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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疑
作者:江东客      更新:2020-01-01 18:41      字数:3329
  秦贡在余天佑的别院里住了多月,眨眼连春天都已经过去,到了初夏,枝头已经有蝉早早地开始鸣叫,空气也变得闷热了起来。

  五个月的身孕令秦贡的腰腹间隆起一道滚圆的弧线,行动也不如从前轻便,索性已经坐稳了胎,也不再恶心得吃不下饭。

  余天佑忙着在仪鸾司当差,中途出了趟任务不在京城,秦贡一个人左右无事,就拾起了从前少时的医术,让下人购置了不少医书,在院里开了一爿药圃,和从前在秦府时一样种些常见药材。

  余天佑回来的时候,见秦贡正在日头低下给一株叫不上名来的草本植株松土,吓得赶紧过去抢了秦贡的铲子,让他去廊下坐着休息。

  “你在甲队成日受伤,我就给你种了些田七,根茎晒干了磨粉最能止血化瘀。”秦贡躺在躺椅上,手掌抚着肚子,肚子里的小东西惯是个会折磨人的,但凡醒着必定动来动去不愿安生。

  “子贤你有心了,但种药的事情还是交给下人或者我来做吧。”余天佑唯恐他只顾着照看田里的这些植株动了胎气。

  “我左右无事,也喜欢做这些。但既然你说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对了,泽恩,我想吃东街的枣糕了。”

  “我过会儿去买。”秦生平爱好不多,和逛窑子听曲儿相比,吃吃喝喝实在是不值一提,余天佑乐得满足他,“对了,都是看你种药,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带了客人来的。”

  余天佑拉着秦贡的手,带他去了前院。

  前院的会客堂里坐了一个男人,头发花白,面容憔悴。

  秦贡看见他就愣了,往后退了退,唯恐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草药味。

  “贡儿……”秦之通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秦贡,“你过得还好吗?”

  “爹……”秦贡却没有秦之通表现得那般激动,他意识到了自己现在不是在秦府,秦之通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吏部侍郎,他甚至不能去管自己现在是在青楼听曲还是在草庐熬药。

  秦贡终于走上了前去,与秦之通面对面。

  余天佑打算悄悄退出房间,留给父子两个单独的空间好好叙旧,却被秦贡拦了下来。

  “无事,我和我爹就说几句话,你在不在都是一样。”

  “爹,你回了老家以后,权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我也不再当你是我爹。”秦贡咬了咬嘴唇,他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别人说自己不孝。父慈子孝,父既然不慈,子又何必偏要上赶着尽孝?

  秦之通沉默良久,道:“何至于此?”

  “我娘病笃,死前想见你一眼,我去找你,却被当家主母拦在了院前。”秦贡说着说着又本能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秦之通,唯恐挨了训斥,“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虽是你名义上的儿子,却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也不再奢求能得到你的疼爱。”

  “我娘去世前,我在秦家的日子是真的苦,吃不饱穿不暖,连我娘治病的药钱都得硬挤才能挤出来……不过我猜你也不知道这些事。我娘去世后,你终于想起来有我这个儿子了,我却没想到自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秦贡朝秦之通苦笑,嘴里讲述的事情都是秦之通毫不知情,并且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的事情。

  在秦之通看来,秦家养活秦贡,给他吃喝,送他去书院,到了年龄给他在六部捐一个清闲的差职,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秦贡不该有任何的不满。

  但现在秦贡却同他说,这些年自己一直想方设法地离开秦家。

  秦之通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如此失败。

  送走了秦之通,秦贡靠在余天佑肩头,颤抖着哭了起来。夙愿得偿,他如愿保下了秦之通一命,如愿和秦家一刀两断,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没事的,子贤,没事的,你没做错什么。”余天佑搂着他,第一次发觉自己怀中的这个贪玩的少年郎是需要旁人的保护和安慰的,“别哭了,哭多了仔细肚子疼。”

  但余天佑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让秦贡哭得越发厉害。余天佑对自己这么好,可自己却利用了他,救了一个或许并不怎么值得救的人。

  秦贡哭着哭着又开始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余天佑得知了自己这些拿不上台面的手段,会与自己产生嫌隙。

  秦贡靠在余天佑怀里哭了很久,傍晚的时候果然又觉得肚子开始不舒服,出了些血。余天佑又是安抚秦贡又是找大夫,折腾到了三更天才沾了枕头。

  秦家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余家开始筹备次子成婚的事情。

  余家对秦贡的态度其实并不像余天佑同秦贡转述的那般和善,余尚书和夫人一开始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的。

