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立誓
作者：辜非晋 更新：2020-02-12 21:27 字数：2218
洛之旬的精神力不足，眼前一片金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吴仁伸手探脉，片刻后无脉可寻，才想起自己又忘了徒弟活尸身份。
不过，徒弟召狐只有片刻，又不曾引幻狐发动招数，此时最多也就是灵识耗尽而已，静修一夜就能恢复过来，他是关心则乱了。
不多时，洛之旬气力精神果然有所回转，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吴仁在桌前站定，双手拈起洛之旬方才所书诗文，将其上文字笔画内容尽数记了下来。
而后，另取一只符笔，蘸取朱砂后在空白符纸上将诗文写下。
诗文一挥而就。
在吴仁的灵识感应中，竟然也出现了一只红狐！
与洛之旬只知发而不知收不同，吴仁在稍微感应了红狐片刻，就收回了诗文赋予红狐化形的灵力，因此他耗损并不多。
吴仁此时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越是严重的事情，越是需要他用冷静的头脑与平静的心绪去思考。
身为天一派司刑长老的嫡传弟子，吴仁很清楚自己所学咒术，皆是来源于派内珍藏道家典籍。
像是方才那只红狐，如果用道家秘术，他应当先画御狐符，然后念化形咒，将自身灵力融入符咒之中。
但是，刚才红狐的出现，仅仅凭借书写一纸诗词，就达到了符咒同出才有的效果。
点星秘录之能实在是生平仅见。
吴仁由这一首诗管中窥豹，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比如说，道家符、咒、术，都是需要杰出的天资再加上经年累月的修习才有效果。
不止如此，道门择徒的标准也是高的可怕，单一条非国子不得入大道门庭，就已经筛去了无数士族以下的人选。
而诗呢？只要识字，只要会拿笔，只要有生气（修道者用符靠灵力，无灵力者耗生机），便可抵去道门弟子数年苦修，达到一样的效果。
如果这种方法流传出去，往后还有谁会慕名拜入道门？只消百年，世间将再无道门立锥之地，禅宗同样如此，而诗道将会大兴！
如此一来，他与摧毁道门根基何异？
吴仁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冷汗涔涔。
洛之旬看他状态不对，轻轻推了他一下：“师父……”
吴仁手中的符笔“哒”地一声落地，将他从自己可怕的脑补中拯救出来。
“阿旬，以后未经为师同意，万不可轻易将诗教予旁人。”
“好！”洛之旬对吴仁是百分百的信任，不过也有些疑惑，师父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师父可否告诉我原因？”
“因为，你的诗道是全新的独立于禅道两教的新的大道。”吴仁定了定神，飞快捋顺了思路，将他的担心娓娓道来：
“如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禅道两教于士族考核人才，非士族不得窥大道，非贤才不得入门庭！
这样严苛的择徒标准下，世俗的贵族与隐世的教派紧密联合，贵族统俗世，教派御鬼妖，如此千年，世间方有太平象。
但你诗道若出，人人皆可修习，全民皆兵。到那时，离天下大乱也就不远了。
更何况，禅道两派若得知你因修行点星秘录获此机缘，你将永无宁日。”
洛之旬顺着吴仁的思路一想，发现果然如此。
后世哲人说：靠本能生活的是浑人，靠欲望生活的是俗人，靠情感生活的是凡人，靠理智生活的是贤人，靠灵性生活的是仙人。
如今的世道，民智未开，底层百姓生活全靠本能。他们一无实力，二无领导，世间妖魔鬼怪又多，他们无力抗拒时，本能地就会求助于本领高强的禅道两教。
有所畏惧的人是最好控制的，世间太平象大多来源于此。
但是，长期处于被控制的人群，一旦得到了远超出想象的能力，他们膨胀起来便会更加可怕。
一朝翻身，他们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推翻一直以来压迫在他们头上的两个教派。外敌一除，狐鬼数量又远远不敌，人类就会开始内耗。
如此，天下大乱就真的不远了。
这是罪孽深重的事！
这个世界笃信因果报应，洛之旬对此也有了一些认同感，万不敢将改变亿万生民命运的重责如此轻易的担在肩上。
