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非亲故
作者：白夜如昨 更新：2022-03-25 16:28 字数：3331
卫无歧笑容不变，依旧柔和地望着冷溟洌，似乎对方说的话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困扰，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冷溟洌的头问：“那你以后想叫什么名字呢？”
冷溟洌身体微微震动，那张冷脸下带着薄怒，似乎因没想到卫无歧如此怠慢这件事而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璟国鲧禹氏冷家、珖国大荒氏韩家、玖国大风氏飂家、琰国楼兰氏泑泽家、以及现今已经没落不知所踪的飞熊氏夏家……他们都曾是白狐女帝之下的朝臣……然而在白狐女帝称帝之前……鲧禹氏便背叛了她……冷家便是这个唯有对璟国而言有忠诚意义，对他国都是叛徒的氏族。”卫无歧娓娓道来，面前的冷溟洌伸出手紧紧卡住近前青年的脖颈，卫无歧不慌不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颤抖：“但是无论祖先做了什么，是对是错，与你，都无关。就像无论你父亲做了什么，与你，也都无关。”
冷溟洌的指尖颤抖，最终放下了手，咬着下唇依旧在跟自己较劲。
卫无歧站起身，似乎在想事情，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嗯……你要换个名字……”
“你没听见我说自己的身世吗？！”冷溟洌有些焦躁，明明白天还是个谦逊却有点厚黑的青年，怎么到了晚上就感觉脑子缺了一块，关注重点和自己全然相反。
“好啦好啦，别生气……嗯……卫无劫……无灾无劫，怎么样？”
“哦？所以你现在是叫卫无劫还是叫冷溟洌？”回忆刚陈述到此处就被打断，冷溟洌望着床上披头散发穿着褒衣剥橘子的人，很奇怪……明明那个人的一切自己都了若指掌，明明与他相伴的时间那么长久，明明面前的人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神情、反应、甚至询问的话却都是全然不同的。那个人是柔和却又审时度势的，带着时间沉淀下来的柔韧，就像雨后的新竹，生机盎然且宁弯不折，但面前的人，那种韧性犹在，却多了一种少年气的嚣狂，不像是他，反而像是……那年十岁时的自己。
“我现在……已经帮父亲恢复名誉，拿回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哦！”床上的男子回答，柔顺而黑亮的头发铺在身上，像是一件厚实的黑色披风，他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还含糊不清地开口说话：“那么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养父？”
他的动作过于孩子气，无礼且缺乏涵养，全不似当初自家皮里阳秋又温柔谦恭的养父，冷溟洌抿了一下嘴，回答：“是。”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了，照你所说我睡了五年，但我最后的记忆还是在玖国，你所说的事和我最后记得事全无交集，你既不是我的亲人，也非我熟识之人。你我之间并无瓜葛，你若真的觉得我曾有恩于你，你就去通知我家人我醒了，他们自会来接我。”男子虽然看上去柔弱，因为睡了太久，腿部肌肉萎缩甚至不能下床，但是说话却淡漠，即便他的记忆只到十岁年纪，却有着矜持的冷漠。
冷溟洌有些挫败，当初经历种种自己最终推翻了先皇、平定叛乱、揪出陷害父亲的乱臣贼子，但是却又因为一些事让卫无歧脑部受伤，自此昏迷不醒，两年前一位奇人经过庆丰，声称自己擅长玥国蛊术，可以以蛊虫救治卫无歧，但是这种蛊虫有两个弊端，其一，种在伤者身上的雌蛊会要吞噬宿主一部分的记忆，以帮助宿主恢复肉体上的伤害，一般会从最近的记忆往前吞噬，伤得越重吞噬的就越多；其二，就是吞噬记忆之后为了让雌蛊化为宿主身体的一部分，雄蛊的宿主不可以离开雌蛊十里之外，否则雌蛊会进入休眠状态，雌蛊宿主也会没精打采直接昏睡。
昨晚冷溟洌已经将蛊虫之事讲给卫无歧听，说完对方就打打哈欠表示小爷困了明天再详细说，结果今天自己说了个开头对方就没了听得兴致，一副“我和你不熟，我要回家”的架势。
但是……十多年了，庆丰……才该是卫无歧的归处。
“十多年来你从未提过你的家人……”冷溟洌只能这么说，自己虽然和卫无歧相处十数年，听他提过的也只有教他医术的师父，并未提及家人只言片语，哪怕自己好奇问起，卫无歧也一贯是讳莫如深。
“哦？这倒有意思。那我问你，你一直叫我卫无歧，那你知道我的真名吗？”床上的男子眼神有些孩童的险恶，勾唇冷笑却和卫无歧当年怒极反笑时如出一辙。
