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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〇章 最美的謊言
作者:形草      更新:2021-01-04 12:30      字数:4957
  星空下,看著雁眼神渾沌,努力眨眨眼才振作精神讓自己清醒的楊鵬,再再再再次確信雁是對自己很嚴苛,卻很寵周圍的人的類型,往昔對雲豹隊員是,現在對自己也是。

  「還說五分鐘,都躺兩天了。」沒好氣。
  環顧四周,有些狀況外……隨即手腕月骨敲了敲額頭,才似乎想起什麼:「對不起。」說好只需要五分鐘……我竟睡了這麼久?
  知道雁又會錯意,楊鵬無奈……忙坐到榻邊,掌心覆上額頭:「才剛退燒,真是……不是讓你『裡裡外外』都清乾淨嘛!」
  臉果然馬上紅透:「……我睡著了。」是鵬把我打撈上岸的,那他……

  注意到雁留心上衣的眼神,鵬更加好奇了:「我沒違背你的意思,只用爐火把你烤乾……」見到雁如此衰弱,早已沒了火氣,一臉好奇地上下打量:「到底藏著什麼呢……」伸出一根手指東戳戳,西弄弄……搔癢兼吃豆腐。
  「呵……別鬧。」聶雁這一出聲,才察覺傷口已經癒合,為避免牽動結痂傷處,不宜大聲喧嘩,用指尖輕觸被細心包紮過的脖子……滿懷感謝:「謝謝。」
  「謝我就讓我看。」死皮賴臉。
  苦笑:「想看就先讓我吃東西。」

  聽到雁鬆口,原想若僵持不下也只能由著他的鵬,頓時心花怒放,畢竟沒人願意跟自己心愛的人翻雲覆雨時還隔著礙事的布料……還是放水防火防彈的那種,有這等高科技隔離衣存在,哪還有肌膚相親的情趣可言!?這下聽雁鬆口,趕忙獻寶似地撈了碗湯,想雙手捧到榻前,卻見雁已經能起身……精神了不少,已經盤膝坐在爐火邊,研究起地爐構造。

  「這是?」端著陶碗,有精神後,難得話多。
  「虎貓肉。」雙掌支著臉頰,雙肘撐膝,準備欣賞愛人的吃相。
  「呵……」

  知道楊鵬唬人,雁也無所謂,靜靜地端著碗喝湯,靜靜地傾聽山林星空的聲音,靜靜地感受地爐溫暖,湯的溫度正好,很濃郁的肉香,伴隨著韓信草的味道……此時天寒地凍,為難了鵬,為了讓我補充體力,風雪天外出獵食,又為讓我早些痊癒找藥草……
  嗯?味覺…………復原了。
  注意到鵬凝視著自己的臉,紅髮隨夜風翻飛……這人,真的很寵我,故意坐在上風處,為我遮風……原來,一直關照我的轟隊長,長這樣。

  感應到雁的思路,鵬趕忙坦言:「這兩天怕離開你身邊太久不妥當,過些天去城裡買圍氈,把這石樓周圍遮遮,好擋風雨。」
  點頭:「嗯,也該探消息,你消失,肯定大亂。」
  「哼,誰管他呢!說到這我就來氣,戟竟連火槍都用上了……」
  微笑,淡定地繼續喝:「你朋友傷我,你為我療傷看護,扯平了。」
  「怎麼能這麼算?你腦子什麼構造……」沒好氣地雙手撐地,往後仰:「知道你怕我為難,真想讓戟知道你的好。」孩子似地噘嘴了……

  見到昔日總是蒙面的轟隊長,此時真情流露,聶雁靜靜感受得來不易的幸福,接著又給自己添了大碗湯……楊鵬見狀自是高興,心知雁不明原因食之有味,很可能早先便復原了?總之不必勸他吃東西,忙又搬出儲藏的許多肉乾、乾果、雜糧……再三暗自確認雁真的有味覺,才鬆了大口氣……彷彿是擱在心頭十六年的疙瘩,總算放心。

  最後見雁吃得差不多了,拿出在渡口置辦的上好厚質和服,緩緩來到雁身前……


  「雁,」將疊得整齊的高級布料往前推,鄭重:「我不確定你是否真能明白……不同於保身用的制服,你我在經歷這麼多後,我帶你來有父母回憶的石樓,讓你換上我給的衣服……這是什麼意思,但你若感到不妥,可以不穿,我會去卡馬取回你的衣物……雁,我希望……你想想。」雖同為男性,可我還真不確定以雁的經歷,知不知道這什麼意思……

  放下燒製精美的陶碗,雁依舊淺笑:「我以為兩天前已說得夠清楚。」伸手輕觸那布料,柔軟溫暖:「鵬,這些日子,長日無聊,為你畫了幅小畫,願你不嫌棄收下。」
  「啊?你都還沒回答……」接著……鵬看著眼前靜靜發生的一切,當真傻了……癡傻的傻。