所以，他郑重地向吴仁保证：“师父你放心，我明白的，绝不会轻易教别人诗道，动摇太平的根基。”
“那就好。以后，也不可轻易将此能力显露于人前。”
“知道了，师父。”
洛之旬其实有些茫然，诗道不显，那么他的修行也应该秘密起来。之前所定下的每日一诗的规矩，自然也不作数了。
点星秘录择他为修习者，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放着千千万万本土资质卓绝的天才不选，最后选了他这么一个诸事不通万法皆废的异界小虾米？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吴仁虽然已经扼制了诗道的流传，但是徒弟既然已经被秘录选择，那么放着不练也是行不通的。
现在一切还未发生，未来也不会到那般可怕的地步。若是因噎废食，视秘录为洪水猛兽，等到将来秘录之事爆出，徒弟却半点进度都无，那才是真正的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了。
所以，秘录还是得修行，但是诗道也不可流通。两者目前还没有根本上的冲突，所以，需要想一个好办法。
“阿旬，明日起，你上午读经，下午便随我学符咒吧。”
“这么快？我连字都没认全，画符会有效果吗？”
“阿旬，我相信以你的天资，认字不是难事，最多个把月，你便可以全部学会。至于学符咒，这是一门需要常年修习才有所得的秘术，现在让你学起来，自然不强求你画的符有多大效果，只不过是在你不得不用诗道时，做的一个遮掩罢了。
你念诗具有和符咒一样的效果，但旁人只见你用符，也不会特意去查看你的符是真符还是废符。如此，便可安全许多。”
“原来是这样，多谢师父为我想了这么多。”
“今日已经晚了，快去休息吧，明日开始，你的学业可要加重数倍了。万望你勤学奋进，不要半途而废才是。”
“师父放心，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洛之旬调皮地冲吴仁做了个鬼脸。
吴仁摇头失笑。
屋内的油灯熄灭了，距离小院百丈的树林内，狐小妹恨恨地啐了一口。
“可恶！那道士所召灵狐道行竟如此之高！等着瞧，我解决不了你们，自有别人能解决你们！”
狐小妹一甩狐狸尾巴，调转身形，似一支迅疾的箭矢，飞快地往深山而去，一抹黄色悄然消失在树林间。
吴仁伸手探脉，片刻后无脉可寻，才想起自己又忘了徒弟活尸身份。
不过，徒弟召狐只有片刻，又不曾引幻狐发动招数，此时最多也就是灵识耗尽而已，静修一夜就能恢复过来，他是关心则乱了。
不多时，洛之旬气力精神果然有所回转，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吴仁在桌前站定，双手拈起洛之旬方才所书诗文，将其上文字笔画内容尽数记了下来。
而后，另取一只符笔，蘸取朱砂后在空白符纸上将诗文写下。
诗文一挥而就。
在吴仁的灵识感应中，竟然也出现了一只红狐！
与洛之旬只知发而不知收不同，吴仁在稍微感应了红狐片刻，就收回了诗文赋予红狐化形的灵力，因此他耗损并不多。
吴仁此时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越是严重的事情，越是需要他用冷静的头脑与平静的心绪去思考。
身为天一派司刑长老的嫡传弟子，吴仁很清楚自己所学咒术，皆是来源于派内珍藏道家典籍。
像是方才那只红狐，如果用道家秘术，他应当先画御狐符，然后念化形咒，将自身灵力融入符咒之中。
但是，刚才红狐的出现，仅仅凭借书写一纸诗词，就达到了符咒同出才有的效果。
点星秘录之能实在是生平仅见。
吴仁由这一首诗管中窥豹，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比如说，道家符、咒、术，都是需要杰出的天资再加上经年累月的修习才有效果。
不止如此，道门择徒的标准也是高的可怕，单一条非国子不得入大道门庭，就已经筛去了无数士族以下的人选。
而诗呢？只要识字，只要会拿笔，只要有生气（修道者用符靠灵力，无灵力者耗生机），便可抵去道门弟子数年苦修，达到一样的效果。
如果这种方法流传出去，往后还有谁会慕名拜入道门？只消百年，世间将再无道门立锥之地，禅宗同样如此，而诗道将会大兴！
如此一来，他与摧毁道门根基何异？
吴仁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冷汗涔涔。
