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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討厭鬼
作者:形草      更新:2020-09-04 12:30      字数:4303
  「我們真要在這種天候下水?」雖是明知必須執行,楊鷲還是有點鬱悶。
  「重點是還要穿成這樣……」碇海已經脫得只剩條短裡褲,拎起一條怪怪的黑褲子:「不過你確定這個湖能通到鴞少主園子裡的池塘嗎?雖說白天下水相對安全些,但我還真挺擔心的……浮出水面時會不會正好撞見人……」

  眼前是最接近內城的第十一城,南邊一處竹林裡的湖泊,天候溫暖時常聚集不少內城官員的孩子在此戲水,如今隆冬,細雪縹緲融於湖面碧波,天寒地凍,自然無人接近。
  短暫地與眾人在茶樓包廂會面後,孟策不敢貿然回相府,決定先由碇家長子碇瀾護衛,前往直屬於自己手下的正規武者團長、位於外城的碇家次子碇瀑住處,必要時方便逃跑,碇家三男四男則前往守護孟相府,按照推測,說不定對方不敢針對碇族,卻會對孟家府第有所威脅。

  「采菊給我的地圖上是這麼畫的,正好撞見人就由你收拾對方了,這不就是你的職責嗎……」早已換上『黑色怪怪裝』的楊鷲迅速將少婦裝束收拾入包袱:「你快換上吧,雖然說不保暖,但是這身衣服動作起來真俐落。」動了動手腳,又跳了兩下……還不賴。
  「是嗎……」七手八腳中……
  「應該合身吧。」先前迴避更衣的孟戟,從竹林中現身。


  孟戟本身功夫不弱,護送假姑姪兩人來到此一靜僻湖泊,一路上沒機會多說話,經過數次折返甩開跟監者,又經過兩次換裝,神經繃緊到了冷汗直冒的地步。
  ……很明顯,儘管喬裝改扮讓假夫人無法確切鎖定目標,但鷲妹入城之事對方已經知悉。


  好不容易到了定點後,孟戟才從行囊中撈出了兩套酷似聶雁特工時期常穿的制服,讓一大一小換上,顯然是依照樣式裁製而成……


  「嗯!」楊鷲回首,燦笑滿面:「謝謝戟哥哥,我一直好想穿穿采菊那身怪衣服,呵……雖然摸起來不大一樣,也算不錯了!」
  「他常常在內城換裝遊蕩?」這也不稀奇,畢竟他要探聽情報。
  「嗯,幾乎每晚上都下水的,啊……這湖泊通往池塘的事情,還親身實驗過,放心。」一邊幫忙碇海收拾脫下的衣物,儼然是個真正的姑姑:「他連續試了七、八個晚上,才確定游泳路線,那一陣子……雖說他好像都在外頭擦乾了才回來陪我,但頭髮可騙不了人,有時甚至都結冰了……沒想到最後真的派上用場了。」說起來,采菊的身體難道是鐵打的?女人應該很需要保暖……一兩次或許還行,連續這麼多天,要我可受不了。

  碇海不解:「連續試這麼多次……那萬一被發現,不是大家都知道了?那前方不會有人嚴密把關嗎?」采菊大人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做的?我覺得這水很冷耶……

  「我想不會,」孟戟看著幾乎快要冰凍的湖泊,單手撫著下巴……略作思索:「嗯……我想我知道他是從哪得知的了。」應該是在菊城時,他約莫曾在仁美過世後查過所有塚山克己的東西,塚山克己既是我們派往監視菊城的細作,很可能是日記或者什麼地方透露出些許線索……
  要不就是已經倒戈的藥婆直接告訴他,也不奇怪,果然間諜會知道很多我們這些一般官員不知道的門路,至少,此前從未聽說過,要是早知道要泅水,那兩套衣服真該再做薄一些,防止吸水過重,水底通路也該清理,應該有不少水草。

  ……嗯?剛剛鷲妹說,連續七、八個晚上?
  好傢伙……
  搞不好連這身黑衣都是他特意放在顯眼的地方,算計好我會依樣畫葫蘆裁製的,嘖。


  「可是下面會不會有很多水草青苔之類的啊?應該也有泥沙淤積吧?」碇海站在湖邊,腳趾頭浸到湖水,直打哆嗦……果然很冷,采菊大人到底都用啥保暖?不可能穿女裝下水,難不成穿他習慣的和服?那在水中不重死……
  「不必擔心,」孟戟隨手收起眼前兩人的包袱,語聲肯定:「天寒地凍,水草沒生得這麼快,也不是泥沙淤積的時節。」那傢伙已經清除過了,能耗時這麼多晚,肯定做了相當措施:「關於閉氣的問題,他是不是說過『下去就知道了』之類的話?」
  楊鷲眨眨眼,對孟戟的話有些不明所以……不知為何,居然不樂意了起來:「……戟哥哥好像很了解采菊,這都沒說什麼呢,你就什麼都知道了……回想起來,采菊也讓我們一定要跟你會合過後才行動。」湖邊盤起的紅髮,色澤上看起來有些光火……


