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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鲛人血毒
作者:许多金      更新:2020-06-17 10:06      字数:2959
  “哎呀,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白裘隐隐约约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尽力地用些欢快的语气来说话:“正想着要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

  “有什么可误会的,狐狸,过来,到我这儿来。”连宵雨依然阴着张脸,不悦地盯着柳云遥,对白裘如此说道。

  这边白裘还没有准备行动呢,就感到柳云遥与他牵着的手紧了紧,分明就是不想让他过去。白裘本身也没有真要抛下柳云遥的想法,此刻悄咪咪地在柳云遥手心里挠了两下,一脸不好意思地对连宵雨说:“哎呀小鱼,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这位是我哥哥柳云遥,我保证他不是坏人,你别针对他了。”

  连宵雨冷哼了一声,把目光从柳云遥脸上移向白裘,愤恨地对他说:“你忘了吗?你忘了当年的事情了吗?当年就是他打伤了我,还抽了我的脊骨,使我们不得不分开。你看见他手里的扇子了吗?那是用我的尾脊骨做的骨扇,难道你还要和他好吗?”

  他眼睛涨红起来,怒目圆睁地看过来,手指着柳云遥手里那把题字扇,因为愤怒而止不住大口地呼吸起来,他的眉峰在此刻是那样的冷峻,与他平日温和地模样大相径庭,他的眼神又是那样的怨恨,仿佛被狠狠鞭笞的那日仍历历在目。

  小狐狸在刹那间就明白了这场误会,当年柳知远与柳云遥在天庭见面,将一题字扇交给柳云遥,让其帮忙保存,赠给江采薇。题字扇扇面是江采薇的字,扇骨是鲛人的脊骨。在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白裘和连宵雨生活在一起,他们在山野间游荡,每日喝溪水,捕野兽,倒也过得悠哉游哉。直到一从天而降的狗贼将他们两个打伤,小狐狸当时刚受了天罚,本就魂魄羸弱,这一下更是被打得晕了过去,魂都差点散了。醒来时连宵雨已经不见了,他在林中找了半月,终是一点痕迹也没找到。

  白裘赶忙松开手去扶住他的轮椅,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啊?小鱼,这真的是误会,小鱼你听我说,抽你尾脊骨的不是我哥哥,是他的堂弟,柳知远。”他把柳知远和柳云遥的那件事一五一十地与他复述了一遍,说得非常仔细,没有漏掉一丝细节。他蹲跪在连宵雨的轮椅前,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膝上,喃喃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你怎么没有和我说。”

  “不是我不和你说,只是没什么可说的,我能活下来就好了,狐狸,我并不想去回忆那件事。”他抚了抚白裘的狐狸脑袋,趁着白裘看不见,幽幽地看了一眼柳云遥,目光里还掺着些得意。

  柳云遥看不下去,适时插嘴道: “对不住,我先前并不知道这把扇子是用你的尾脊骨做的,我并不知道他是从鲛人身上活抽出来的,我以为他是从尸体上……罢了,我还给你就是了。”。

  柳云遥皱了皱眉,将那题字扇向连宵雨递过去,顺手一把把白裘拉了起来。

  连宵雨愣了愣,接着慢慢伸出手去接。他伸出手,却又害怕什么似的突然收了回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怕自己的身体里的骨头吗,还是怕那种陌生感?他又尝试着伸出手去,一点一点靠近那骨扇,每靠近一寸,他的心就狠狠颤一下,经年不见,原本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慢慢的,慢慢的,他的手终于与那骨扇相触,像是一座石头的孤岛飘荡在漫漫汪洋中,终于有一天与一块大陆相交,这时他该说: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你本就不必孤独。

  他轻轻地,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这把骨扇,指尖划过每一个弧线与缝隙,然后将它紧紧收在怀里。

  “既然脊骨我已经还你了,那我们的追魂也该还给回来了吧。”柳云遥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沉思和感怀,依然秉持着那种强硬的态度。

  小狐狸白裘还在状况外,此时已经离开了轮椅又回到柳云遥身边,疑惑地问他:“追魂在他手上?”

