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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要骂就骂柳知远
作者:许多金      更新:2020-06-07 23:21      字数:2768
  在这之后,相国府的策反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头,那狗皇帝就暴毙身亡。相国大人将尚年幼的柳知远扶上皇位,为稳住他的位子,把自己的女儿,相府的大小姐江采薇,嫁予他做后。

  年纪轻轻的柳知远成了亲,心里却并不开心,身在皇家中的孩子心眼总是比别人多一些,他朦胧地猜测着江采薇是不是个惹人厌的眼线,不敢与她亲近。后来他们有了一个皇子,是为太子。

  柳知远这一生在感情上迷迷惘惘,纳了很多妃,有过许多皇子公主,但自觉没爱过谁,年少时曾有过几次心慌意乱,却也全赖那惹人厌的江采薇。但从功绩上看,他又确实是个好皇帝,在位几十年,兴修水利,重农重商,全国上下没有一处贫瘠之地,曾有平民百余名,自发聚集在皇城脚下为他祈福。而立之后想起来自己的父皇,竟疑心父皇的死是因为没有成功将自己吃掉。他思来想去,放不下他千秋万载的梦,在东宫放了一场大火,对外宣称太子死于火灾。

  他吃了他们的孩子,并妄想着能够因此长生不老。

  那几日夏来酷暑,太子的尸身都放臭了,江采薇在殿前跪了几个日夜,嗓子也喊哑了,眼睛也哭肿了,中间晕过去无数次。汗液和泪水混在一起,黏在脸上,她这一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

  小太子下葬那日,她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到池边,这几日跪着守灵,膝盖疼得没办法好好走路。晚来风凉,夏也似秋,江采薇坐在池边石板上,拿出别在腰间的笛子来在手中摩挲了很久,她的手抖的厉害,已经按不稳音孔了。断断续续吹了几段从前的调子,却始终不敢吹那离别恨,她好害怕她的皇子会因为悲伤而流连在人世,错过了投胎的机会。

  池子里有几条鱼,毫不通人性地蹦来跳去,激起水面一阵阵涟漪,江采薇心里想着“去死吧,去死吧”,于是就这么跳了下去。

  一百多年后,柳云遥冲出魔障,归来时听闻此事,又发现那狗贼柳知远竟因着功绩丰伟去做了神官,气的差点又入了魔障。他凭着一身蛮力闯进天庭,与柳知远大打了一架。记忆中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已经白发苍苍,而他还停留在二十岁时那副翩翩少年的模样。

  柳知远躺在地上,重重喘了几口气,对他说:“世子,朕能叫你堂兄吗?你打也打了,坐下来听朕说两句吧。”

  柳云遥抹了摸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坐在他对面,对他骂了一句“少在我面前朕啊朕的,听着就烦”,接着又听见他咳了两声,继续说:“江婉嫁给我那日,房里彻夜点了一次龙凤花烛,朕,我很紧张地将她的盖头掀开,与她喝下那杯合欢酒,合欢酒的味道不怎么样,我们都觉得还是那春山梦的滋味好。人们都说嫁了人便得喊夫君,江婉那天却唤了我柳郎,我记得她一直称你为姓柳的,就知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俩青梅竹马,要是没有那件事,恐怕早就定亲了。”

  “你误会了,”柳云遥打断他,“我和江采薇并没有男女之情。哪怕有,也不会定亲,你也不想想陛下,那狗皇帝怎么可能让王府和相府结亲?”

  柳知远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顾自说道:“素来我喜好画画,她爱写字,头几年的时候,我们还会一块在御书房里,我画山水,她来题字。说实话,我真厌恶那样的日子,和她一起,我总画不好画。朕时常心慌意乱,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记得那天她在纸上摹了一句诗,非要给我看,我手一抖就把手上画着的那副山水给毁了。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朕就是生气得很,于是我便让她再也不要来御书房了,如今想想,这分明是句气话。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我一直都没告诉她,其实我觉得这句诗很美,柳郎也很好听。待到气消了我就把纸收在柜子里,很多年都没有再拿出来。”