洛之旬看他状态不对，轻轻推了他一下：“师父……”
吴仁手中的符笔“哒”地一声落地，将他从自己可怕的脑补中拯救出来。
“阿旬，以后未经为师同意，万不可轻易将诗教予旁人。”
“好！”洛之旬对吴仁是百分百的信任，不过也有些疑惑，师父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师父可否告诉我原因？”
“因为，你的诗道是全新的独立于禅道两教的新的大道。”吴仁定了定神，飞快捋顺了思路，将他的担心娓娓道来：
“如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禅道两教于士族考核人才，非士族不得窥大道，非贤才不得入门庭！
这样严苛的择徒标准下，世俗的贵族与隐世的教派紧密联合，贵族统俗世，教派御鬼妖，如此千年，世间方有太平象。
但你诗道若出，人人皆可修习，全民皆兵。到那时，离天下大乱也就不远了。
更何况，禅道两派若得知你因修行点星秘录获此机缘，你将永无宁日。”
洛之旬顺着吴仁的思路一想，发现果然如此。
后世哲人说：靠本能生活的是浑人，靠欲望生活的是俗人，靠情感生活的是凡人，靠理智生活的是贤人，靠灵性生活的是仙人。
如今的世道，民智未开，底层百姓生活全靠本能。他们一无实力，二无领导，世间妖魔鬼怪又多，他们无力抗拒时，本能地就会求助于本领高强的禅道两教。
有所畏惧的人是最好控制的，世间太平象大多来源于此。
但是，长期处于被控制的人群，一旦得到了远超出想象的能力，他们膨胀起来便会更加可怕。
一朝翻身，他们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推翻一直以来压迫在他们头上的两个教派。外敌一除，狐鬼数量又远远不敌，人类就会开始内耗。
如此，天下大乱就真的不远了。
这是罪孽深重的事！
这个世界笃信因果报应，洛之旬对此也有了一些认同感，万不敢将改变亿万生民命运的重责如此轻易的担在肩上。
所以，他郑重地向吴仁保证：“师父你放心，我明白的，绝不会轻易教别人诗道，动摇太平的根基。”
“那就好。以后，也不可轻易将此能力显露于人前。”
“知道了，师父。”
洛之旬其实有些茫然，诗道不显，那么他的修行也应该秘密起来。之前所定下的每日一诗的规矩，自然也不作数了。
点星秘录择他为修习者，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放着千千万万本土资质卓绝的天才不选，最后选了他这么一个诸事不通万法皆废的异界小虾米？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吴仁虽然已经扼制了诗道的流传，但是徒弟既然已经被秘录选择，那么放着不练也是行不通的。
现在一切还未发生，未来也不会到那般可怕的地步。若是因噎废食，视秘录为洪水猛兽，等到将来秘录之事爆出，徒弟却半点进度都无，那才是真正的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了。
所以，秘录还是得修行，但是诗道也不可流通。两者目前还没有根本上的冲突，所以，需要想一个好办法。
“阿旬，明日起，你上午读经，下午便随我学符咒吧。”
“这么快？我连字都没认全，画符会有效果吗？”
“阿旬，我相信以你的天资，认字不是难事，最多个把月，你便可以全部学会。至于学符咒，这是一门需要常年修习才有所得的秘术，现在让你学起来，自然不强求你画的符有多大效果，只不过是在你不得不用诗道时，做的一个遮掩罢了。
你念诗具有和符咒一样的效果，但旁人只见你用符，也不会特意去查看你的符是真符还是废符。如此，便可安全许多。”
“原来是这样，多谢师父为我想了这么多。”
“今日已经晚了，快去休息吧，明日开始，你的学业可要加重数倍了。万望你勤学奋进，不要半途而废才是。”
“师父放心，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洛之旬调皮地冲吴仁做了个鬼脸。
吴仁摇头失笑。
屋内的油灯熄灭了，距离小院百丈的树林内，狐小妹恨恨地啐了一口。
“可恶！那道士所召灵狐道行竟如此之高！等着瞧，我解决不了你们，自有别人能解决你们！”
狐小妹一甩狐狸尾巴，调转身形，似一支迅疾的箭矢，飞快地往深山而去，一抹黄色悄然消失在树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