冷溟洌微微一怔，沉默。
“哼，看吧，当初的我连自己的真名都没告诉过你，你怎么能让我相信当时的我信任你？”
“你……没有提过……我认识你时，你就一直称呼自己是卫无歧……”
“那就是不想说了，既然不想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你遣人去玖国背面的白鹿牧场，告诉沈君扬让他来接我。”卫无歧说完专心致志吃手里的橘子，连眼神都没再给冷溟洌，冷溟洌还想再说什么，张开嘴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转身出门了。
床上的卫无歧看他出门，才把含在嘴里的橘子籽吐出来：“好好休息……这是不想让我站起来的意思吗？”说罢，卫无歧冷哼一声，望着桌子上刚刚投射的阴影，对着空旷的屋内大声问：“若是他不帮我传消息，你愿意帮我传消息吗？”窗外立着的人并未言语，只是映在屋内的侧影似乎能看到她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了，等我出去，必报此恩。”说完那个侧影便消失了。
剩下卫无歧一个，他慢慢抬起自己的脚放在地上，腿部已经有些萎缩，他将脚尖放在冰凉的地面上，脚趾能够感受到地面的温度，他依照体感判断现在应该是马上要入夏，他扶住床面尝试站起来，差点跌倒，好在手指扳住了床帷，一用力脚尖微微离地，慢慢回到床上。
“呼……还是要慢慢来啊，不知道撒泼的话能不能换个轮椅回来。”卫无歧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喘着粗气自言自语，就是不知道早上把人气走，晚上对方还会不会来看自己，要是就此把自己撂在这儿十天半个月，那不是要无聊死……
这么想着卫无歧大声嚷嚷：“来人啊！帮我把地上的橘子皮收拾干净！”扯着嗓门喊了三遍才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十几岁的小仆役冲进来，看着床上的卫无歧没回话，自顾自地先去收拾地面上橘子皮，卫无歧伸腿过去用脚轻触一下对方的背，男仆就像被打了一下一样跪倒在地后慌忙躲开。
“啥时候吃饭啊？”卫无歧问的坦然，小仆役一脸惊恐，看到卫无歧歪头笑着望着他才慢慢平复，回答：“老爷您之前都在睡，都是每三天冷大人给您准备汤药，您很久没吃东西了，大夫说您的身体还在恢复期不能吃太多，一天只能吃一顿，半个时辰之后我给您端过来。”小仆役说的有些絮叨，声音又小，卫无歧虽然听清了但是感觉对方说话就如同蚊子嗡嗡响，卫无歧皱皱眉。
“你说话能不能大声点？我一个躺这么久才醒了两天的人都比你嗓门大。”
“是……是！”小仆役先回答一身，觉得自己的声音可能还是太轻，又中气十足的回答了一遍。
“嘿嘿……你叫什么？”卫无歧久卧病榻，折腾一会儿就累了，用手撑着脑袋悠哉地问，他的脚还挂在床外，虽然没法站立但是还能悠闲地晃荡，小仆役半低着头，望着卫无歧修建的圆润整齐的脚指甲有点发呆，他一进府冷大人就让自己照顾这位老爷，说是照顾，实际上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那位冷大人每日都会来这间屋子，有时候给老爷喂汤药，有时候是给老爷擦身，有时候公务忙的太晚他也会过来看一眼才会回自己房间睡，如果是外出巡查驻军，回来必定要在这个房间和老爷同寝一晚，他想起仆人之间流传的两个人超越养父子的关系，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我叫寄墨。”
“寂寞？哈哈哈哈，是个好名字。”卫无歧爽朗回答，之后继续问：“你家主子给我准备轮椅了吗？”
“冷……冷大人他定做了轮椅，但是还没做好，您要去哪儿？我背您过去。”
“就你这小身板，和豆芽菜一样，算了吧。”卫无歧摆摆手，又顿了一下：“你能扶我到桌子那边吗？”
“啊？可以，您稍等。”寄墨说着就在一旁小憩的躺椅上拿了垫子铺在竹椅上，这才过来扶卫无歧过去，卫无歧本来是想伸手让他半背着自己，没想到对方俯下身直接将自己抱起来，而后放在竹桌后的竹椅上。
卫无歧坐在桌前活动一下手指，仰头对寄墨感慨：“你还蛮有力气的嘛，来这儿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家……是种田的，但是前几年收成不好，交不起佃租，所以就签了身契……”
“难怪力气很大。”卫无歧并未深究，活动活动手指继续道：“帮我拿笔墨纸砚过来。”
“您要做什么？”寄墨有点迷惑，自己是在冷大人建府之后才进来的，之前并未见过昏迷前的卫无歧，只是感觉面前这个人和之前听到的传闻不太相符，并非传闻中医术超群的神医，倒像是个玩世不恭的孩子。
“给我家人修书一封，会有人来接我。”
“咦？可是您不是都有冷大人这个养子……”
