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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換臉
作者:形草      更新:2020-08-30 21:30      字数:4309
  路找得挺順利,小月給聶雁的指示半點沒差,只是來到卡馬區後的確轉了幾轉才摸到洪城官員的落腳處,同樣是一座官營的卡馬,外觀上與洛城送嫁一行人的臨時住處相差無幾,不過這棟木製樓房顯得小巧精緻些,畢竟送嫁行伍在人數與行李上都多出數倍,又是給準新娘住的地方,自然氣派了些。

  看了一眼邊上各自吃著草料的羊隻,都是皮毛光鮮的模樣,一張張羊臉都顯出官派的趾高氣揚貌,聶雁想起電池那張驕傲的臉,旁邊整齊地插了一列『沐』字大旗。
  ……雲哥哥提過,洪城有皇室,姓沐,想來就是此處,錯不了。

  正當聶雁隱身在裝飾庭園四處攀爬的九重葛中,盤算著這三層樓高的四方建築,自己該從何處著手時,耳聞不遠處有蹄聲奔近,連忙矮身躲避……從紙花繽紛的葉子中偷眼望去……
  下弦月隱隱約約,來人只帶了一位隨從,似乎兩人都是女子,從身形步伐判斷,為主的那人沒有半點武術功底,以川城常見的擋雪絨布蒙面,在沒有飛雪的夜裡有些突兀,隨從雖然看不清相貌,倒是腳步沉穩不失輕巧,顯然是位保鑣。

  「……」這種時間,客居的洪城有蒙面訪客,定不單純,正好跟上去,省得繞遠路。

  思量間,門口的兩名衛者似乎都被事前吩咐過,見到蒙面人不但不阻攔,還行禮通報,聶雁更加確信心中猜測,將腳步往建築物的內廳圍牆外,花叢茂密處挪了挪……


  「……楠哥哥!」
  「潔妹!」


  寒風穿透繽紛艷麗的紙花,聶雁覺得來到這個世界後,驚訝得把眼睛瞪大的時候比三千年還多上數倍……
  儘管沒見過湖姬,但知道他本名叫湖潔,然後那位『楠哥哥』……有著一頭與湖澄同樣的灰髮,稍稍調整視線焦距,細看之下也有一對睿智的灰眼睛……對照這對中年男女見面時相擁的激動情緒,以及溫馨的稱謂……根本用不著驗DNA,也能明白。

  顯然,這位第八夫人給水溢戴了綠帽子……看來今晚走這一趟是對的。

  「澄兒還好嗎?」湖潔顯然很關心自己的孩子:「你派人說救到他了!?是嗎?」
  「澄兒沒事,快跟我來!」語罷,『楠哥哥』忙拉著湖潔往裡間走去。

  屋內燈光掩映下,聶雁瞇眼觀察……只見湖潔原本的隨從也跟上,看樣子不是一般保鑣,而是貼身保鑣,同樣是女性的話恐怕還是專屬侍女,湖澄原本就重傷,此時就算復原迅速也頂多是能走動,不至於能跟自己力拼,看來此行只要防著這個女人,不被發現即可。
  嗯?看戶外透出的燈光,裡面沒有多亮……剛剛倒是看到二樓燈火通明,可能樓梯在裡面,你們上樓,我得上樹,算來該快一些。

  雲豹剛在枝幹上就定位,果見那日夜裡差點奪了自己小命的湖澄在室內走動著,手中捧著卷書,似乎在閱讀,步履間還有些微晃,但整體看上去沒有大礙,臉上的傷已經結痂,想來氣候嚴寒,痂也掉得快,搭配上好膏藥,半個多月該能復原。


  聶雁在樹上屏息,面對湖澄半點都不敢大意,甚至連眨眼都相當小心,深怕洩露了行蹤,剛確定周身受到枝葉遮蔽,便從葉縫中再度往室內望去……頓時有些異樣的感覺……
  若不論日前的混戰,以及湖澄出招狠辣的陰險手法,就單純以今夜當作初次見面的話……應該會有很好的印象……雖然身受重傷,卻孜孜不倦,凝神讀書,整個人都散發出讀書人的氣質……

