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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梳髮一世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19-10-11 09:00      字数:3366
  敲定製衣細節後,苗貝兒與傳泰伊便拜別源伯,隨沐為靄回藏劍山莊等候消息。

  依江湖禮節拜見完莊主,兩人以弟子友人身份留宿別院,而招待他們的膳食,正如藏劍山莊的富麗堂皇,可說是豐盛至極,讓苗貝兒吃得幾乎忘了自己是誰,直捧著飽漲肚皮唉唉叫。傳泰伊無奈,只得為他針灸幾處助消化的穴位,再拉著貪吃的小笨蛋去庭院散步。

  此時,月淡星薄,天色不甚明朗,即便登高遠望,也依稀只見幾艘湖上船影。好在山莊燈火通明,又處處漆金,閃亮耀眼,故無摸黑行走之慮。兩人逛遍假山流水,走過小橋涼亭,最後來到練武場旁的庭院稍作休息,就遠遠見到一嬌小身影正揮舞兩把輕、重劍對木樁練招,竟是沐為靄。

  「都晚上了,小靄還不休息嗎?」苗貝兒十分訝異,想他最勤奮的時候也只練功到傍晚,就被秀坊姊姊們叫過去玩了,更別說這沐為藹不過十一、二歲,就得從早到晚用那小胳膊扛著同等高的重劍,簡直極具未來女漢子的潛能啊。

  「一心向學是好事。」傳泰伊自小過著勤學自律的習性,自然不覺有何驚奇,何況臨到就寢前仍在苦練琴畫書法等事,他也沒少做過。

  「可是累了就該休息呀。」苗貝兒不同意地指著沐為靄正交換輕、重劍的手,「看,她那把重劍都快舉不起來了。」

  話雖如此,沐為靄仍迅速將輕劍收回背上,雙手握著重劍猛烈旋轉,行雲流水,劍勢凌人,不見絲毫倦意。然而,傳泰伊也清楚看到她在轉換兩把劍的瞬間,確實有稍許凝滯的異狀,但那不自然的微頓,絕非使不起勁的無力,更像是物理結構的缺失。

  「唔,傳說中的轉風車果然好眼花啊。」苗貝兒揉了揉眼,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休息吧。」傳泰伊攬過他的肩,雙雙折回別院客房,此事便暫且擱下。

  是夜,夜深人靜,唯有徐徐晚風輕拂西子湖面的呢喃。忽然,一聲駭人聽聞的尖叫劃破夜空,驚擾無數人的美夢,亦引起整座別院的轟然騷動。

  「喵啊啊啊!救命啊——」

  是貝兒的聲音!本就淺眠的傳泰伊立刻從床上跳起,憂心忡忡地奔向房門,卻在拉開門後,被驚哭衝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嗚咿咿咿哩嚕咿呀啊——唷嗚哩咕嚕嘰豪可怕啊啊啊——」

  第一次見到小傢伙哭得如此語無輪次,整個小身子還拼命往他懷裡鑽,彷彿身後有可怕的妖魔鬼怪,傳泰伊當下便也懵了,連忙追問:「發生什麼事?誰要傷你?」

  聞聲趕來的藏劍弟子們一聽,頓時勃然大怒,什麼?是哪個不長眼的宵小,竟敢夜襲他們大藏劍山莊?定要對該死的賊子集體轉個風車以示懲戒!

  一大票連睡衣都是金黃色的憤恨人群中,只有沐為靄光著腳丫子,睡眼朦朧地揉著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覺方才那喊聲實在拔亮懾人,令她再睏都想一睹高人風采。

  「房間……有、有、有……」被嚇得不輕的苗貝兒,死命抱著傳泰伊瑟瑟發抖,一手往身後方向指,什麼裡子面子都不顧地嚎啕大哭:「枕頭上有蟑螂啦!嗚啊——」

  「……」

  世界沈默了。

  傳泰伊眼神死,藏劍弟子們也個個囧,臥槽!全山莊男人從小為師姐師妹抓小強兄抓到大,都沒聽過這麼淒厲的叫法啊!

