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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遠遠看著
作者:形草      更新:2020-12-23 12:30      字数:4961
  一刀揮空,眼前熟悉的容顏憑空消失,聶雁頓時笑了。
  安心過後,轉瞬倒地,大口喘息,不兩秒便噴了口血出來,緩不過氣……
  過往的夥伴們將穿著TM制服的自己團團圍住,很想翻起身衝出重圍,無奈剛一挺身便悶悶地又嘔了口鮮血,看樣子已傷及五臟六腑,雖然知道楊鵬(轟前輩)厲害,但還真沒想到實力相差如此懸殊,十五年的光陰,不是兒戲。

  周圍的聯邦軍與趕過來的PS們在吆喝什麼,已聽不清了,頭重腳輕,隱約間見到自家五號一閃身到了自己面前,自然不可對這小自己兩歲的隊員出手,只一猶豫,眼前一暗。
  是了,現在該是小自己四歲才是……


  「咳……」

  再度睜開眼,皓月當空。
  手指微微動了動,確認周身無異狀,才敢勉力支撐著坐起身。
  吃力地環顧四周,側耳傾聽,很安靜,但不是毫無氣息的死寂,目前自己坐在深夜的草地上,空氣中有海潮帶來的微微濕氣,鹹鹹的香味似曾相識,加上夜晚蟲鳴鼓譟,似乎是秋涼時節……身邊不到十步遠有間屋子,看那大風車的樣式,這裡是風城。

  至少倖存了聽覺與視覺。

  「咳……」掙扎起身,摀著胸口……痛。
  看看身上的隔離衣,額角不禁冒了冷汗……只見胸前與手臂,幾處被碰傷的部位,衣服早已被拳掌力道衝破,破敗不堪,聶雁有一種直覺,覺得即使是號稱擁有第一與第三技術合作的高級隔離衣,面對楊鵬與雲哥哥這種等級的角色,多半也凶多吉少,如此算來湖澄還好應付,要是剛才毫無隔離衣保護,恐怕自己早已胸骨盡碎,加上短時間內穿越兩次時空、中子束還在附近發威,說身體全無影響絕對是騙人的,也幸好自己習慣忍痛,不過還是舉步維艱。

  ……癒合能力正在進行恢復作業,還是等等再移動較好,既已離開三千年來到風城,雖不明時間,但遇上敵人的機率不高,看來此處無人,先靜靜別動稍作休整,等會兒再到前方的窗下靠著一陣,順帶把腿裡的碎片清除,其他再做打算。

  「咳……咳。」又是一陣鮮血直嘔……

  胸口的傷處正在自我癒合,氣血時而滯悶時而翻騰,雖然內傷難癒,但皮肉傷倒是癒合得很快,稍稍休整一分多鐘後,便踉蹌地往窗下光源處跌去……緊接著,雁驅動雙手,不敢再休息,直接切開自己的雙腿肌肉,雖無麻醉但所幸對痛覺早已習慣,眉都沒挑一下,便藉著微弱光線與優良視力清理碎屑……免不了一地鮮血淋漓。

  一陣類似木頭滾輪的吱嘎微響緩緩接近,雁抬頭,見到一張輪椅由遠而近,亓夫人。

  雁在夜色中眨眨眼,雖內心疑惑,但表面不露聲色,隨後決定無視,繼續處理傷口,其一是因只單純對付亓夫人及風城老弱殘兵,即使自己重傷,光逃不戰絕非難事,其二是因自己不想治療中的腿現在又癒合,之後又得再切開重來一次,即使自己不怕痛,但還是能免則免。

  「你是……子翎嗎?」女人的聲音,也透著疑惑:「就是雁兒?」
  「……嗯。」雁抬頭,看了一眼,之後點頭,便繼續挑碎片的作業……現在時間不明,實在不知如何面對風城的人,怕自己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且……為何夫人要稱我『雁兒』?
  「沒錯就好,」亓夫人似乎放下了樁心事,但轉眼又疑惑了起來:「嗯?可是我聽芳兒說你應該在……」視線投向聶雁靠坐的窗子。

  此時聶雁才注意到背後室內有微微的人類氣息,雖然沒有說話聲,但裡頭有人。
  夫人似乎有些懊惱,撫著臉想了想,兩邊魚尾紋都各自皺成交錯縱橫……隨後似乎決定上前,或許是看到對方是傷患,即使出了危險,只要自己大喊,也未必有多大危險。

  一長一少,一殘一傷,便這麼在月夜窗外,彼此靜默。
  數分鐘後,聶雁處理好腿上的傷,摀著胸口勉力撐起身,悄悄從窗外窺探室內……微微一驚。
  留心到聶雁吃驚的神情,亓夫人笑了:「看來我想的沒錯。」這話聲音極低,幾乎只見唇形。
  「……」同樣不敢發出聲響,但雁驚愕地看著夫人的一舉一動……隨後似乎明白了什麼。

