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库 | 排行榜 | 新闻资讯 | 交流论坛
浪漫言情 | 耽美小说 | 同人小说 | 综合小说
最新公告: 由于网站近日持续遭受黑客的网络攻击,为避免大家出现经济损失,现将所有充值通道都暂时关闭!!望各位互相转告!
第一五一章 次要
作者:形草      更新:2020-10-28 12:30      字数:4394
  「嗯?白石哥不見了?」一瞬間,小雁有些不明所以。
  「還不就上回那件事?之後他就不見了,連家也沒回……」張叔神情緊張地四下張望,一邊對著腳邊回答。

  第二要塞,剛重建後的圖書館,強化玻璃製造的屋頂透出人造陽光,今日設定天氣,晴。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念故鄉,或許自己想念的只是與雲哥哥歡快相處的昔日風景,通過第二要塞入口的消毒光束後,遭受輾壓的全身感官,搭上一路上映入眼簾熟悉的一景一物,好像再也膨脹不起來。

  小雁知道,自己前所未有的落寞,儘管這是第一次遭受到這種情緒,卻清晰地知道。
  忍不住問自己:可不可以不要知道?


  圖書館內,自覺進入第二要塞該低調行事的小雁,此時偷偷窩在服務台內,蜷縮在張叔腿邊……沒幫忙打雜,只是抱著自己的膝蓋,抬頭看向忙碌的人。
  「……是不是跟我有關……」一種很難受的情緒,湧到發聲處,使得少年逐漸開始變音的嗓子聽起來有些沙啞。
  「這個嘛……」張叔一邊將手中的讀物掃描,一邊自語:「說有關該是有關,不然哪這麼巧?他這人一窮二白,有什麼用呢……但我想你也未必是直接因素。」
  「……終究一切,是我不好。」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在那個時間點失蹤……加上雲哥哥無法常住在第二,與朋友見面……也難怪雲哥哥會用那種眼神看我了,畢竟他那人很重朋友,果然,一切都是我害的。

  眼見小鬼頭心情不好,張叔一個人又還得頂替白石的工作,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見手邊擱著那本剛被小雁歸還的人造人專著……有些事情,還是能不問就不問比較妥當,所謂一知半解吃大虧,在這亂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來得強。

  轉過話題,張叔眼神往四周掃了一圈:「哎!不提白石,倒是你,就一個人來?」不明原因,語氣透著小心翼翼。
  蹲坐著,用手指在地板上畫圈圈,難得毫不掩飾情緒,鬱悶:「嗯……雲哥哥這些天都從魔羯市通勤,好像在這邊有工作了。」對黑戶而言中繼都市的工作畢竟不好找……明明不缺錢,卻還是想要工作……總歸是捨不得要塞的朋友吧。
  「喔……你們一道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小雁的錯覺,張叔的情緒聽起來……很複雜。
  不疑有他,繼續憂鬱地畫圈圈:「不……我是背著雲哥哥來還書的。」其實……也是想透透氣、看看你們。

  聞言,張叔的神色更複雜了,工作中的手突然定格,更加頻繁地往四下張望了起來,神色有些不自在。

  「怎麼了嗎?」終於察覺有異的小雁抬頭,便見到張叔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小雁……你……」

  「現在說啥都遲了。」一把聲音突然出現在頭頂上,只見原先還坐在閱覽區的一位綠髮男子,身法極快地轉瞬進入了服務區,手臂上擱著一件常見的奈米風衣,裡頭包裹著槍,面向張叔:「幹得不錯。」

  聞言,又見那槍口指著自己,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些,只是身體好像被灌了鉛似的,無法起身,完全動彈不得:「張叔……你……」張了張嘴,卻接不下任何語句。
  扼腕地別開視線,張叔好不容易從齒縫中迸出一句:「……小雁,別怪我……我也有重要的家人跟朋友……」只是那句道歉的對不起,梗在喉嚨裡,沒說出口……

  「少廢話,」不速之客眼神犀利地緊盯著獵物,卻對張叔發話:「你不過是沒告訴他這裡早被控制,是他自個兒要來,再說即使他不來,我們也會上魔羯市搜他。」接下來的話是針對獵物:「早在聯邦大肆破壞圖書館後,便知道此舉定有收穫,埋伏四個多月,總算值得!」