  片刻無語後,傳泰伊對眾人面癱道:「抱歉驚擾各位。」

  較年長的藏劍師兄頗尷尬地咳了聲,乾笑道:「是蔽山莊的衛生問題驚擾了客人才是,招待不週,應當改進。那個……今天誰打掃的?快去處理,其他人都回去歇了。」

  待人群散去後,傳泰伊關上房門,拖著驚魂未定的小傢伙扔上床,連生氣都覺得無力。他嘆了幾回,才捏了捏鼻梁,無奈道:「一隻小蟲罷了。」

  「哪、哪裡小啊?明明就超大隻的!」苗貝兒誇張地比手畫腳,抽抽搭搭地吸著鼻子說:「而且……我一轉頭……就看見它從、從眼前爬過……嚇死了……嗚……」

  見他哭成這般,傳泰伊著實納悶了,「身為秀坊為數不多的男孩,應當常被叫去除蟲才是,你怎會如此害怕?」

  苗貝兒一聽,更加悲憤了,「就是都一直叫我去抓才更怕嘛!哇啊——」

  敢情是職場創傷症候群啊!

  傳泰伊哭笑不得,只得摟住膽小鬼連聲哄勸,直至苗貝兒哭到睡著了,他才抱著人細細凝視,目光所至之處,無不喜愛憐惜,即便闔上眼入睡,也似能望見小傢伙蹭著自己的依賴嬌憨。

  另一廂,沐為靄伸出小手,快狠准地抓起那害大家虛驚一場的小生物,再不慌不忙地往院裡一扔後,睜大水亮雙眼,恍然大悟道:「咦?還以為蔥花哥說的貝貝是小哥哥,原來是小姊姊呀?難怪看到小小強會叫得這麼厲害。」

  七秀少俠的爺們之路,依然坎坷。

  ღ    ღ    ღ

  源伯辦事效率就是快,不出三日便派人將新衣送至山莊。沐家手藝不愧聞名江南,做工精細,手感舒潤,材質輕柔透氣,雖看似樣式繁雜卻穿戴便利,極適合行走風雨的江湖人。

  傳泰伊換上嶄新衣袍後,看來英姿煥發更盛以往,銀白鑲邊的墨色袖袍俐落優雅,繡著細美紋路的布質微暈淺光,令本就冷俊的男人越發凜然傲氣。

  「怎麼?」見小傢伙盯著自己一言不語,傳泰伊冷癱的外表下不免有幾分緊張,莫不是他穿反了?

  「沒、沒什麼。」苗貝兒也不知怎麼回事,竟會看到失神。他心虛地撓著臉移開視線,瞥見鏡中人影,忽然靈光一閃,「啊,我知道還缺什麼了,徒兒快把頭髮放下來。」

  傳泰伊依言解開髮帶,落下梳整得一絲不茍的烏黑長髮。苗貝兒取來一條淡銀絲緞,跳上凳子讓他轉過身背對自己,「嘿嘿,讓為師替徒兒梳頭繫髮。」

  感覺一雙小手正輕柔梳弄自己的頭髮,傳泰伊心中一動,不禁柔聲道:「以後我也只為你梳頭繫髮,可好?」

  「好啊,徒兒說的喔,一言為定。」苗貝兒欣然應許,不知彼此嘴角的笑意甜蜜。他將掌中烏絲梳勻後,勾出一束髮,靈巧地編織成辮,並令絲緞穿梭其間,而後撈起所有長髮,一併以絲緞尾端繫上,再垂放傳泰伊的胸前,「弄好嚕。」

  苗貝兒跳下凳子繞至前方檢查,又凝視得出神。只見鬆垮的低馬尾微落幾縷髮絲落於臉旁,柔和了傳泰伊與生俱來的清冷,亦保留了萬花儒風的飄逸高雅,便忍不住脫口讚嘆:「真好看。」