  窗內臥室,耳朵完好的聶雲橫臥在床,似乎正在昏睡,而另一個自己就在床邊守護著,那是十九歲,或說是剛滿二十歲的自己、第一次到風城的自己、剛中了懷端三箭的自己。
  一時間只覺得亓懷端的箭實在不知是個什麼兆頭,似乎只要中箭就跟穿越有關。
  對自己的想法無奈笑了笑,便繼續矮身坐在窗外,背脊倚靠著牆休息……果然過不多久,聽見熟悉的對白……

  「你就是那位從天而降的小帥哥了……」身邊的夫人在皎潔月色下,問向屋內的我。
  「雲哥哥於我有再生大恩,或許……即便他自己不記得,但……………………」
  之後,夫人滾著輪椅進屋了:「子翔看起來的確比上回好些了………………」
  「雲哥哥在這裡過得不好嗎?」
  「……我想我明白了,同伴的互相信賴,絕對無法取代親人的懷疑……」

  看著天上的月亮,感受月光輕撫自己臉頰的溫度,冰涼卻宜人。
  已經想起一切的自己,此時從屋外聽見當年自己的告白,實在感慨……但再生大恩卻是事實,這一點,即使是現在也一樣,不容否定……只是如今,心裡多了一個人,那個被我抹煞多年的人。
  該慶幸自己還有辦法,在雲哥哥與我的初遇時,單純地關心彼此、照應彼此,或許除去記憶不完全是壞事,當初這麼決定,是為鵬也為自己……


  「這裡是公元五萬年,也是風城長慶卅四年。」看來我回到了開始的地方。
  「距離我來的地方有點遠。」不知鵬的狀況如何?但願他平安回到差不多的時空,這裡是他熟悉的環境,該沒問題,至少不會比我有問題。
  「你從天而降,就起單名一個『雁』字,鴻鵠大雁的雁,字『子翎』。」現在想來,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名字,原來是亓夫人早已得知的。


  此後,與記憶中發生的一切無誤,菊城闖入風城取水,倒是自己撐著身體站起身走動,想探探狀況時,不料驚動了馳電,這才使馳電到屋前接走自己加入戰局,到湖邊幫藥婆的忙……原先還以為是聽見雲哥哥在床上的呼喚,沒想到是被『我自己』驚嚇到屋前的……難怪一見我脾氣就壞,畢竟初次見面就嚇著了牠。

  「也對……咳!」羚羊不是狗,聽覺應該沒這麼好。
  遠遠看著戰局,遠遠看著當年的自己,遠遠看著雲哥哥出現,領了亓夫人的命令與自己共同赴菊城,紛爭平息。不算太久遠以前的一切,一一在眼前上演,此時看來竟覺恍如隔世。

  「子翎,你還在太好了。」風波平息後,已過了好幾響壎,亓夫人行動不便,剛剛又消耗甚多體力,趕過來時氣喘吁吁:「你我身體都不大舒服,先歇著,咳咳……過些天再詳談。」說著,又咳了幾聲:「風城雖小,不過數千人……咳,但說大,空屋還是不少,藏個人不成問題。」
  「嗯。」走一步算一步,沒特別打算,也不知該如何打算。


  之後的日子,雁在風城靠海的僻靜空屋養傷,亓夫人請一位跟彭佬差不多年紀的婆婆多加關照,雁恢復良好,所以過不了幾週,便恢復獨來獨往的生活,所幸當年雁在風城停留時間極短,即使走出戶外,也未必有人認識,但依舊小心為上,即使外出也僅在海岸邊走走,能在聽得見海濤聲的地方休養生息,確實是好事。
  秋季蟲鳴轉眼成霜雪漫天,春季風城的漁獲量豐富,夏天的海邊是人潮聚集的好地方。
  月隨海潮,陰晴圓缺,聶雁就這麼靜靜地度過每一天,不同於在禁閉室被禁閉半年的情況,這次的休息很徹底,將心中的各種感受、思緒,都一一理清。

  如此,近年。

  內傷隨著時間流逝復原後,便常往白石山跑,偶爾也到菊城地界看看,直到某個霜白的深夜裡自己好心做壞事、塚山克己被關押,到後來兩城城民一同築水壩……遠遠看著,看著當年的雲哥哥與自己,歡快的過往,一場夢般不真實。

  還有,和風習習的沙灘上,蒲葵葉在自己的一句話下被送到面前……
  「我想就算我射了十個太陽下來,也不會比現在開心啦!因為我完成弟弟的要求嘛!」

  遠遠看著,兩條人影在夕陽金光中,在發光的星球前顯得格外很渺小,自己的初戀在那一瞬間盛放,也在瞬間消逝。
  「快得跟雲豹一樣。」漆器望遠鏡,遠遠看著,喃喃自語,冷眼旁觀卻感受到熱情。
  這份感情應該……直到很久以後,都會在心底透著寂寥的暖意,至少在此生的那一秒,在我沒意識到的時刻,我們,都是真心的,我相信你是真心的,我選擇相信你是真心的。