  「……」都忘了,他在洛城掌管立法部門時隻手遮天,連官場老手的孟先生都沒察覺他蓄意通過許多不利洛城的法案……要論在這個時空認識的人,允文允武,當真非他莫屬。


  「澄兒!」湖潔的聲音,還沒見到人影便從樓梯間傳來。
  「……」只見湖澄愣了愣,隨即努力將腳步移動到樓梯口:「媽?您怎麼來了?」似乎看了看母親後方的人:「爸。」

  ……果然是;事實上直到湖澄叫出那一聲『爸』之前,自己都還有些微懷疑。
  此時燈光大亮,聶雁看得分明,沐楠與湖澄相貌上極為相似,只是體型稍偏矮小,算來該是年過半百,但看上去步履穩健,膚色黝黑,隆冬深夜也不見穿多少衣服,若是在三千年,儼然是個海軍陸戰隊總教頭的威勢。

  湖潔長相稱不上美麗,況且由踏入室內開始就因思子心切,一揭開蒙面布便露出慌張的神色,直到見到孩子還能活著四處走動,才稍稍緩過一口氣……聶雁幾乎可以感受到,湖姬眉頭略略舒展的同時,自己也同時聽見某種……似乎是心中大石落地的聲響。
  ……湖姬……是真的很愛自己的孩子。


  「因為不確定你媽今晚能不能脫身,也就沒事先跟你說,」沐楠拉著母子二人的手,在一個看似臨時供奉某位神明的神桌邊,坐了下來:「好啦,總算暫時能團聚一會兒。」說著,領三人齊向神明一拜。
  「澄兒,讓媽看看你的臉,來……」雖然見到孩子四肢無恙,才剛直起身,卻又開始擔心起其他小細節:「嘖!真是狠心,唉!好好一張俊秀的臉……這成什麼樣了!」
  湖澄笑笑,一家人落座時反倒柔聲安慰:「過去人家都說我生得太像女子,現在這樣不就正好?多了點疤,看上去多點男子氣概,媽,你就放心吧,我覺得挺好。」

  樹上的聶雁雖然仍舊屏息,卻又再度愣了愣……
  眼前的湖澄跟那夜簡直判若兩人,剛剛這段話明顯是在安慰母親,他自己即便是不太在意,但也不至於真能如此豁達……


  「瞧你,」沐楠取笑:「好不容易來看看兒子,哪有讓孩兒安慰父母的道理?」
  「不成不成,」湖姬確實不樂意:「你什麼都像你爸,就是這皮膚光滑像我,怎麼可以給那聶雲弄成這樣!回頭,我一抓到他把柄便拿他開刀!」
  「潔妹,我們都忍了這麼多年,何必再跟個小夥子計較?再說……」沐楠似乎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依然開口:「你以為澄兒的傷好得這麼快,是藥者的功勞麼?」
  「不然?」湖潔一頭霧水……
  「說真的,我也奇怪,」沐楠顯然也還不清楚情況:「事實上澄兒臉上敷的藥,是喬夫人特意送來的。」

  話音剛落,不只是戶外樹上的聶雁驚訝,連傷患湖澄本人也愣住……

  「什麼!?這藥是那傢伙的師母給的!?」豁地一聲站了起來,說翻臉就翻臉:「我才不要那傢伙的藥!那個聶家兄弟,毀我容貌不打緊,毀我們計畫更讓我厭惡!我這就去洗掉!」說著,步伐緩慢,卻硬要向洗臉檯邊走去。
  「澄兒,」看得出來,沐楠雖然武功平平,但此時自然比兒子靈便……一把抓了回來:「澄兒,他家弟子把你打傷,師父親自配藥,師母上門賠禮,你難道看不出什麼嗎?」

  此時聶雁又再度瞪大眼睛,險些從樹上掉了下來……湖澄那傢伙居然會賭氣撒賴?雖然不明顯,但那雙手抱胸,一副氣鼓鼓的神態……儼然是個鬧情緒的小孩子……
  ……這人真是那個爪功陰險、招招毒辣的湖澄!?


  「嗯,雖然捨不得澄兒受苦……但若我來猜想……」湖姬也開始在房中緩緩踱步,思索:「與我們糾葛的畢竟是川城官派,久聞聶雲幫的是風城,想來是沒多少利害關係……」
  沐楠面向孩兒,聲音很穩重:「喬先生是隱逸高人,雖不知他如何得知澄兒在此,但也沒有揭破,我想他的意思是不想蹚這渾水,雖說他人久居川城,但以此舉撇清與川城官員的關係,這不?他只派了弟子前往賀喜,還是跟著風城少主一同前往。」
  「所以那夜……雖說我早有想到,果真如此,那位菊城藥者裝束的就是聶雁吧?」我用望遠鏡看得挺真切。