  柳云遥泰然自若地点点头,见他靠近了,又歪过头,用手遮着偷偷和他说了一句:“他刚刚就拿着个小方盒子追我来着,我猜那就是追魂,你们之前不是说追魂就长那样吗。”

  “好啊,追魂可以给你,但是白裘要留在我身边。”连宵雨见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又恢复了那种平日里的镇定自若,但眉眼里又多了一些咄咄逼人的情绪。

  柳云遥闻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有见过不要脸的人,但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当下就气得要揍人。

  柳云遥:“我氵”

  小狐狸忙横抱住他的腰,一边拍拍他的背,一边好言劝道:“好了好了,哥哥哥哥,别冲动别冲动,说不定他只是想叫我帮他做个复健呢。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你带走他也没用,我的血有毒,他已经中毒两次了,呆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连宵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那轮椅的扶手上,神色很是晦涩,语气又很强硬。

  白裘:……

  白裘痛心疾首地软坐在地上,一边揪着胸口的衣服,一边愤愤不平地质问他:“啊!我哪里得罪了你,连宵雨!你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你,你欺人太甚。哥哥你看他,咳咳,我果然感觉身体难受得要命,看来毒性就要发作了,我也许时日无多了。哥哥救我,咳咳,罢了,只要你要好好活下去就好了,把我忘了吧,咳咳。”

  柳云遥:……

  连宵雨:……

  连宵雨:“倒也不会发作得这么快,你现在应该是没有感觉的。”

  白裘瞪他一眼,双手抱住柳云遥的大腿,用他的裤管抹了抹眼泪。

  “白裘,你要明白我不是要对你下毒手,我当时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你别怪我,你只要呆在我身边,什么事都不会有的。”连宵雨脸上带着原先那种笑,滚了滚轮椅,将手伸出去想要摸一摸白裘的发顶,却被柳云遥一把无情打开了。

  后者将白裘一把拎起来挂在肩上,重重踹了一下对方的轮椅,接着走过去将脚架在他的把手上,揪着他的领子凶狠地对他说:“少给我放狗屁了,解药拿来,追魂拿来,不然就要你的命。”

  连宵雨被一脚踹地撞在门柱上,口里微微渗出来一点血腥味,原来那愤恨的一脚的确是凶残至极的,不过他依然微微笑了起来,整了整衣冠,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方木小盒,巴掌大小,甩在柳云遥身上,一边不怕死地回嘴道:“现在他的血里面有我的血,我没有追魂也可以找到他,你拿去就拿去吧。哦也许都不用我去找他,你就得带着他来找我呢,你耐心等着吧。”

  柳云遥轻蔑地瞥他一眼,将追魂收下了,又一拳锤在他胸口上,恶狠狠地怒道:“闭嘴,解药呢?”

  “鲛人血毒无解,只能靠我的心头血一直养着。若是没有我的心头血,那就只能日夜熬着,或许有人能熬过去,但大部分的人,熬着熬着就死了,你要和我赌吗?”那鲛人终于吐出来一口血,脸色苍白却无畏无惧地直视着柳云遥。

  他们对视了刹那,连宵雨又补充道:“你该不会想着把我囚禁起来,发作的时候取我的心头血吧?先不说小狐狸会不会同意,你可知道,鲛人的心头血只能自己取,你要强取,我就会死,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他说着说着就面如白纸地凄然笑起来,眼里浮现点点血丝,颇有些癫狂之状。

  柳云遥哼了一声,带着白裘夺门而去。白裘被抗在肩上,感觉自己有些脑充血,一边伸手去拍柳云遥的屁股一边嚷道:“哥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他听见了连宵雨说的话,却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点也没有慌乱,只是很害怕柳云遥会难过生气。

  柳云遥心里有怒气,此刻偏偏就不放下他,还反过来捏了两下他的大腿,叫他在肩上呆着就老实些,不然就把他扔到河里喂大鱼。

  白裘拼命地扭来扭去躲避他的辣手摧花,一边还抽出空来回嘴道:“我巴不得掉水里呢,我最讨厌鱼了,见一条我就吃一条,吃的我油光发亮,皮毛柔顺。”

  “从哪学来的贫嘴,那黑狗精那儿是吧?你以后不准和他呆一块了,孩子都给他带坏了。”柳云遥把他放下来,等他唉声叹气完了才牵着他往前走。

  白裘听到当归地名字才突然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我说刚刚总觉得忘了什么呢,咱们还得把阿奴姐姐带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