  天雪依然,浪漫縹緲……看著眼前的鷲妹,孟戟在僅僅兩秒的靜默過後,卻大殺風景地低聲暗罵……
  「……惹人厭的傢伙。」算計我?
  接連每夜下水這麼多次,下方肯定已經處理妥當,水面下該是每隔一段路,就放了竹製呼吸筒之類的東西,但那可沒我的份,萬一我跟著下水,弄不好經過建築物底部時,突然發現沒有我的呼吸筒,還會窒息而死,還有『會合過後才行動』,代表他果然是算計好我會利用風城常見的布質,裁製一模一樣的輕便服裝,並且交給鷲妹,嘖。

  是說他那套衣服的材質特異,不見皮毛卻溫暖異常,好像還能隔水,觸手滑溜,我待在風城這一陣子還真研究不出來……只是單就樣式的話,憑記憶裁製,自是沒問題。
  那套衣服,就跟如今在我手中的黑色鍊墜一樣,是他聶子翎不屬於這片陸地的鐵證。


  楊鷲不滿:「我哪裡惹人厭了!?見面也沒多說幾句話就動不動懷疑人,你才惹人厭呢!」顯然會錯意……大小姐本也不是善罷的性子:「采菊對我就很好,從來不會這樣亂懷疑,你都不知道,那樣對碇叔叔說話很失禮嗎?人家采菊知道你聯合了碇族想除掉他,都沒說什麼呢……」
  「我是說采菊惹人厭,不是你。」同樣的紅髮,語氣冷了幾分:「你既然知道我想殺他,又怎麼可能對他有意思?」鷲妹居然以為我對采菊有意思,看來他不知道聶子翎是男子……想來是怕被軟禁的鷲妹壓力太大,所以隱瞞,如此正好……我沒時間花心思處理感情問題,自然不想讓自己多一位競爭者。

  碇海在一旁兀自尷尬……實在不知道能說些什麼緩緩兩人的情緒,如今任務在即,真不是鬧內鬨的時候……卻偏偏只能在一旁乾瞪眼幫不上忙,懊惱地抓抓自己柔軟的黑髮……
  都不知道誰才是大人……為什麼你們要在這種時候吵這些?還吵得挺微妙……我都聽不大明白,看樣子孟大人跟鷲少主打從心底就是一對兒吧?大概是這樣……所以才吵吧……


  午後,翠玉竹林的綠意渲染了湖泊,渲染了天空,連清風都翠洋洋地奔跑著舒適的味道……
  可惜身在其中的人正在氣頭上。

  「討厭鬼。」面對未婚夫,楊鷲少有地噘起嘴……不滿地背過身去:「阿海,走了,我不想見到他!氣死人!」哼……欺負我好姊妹,討厭鬼!討厭死了!

  「……」孟戟見那撒嬌賭氣的模樣,無奈……
  合著我不能說你惹人厭,你卻能直接罵我討厭鬼!?什麼邏輯,簡直沒道理……
  看著鷲妹的背影,輕聲對碇海交代:「若沒把握,切勿行動,你們到了鴞少主房內先休整一陣,我會調集親信,見夫人入浴會吹一曲陶壎做為暗號。」

  「嗯……呃……孟大人,」碇海眼見自家姑姑在催促,只得匆匆留話:「我想鷲少主不是真的生氣,我想對他而言,采菊大人跟采蘋大人是同樣重要的。」
  「看你年紀輕輕,女孩兒家的心思倒是真懂不少……快去照顧你姑姑吧。」
  「嘿,果然還是你好說話,要是跟我爸或我哥哥們行動,肯定憋死我。」知道孟戟沒真的往心裡去,小碇海潛入水中時真放心不少。


