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秀哲看着叶岚抬着头出去，低着头进来，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几分，但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明白很多事不是辩解几句就能够平息下来的，越是跟叶岚讨论，越是会让他难受，可当他看着叶岚垂头丧气的倒霉样，强烈的烦闷感就像是堵在心眼里，让他难以呼吸。

  叶岚端端正正的坐着，表面在认真听讲，心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后背上已经快好了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忍不住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到这世上来，他才15岁，严格来说，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可为什么世界要给一个孩子这么大的恶意？

  身边人吵闹起来，老师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同学们走了一波又一波，他始终坐着，想是在思考什么终极难题一样，静默又孤独。

  楚秀哲始终看着他，等到教室里的灯都熄灭了，走廊重新安静下来，他才走到叶岚身边去，陪着他，坐着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岚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被吓了一跳，忙回过神来，接起了电话：“喂？妈妈？嗯，好的，我马上回家，好，我知道了。”

  叶岚挂了电话，借着窗外微光才发现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咦？楚秀哲，你还没走啊？”

  楚秀哲面无表情，只是偏头看着他，叶岚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急道：“你是在等我吧，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时间。”

  “没关系。”楚秀哲站起身，背上了书包，“走吧，我们回家。”说完，就率先朝教室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叶岚站在大门口跟楚秀哲分手：“那我回家了，下周见。”

  楚秀哲嗯了一声，在叶岚转身之际突然出声叫住他：“喂，明天是周六，不如你到我家来玩吧。”

  叶岚惊喜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傻笑道：“好啊，那，那我要带什么东西来吗？我给你带奶茶好不好？”

  楚秀哲看着他异常兴奋的脸，情绪像是被感染了一样，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好啊，随便你。”叶岚笑的更灿烂，在微暗的光线中，这笑颜共存着脆弱与坚强，单纯且美丽。

  周六，无云，万里晴空。

  天空是艺术家无意间溅落了油彩的画布，蔚蓝、粉红、浅紫齐聚一堂，各种暖冷色调都融在了一起，世间美好，也不过如此。

  叶岚提着一个大饭盒，里面都是妈妈准备的小吃，她总是很感激楚秀哲的出现，老是想着回报一二。

  叶岚到的时候，楚秀哲显然刚刚睡醒，因为起床气而显得更像是少年人，叶岚觉得眼前黑着脸，皱着眉眼的人更多一份学校里不多见的亲密之感，他一边为楚秀哲准备早餐，一边催促楚秀哲洗漱。

  “陈阿姨今天不来吗？”叶岚问到。

  “不来，我给她放假了。”楚秀哲在厕所里回应到，“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很有善心的雇主。”

  楚秀哲走出来，不以为然地说到：“我只是希望能有自己的独处时间。”

  叶岚佯装抱歉：“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来了你就不能独处了，打扰了。”

  楚秀哲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你不一样。”

  这句话真是听的人心花怒发，果然朋友是有特别待遇的。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楚秀哲将落地窗帘都拉开来，诺大的客厅顿时被阳光灌满，叶岚家很小，阳光也不是很充足，看着眼前被金光照射的有些发亮的木地板，他忍不住的躺在地上，四肢展开，像极了晒太阳的懒猫。

  楚秀哲看着他裸露在外的一截细白腰身，下意识的眨了眨眼，“你在干嘛？地板不是很干净。”叶岚不理他，还是眯着眼睛烤着太阳，他的神态实在是太放松了，诱惑着楚秀哲的神经，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他躺在了一起。

  室内的新风系统吹着微风，叶岚幻想着自己躺在草坪上，虽然这个草坪有点硬，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晒太阳的好心情。

  楚秀哲偏着头看着他的侧颜，因为距离太近了，他好像看到了叶岚奶白色皮肤下泛着微蓝的血管，那不输于任何女孩的秀丽容颜，招摇的像群山之巅的玫瑰，吐纳呼吸间，都勾引着楚秀哲的视线，让他舍不得挪开一眼。

  正看着，叶岚却突然转过头来，楚秀哲躲避不及，像初次出手就被抓的小偷一样窘迫起来，耳根子“唰”的一下就红了。

  “你……你干嘛？”楚秀哲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盯着他玻璃球似的眼睛。

  “楚秀哲，你家有游戏吗？”

  楚秀哲被吓了一跳，正想好好缓口气，突然，玄关处出现了一丝丝异动，密码按键的声音随即响起。有人在开门。

  楚秀哲猛地坐起身来，死气沉沉的看着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