  只見雁緩慢卻果斷地褪去身上所有布料,一絲不掛。
  原本傷痕累累的上身,被紋身遮掩……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一筆一畫細細鐫刻在上好白瓷般的肌膚上,美麗的頭顱正好在心口,翅膀延伸至背部,尾羽綿延至左膝後……可見上回強佔雁的身體動作粗暴且失心瘋至極,否則如此明顯,只要稍有留心,即便沒脫衣服也能察覺一二。

  「回答廿六歲的你,信上的第一句……『鵬與雁都是大鳥的名字』,以及剛剛說的,換上衣服的含義,」黑眼睛,定定地看向楊鵬:「我是知道的。」

  楊鵬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雁看,直到雁開始有些發冷地蹙眉,才趕忙將自己置辦的保暖衣物抖開……試探似地、小心翼翼地為雁披在肩上,見到雁不但沒抗拒,還幸福地漾開淺笑,連眼睛都彎了……才安心為雁把衣服都穿好,如進行某種儀式般,溫柔之餘,神聖虔誠。

  額頭抵住額頭:「吶,以後不准穿別人給你的,只准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好像覺得自己限制太多又太過任性孩子氣,忙補充:「好吧,森跟柒月可以例外。」
  「呵,好。」其實孟戟也挺辛苦……輔佐這人。
  「喂!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追求你好久好久好久……」
  「知道。」若有生之年能如此幸福地被鵬包養著,其實不錯,我真的累了。

  有生之年……那之後,鵬怎麼辦?
  我……是不是做了件很殘忍的事?從前孤身一人,不在乎死期,可是於鵬而言確實不值,我本就破銅爛鐵一塊,也就他把我當寶,他是至情至性之人,斷不可能移情別戀,如此……我該怎麼做才能保全兩人?


  「雁,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呼吸著雁身上嶄新和服的味道,一臉害怕被反悔的表情,可又看看那領口若隱若現的刺青,似乎安心不少:「……怎麼刺這麼大一片?真痛死……今後也不准再有類似的舉動。」
  「好。」盯著鵬的藍眼睛看:「這是……原本怕時空作弄,你我無法再會,未免自己孤獨終身,才紋身相伴。」是了,我是怎麼了?我……或許……本就不該來赴約,不是嗎?
  手指輕輕描繪著雁的眉眼:「雁……」其實在看到的時候,便隱約明白了:「你真好。」
  搖頭:「我不好,我很惡劣。」想起過往轟前輩對自己關愛有加、沉默彩虹如此知心……昔日情誼,歷歷在目……

  再看看楊鵬如此癡情的模樣……
  握緊拳,夠了……我本不該貪戀這些幸福美好,一步錯,滿盤皆輸,當初千不該萬不該對鵬說那句『好喜歡』,為何一向寡言的我如此多話?很多事情至死爛在肚裡也不多這一件,如今又接受鵬對我的隆情厚意……
  想想身上這衣服的含義……於鵬而言是十六年,斷不是『阿姨手製的衣服,因為我拿了所以乾脆送我』,如此而已,鵬親自到過三千年,往後見我日漸衰弱,遲早會前後連貫察覺,不如現在……趁著日子才過兩天,洛城、川城尚未大亂,局勢還可控制,別讓他失去原本應得的東西。


  「雁?」輕握住手:「你怎麼了?」整個人都在打哆嗦……冷?不會吧……這衣服夠暖了。
  「我……有些話,想說。」

  穩定下來,先穩定情緒……沒什麼大不了,最好是當場丟了命,早死晚死,沒多大分別,我也感受過幸福了,今生值了,糟些是鵬一去不返……一切的信任、情感都將不再,而且我還傷了他的心,最慘是徒留我在身邊……我,將死的人造人,被利用殆盡。
  不過鵬品行極好,應該不至於是最後一種……就算是,我也沒有拒絕的權力,給過雲哥哥的,同樣給他,才公平,曾經在普羅透斯號上,年少的我確實也這麼承諾過。是了,雲哥哥也是好人,但同樣也變了……不是嗎?感情還在時稱為彼此付出,感情質變了便是虧欠與償還的債務關係,若與鵬之間也變得如此……也罷……無論用何種形式,只要別辜負鵬就好,哪怕要再掏空身體一次,也沒有怨恨。

  沒想到時間作弄好排除,人心,卻是難測……

  恢復鎮定的表情,黑眼睛深深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人:「鵬……我做了件惡劣的事。」再看最後一眼,想把戀人的模樣鐫刻在骨血裡………
  然後在坦白地平鋪直敘時,低下頭,別看鵬的表情……別看!這比五千隻吸血鬼還恐怖……我希望記憶中鵬最後的臉,依舊是疼惜我的表情……至少請讓我保有最後一點幸福。


  楊鵬看著眼前的雁,低頭自責不已的神情、完全不敢看自己的表情……只覺得好像在聽外星語,確實想當作沒聽見如此噩耗,只是當雁簡要地把一切交代清楚,對照過往一切……滲血的耳朵、常常頭痛、病房裡算著兩人的歲數、對所有人都很疏離、不記得任務內容……中子束在眼前卻單槍匹馬上陣……森讓自己有什麼要求直接對雁說清楚……一切都明白了過來。

