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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發作日
作者:形草      更新:2021-01-01 21:30      字数:4735
  旋風一般沿著銀河往上游疾馳,乘著墨蝶飛快往川城趕,途中只讓墨蝶休息補充草料,自己則是連乾糧都在羊背上解決,幸好墨蝶先前被養得豐神異彩,精神飽滿,否則一般羚羊可經不起這種趕路方式,活折騰。

  「入川後水道便捷,乘舟較快……小墨,我趕時間,把你寄在這兒,我一定一定回來找你。」專門寄養各類送信禽鳥、斑馬、羚羊的牲宿(動物卡馬)裡,楊鵬離情依依,也不知真正想對話的對象是誰:「是了,若是順利,我會帶個人回來,那才是你真正的主人……我想你會喜歡他,到時可不准你與他為難。」
  「……咩……」
  無限愛憐地輕撫鼻梁:「好好休息。」

  溫柔地話別結束,才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飼者招呼,飼者見來人穿著樣式樸素,但質地極佳,坐騎也是百裡挑一的好牲口,又見這人出手大方,忙哈腰:「放心放心,牲口寄在小號絕對放心。」
  「知道這裡口碑好,我可不是外地人,別想欺我,那草料裡混些乾果,我家墨蝶才願吃,」見眼前飼者貌似不信,眼一瞇,瞪:「若我回來看他不對勁,他傷哪兒你就得傷哪,他身上髒我便把你丟糞坑,瀉肚子我便把你的胃囊挑了,清楚了?」
  「這……您、您放心,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底下經手的牲口十年來都沒出過問題!放心!」這人看上去斯文,可說話土匪來著……我的媽!

  趁著還沒過川境,渡口一帶商賈眾多,店家小販吆喝生意,貨箱堆積綿延……
  楊鵬掃視了一眼繁華地帶,突然想起鴞弟,只一轉念又覺自己未免杞人憂天……若歷史不變,鴞弟定無危險,何必費心想他?嘖……還不就是子翎曾特別關照他嗎?哼……

  總之想為雁置辦些東西……比方說那人喜歡穿深靛色的和服,我也不是小看他……但這種天氣要能保暖的和服想來雁是買不起了,獸皮雖然好些但保暖衣物多總比少好,再說……就算他順利拿到了我的PS制服,也不好每天穿著,雁在這個五萬年前後時間實在不長,多半又在當幕後黑手,為風城為洛城辦事,即便想學點什麼一般城民的賺錢門道,也是時間有限……若按棋館那些老人家所言,他過得確實清苦……畢竟毫無專長。

  「好好的雲豹隊長……十六歲就讓全球景仰的對象……」萬一淪落到替人洗碗跑腿那哪行?
  嘖……是說他在棋館好像也差不多就是洗碗跑腿送茶遞水……媽的!我楊鵬兩個字真要倒過來寫了!雁是何等樣人啊?讓他幹這些……鷲妹還要我把他娶回去美其名是夫人,實際上是被豢養的寵物……我怎麼可能如此對他?

  心裡不滿地絮叨,其實內心深處隱隱渴望著……若能把雁藏起,專屬於自己一人,該有多好?
  內心思緒繁雜,手上腳下倒是沒停,奔走在渡口一帶商號,把眼見該買的東西都買齊,眼明手快絕不拖延,看行囊塞得快滿出來,真真後悔沒把三千年的真空袋帶來裝衣服……總之,耽擱不了多久,忙入了川境。

  算來……雁的發作日是今天了,會不會已經發作?這會兒森也不知如何了?還是直接上猛獸島去,我這裡還有藥,興許能讓縮小在普羅透斯號上的那個子翎好過些,雁的話……留了藥給他也不知是否到手?只願他能少些痛苦……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水道便捷,楊鵬又出重金趕路,幸虧撐篙者年輕力壯,又使盡渾身解數迅速把乘客往望穿秋水小樓一帶送,楊鵬到了望穿秋水,也不怕洩漏行跡,反正沒人會把自己跟鵬少主看作一人,確認當年的自己與子翎早已經落入水牢,腳下不停急忙轉往猛獸島。此番日夜兼程一路逃亡似的從洛城趕來……雖然疲憊但想到與雁重逢在即,心情爽快,反倒在上島時哼起小曲來了……


  能在上猛獸島這種情況下哼小曲,楊鵬恐怕前無古人,可那是在見到虛弱癱瘓的黛姬之前。


  由於擔心子翎的發作日,楊鵬先潛回了當年普羅透斯暫時停靠處觀望……沒見到也沒摸到潛艦,倒是再次見到了森,與真黛姬。
  這個廿五年前流放自己的女人,如今虛弱不堪,骨瘦如柴……若非注意到浸滿汙水的布料還是高檔材質,衣領袖口都有洛城紋徽,森又在一旁細心照料……前後歷史兩相對照,實在認不出黛姬。