“哈，有养子怎么了？我就不能有他亲人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你不是，去帮我找东西过来吧，对了还有水果，再帮我拿几个过来。”卫无歧吩咐完，就见寄墨应了一声匆匆出去。
冷溟洌身体微微震动，那张冷脸下带着薄怒，似乎因没想到卫无歧如此怠慢这件事而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璟国鲧禹氏冷家、珖国大荒氏韩家、玖国大风氏飂家、琰国楼兰氏泑泽家、以及现今已经没落不知所踪的飞熊氏夏家……他们都曾是白狐女帝之下的朝臣……然而在白狐女帝称帝之前……鲧禹氏便背叛了她……冷家便是这个唯有对璟国而言有忠诚意义，对他国都是叛徒的氏族。”卫无歧娓娓道来，面前的冷溟洌伸出手紧紧卡住近前青年的脖颈，卫无歧不慌不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颤抖：“但是无论祖先做了什么，是对是错，与你，都无关。就像无论你父亲做了什么，与你，也都无关。”
冷溟洌的指尖颤抖，最终放下了手，咬着下唇依旧在跟自己较劲。
卫无歧站起身，似乎在想事情，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嗯……你要换个名字……”
“你没听见我说自己的身世吗？！”冷溟洌有些焦躁，明明白天还是个谦逊却有点厚黑的青年，怎么到了晚上就感觉脑子缺了一块，关注重点和自己全然相反。
“好啦好啦，别生气……嗯……卫无劫……无灾无劫，怎么样？”
“哦？所以你现在是叫卫无劫还是叫冷溟洌？”回忆刚陈述到此处就被打断，冷溟洌望着床上披头散发穿着褒衣剥橘子的人，很奇怪……明明那个人的一切自己都了若指掌，明明与他相伴的时间那么长久，明明面前的人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神情、反应、甚至询问的话却都是全然不同的。那个人是柔和却又审时度势的，带着时间沉淀下来的柔韧，就像雨后的新竹，生机盎然且宁弯不折，但面前的人，那种韧性犹在，却多了一种少年气的嚣狂，不像是他，反而像是……那年十岁时的自己。
“我现在……已经帮父亲恢复名誉，拿回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哦！”床上的男子回答，柔顺而黑亮的头发铺在身上，像是一件厚实的黑色披风，他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还含糊不清地开口说话：“那么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养父？”
他的动作过于孩子气，无礼且缺乏涵养，全不似当初自家皮里阳秋又温柔谦恭的养父，冷溟洌抿了一下嘴，回答：“是。”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了，照你所说我睡了五年，但我最后的记忆还是在玖国，你所说的事和我最后记得事全无交集，你既不是我的亲人，也非我熟识之人。你我之间并无瓜葛，你若真的觉得我曾有恩于你，你就去通知我家人我醒了，他们自会来接我。”男子虽然看上去柔弱，因为睡了太久，腿部肌肉萎缩甚至不能下床，但是说话却淡漠，即便他的记忆只到十岁年纪，却有着矜持的冷漠。
冷溟洌有些挫败，当初经历种种自己最终推翻了先皇、平定叛乱、揪出陷害父亲的乱臣贼子，但是却又因为一些事让卫无歧脑部受伤，自此昏迷不醒，两年前一位奇人经过庆丰，声称自己擅长玥国蛊术，可以以蛊虫救治卫无歧，但是这种蛊虫有两个弊端，其一，种在伤者身上的雌蛊会要吞噬宿主一部分的记忆，以帮助宿主恢复肉体上的伤害，一般会从最近的记忆往前吞噬，伤得越重吞噬的就越多；其二，就是吞噬记忆之后为了让雌蛊化为宿主身体的一部分，雄蛊的宿主不可以离开雌蛊十里之外，否则雌蛊会进入休眠状态，雌蛊宿主也会没精打采直接昏睡。
昨晚冷溟洌已经将蛊虫之事讲给卫无歧听，说完对方就打打哈欠表示小爷困了明天再详细说，结果今天自己说了个开头对方就没了听得兴致，一副“我和你不熟，我要回家”的架势。
但是……十多年了，庆丰……才该是卫无歧的归处。
“十多年来你从未提过你的家人……”冷溟洌只能这么说，自己虽然和卫无歧相处十数年，听他提过的也只有教他医术的师父，并未提及家人只言片语，哪怕自己好奇问起，卫无歧也一贯是讳莫如深。
“哦？这倒有意思。那我问你，你一直叫我卫无歧，那你知道我的真名吗？”床上的男子眼神有些孩童的险恶，勾唇冷笑却和卫无歧当年怒极反笑时如出一辙。
冷溟洌微微一怔，沉默。
“哼，看吧，当初的我连自己的真名都没告诉过你，你怎么能让我相信当时的我信任你？”
“你……没有提过……我认识你时，你就一直称呼自己是卫无歧……”