  是了,雁說第二次回到三千年,再次承受中子束,外加短時間內兩次穿越時空……是致命傷,可他沒說當時他是為了把我拉回五萬年而落崖,接著被我打成重傷,我自己下的手,自然知道後果非同小可,但他刻意忽略不提。


  「……是嗎……」楊鵬看著眼前根本不敢面對自己的雁,明明才剛剛得到短暫的幸福,卻又要親手摧毀,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雲豹的磊,一直都很勇敢,此時竟為了怕我動怒膽怯至此,因為雁……是真的很在乎我,愛著我吧。
  「那就不能跟你用真的棋子對局了,圍棋很耗腦子……」楊鵬說著,轉著藍色眼珠想了想:「啊,是了,樓下書房有幾本碑帖,文房四寶都有,那我教你習字吧,反正你字夠醜了,該可以練上好一陣子,哪天改口叫我聲恩師聽聽,還真不賴。」

  聞言,雁微微一愣……依舊沒有抬頭……鵬說的,是何用意?


  「吶,我就不明白為啥明明吃虧的短命鬼是你,你還要如此歉疚低聲下氣地向我道歉?明明你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人吧。」湊近前,擁住那雖沒縮成一團但已經把唇都咬破了的人:「你看你,不是才答應我類似事情不可再發生?明明是我的人了,剛答應就把唇咬破?嘖嘖……」不行,還在發抖……雁是真心的,越是真心,越是怕傷我,才越是膽怯。

  他怕他還不起這份情。
  雁應該是想,趁早說了,長痛不如短痛,而且才過兩日,洛川兩城尚不至大亂……不想我失去可以復得的城主之位,甚至他可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即使受我利用,耗損心力而死,也會為我掙到我想要的一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用力抱著,感受著……真的比記憶中的清瘦不少,看來下個發作日來臨前還是搬回城裡比較妥當,物資比較豐富,能找些營養的東西補身。
  「雁,」知道尋常安慰已經無法寬慰自責甚深的人……藍眼睛,靈光一閃,已有計較:「那個……我不知道原來你一直介意這回事,所以也沒特別說,其實吧,品早已經跟我說過了。」嘿,我是天才!

  一顫,依然沒抬頭……極細微的聲音悶悶地從鵬的肩窩處響起:「…………什麼意思?」

  輕拍著背,安撫的音色,在耳邊傾訴低語,愛惜地耳鬢廝磨:「你最幸運也活不過三十,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嘛,也就只有你這麼遲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愛著你,所以品就很多事的跑來警告我……總之我是在知道的前提下,依然願意赴約,願意此生就這麼與你度過。」

  下巴擱在鵬的肩上,雁睜開美麗的黑眼睛,眼淚就這麼無聲淌下……
  耳緣可以微微感應到測謊專用的那條血管,正在跳動著謊言的頻率,且……品曾宣言,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品即使算不上能守口如瓶的人,至少也有相當的謹慎才能勝任醫療組,況且是他自己主動提出的承諾,又怎會多事跑去警告轟前輩?

  「……鵬,」你太傻了……為何扯這種謊?就為了讓我安心?把辛酸往肚子裡吞?
  「嗯?怎麼?」寵溺。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回應抱緊:「你……真是好人。」我真的……能幸福了……

  抽臉:「啥?喂我可告訴你我討厭這句,換掉換掉,」轉念一想,又有計較:「好人是吧?哼哼,就來看我是不是好人,」瞇起眼,危險的味道:「男人讓心愛的人穿上自己置辦的衣物,住在沒人知道的屋裡……是啥意思?」摩拳擦掌……嘿嘿,金屋藏嬌也沒比我樂:「意思是只有我能脫了它。」說著,慢條斯理地褪去才剛為雁穿上不久的和服……舌尖輕舔早已紅透的耳緣。

  「鵬……」這種時候我該怎麼回應?我想知道……如何回應這人的癡傻與熱情。

  「對,就這麼一直叫著我的名字,」地爐旁,覆在鳳凰纏繞的白皙軀體上,耳邊細語:「我要一直聽見你喚著我的名字,然後在我吻你的時候擁抱我…………很好,就是這樣,當我用膝蓋蹭你的時候慢慢張開你的雙腿……迎接我,沒錯,很好…………即使聲音破碎也要呼喚我……我想聽每一種音色……只有我能聽見的呻吟……」



  鵬沒有堅持太久,卻在結束後持續蟄伏在雁身上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有時指尖逗弄著雁的耳朵,耳鬢廝磨,依偎挨蹭,有時吻著軟軟的黑髮……一夜間,和服、鳳凰、做愛……兩人心裡明白,這是重要的儀式,此夜後僅屬於彼此,僅屬於彼此。

  直到地爐燼滅,石樓黑暗,夜空燦然,依偎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