  聶雁沒看那意圖逮住自己的人,只一直看著死抿著唇、一臉愧疚的張叔……
  又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妥當。
  好半晌後才看向拿槍指著自己的某組織成員,黑眼睛眨巴了幾下後,開口:「是不是我跟你走了,張叔和他的朋友就安全了?」總歸一切是我害的,冤有頭,債有主,雲哥哥是這麼教我的。

  「小雁……這……」

  綠髮青年沒有多作思索:「沒錯,但你必須完全配合,我知道你挺厲害的,」風衣依舊遮蔽著槍管,保持自認安全的範圍:「外面埋伏了一整連的人馬恭候大駕,我們需要你。」
  「張叔,」彷彿沒聽到威脅似的,轉頭面對曾經每天相談甚歡的人:「如果雲哥哥有來尋我,幫我告訴雲哥哥一聲,就說我走了,祝他安好。」這好像是第二次,在同樣的地點,交代差不多的……遺言。

  「這……小雁……我實在……」要是我沒借你書就好了……你也不必來還:「要是將來我們……」
  「一邊涼快去,」提槍的敵人用自己的身形擋在兩人之間,終止忘年之交的對談:「他不會有將來了。」

  彷彿沒聽見張叔的歉疚與敵人的威嚇,微闔著黑眼睛,低聲的語調扯出有些寂寥的微笑:「……如果他沒來尋我,便算了,雲哥哥也有很多比我重要的事得忙。」
  雖然雲哥哥是我的全部,但畢竟我不是雲哥哥的唯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雖沒有明目張膽,但一連八十餘人完全出動,並且在已經擒獲目標物、不必再隱蔽的當下,想要視而不見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小雁步出圖書館,腰後可以感應到約距五公分處,那不明型號的槍孔對著自己,鋼鐵的分子能讓身體感受到一陣陣寒意,揮之不去……最後只得仰頭,對天眨了眨眼,瞇眼看向熱情的豔陽……

  「……」原來如此,想起來了,他就是擄走馬博士的人。
  「怎麼?」身後傳來警告聲:「別想耍花樣,博士要你,很有用處。」

  聶雁搖頭,沒管是哪位博士……輕聲,約莫只有自己能聽見:「過兩天,是我生日呢。」原本……一開始,雲哥哥說要給我買皮米衣當禮物的時候,還有點期待的啊。
  突然回首,看向敵人,也不在意是否會因此喪命,便繼續:「以前明明過得比較慘,但因沒嘗過何謂快樂,所以不知道,只以為那是常態……唯一幸運的是我當時還有不想死的求生本能。」

  沒提槍的手直接扯掉奈米風衣,至此小雁才看清那是一把老式沙漠之鷹。

  「原來在曾經擁有後,復又失去,是這麼痛苦的事情。」平板的語調完全聽不出任何悲苦,只是眼神透出無盡寂寥與悲哀……如果可能的話,能不能不要明白?

  『砰!』第二要塞管轄內,圖書館正門口,男人近距離直接將少年爆頭!正中眉心!

  「上面說過萬一太難搞,死屍也無妨,主要得讓達利那邊完成任務。」首領布桑轉頭看向兩位見狀出列,準備幫忙的同袍:「我們得盡速離開此地,車上安排好冰櫃,博士交代,要讓屍體盡可能完整。」
  「是!」
  「……不必了。」

  正待兩名士兵撒腿準備開始張羅必備物品與準備撤離的當下,那平穩的淡漠嗓音再度出現。

  「不必了,」剛倒地的小雁突然坐起身,手掌月骨輕輕揉了揉剛剛中槍的眉心:「這就走吧。」要是不隨他們去,張叔會有麻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被冰久了弄不好真的會死。

  三大一小,眾人靜默了……

  布桑首度出現異樣的表情,死擰著眉,見明明剛才該死在槍下的少年緩緩起身,用手揉著傷處,起先是前面眉心,接著是子彈貫穿大腦的後方,少年半低著頭、皺著眉,似乎很痛,手繞到後方,努力幫自己的後腦勺做加壓止血……
  不一會兒,血止住了,少年撫著額,輕輕晃晃腦袋,彷彿在確認自己腦內的重要資料有沒有因剛剛的槍響毀損,也可能只是在調整視野與視線焦距……總之,三個大人至此,反倒退後一大步,不約而同。

  人類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本能地想逃,更何況是待在環境惡劣的三千年,且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職業軍人,每個人都嗅得到危機的味道。