  湖潔開始細問孩子為何那晚要抓著看似不大相關的聶雁不放,想來這一家子平日雖有魚雁往返,卻有許多情報必須當面才方便透露,是以彼此間對這兩三日之內發生的事情都必須細細比照推敲……
  外頭樹上的聶雁聽著屋內一家子三人正在討論自己,情感上當真有些不自在……可也知道埋伏竊聽就是這麼一回事,這回幸運得到珍貴情報,自是專注傾聽,一邊也暗自留意那位女保鑣的動向,倒也不是怕他,怕的是難得一行,情報卻只聽一半。


  星光璀璨,朔風凜凜,樹影搖曳,人影幢幢。


  「……是嗎?媽媽就覺得奇怪……」湖潔恍然大悟:「就想要你殺了采菊,不過是說說,你也知道我一心向著你爸,吃醋之說,不必當真,大不了做個樣子給那幾位夫人看就是了……想不到他是男扮女裝。」說著要兒子殺人的事情,不以為意,這倒讓樹上的聶雁苦笑了一下……
  「可是雅夫人那邊要讓我除掉采菊,不過……」湖澄總算依著親生父親的意願坐了下來,估計著說話:「想來已經來不及了,無論是采菊還是聶雁,能除掉自然最好。」
  「你是說他已經看透黛姬的藏身處?」這是沐楠,只見他也雙手抱胸:「嘖……那看來還是非殺了那聶雁不可,要是讓真黛姬出現,在洛城的淋妹可不保險……眼下就楊鷲與一名隨從回去,看來是沒什麼大礙。」

  一屋子又再度陷入沉默,樹上的聶雁也兀自思量…………
  究竟這一家三口,或者說加上人在洛城的假黛姬,四口人究竟有何圖謀?他們特意運來大量的軍火,到底想做什麼?眼下看來,這些軍火恐怕不是湖姬要的,而是沐楠。
  可以確信的是,他們與水雅之間似乎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更甚者有達成口頭協議之類……湖姬這邊派了自己的妹妹去當假夫人,而真黛姬讓給了水雅,因為水雅厭惡黛姬……如此,跟雲哥哥昨晚對我說的一切完全吻合了。

  也跟自己推測的,洛城內部有不少人馬埋伏等待楊鷲與碇海,吻合。


  「我比較擔心的是那個躲在準新娘房的假楊鷲,」湖姬透露:「根據沿途往洛城的探子回報,楊鷲的確曾在紅樹林一帶現身過,他們的路程還算順利,算來再不久便可抵達洛城城下了。」
  「那邊的事情交給阿姨吧,」湖澄也高速運轉著腦袋:「這邊的假新娘,就我看來不可能有誰能冒充,雖說眼下洛城跟風城私下有些協議,維持同盟,但那位亓源馨聽說也才是十歲的女孩兒,不可能冒充身高跟聶雁差不多的楊鷲……」

  半月被烏雲遮蔽得細瘦異常,外頭樹上聶雁心中計算,楊鷲身高約一七O,懷芳約一二O,的確身高約一五O的小月容易些,但掩飾二十公分的差距的確很難,因此只能坐著不動,不能亂走,靴子跟長裙也都修飾過。


  沐楠頓了頓,微點頭後發話:「想來是找個姿容相似的侍女充數了,要我是楊鵬也不願妹妹嫁水溢……哼!那奪人所愛的傢伙!」
  「爸,」聶雁從聲音分辨,湖澄此時的心境有些複雜,言詞中也多少有些懷疑的成分:「你當時真的全然無能為力?」
  「唉!」被戳到痛處,怒目瞪向自己的兒子:「你爸我是那種人嘛!?我當時不知道你媽已經懷了你了啊!要是知道……唉,就算知道我也無能為力,」歉疚地看向湖潔:「就算是舞姬,也是我最喜愛的舞姬……唉……那傢伙拿了我三個縣的城民做要脅……我、我……唉!」
  「好了好了!澄兒別胡鬧……」湖潔倒是真心向著沐楠:「我和你爸雖說身分懸殊,卻是相知相惜,我雖是舞姬,但是你爸可是至今沒再娶他人,不是嗎……」


  風動枝枒。
  聽下去,這一屋子三人似乎沒有要透露最終目的的打算,眼見那女保鑣悄悄離開房間,不管是要送茶或是有其他任務,自己都不想節外生枝,確信了他們沒有要刺殺小月的計畫,頂多是做些為難,便一個翻身躍下大樹,循著原路往色彩絢麗的九重葛花叢處離去……

  而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那一家人和樂相處的氛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的一角漸漸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