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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不足為人道
作者:形草      更新:2020-12-10 12:30      字数:4705
  「好不容易,總算睡著了……」品看了看時間,總算滿意點頭:「這下睡二十分鐘了,說真的要不是你擔保,我還真不敢用這麼重的藥。」
  楊鵬看了看牆上的時間,曾幾何時,已經習慣看這種數位鐘,而不是水鐘……望向沉睡中的人:「我們出去吧,還有一堆事。」

  楊鵬離開磊的病房後馬上與品商量,關於麻醉藥用量……而品在聽見『把磊當鯨魚就行了』時,眼中沒有驚訝,只是萬般不甘願……畢竟,即使明知道這人不正常,依然不願對朋友下如此重藥,可這次歷劫歸來,先不提那尚未表露的心理創傷,就是身體機能,所有指數也盡皆下滑。


  「話說,我是這麼想的……你跟四一……我是說跟磊的關係?」走廊上,比肩快步行走,準備往馬博士的實驗室去。
  楊鵬心裡咯噔一聲,隨即想想也沒什麼好隱瞞,順著話題:「我表現得這麼明顯?」
  「……很明顯,」半點沒意外:「我想只有磊那木頭沒感覺了,同期這麼久,現在才知道他這方面原來很遲鈍啊……是說可能也沒人教他這類感情事吧。」明明是個體貼的人,真微妙。
  「哈!他遲鈍,於我而言未必是壞事。」確實,要不然歷史危險了。

  兩人之間再無話題,電梯燈號一朵朵亮起,一朵朵熄滅,至最終開門,關門。
  走廊回歸寂靜。

  「嘛,趁著電梯裡沒人,我可是好心先跟你說。」這種事,真不好開口。
  「啊?」斜眼瞄向身邊的白大褂。
  對前輩轟隊長也沒在怕,因為沒半點工作上的衝突:「那個人,你放棄吧。」
  抽臉:「說清楚。」幹嘛一開口就勸人放棄?我跟你熟麼?哼……好像誰也說過來著。
  聳聳肩,無奈:「跟他一起考試到最後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是自然人,這些已經是多數人之間的公開祕密了,磊他自己也沒有不承認,我是不知道他怎麼逃過身體檢查……估計森可以幫他竄改數據,只是……」

  惱人的停頓考驗著楊鵬的耐性,電梯燈號一朵一朵,綻放與凋零。
  若不是看到那上下移動、正在為雁思量再三的喉結……楊鵬還真以為對方話已經說完了。

  「雖說沒很熟,考試時還差點被他扭斷手……不過……也算個朋友。」
  「所以?」這人到底想說啥?
  「所以你放棄吧,磊他……這種性格,應該很難改變,改變了就不是他了,所以你放棄會好些。」話說到此,電梯門開啟,踏入另一道走廊的光線中……回首:「怎麼?不走?」
  難得的,無奈笑笑:「套句磊的說法,你們一個個都在擔心他,為他著想,他都知道……就是這麼回事。」說來我耐性真變好了,以往遇上這種愛說不說的傢伙,多半直接無視或抓起來海扁了。

  有時候,耐性等等……其實也能感受到不少事情。

  品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有些疲倦,或許為這些前線們的身體狀況憂心多些,十六歲的語調中難掩歎息:「基於職業道德,我不便透露,但……」儘管四周沒人,依舊壓低聲音,附耳:「除非你這人可以接受柏拉圖,不然放棄磊吧,到最後鬧得彼此不歡而散,兩人都痛苦,真的不如別開始。」
  來到三千年算算也十二個年頭過去,不解的詞彙隨著歲月,幾乎絕跡,此刻卻是當真不解:「柏拉圖?那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哲學家?」什麼鬼:「說清楚。」

  好似看外星人似的表情:「我的天,我都說成這樣你還不明白?」抿緊唇,似乎是在評估轟。
  注意到那評估自己的表情,楊鵬感到相當不悅:「不想說就別說,走吧。」哼,雁可是已經答應給我『幾分』,也說過他愛著我……可惜了這裡沒人知道!
  「我只怕我的一言傷害到他,倒也沒跟你過不去的意思。」到底轟是前輩,還是該尊重些……忍不住碎碎念:「只是沒想到你聽不明白……」

  楊鵬腳步繼續前行,身邊的人兀自懊惱。

  「柏拉圖有其他意思?」得了,在到實驗室前解決這話題吧。
  深吸一口氣,警告的眼神:「我是看在你是前輩,又不想磊最後被鬧得滿身傷,才說的,這話不能傳出去。」言下之意,管你是不是前輩,傳出去唯你是問。
  突然一笑,停下腳步,雙手抱胸:「快說吧。」至少知道品也是真心為他著想。