“那就是不想说了，既然不想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你遣人去玖国背面的白鹿牧场，告诉沈君扬让他来接我。”卫无歧说完专心致志吃手里的橘子，连眼神都没再给冷溟洌，冷溟洌还想再说什么，张开嘴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转身出门了。
床上的卫无歧看他出门，才把含在嘴里的橘子籽吐出来：“好好休息……这是不想让我站起来的意思吗？”说罢，卫无歧冷哼一声，望着桌子上刚刚投射的阴影，对着空旷的屋内大声问：“若是他不帮我传消息，你愿意帮我传消息吗？”窗外立着的人并未言语，只是映在屋内的侧影似乎能看到她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了，等我出去，必报此恩。”说完那个侧影便消失了。
剩下卫无歧一个，他慢慢抬起自己的脚放在地上，腿部已经有些萎缩，他将脚尖放在冰凉的地面上，脚趾能够感受到地面的温度，他依照体感判断现在应该是马上要入夏，他扶住床面尝试站起来，差点跌倒，好在手指扳住了床帷，一用力脚尖微微离地，慢慢回到床上。
“呼……还是要慢慢来啊，不知道撒泼的话能不能换个轮椅回来。”卫无歧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喘着粗气自言自语，就是不知道早上把人气走，晚上对方还会不会来看自己，要是就此把自己撂在这儿十天半个月，那不是要无聊死……
这么想着卫无歧大声嚷嚷：“来人啊！帮我把地上的橘子皮收拾干净！”扯着嗓门喊了三遍才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十几岁的小仆役冲进来，看着床上的卫无歧没回话，自顾自地先去收拾地面上橘子皮，卫无歧伸腿过去用脚轻触一下对方的背，男仆就像被打了一下一样跪倒在地后慌忙躲开。
“啥时候吃饭啊？”卫无歧问的坦然，小仆役一脸惊恐，看到卫无歧歪头笑着望着他才慢慢平复，回答：“老爷您之前都在睡，都是每三天冷大人给您准备汤药，您很久没吃东西了，大夫说您的身体还在恢复期不能吃太多，一天只能吃一顿，半个时辰之后我给您端过来。”小仆役说的有些絮叨，声音又小，卫无歧虽然听清了但是感觉对方说话就如同蚊子嗡嗡响，卫无歧皱皱眉。
“你说话能不能大声点？我一个躺这么久才醒了两天的人都比你嗓门大。”
“是……是！”小仆役先回答一身，觉得自己的声音可能还是太轻，又中气十足的回答了一遍。
“嘿嘿……你叫什么？”卫无歧久卧病榻，折腾一会儿就累了，用手撑着脑袋悠哉地问，他的脚还挂在床外，虽然没法站立但是还能悠闲地晃荡，小仆役半低着头，望着卫无歧修建的圆润整齐的脚指甲有点发呆，他一进府冷大人就让自己照顾这位老爷，说是照顾，实际上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那位冷大人每日都会来这间屋子，有时候给老爷喂汤药，有时候是给老爷擦身，有时候公务忙的太晚他也会过来看一眼才会回自己房间睡，如果是外出巡查驻军，回来必定要在这个房间和老爷同寝一晚，他想起仆人之间流传的两个人超越养父子的关系，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我叫寄墨。”
“寂寞？哈哈哈哈，是个好名字。”卫无歧爽朗回答，之后继续问：“你家主子给我准备轮椅了吗？”
“冷……冷大人他定做了轮椅，但是还没做好，您要去哪儿？我背您过去。”
“就你这小身板，和豆芽菜一样，算了吧。”卫无歧摆摆手，又顿了一下：“你能扶我到桌子那边吗？”
“啊？可以，您稍等。”寄墨说着就在一旁小憩的躺椅上拿了垫子铺在竹椅上，这才过来扶卫无歧过去，卫无歧本来是想伸手让他半背着自己，没想到对方俯下身直接将自己抱起来，而后放在竹桌后的竹椅上。
卫无歧坐在桌前活动一下手指，仰头对寄墨感慨：“你还蛮有力气的嘛，来这儿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家……是种田的，但是前几年收成不好，交不起佃租，所以就签了身契……”
“难怪力气很大。”卫无歧并未深究，活动活动手指继续道：“帮我拿笔墨纸砚过来。”
“您要做什么？”寄墨有点迷惑，自己是在冷大人建府之后才进来的，之前并未见过昏迷前的卫无歧，只是感觉面前这个人和之前听到的传闻不太相符，并非传闻中医术超群的神医，倒像是个玩世不恭的孩子。
“给我家人修书一封，会有人来接我。”
“咦？可是您不是都有冷大人这个养子……”
“哈，有养子怎么了？我就不能有他亲人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你不是，去帮我找东西过来吧，对了还有水果，再帮我拿几个过来。”卫无歧吩咐完，就见寄墨应了一声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