  余尚书怀疑秦贡和自己儿子搞到一起的动机,余夫人则是瞧不上秦贡,觉得他与儿子未婚厮混并且有了孩子是乱了礼法,于情于理他都不想要这样的一个儿媳。

  余天佑在两个父亲的房间外跪了两三个时辰,希望他们能同意自己和秦贡的婚事,跪到后来下了雨,最后是余家大哥拖着病躯撑伞过来给幼弟说情,余家父亲们才开了房门,答应帮忙救秦之通并允许余天佑娶秦贡进门。

  这些事情余天佑瞒得很好,秦贡毫不知情。秦贡被肚子里那个本不该现在就出现的小生命折磨掉了大部分精力,也没有太多的心神去思考余天佑话中的真伪。

  本来余天佑和秦贡的纠葛就该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两个人会像话本里讲的那样,公子娶了佳人,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少时在书院的那段经历则会被编排成竹马青梅、缘分天定。

  只可惜生活与话本还是相差太多,世如苦海,哪能事事如意?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到了大婚当日,婚礼要到傍晚,余天佑白日里有正常的差事要做,下午交接了班才能回府成亲。

  甲队主要负责皇室成员的安保工作,上午时余天佑一直跟着陆笑守护韦胜的安全,到了午时陆笑找地方去用午膳,皇帝的身边只剩了他一个侍卫。

  “泉儿近日有些起热,用了许久的药也不见好。”纪凝到韦胜身边时已经成年,韦胜就把一腔怜子之情投到了孙辈身上,对两个孩子的宠爱,比他们的两个爹爹更甚,“偏偏赵泽端不在京中,不能叫他进宫诊治。我记得仪鸾司的库房里有一味丸药,退烧是最好的,你去取了给凝儿送过去。”

  余天佑等到陆笑回来后,按着韦胜的吩咐去了仪鸾司库房。

  看守库房的师兄是仪鸾司出了名的话痨,却偏偏被安排到了这半日也见不着一个人的地方当差,成日里在库房里头自言自语,好几次有人路过都怀疑库房闹了鬼。

  余天佑一进去,果不其然又被师兄缠住聊起了天。

  师兄让手下的管事去对着清单给余天佑找药,自己则开始滔滔不绝地同余天佑聊起家常。

  “我记得你送的请柬里说是今日成亲?怎么到现在还不回去准备?”

  余天佑的心思其实早都跑到了秦贡身上,想着晚上典礼的事情,只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罢了,只道:“都已经打点妥当,我交了班回去换身衣裳就行。”

  话痨师兄点点头,又八卦了几句,问了余天佑跟秦贡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最后神神秘秘地说:“听说秦小公子快要生了?”

  余天佑被问了过多私事,有点尴尬,奈何丸药尚未找到,他也不能借口离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心里头希望师兄能少说两句。

  “怎么样?巫医谷的药管用的吧?”看守的师兄朝余天佑挤眉弄眼,拿手肘碰了碰他的前胸,“是不是一次就有了?”

  “什么药?”余天佑感受到了一丝异样,蹙眉问道。

  师兄恍然发觉余天佑对秦贡过来拿药的事情似乎并不知情,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想办法描补,奈何越说越乱,越说越引得余天佑起了疑心。

  余天佑问了几遍,都没有得到正面回答,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子贤瞒着我过来拿过药?即便是为了我和子贤好,师兄你也得跟我说清楚这件事,别逼我跟你翻脸。”

  看管库房的师兄虽然是个话痨,却也拎得清轻重,看到余天佑这幅样子,更是万万不敢再多说一句。

  余天佑见对方软硬不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逼问,接过给韦泉的药后朝师兄道了个歉,然后离开了库房。

  他仔细思索了方才师兄的话,大概猜测出了一个答案,但却不敢去相信某些呼之欲出的真相。

  “新郎官,愣在这做什么呢?”余天佑被人叫住,方才发觉自己想事情过于投入,竟停在了正对着仪鸾司大门的路中央。

  他抬头与来人对视,发现是纪思远,连忙跪下行了一礼,朝他解释了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仪鸾司。

  “自家兄弟,别多礼,我还等着晚上带着凝儿一起去吃你的喜酒呢。”纪思远赶着去训练场,同余天佑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余天佑却突然想起,除了自己秦贡在仪鸾司和纪思远的关系最好,他能进仪鸾司库房,肯定是拿了谁的腰牌。那腰牌不是自己的,便只有可能是纪思远的。

  “纪师兄,我有一件是想要问问你。”

  纪思远停住了脚步,心里冒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的直觉向来很准,便匆匆开口:“余师弟,有事儿之后再说吧,半个训练场的捣蛋鬼等着我呢,我迟到一会儿准得翻天。”

  “不会耽搁你太久,我就问一句话。”

  余天佑话讲到这个份儿上,纪思远再跑反而会露出马脚,只能硬着头皮让余天佑问。

  “子贤来仪鸾司,取的是不是生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