  「走吧。」小雁確認自己安好後,再次重申:「已經驚動保安了,你們八十多位正規軍,即使是現任PS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不必多作掙扎,只是別人話說一半突然開槍,很沒禮貌。」


  而此時小雁不知道的是,綠髮首領突然開槍驚動保安的真正原因,不過是藉由此任務調虎離山,想幫助己方陣營的其他隊伍達成更重要的其他任務。
  即使是獵物,也有重要與次要之分,而小雁往往是次要的。


  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聽過東亞聯邦總部的警報鈴響,這得歸功於特別危機處理群長年的守護,但在雙方逐漸出現摩擦的現在,各自為利益糾纏,警報鈴響起的機率便大幅提升。
  紅色警戒的閃光永遠都顯得刺眼,一百多層樓高的建築,包括女性宿舍的每一層都閃起了紅光,刺耳的警鈴好似能震穿天頂帷幕,單一惱人的音色直直刺入樓內眾人的心臟,陰霾與焦慮自此揮之不去。

  「出什麼事?」
  「快清點糧食與水!」
  「清點所有女性名單!讓她們列隊報數!」
  「資料室已緊急切斷對外網路。」
  「……」
  「……」


  一片風聲鶴唳中,聶雲背向著康丁斯基,稍稍探頭往外望……
  「這都怎啦?出啥事了……」不敢擅離職守,但走廊上人來人往,誰也沒空理會誰,聶雲說話快不了,想想還是別耽誤別人正經事實際。

  康丁斯基聽這警報,內心暗自估量:「……好機會。」雖然不清楚原因,但這種警報大概一世紀都未必會遇上一次,真是千載難逢的時機,說不定是達利來援?只是與聶雲相處時間還不到兩個月,現在開口有點早,我原本希望至少再過一週的,不知他是否願意助我逃出去……但如今看來只能放手一搏……聶雲,是重朋友的人,這種心理戰對付他這種頭腦簡單的人,該輕而易舉,看我的。

  「聶雲,」
  「啥?」探出的大腦袋抽了回來,望向室內:「你說外面怎麼啦?」
  裝作無所謂地聳聳肩:「演習吧,我們TM那邊有時候也這樣,不算什麼,就是大家忙了些。」
  「噢!這樣……」將門掩好落了鎖,聶雲才安心下來:「沒我們什麼事就好。」
  注意到聶雲的用詞是『我們』,康丁斯基嘴角微微勾起上升的弧度:「對了,反正大家都在忙,要不我們去看看畢沙羅?」

  聞言,一愣:「可你不能離開這間房啊。」面對那與好兄弟完全相同的一張臉,倒是沒有立刻回絕,但言下之意也算是堅定立場。
  流露出無盡悲傷的眼神,康丁斯基輕聲:「當時……弟弟他倒下得太快,我們那兒內部亂糟糟的……說來慚愧,我也不大肯定有人能為他收屍……唉。」雖然達利定會幫忙處理善後,呵。
  瞪大銅鈴般的眼睛,有些怒了:「怎麼這樣!?你是說沒人好好葬他?這怎麼成?」
  「我也不是說絕對,」語速極快,卻盡力表現出哀傷:「你也知道,當時事出突然,唉……還不都是PS惹的禍,要不是他們草菅人命,弟弟也不會死……」

  「這……唉!」垂在手邊的拳頭捏緊,想到好兄弟竟死無葬身之地,內心憤慨!

  留意到聶雲的小動作,工於心計的人繼續:「再說了,我好歹是哥哥,有生之年聚少離多,死後……總該去探望一下,這都月餘了,即使有人替他處理了後事,我這為人兄長的至今還未出現,未免太不厚道。」頓了頓,觀察到對方已經動搖,便緩言繼續:「我知道你為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你看我又打不過你,你就讓我去看看吧,你也順帶一起,之後你再帶我回來,也不算負了PS介紹你給聯邦看管我的任務。」

  最後這句平凡的話,直刺入聶雲心底。
  人生遇過不少待自己好的人,師父師母是、風城上下是、子翎是,卻沒有真的能交心的好兄弟,而畢沙羅卻是年齡與各方面都相仿的一個,憶及過往,每每總在夜闌人靜時,兩人看著雁兒打拳,相談甚歡……如今自己居然連他死了月餘都還不知道,甚至受殺他之人所託,看管好友的兄長……

  咬牙切齒:「……該死,這都是所為何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