  楊鵬走近前時,黛姬瞠大暴突的雙眼瞪著……隨後嫵媚地嫣然一笑,看著軟倒在森懷裡的女人,楊鵬知道,對方定以為自己是父親、他的丈夫,可也是此時才透過這神情恍然明白……原來黛姬雖與水溢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還真對父親有情。

  「唉。」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了,罷了,可恨歸可恨,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送他一程。
  撇撇嘴,有些不甘不願,但還是蹲下身,握緊黛姬的手:「有遺言就說吧。」說不上態度好壞,總歸心境複雜。

  黛姬如缺氧般,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握著楊鵬的手力道倒是大得出奇,借力直往『丈夫』身上撲來,無奈氣力不足,幾乎無法動彈,這倒是讓楊鵬鬆了口氣;森見狀,用力按了按黛姬人中,稍作刺激才使得內功精湛的楊鵬聽見些微聲響……

  「………鴞兒……他……」
  聞聲,內心輕嘆……這女人自始至終,都愛護自己的兒子,為母則強,說來她也是被現實所逼:「他追著來想救你,這孩子傻但看在還孝順的份上,洛城也不差多副碗筷,你放心去吧。」
  「可……他……不是……」語焉不詳,卻是露出欣慰的表情。

  楊鵬與森努力想聽清,只得靠得更近……

  「謝你……待我們母子……好,我這不貞的女人……終究對得起你、的託付……鵬兒窮養,妹子……富養……都很好,誰繼承都好……你也放心。」
  「…………嗯。」難道我被流放,另有隱情?看樣子他錯亂得嚴重了。

  雪花在黛姬安心的笑容裡漸起,一片片消融了生命。
  與森兩人默默地尋了塊看上去還算可以的空地,把黛姬埋了,兩人靠著墓碑,低聲交談,說說這幾日的別後種種……多半是森說,楊鵬聽著,一邊想著黛姬臨終前的話。

  說來確實,自己若非少年時期被黛姬流放,如今思想肯定侷限,斷無法與初到五萬年的子翎交流……若鴞弟跟我壓根兒沒血緣關係,或許黛姬與父親生前有所約定?甚至他這夫人可能只是名不符實?再說了……孟策叔叔怎麼說也是三相之一,洛城缺他不得,他兒子跟著我,本人手握大權卻沒半點行動……連物資關照都幾乎沒有,如今想來,確實比較像是與上級串通,刻意而為。

  用意是……讓我成長?

  「嗤……你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我煞到雁了。」在葬了黛姬之後,突然有種死去原知萬事空的體會,人生苦短,家國國家,確實不過是土地上的過客,長輩賦予厚望,歉疚之餘又感何苦來哉?對於鷲妹提議的易容繼承城主一事,更加敬而遠之,實不如想想其他兩全其美的辦法。
  嘖……指不定雁壓根兒沒把心思放我身上,我乖乖回去繼承得了……我也是何苦來哉。


  「聽起來你那弟弟不是你爸親生的,而且你爸本來就知情。」
  「嗯……聽他這麼說,回憶起來,鴞弟生的既不像父親也不像黛姬……」倚靠著墓碑,帽頂積雪,紅色髮梢微濕:「說來他生得還挺像聶雲……」

  楊鵬說這話實屬無心,可靜默數秒後,簡陋墳墓邊上,一大一小兩人忍不住對看一眼……
  隨即,兩人俱是滿面烏雲……

  「不是吧……」森撓撓自己腦袋:「我那徒弟?能成嗎……我看他不是花花公子的料。」
  楊鵬皺了皺眉:「如果真是聶雲的孩子……還讓我養他?哼,我才不幹!不過我不繼承城主的話也不算我養他,隨意吧。」
  「我很難以置信……」十四歲少年起身,來回踱步:「不過你剛說在洛城遇上聶雲時,他正打算找黛姬吧?又打算看看『少主』……活過百年的聶雲?如果侍女怕他認出假黛姬……嗯,那肯定是親近之人才會識破偽裝,所以聶雲確實與黛姬親密?若一個人孤獨百年的話……說不定真會動心?我畢竟也才活了十四年……很難想像那心境……」

  這邊森還在解謎,楊鵬同樣起身,不置可否,撢撢自己一身積雪……
  「無所謂,聶雲與黛姬如何,與我無關。」頓了頓,放眼漸暗的雪天:「我得去避開年輕時的我,想辦法給普羅透斯號上的子翎鎮痛。」雖然戟說得不錯,但長輩的事以後再說,眼前只能先讓雁好過點,大小都一樣。