  也難怪雁最後會寫下:『充滿了期盼、愛與關懷的十九年』,他確實是知道某些人背著他不知在忙些什麼吧……而這些人不希望他知道,所以他也沒追問,說好聽是信任人,說難聽……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嘖嘖。

  實驗室近在眼前,品神經質地左右張望一下,最後才再度壓低聲音,附耳:「我的意思是,那傢伙,『不能做』,明白嗎!?」
  一時間,楊鵬還真沒理解品在說什麼?饒是自己通三種語言都不明白……只睜大了藍眼睛往品看,處於完全呆滯狀態……

  完全誤會了轟的呆滯原因,以為對方是因明白而過度震驚,於是繼續往下說:「吶,這話到你這裡為止,不要再傳,這是磊的隱私,我是不想看到你們到最後彼此都痛苦,趁現在他還沒察覺你的情意,收手吧。」
  經過幾秒的醞釀,又聽了『隱私』一言,楊鵬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品說了什麼。

  「我不明白……為何……」轉過幾個念頭,直接:「上回徵收精子,他也在名單之內,沒道理吧?」會不會是我理解錯誤?
  再度看了左右,確認深夜無人,正色:「磊他是第一類人造人,你應該也知道了吧?」這算是幾個人之間公開的秘密,既不屬第二,肯定是第一了……磊本身也沒否認過。
  「那又如何?」完全不懂……這些年,已經極少遇上完全不懂的事。

  耐性:「第一類本來就是拿來做各種實驗的『東西』,要是這種實驗品有性慾,到了一定年齡豈不是很難控管?」好像在說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當然基本功能都還有,畢竟也有很多第一類要拿來做器官移植,男性生殖器這些也都在可能移植的範圍中,但是……用你比較能懂的話說,就是做了些手腳抑制,捐精可以自己掌握時間,當然可行,這是『自己解決』的事,但是跟『人』做是要雙方配合的事,這種程度,磊辦不到,還有……」

  「還有!?」說不上心裡有什麼感覺,只是驚訝於品還沒說完:「或許他無法滿足女人,但我是男人也不行?」
  瞇眼,品原本只是在解釋的神情,驟變嚴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譴責的視線,不懼傳聞中厲害的身手:「你要讓他永遠是0?或許只要兩情相悅也無不可,但在這其中,他的性格,你真的完全明白了嗎?你能溝通?你掌握得了分寸嗎?」

  看著那嚴厲的眼神,楊鵬突然想起兩年前的秋夜,圖書館腹地,難得談話的光景。
  當時,十四歲的雁,確實是這麼說的……

  我自己都厭惡至極的東西,怎麼可能獻給至關重要的人?現在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未來若是當真愛上,又怎能拿這等破爛貨色給心愛的人?

  破爛貨色。


  「最好想清楚,」知道前輩有在思考,語氣也緩和幾分:「我是真不想再看他受這麼重的傷,照我的觀點看來,磊只是運動神經比常人優異,加上感染病毒使傷勢能急速復原,但這抹滅不了身體屢屢受到重創的事實,像這次顱內出血、肝肺破裂……全身上下根本無一完好,要不是他的怪異體質,早玩完了,再說我們醫護組真的很忙,為了公事沒辦法,若有一天,為你們這種感情事節外生枝,到時導致磊心緒不穩,任務失敗,倒楣的又是我。」

  「……嗯。」

  「另外,看你好像對第一類什麼都不知道,我再多說個他恐怕只能柏拉圖的原因,」唉,這不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基本常識嗎:「我們這世界有兩性,雖然現在女性極少,但也相對珍貴,所以如果是女性需要器官移植怎麼辦?尤其又是些男人沒有的部位,比方說子宮這些。」

  「!」

  楊鵬沒有接話,不代表不明白品意指如何,這或許是自己早該想通的事,儘管當年在看雁的終極兵器資料時,沒有記載這些對三千年而言屬『基本常識』的項目,但至少在采霞那回事後就該想到了……
  采霞,是女性,雁則是男性……但當時說是『全部汰換』……所以……
  所以!當時!第二次恢復記憶的雁才會問鷲妹的事!他以為我要剮了他救妹妹!是這樣!