  看著水面上,潛入的漣漪逐漸擴散,孟戟提起行囊,眼神映照出同樣的漣漪……
  柔和卻決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生前收受賄賂的采綠就是很好的例子,更不用說是來路不明的聶子翎,在我看來連采蘋都必須提防。
  正是因為鵬太容易投入感情,鷲妹又不易懷疑人,所以我才更要提高警覺,懷疑周邊的一切,不為什麼,只因我是老城主指定的長少主仕者,又是你的未婚夫,補足你們的不足,是我的使命,倘若因為沒有彌補你們的缺陷,進而使得洛城淪陷,我不但愧對長少主仕者的職銜,此生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缺角的太陽不是太陽,減少光熱是事實,弱點不會改變,只是缺角的太陽。



  冬季竹林裡,湖水清澈冰冷,頭頂上方正下著雪,少數落到湖中才溶解的美麗結晶在消失殆盡前,優雅地徜徉在楊鷲眼前……
  「……咕。」碇海雙腳努力蹬著水,從後方追上,試圖溝通。
  「……」楊鷲指指看似被城門基座堵住的黑暗處,示意往該方位前進。

  腳邊底層,水草纏繞著水草,還有竹枝與落葉,在隆冬腐敗後成為凝結的泥濘,所幸此時水深,兩人有足夠的空間泅泳,不必冒出頭去……但冰寒的浸泡已讓人分不清冷熱,好像周身都是滾燙的熱油,灼傷肌膚,又好像徹底凍透了骨髓,即將失去知覺……
  勉力划動四肢,此時真要感謝吸水不多的材質,輕便的深色裝束發揮了最大功用……

  「……咕……」
  「嗯……嘓……」

  碇海畢竟年紀小,早已快憋不住氣,眼見就要上浮,藉著午後暖陽穿透的光線,眼尖地發現基座牆垣處繫著拉繩,沿牆往前方延伸,每隔一小段都繫著各色玻璃瓶製的簡易呼吸筒,數量充足,不但指引了方位,呼吸顯然也不成問題,頓時安定了不少。
  趕忙蹬了幾蹬湖底水波,藉著拉繩穩住身形,楊鷲見狀,有樣學樣,雖然二人都不擅長游水,但意志堅定,又有彩色玻璃在水波蕩漾中安定情緒,頓時為忐忑的心增加不少自信。

  兩人接連拆了好幾個玻璃瓶,跟著瓶身不知不覺中亦前進了不少,吸飽了空氣……碇海覺得這輩子好像可以不用再吃東西了,一種驚險的飽足感讓自己的神經定了定……楊鷲則是第一次覺得冷空氣比玉米筍好吞得多。

  深入城牆基座,黑暗逐漸籠罩,陰影讓冬季的湖水更添冰凍效果……盤著紅髮的少女,注意到腳下…………居然變乾淨了。
  原來戟哥哥剛剛聽我說『七、八天』時,就已經知道采菊每晚都在做什麼……說起來哥哥也跟我說過這兩人極有默契,可為何偏偏戟哥哥硬是要除掉采菊!?真令人費解……我真不認為自家姊妹會覬覦什麼,再說了,都當他是自家姊妹了,哪還會計較些官位權勢?即便是采菊想要什麼官位或者財富,以他的能力,安他個位置坐我倒也放心……他定能勝任。

  嗯!?對了……我怎麼這麼笨?肯定是采菊不願意嘛,按照孟大哥的性子,肯定會希望他能成為自己人,為哥哥所用,可采菊看上去雖不是嚮往自由的類型,卻也不是能讓人拘束的性子……除非他心甘情願,不然……很難吧,根本不可能。
  看樣子兩邊都不是能改的脾氣,也都不可能受人勸說……若事件順利結束,往後我還真得多護著采菊些,至少別讓他真的被孟大哥和碇族聯手給殺了……那樣就太對不住那些我們相處過的時日了。

  「呣……咕……」

  左右盤算間,前面碇海踏著虛浮的步伐,回首,似乎正想表達什麼……
  眼見前方微微光亮,想來在思索間即將走過城門基座,繫繩的高度漸漸升高,兩人從蹲著步行,逐漸與湖底成平行,邊拉繩邊踢水前進,直到光明完全籠罩在頭頂上方,正確說,是後腦勺上方。

  此外,眼前的玻璃瓶突然由原本的各色分呈,轉為一整排都是鮮豔醒目的紅色。
  雖說在湖底即使水再清澈也看不出什麼顏色,但兩個適應水中視線的偷渡者,很確信,那是要人提高警覺的意思。

  五指冰凍,緊抓綿延,腿腳漸緩,漣漪止息。

作者有话说:

《缺角的太陽》是草很久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片,敘述背景在農村普遍貧窮的時代,主角有很堅強的人格……具體內容早已不復記憶,但既然用上了片名當詞,就推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