小口自己的薄荷蘇打,炎熱的午後,冰涼順口。

  亮微笑著,靜待下文…一定又是什麼有趣的思考模式。

  「其他像是斑馬啦、貓熊啦…我還以為你也會喜歡…」

  亮靜靜思索片刻,突然笑開:「你可別告訴我你最愛看足球、最喜歡的樂器是鋼琴…只因為這些都是黑白色的。」

  光一副『太好了!你果然懂我!』的表情:「很單純的理由吧。」

  「的確很單純。」每次猜中光的特異思考模式都能讓我有種成就感:「我覺得自己好像…至今才慢慢瞭解你,都認識這麼久了,如果以實際相處的時間計算,我跟你相處的時間,已經比與明明相處的時間多了。」的確…是這樣…

  「你們從嬰兒時代就認識了吧。」

  「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嬰兒,算是認識嗎…說起來你應該比我瞭解他吧。」

  光思索一會兒,看著冒著冷汗的薄荷蘇打:「語言的確是一種傳達工具,但我想那不是絕對的…正因為能夠明白每個字彙的涵義,反而忽略了傳達本質…秀英與趙石明明語言不通,卻能做基本交流,就是一個例子。」

  與光說話總是能說一些很精神層面的東西,特別是得知他的身世後,他更能夠闡述自己的想法,或許是因為心態上比較輕鬆了,也或許在我面前他不必再將所有不符合年齡的思維隱藏…這是好現象。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人們被文字語音的表面意義吸引,而忽略了背後的情感。」啜飲了一小口自己喜愛的飲料:「比方說兩位吵架的朋友,甲對乙大聲說:我最討厭你。但是事實上背後的意義是甲很在乎乙,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當然這只是最淺顯的比方,事實上我們的生活週遭時常發生類似的情況。」

  光怔愣地看著亮:「我覺得你越來越瞭解我,真是太可怕了。」說完還假裝打一陣哆嗦…嗯…我還是快點去韓國為上策…簽證怎麼還沒下來啊。

  「說什麼傻話呢…」亮愛憐地笑著……光最近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其實他很想對我發脾氣吧…但是理智上又明白我是為他好。

  光要去韓國,我比任何人都不安,但是我必須忍耐…光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而光卻沒有告訴亮,自己期望見到馬來貘的真正理由。

  傳說馬來貘能吃掉惡夢,所以被稱為『食夢獸』。古老的中國陵墓也用來當『鎮墓獸』,避免死者的靈魂被惡靈帶走。

  不管是執念或是靈魂,我希望所有的族人、家人、佐為都能平安,不管他們是回到天上,或是進入三生的輪迴。

  也希望到了韓國,夜晚離開亮的枕邊後,不會被惡夢驚醒。

  嗯……馬來貘是有一點點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