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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心事?
作者:素茶      更新:2019-11-04 23:17      字数:4030
  新质子府外观看着与莱王府的别院差不多大, 只不过大门外多了两头石狮,抬头瞧天,檐下牌匾立着二字“楼府”,算是有心。

  这新府不大不小,之前别院就没几个下人,吃的用的都是前院的下人拿来送的,自家府上只有两个在门口通报的随从,加上江谣与他二人,本家也就四个人,未免太可怜了。

  虽说从不是给人伺候的主儿,只是这烧菜做饭总得有个人来,打扫房间清理府内上下也得有个人啊。

  而后分配房间安排行李的置放,最后清出三间空房。当夜楼然清点了自己的奉䘵,顿时打消了招下人的念头。

  “可悲,可悲!”饿着肚子没法子,四人烤了几个红薯入肚,决定放声入驻新府,过几日宴请众外来客。来者不拒,有礼便收!

  随从大清早在府外挂上两串大红鞭炮,霹雳作响引来无数道目光,最后楼然还生怕人不知其人,在府外张贴了四张人头大的红纸黑字,“楼氏宴请”。

  回想一年前初到莱王府入住,前半月每日来的人堵得莱王府的大门好一个水泄不通,看得容娘一阵欢喜,总是向他提起过往的热闹非凡。

  离开莱王府也有七日,不知容娘身体如何。

  如是想着,正到己时,来客便络绎不断,楼然入屋招待。有几位还是熟面孔,自从任务失败之后,楼然便开始闭客不见外人,之后便极少见到之前常来府上与他聊天说笑的几位千金小姐。

  可能她们的目的并非与他交心,而是莱王府的主人。

  不过,那又如何,这些小姐们落落大方,能出手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宴请了二十桌客人,约有十五桌满席,喝了个七七八八,直到入夜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这下二十桌都不够了,临时又加了五桌,挤得整个前院后院都是人。

  过路的叫花子都跑来讨食,一人前来被挡住去路,伸脚招呼叫花子滚开,碰都不敢去碰他们。

  楼然正举酒招呼客人,一高一低的身影进入府内。

  楼然见余阳手持一个七寸大小的乌漆檀木盒子,结合之前的行为,是来道歉还是祝贺意味不明。

  余阳见到楼然,加快脚步,脸上笑意越发加深,待有三步距离停下脚步,飞快打开盒子而后被楼然火速合上,二人对视,严肃而珍重。

  “好兄弟!”伸手拍向余阳的肩头,完全忘了余阳之前是如何待他无礼。之前还在想着该如何回礼余归城,这下有着落了。

  一盒的银票子啊,少说上千两,可以给他花几年了。

  再一抬头去见那个比余阳颇高一个头的盛国王爷,互相行礼,面子算是给足了。

  与余阳说不上几句话的功夫,目光便看向别处,只见余归城在群人中张望着,不知在寻何人的身影。

  余阳随着楼然的目光看去,见是余归城转身把给楼然的盒子又拿了回去,楼然目光随着银票而去,失落感一点点随着银票的距离而放大。

  盛国王爷是第一次见余归城,早有耳闻此人,今日一见内心想法颇有动摇。不知该不该相信余阳的眼光,他看不出楼月公主有何资质,即使将来成为王,恐怕只是一位名存实亡的傀儡君王。他的直觉总觉得应该选择余归城,可惜,这么好的一块肥肉,衷心难移。

  不过,听闻年幼时期他可是荣国君王余烨最宠爱的皇子,皇后的嫡子,有望成为未来的荣王,才会被选去睦国交换质子。可谁知,回国后虽是早早封王封爵,他却衷心恋战,无心这王位,在外一直都声称誓死保卫每代君王。

  或许,尚可试探一下余归城的心,若有机会,此人定比那余阳还有楼月可靠。

  余归城寻不到所想之人的身影,正要寻个位置坐下,余阳靠了过来,并把盒子打开个半角,扬声说道:“本王什么都没能给公主,只有这区区千两银票,实在寒碜。不知莱王送了何礼给公主?”