  避過星光,避過飛雪,避過年輕雋朗的自己,才戰戰兢兢,輕手輕腳地打開艙門,可終究無法避免地讓虛弱的人冷得全身發顫;見到瘦小的孩子似乎想撐開雙眼,楊鵬原本就怦怦亂跳的心臟現在跳得更嚴重了……不是怕歷史出錯,而是怕……一些自己也說不上的東西,有興奮,也有憐惜。

  取出自己的小紅書,裡頭裝滿了止痛藥、麻醉針之類的東西……離開三千年時能帶多少帶多少,就想著萬一解藥一直沒找到,至少別讓雁每次都這麼難受,即便有用罄之時,也聊勝於無。
  備妥藥品,捏住白皙的臉龐,感受到肌膚冰涼滑膩,又見到緊蹙著眉微喘息的臉……不自覺嚥了嚥口水……媽的!幹嘛這麼秀色可餐?搞得我心神不寧!剛剛備藥時明明還算冷靜!不管了趕快餵下去趕快走人,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對個幼童幹嘛!

  「滾!」

  縮小的雁右手放出的鋼刀,準確無誤地往自己脖頸處砍……
  雖然嚇了一跳,但穩穩接住雁這一擊,若沒接住如今自己恐怕身首異處了……不過你用的是刀不是劍,只有懂你的我,才知道你是如何心軟?都這種情況了還沒痛下殺心?
  不過我自己擅自闖入座艙自然有心理準備…………嗯?想跑?

  見孱弱的孩童顧不了全身疼痛,搖晃著趁隙企圖躍出座艙……邊逃還不忘一邊回擊,見那倉皇逃竄的身影,內心為這驚弓之鳥更加心疼憐惜……

  ……雁他……從十一歲後,一直都是一個人,即便我用轟的身分偶爾陪他,也沒能給予多少安慰,即便之前與聶雲在一起,也是他體貼擔待聶雲居多,之後……雖有同袍,可人生至今為止,好像完全沒有能力、感情……各方面都對等且信得過的人,甚至……他有朋友嗎?
  知道他很保護自己的隊員、圖書館的那兩位……雁總護著身邊對他好的人,在水牢時也一樣,關鍵時刻把我往後擋,雁他……好像無法把別人當作有對等關係的朋友,更別說依靠任何人。

  ……原來當年你說我是知己,願意在傷了森後來投靠我……已是投入這麼深的情誼?經歷了你的人生,我才明白,原來我早已是你的唯一。


  思緒在電光石火間轉過,眼明手快將躍出的孩子拎回艙內……深怕雁著涼受凍的細心一如當年,未變。
  溫和的歌聲依舊在普羅透斯號中悠揚著,楊鵬記得……那是雲豹七號某次輸入普羅透斯的音樂,沒想到此時給用上了,倒是雁聽見座艙上鎖緊閉的聲音,終於睜開雙眼!

  本能反應,一瞬間,用自己的掌心遮住朝思暮念的黑眼睛,並制伏那雙小小軟軟的無力雙手。

  「一般毒藥對我無用。」終於聽見你的聲音……嘖,彆扭的傢伙,都不能說點其他的?好吧,我承認這次是我嚇到你。不過我現在雙手制著他,接下來要怎麼做?原來當年雁若無其事地走出普羅透斯號吃蛇膽,這期間有發生這回事?
  幹嘛都不告訴我?真可惡……嗯?我這是在吃自己的醋?

  「……三號?」還是雁的聲音,原來這傢伙沒變聲前的童音麼可愛?怎麼以前沒注意到?
  不過我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好好休息?老抓著不是辦法……艙裡好像也沒什麼能綁他的東西,不然把他綁了省事,畢竟我又不能劈暈他……哎,我怎麼沒先想好辦法就進來?

  感覺得到雁全身戒備:「雖然影響不大,但我認為自己有權知道剛剛吃下什麼。」怎麼身體冷成這樣?還一直盜汗……怎麼辦?藥效作用太慢了吧?哎,即便如此了還要向我示威?稍晚真得好好說說你……嘖。
  掌下朝思暮念的臉龐,依然倔強地保持意識:「有同夥。」嗯?他是指森吧?吼,你快點休息好不好?

  雖然你不掙扎了我是很高興,但這姿勢僵持下去我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來!用氣勁可以吧?應該多少能傳遞點情意……我真沒惡意,雖然知道你會戒備,但也不必這樣吧?要動手我剛進來就動手了。
  吼!你的睫毛扇過我的手掌……這是挑逗你知不知道?都這樣了你還不放鬆些?嗯?好像比起一開始……安穩多了?至少戒備感好像有減低?哎……總算……真是難搞的彆扭傢伙!


  下弦月,星座緩緩移動,艙外霜雪飛天,艙內溫暖宜人。

  「雲哥哥?」受制於人的雁,再度出聲。
  「!」

  所有由氣勁傳遞的情意頓顯混亂……楊鵬看了看受制的人,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
  也對,此時的你,心底只有聶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