  「子翎,」亓夫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能下來嗎?是該商量些事的時候了。」
  「……」雁看了眼推著輪椅的懷端,躍下腳踏的岩石,來到夫人身前……不意外,夫人手上拿著小紅書。
  「雖然子翔沒交代得很清楚,不過……」看了眼身邊的孩子:「我們一致覺得另外一個你差不多快要動身去洛城了,你自己清楚嗎?」
  聞言,雁眨眨眼……當真笑得輕鬆開懷:「原來如此,沒錯,」回頭看看那海灘方位,示意:「『我』是差不多該到洛城去了。」

  一站一坐,母子二人相視一笑……神情俱是放心不少,聶雁為此感到幸運。
  原來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曾受到這麼多人關照,鼎力相助。
  風和日麗的黃昏,三人交代彼此知道的情況,聶雁告知了自己記憶中的兩年間,各城間的走向,夫人多數都知情,在接過那小紅書時,當真又無奈又好笑……是自己的小紅書。

  「這是先祖在鳥居上取下的,我們亓家一直守護這個秘密,」懷端出現了孩子的笑容:「我還想,這個傳說中從天而降的人會不會在我這一代被我遇上……而自從師父來到風城,開始教我弓道,我隱隱期待著……有一天一個叫做聶雁的人從天而降。」
  懷疑,卻笑著:「所以端少主一開始才如此鎮定,收容妖怪?」原來風城不是刻意背叛我,或說背叛是為了我的歷史,幫我甚多,應當好好稱一聲少主。
  苦笑,想起自己初遇子翎的一切:「雖然是意料之中,但無論如何,這種事突兀得像是情理之外,自然還是小心謹慎,」又看了眼自己的母親:「當時你被我射傷,雖然你可能真的不在意,可我心裡其實怕得慌。」

  「呵……」當真好笑。
  「媽,子翎先生笑我……」孩子心性,少年有些不滿:「我當時很努力鎮定了。」
  「呵呵咳、咳……」亓夫人又岔了氣,聶雁趕忙上前以氣勁相助,這一陣子時常如此。

  幫了好一會兒,夫人臉色恢復,日已西沉……聶雁這才為自己的動作意識到:原來後期夫人身體漸漸硬朗,不是因為寶貝孫女在身邊,而是因二十多的我這段日子來,時時守護治療,如今想來確也合理。
  一般而言帶小孩只會更累更虛弱,果然當初有很多不合理之處,如今都被現在的我補足。


  「那是因為端兒明明私下裡很愛撒嬌,卻老愛裝模作樣,子翎才會笑你。」亓夫人溫聲。
  少年沒否認:「裝模作樣也是必要的,」低低說了聲:「誰讓我是少主。」
  天色晚了,聶雁接手推起輪椅,準備送夫人回屋,與少年比肩:「政權核心的人,確實辛苦,還得幫忙處理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事,不勝感激。」

  懷端翠玉般的雙眼,凝視著身邊的人,聽到感謝彷彿聽到一種讓人開心的魔咒,彎起眼睛笑。
  腳步不停,懷端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是另一個時空的子翔將軍,在三千年寫給風城的,此時交給子翎過目,星辰微光中,聶雁輕言細語,字字句句,流瀉在海潮聲中……


  ……原來雲哥哥想通一切,擔心初到風城的我沒法得到關照,進而無法救他,於是用我的小紅書,藏在鳥居上,期待後人發覺……而白石山、堆石頭、建鳥居……這些浪漫傳說我竟也有幸參與其中,當然經過三千年洗禮,雲哥哥較擔心的不是我本身,而是我不被風城信任,無法幫他動手術這一點,雖然遺憾,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仰望蒼穹,嘆息的眼神,無聲嘆息。

  或許對雲哥哥這種直覺性生物,不該想得太複雜,他想做便做的事,我也別太上心較好,十一歲那年離開我的聶雲,已經不再是年輕時的雲哥哥,只要弄清楚了,半點不傷人,且必須清楚我不曾是他的唯一,或許他的人生中,根本無所謂唯一選項,只願他說他長生不死,如今能與家人團聚。


  「我有種感覺,『回來的師父』就在這附近,或許你們該見面?」到了住宅區,懷端試探。
  雁搖頭,語氣肯定:「我知道他在附近,但我還不想見他。」
  少年不明白,只聳聳肩,倒是亓夫人知道孩子還無法應對這種感情事,便接過話題:「你怎麼知道的?」
  「回憶起來,他曾在我們被軟禁菊城時,深夜潛入房裡一次,」回首望向菊城方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當時我病重,沒察覺異樣,他將冬粉與湯分開放了,還應付了衛者。」
  「是麼……」懷端轉了轉碧綠色的眼珠:「怎麼不回來看看我?」
  「總會見面的。」夫人向兒子應著。

  聶雁送到城民群聚處,便止步,目送懷端推著夫人的輪椅,慢慢往風車屋建築群前進,聶雁站在夏季海風裡,回首看了眼白石山方位,似乎在看著某棵樹或岩石……輕聲低語……

  「現在還不想見你,我想先見他。」

作者有话说:

推薦王傑的歌聲,《一場遊戲一場夢》;雖然聶雁的情緒並未激動至此,但心態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