  余归城两手抬起,展开,空空无物。“今日本王并非来祝贺,只是单纯陪公主喝酒,聊心事。”

  聊心事?

  这下余阳嫉妒了。莫非真是他待公主态度不行,否则他对自己为何比余归城还要好?一点礼都不送,还能陪她喝酒聊天。不行,他得表现得更好,免得被抢了去。

  他也得学学余归城,多与楼月聊天,特别是聊心事。

  “嗯。”当下决定立马行动,见楼然看向余归城,火速跑到他面前,把银票端上,果然,还是银票好使。

  楼然向余归城轻点下头,笑脸相迎,本想让江谣应付这位大爷,谁知他又跑没影了。

  “我与莱王爷有几句话说。”迈步往前,余阳急眼了,碰不得,举着的手停在半空。

  “这……”行为颇有失礼,思索一番才断断续续想出对策,“本王与公主认识也有好些日了,不曾坐在一起喝杯酒聊聊心事,本王心里有一大堆话等着讲给公主听,你可走不得。”

  转头又见身旁的朝炀,“还有这位盛国来的王爷,以我二人的身份,难道不及一个余归城。”

  朝炀忍不住别开目光又去看余归城,确实不及。

  楼然左右为难,只得先让余归城等他片刻,与余阳谈完事再与他会会。

  “你得回皇陵察看吗?”楼然轻声问余归城,见他摇头,又再说道,“我与执王有话说,晚上你别走,留一间房给你,一同喝喝酒。”

  “好。你去吧,若余阳又胡来,你唤我一声。”

  半个时辰后,喝了两壶烧酒的余阳聊起了他的内心想法,好在场内只剩下三人,“本王与朝炀王爷心有雄图霸业,遗憾的是,黄金白银我们都有,就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实权在身,往后的日子有劳公主殿下了。”

  联手于他这是权政问题,即使他有心,也是无能为力。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楼月,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且无金钱的公子,比他们还不如。

  “权势这事尚未明确定夺,若有机会,定不会忘了王爷们的好意。此事,还有待与太皇太后商量。”行礼之后转身去寻余归城,留下二人对视一眼,朝炀举杯独饮,嗤笑余阳的愚蠢。

  “真有意愿,眼下便蠢蠢欲动,而不是应付你我。”若不是与余归城这一对比,或许已经听了余阳的话拉拢这位“楼月公主”了。“若有朝一日她能成为睦国君王,本王再考虑可不可取,您随意。”

  余阳不明所以,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国内许多人都这么说楼月将来会成为睦国君王,她也说了会与太皇太后商量,可想而知与太皇太后是相熟得不得了的,君王之选绝对错不了。

  朝炀不与他同谋,有他悔的时候。

  之后隔三差五一有空,余归城总能带上几坛小酒前来楼府与楼然叙上一旧,喝喝小酒,解解愁。

  一留总会留到隔日再走,这夜自是又在府上留宿一宿。

  “走时容娘身子还未利索,如今可有好转?”

  这些日子再也不见容娘到府门等候余归城归夜,来楼府时前去看过容娘,依旧是卧床不醒。

  “容娘最近嗜睡,总是不见她人。下人说吃是能吃,量日渐变少,短短时日人瘦了一圈。”

  楼然多少习得医识,暂且不知容娘得了何病,只是这样下去,恐怕难料。“大夫没有说容娘是如何了?”

  “大夫说只要多加照顾容娘便无大碍。”

  听着心稍稍放下,这才笑了出来,继续与余归城喝酒聊天,“我今日得了执王一千两银票,当是为你报了仇,你可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买。”

  余归城抬眼去看他,下巴没抬,嘴上又再喝了一口酒,不由摇头叹笑。“你啊……便不能待我坏点,这样,你在我心中便没有位置了。”

  楼然不明白这样有何不可,“待你好还不行,是受罪成瘾了不成?那可是千两银票啊,指不定回睦国那年还花不完,你倒是说说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余归城衣食住行样样不愁,能需要什么东西。“睦国有许多东西是荣国没有的,比如你府上后院那些花。”

  不明白这能是什么礼物,忽而站起身,激动地指责余归城的要求,“你问问你自己,这里是什么地方,睦国又是什么地方,中间隔着大半片沙漠,骆驼都能渴死的地方,花能活吗?”