  “江婉之后就真的不来御书房了,可我又觉得更是心慌了。那种感觉抓心挠肺地让我睡不好觉,于是我纳了妃,还和别人生了皇子。”

  “她真的很讨厌,见着面时让人难受,见不着面时也让人难受,她若不是相国府的人我早就将她杀了埋的远些。”

  “我记得有一回,我们偷偷溜出宫去,在江边的一家酒楼里买了几壶春山梦,我们坐在临江的暖阁里,轮流讲故事。她那日讲的,讲的是个什么故事呢,我记不清了。但是醉意朦胧间我就在想,为什么这么美的姑娘,与我终究是有缘无分呢?”

  “后来相国府受贿,对,是我做的,你别这样看着我。也正因为是我做的,我才饶了他们的命。那时她在殿前跪了一日一夜,又扰得我睡不好觉。那天还下着雪呢,鹅毛般的大雪,好像要把她给淹没了,于是我不知怎么的,变得很心软,竟然没有废去她的后位。”

  “接着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很多年过去了,我心里一直放不下父皇的那件事。你骂我什么也好,我的几个皇儿资质平庸,没一个能担下重任,我也放不下我的皇位,早知道当初就该废了她的后位。你骂我吧,骂我什么都好。”

  “她死了之后,我将她的一切,她的字画,她最爱的春山梦,连寝宫一起全都砸了烧了。那之后很久的一天,朕的二皇子与朕说:‘父皇,儿臣喜欢上一位女子,见着她便心慌意乱,见不着她又抓心挠肺,儿臣请求父皇给我们赐婚,让儿臣与她永不分离’,那时候,我突然之间才明白,原来那种感觉不是讨厌,是喜欢,原来我是很喜欢她的。”

  “我记起来在御书房放起来的那句诗文,翻箱倒柜找了出来,做了把扇子。我知你今日要来,给你开了天门,你把这扇子拿去,若是碰见了她的转世,替我还她。”

  他说完起身,给柳云遥递过去一把题字扇,扇骨是鱼骨做的,扇面已经有些旧了,其中诗句斑斑点点,曾被泪水晕染过。柳云遥接过来,皱着眉头正反瞧了瞧,又见对方将扇面转过来对着自己,一手指着扇骨的底端对他说:“这扇中其实还另有机巧,来,堂兄,你按一下这处。”

  柳云遥闻言怀疑地看了看他,才终于谨慎地按了下去,突然几枚银针射出,没在柳知远身体里,后者一下倒在地上,一只手还搭在柳云遥的胳膊上,很快就没了生气。柳云遥愣愣地看着源源不断地从那手上传过来的灵气,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后来他才知道,扇中吐出的那针与那扇骨可都是能弑神的针,是鲛人的尾骨做成的。原来那柳知远不能对自己下手,就想方设法安排了这场弑神,连着把修为也一道赠给他了。

  柳云遥把这段莫名其妙的经历讲给了江采薇听,惹的她又哭又笑好生奇怪。他把手中的题字扇给她看,让她收下,后者却摇摇头,对他说道:“他的东西,我碰都不想碰。”

  柳云遥又问她:“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一直等他?”

  “你不懂,我和他之间并非全然死局,我们也曾有过几次夜里赏花,有过几次策马踏雪,还有过几次溜出宫门赶集市。我在等的只是一个答案。”

  末了两人从那幻境里出来,只见到那当归的老主子在原地焦急地走来走去。柳云遥皱了皱眉,着急地问他:“白裘呢?那三人都走了吗?”

  老头见他们出来,忙高兴地迎上去说道:“还没呢,在后院的池塘说要钓鱼吃。”

  江采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咱们这哪有什么鱼呀,是那小狐狸生气了?”

  她说完见柳云遥闻言惊奇地看向她,又补充道:“有什么可惊讶的?我现在好说歹说也是个神官,知道他是谁很难吗?姓柳的,我一直很自责当初没替你养好千金,这回我可不会亏待了他。”

  “这不一样,算了算了,千金心里挂念我,你留也是留不住的,也不是你的错,我可计较不来。”两人说笑着往后院的池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