  這一次,傳泰伊總算明白小傢伙眼底的含意,便淡笑地輕輕拂過苗貝兒仰起的小臉,轉身朝房門踏去,「不便叨擾山莊太久,該走了。」

  「啊?喔。」苗貝兒回過神,就微紅著臉快步跟上,不解這莫名加速的心跳為何。

  離去前,仍需依江湖禮節拜別藏劍莊主以表謝意。兩人行完禮後踏出樓外樓,便又見沐為靄於廣場練功。豔陽之下,嬌小的絨黃身影隨劍光流轉飄晃,倒真像隻背著重劍晃著腳丫的小黃雞。

  「貝貝和大哥哥要走啦?」沐為靄見他們牽著馬走來,便收起剛抽出的重劍,微頓了下步伐後,踩著輕盈的輕功奔來,順道打量自家新產的成品,嬌聲說:「哇,大哥哥穿起來真好看。」

  沐為靄這話說得老實坦率,苗貝兒大感驕傲自豪,卻在她靠近之際,下意識往傳泰伊身前一站,似宣示什麼般揚聲道:「那當然,『我』的徒兒不管穿什麼都好看啦!」

  「嗯!」沐為靄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對啊,像貝貝的衣服,大哥哥就不能穿啦。」

  「……」

  這話實在太中肯,饒是伶牙俐齒的苗貝兒也啞口無言。傳泰伊失笑瞥了眼難得吃鱉的小傢伙,就恢復漠然神情,望向沐為靄的右腿,「沐姑娘以前傷過膝蓋?」

  「對呀,小時候摔下馬傷的,不過很快就好了。」沐為靄不疑有他地答完,才意識過來地訝異道:「大哥哥怎麼知道的呀?」

  傳泰伊未有回答,僅沈思片刻,便取出一瓶藥遞去,「每日睡前一顆,並取紅花、川芎、防風、透骨草以熱水泡浴,藥丸服盡後,改兩日一次藥浴,數月後方能痊癒。」

  「咦?好的,謝謝大哥哥。」沐為靄不明所以,卻仍順從記下醫囑,如此毫無防人之心,倒令兩人真心替這娃兒擔憂了一把。

  不過,從源伯的態度看來,這沐家也非一般俗人,能這般安心讓寶貝千金在此習武,自有萬全計畫,無須外人操心,他們便在幾句寒暄後告辭離去。

  「徒兒怎麼知道小靄膝蓋有傷啊?」踏上回揚州的船,苗貝兒才想起此惑。拂過船隻的海風吹起他一身紅紗,遠遠看去,頗有幾分飛燕起舞之姿。

  傳泰伊稍挪身子,為小傢伙擋住風頭,「她練武如何,你可記得?」

  「記得呀,每次看她換用重劍時,都快提不起來的樣子。」苗貝兒偏頭回想了下,方恍然大悟,「啊!難道這就是她換劍不順的原因嗎?」

  「沒錯,習武需從馬步起,兵器越重越需下盤穩定,沐姑娘年紀小適應性佳,故未察覺舊傷影響,尚可勉強使重劍招式,若一再拖延,待幾年後越漸惡化,恐怕連習武都不能。她根骨不錯,是習武良才,若因而無法精進,實為可惜。」傳泰伊說完,見苗貝兒朝自己笑得極具深意,便疑惑問:「怎麼?」

  「嘻!」苗貝兒賊兮兮地湊近小臉,看似調皮,語氣卻十分真誠,「泰伊的心腸真好。」

  傳泰伊一愣,隨即撇過臉不再言語。

  「嘿嘿。」苗貝兒笑了幾聲,就靠上傳泰伊的臂膀,仰望藍天白雲,唱起了小曲。歡快清亮的嗓音悠揚傳遍粼粼波光,亦傳進不語公子的心坎,融化了那臉薄的無措。

作者有话说:

by 喵芭渴死姬 / 10.15.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