  面对楼然突然的变化,惊诧片刻醒悟过来,脸上更是笑得欢。有多久,没见到这个藏不住心里话,会分享喜悦,释放痛苦的楼然了。

  原以为自己变了, 到头来不过是藏得深,并不是不在,而楼然也同是如此。

  “就是为难你。”

  楼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我可是为你报仇啊,你如此对我?好你个余归城,我给六娘和容娘礼物,不给你。对了,宋家公子也有一份。”

  “随你。说到宋家,再过一月晚卿的爹也就是宋路大人办寿宴,到时候六娘与晚卿都去,你也去吧?”

  楼然点头,“我倒是好奇宋公子的爹会是怎样的人物,生出这般公子哥儿。”

  “六娘带了几句话,稍带了些礼品予你。”余归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半个巴掌大小,送到楼然手上。

  楼然拿在手中摸着就知道是何物,“六娘也是有心,总是记挂着我,可惜这些东西我用不上啊。”

  打开布包,一对白玉手镯置于其中。

  “收着便是。”

  之后的日子余归城有事并不能来到楼府,浣云只有托人带话送礼来给楼然,楼然与睦国那头正忙于国事,无法脱身来去,知浣云待江谣极好,这江谣又是个缺爱的人,二人同一起,似母子,彼此也都愉快,所以大多事宜由江谣替他去办,江谣便成了楼府的管事。

  这天江谣方从宋府归来,回来前与宋晚卿又狠狠对峙了一阵,宋晚卿总说他不像个下人,没有个下人该有的模样,刺儿挑个不停,几次找上莱王府叫人收拾他,却被告知江谣不归他们管,质子一行人已搬离莱王府。

  当着浣云的面也指责过几次,谁知,人家浣云偏是中意这江谣,是站在他那头的。气不打一处来,无处可发便发在了江谣身上。

  每回江谣一到宋府,总免不了被宋晚卿一顿训,久而久之江谣索性不装了,直接无礼他,边礼都不再行。

  除非浣云在才会做做样子,这时,宋晚卿见到了又会说他装,而后,浣云又会训他,然后,气无处可发,周而复始,怨就积起来了。

  看到宋晚卿那无力又埋怨的眼神,江谣心里只一阵痛快,只是明面上不敢笑出来,免得这位公子哥儿又生事。

  由此,骑马回来的途中,所见之处无尽美好,即使被烈风阵阵吹拂,都只觉得清新而舒畅。

  当见到楼然又在写书信时,愉快的心情瞬时破灭。

  “孔氏是我们的群敌,望公子自主、自重,莫轻信她。”身后冷不防传来江谣的声音,楼然忙收起书信,后想起江谣不识字,又把纸张摊开。

  “此事,之后我会向太皇太后提出意见,给你们一个交代。此事事关国家大事,并不能由我独自决定。这些日又有不少人提出联手于他们,是否可取,我拿不出主意。”所以,楼然才会写信到睦国,询问睦国太皇太后的意见与对策。

  “如她所说‘一人罪一人担’,我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去信任她。你不也是因这句话,减少心中的愧疚?而她对不住你们的地方,我会找个机会为你们讨个说法。”

  得过几次楼然的言,不是不信,而是他心急,究竟要何时才能解脱。他不想杀人,即使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那也与他无关。

  他本该是一个戏子,逍遥自在、无拘无束,那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所有的任务与罪人名单都是不可向外人透露的,江谣欲言又止。他不想把楼然推向更深远的暗处,能帮他说上几句话,便是他的大幸,他不该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