  「不過即使你追到他,他又願意,然後中間種種心理因素都得到溝通與解決,狀態圓滿,他也不可能幫你生孩子。」品已經投降了,越說越直接,倒是聲音確實很小:「原因我不清楚,我也不想問他,但是他體內……」似乎很難措辭,也可能是自己不明白所以不好說:「總之他體內已經沒有任何女性生殖器了,原因我不明,可能先前有人摘走了吧,總之從考生時代至今,歷來檢查的資料,只有確實『存在過』的跡象。」

  「……嗯。」沒有戴著護目鏡,藍眼睛只是聽著。

  「透過超聲波與阿法方程,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我裝不知道而已,我總不能指著磊說你是第一類人造人吧?」頓了頓,腳步終於往實驗室大門移動,回首悄聲警告:「我警告你,你也別自己去問!不然我……」完了!說太多了……嘖:「好吧,我確實不能把你怎樣。」


  楊鵬看著那有些焦躁地進入實驗室的背影,愣了愣後……突然微笑搖頭。
  確實是充滿了愛與關懷,即便是不太熟的品,都這麼為你呢……或許雁你說的沒錯,經歷這些境遇非你我所願,但遇上的這些人,願意彼此伸出援手,確實珍貴。

  不用問都能知道,女性生殖器是何時移除的,該是雷諾瓦那場實驗掏空後,雁藉機沒讓它再生,畢竟他接觸過外界知識,知道自己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在兩性之間做出選擇。
  十一歲,勉強趕上發育,所以……你選擇當男性嗎?也對,這時代當女人確實沒什麼好。




  晨曦微光,總部三十層病房,聶雁迎來第一個安睡過後的清晨。
  抬起手,看看手……微笑輕嘆……

  ……轟隊長,來過了呢。果然是雲哥哥託他關照我吧。
  若是十九歲能與雲哥哥重逢,還剩幾年能好好相處呢?

  放眼望向窗外,黎明沒有藍天,今日設定天氣,晴時多雲。
  思緒飄到昨晚麻醉前,與品的對話……


  「我趁你斷斷續續睡著期間,分次抽了兩公升的血。」手插在口袋裡,在床邊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人:「已經抽完了……我想,這樣你會好受些,所以擅自就這麼定了。」
  微笑,動作緩慢地拿過床頭櫃上的水:「謝你,真要我醒著抽,確實難受。」
  「這樣真的好嗎?為了那個白先生?你都叫他白石哥……」

  晚餐的營養針正在注射中,另外還有膠囊必須吞下……聶雁仰頭,一口吞了,才接話:「小時候受他很多關照,就兩公升換他出去,值了。」放回水杯,輕聲關切:「倒是你不要緊嗎?上面一定要這些數據吧?」
  「嘛……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考試時的狠勁上哪去了?」
  苦笑,不苟同:「我狠,絕不針對朋友。」
  「是這麼說沒錯,總之先凍著,應該不會不夠……我會珍惜使用,親自經手,病毒的事就你我、馬博士,最多多個森知道。」
  點頭:「數據真出不來,再找我拿,沒關係。」

  品看著眼前的磊,想起昔日考生時代無憂無慮,煩惱些小事……如今兩人分別面對自己的職務都有各自難處,不由感慨萬千……明明,才五年,不是嗎?世事變幻也極有可能只在彈指間。
  思及無常,想了想……輕聲交代:「小紅書,你還沒用吧?」

  「嗯?嗯。」怎麼突然提及這個?
  「找個機會用了吧,你們這些前線,說不準哪天就陣亡了。」裝作不在意的語氣。

  吊瓶裡的點滴依舊點滴,聶雁看著同期好友……十一歲到十六歲,一起熬到現在,即使平時話不多說,心裡多少有些歸屬感。
  「呵,」微微一笑,直接:「我還能活多久?」品也真不會演戲,不在意的語氣一點都不像。

  沒料到會穿幫,品當場傻了……無措:「這……」
  篤定的眼神,黑眼睛,凝視無措的白大褂:「我想先有心理準備。」這副身體,無須意外。

  品張了張口,想別過頭再說……可總覺得沒有看著那對黑眼睛說話,磊……會很寂寞。
  沉重卻誠實:「最幸運,不超過三十,」頓了頓,語聲清晰:「這已經是最大估計值,前提是像這回這種事件不再發生的情況下。」
  「三十……」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微笑:「比我預估的多,謝你,撿好聽的說。」
  「這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放心吧……我……」又張了張口,最後只能將所有情緒嚥下:「會盡己所能,幫你。」
  「謝謝。」


  思緒回歸,清晨的膠囊送來了,聶雁只是一直看著窗外。
  「也對,十九歲就很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