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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职
作者:江东客      更新:2019-09-17 18:56      字数:2994
  纪凝和纪思远同床睡了一夜,只是纯粹的抵足而眠,纪思远搂着他,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钱塘的时候。

  那时候纪凝还小,团子似的小家伙,一到雷雨天就害怕,缩在纪思远的怀里,肉乎乎的小手抱着纪思远,梦魇着了就义父义父地喊,小奶猫似的。

  当初的小团子,眨眼间就已经长成了大人,甚至比纪思远高了半头,但纪凝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以一个并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蜷缩在纪思远的怀抱里。

  “义父,你忘了他好不好?”夜已深,纪凝耳畔的呼吸声还未变得绵长,他知道纪思远和自己一样睡不着觉。

  “谁?”纪思远下意识问道,问完就已经知道了纪凝口中的“他”是谁。

  无非是自己仰望了十多年的那个男人。

  “好。”纪思远唇角微颤,喉间似乎带了些哑。

  早就不喜欢他了。

  或许从十多年前,在渡口的那夜,看到周疏在生命的尽头对着月亮断断续续地哼唱着那首《忆王孙》的时候,就已经不打算再去爱那个人了。

  因为比不上。

  这世上有人比我更爱他。

  “义父,你就不能跟我在一起吗?”纪凝伸长了手臂,搂在纪思远的肋下,“我会敬你爱你……从前是你护我,以后都由我护着你。”

  纪思远吐了一口气,半晌,重新闭上了双目。

  “凝儿,睡吧。”

  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纪思远没有拒绝得彻彻底底,这让纪凝感受到了一丝希望,即便这希望渺茫到异常,但总归还是有一线的。

  有一线就足够了。

  “义父,我会努力让你接纳我的。”

  纪思远没有再言语,完完全全地选择性忽略了纪凝的最后一句话——

  “义父,我今天打算去秦家退婚。”纪凝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对着一碗浓药愁眉苦脸的纪思远,觉得心情好得异常。从十四岁开始到现在,这些年间,他面对纪思远的时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

  纪思远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因为纪凝还是因为害怕药苦。

  他扯碗把药喝了下去,之后才道:“退婚?秦小公子其实人不错……”不过景平哥哥既然打算动秦家,能不扯上关系还是最好不要扯。

  “我们两个人间的纠葛,我觉得还是我们两个自己解决比较好。”纪凝看了纪思远一眼,“秦公子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人的。”

  纪思远被纪凝说得耳朵泛红。

  他可不承认自己和小凝儿有什么感情纠葛。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秦贡不会再遇到更合适的成亲人选。秦之通犯的是死罪,秦贡作为秦之通的儿子,如果失去了纪凝的庇护,最少也会落个流放的下场。

  但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知纪凝。他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秦之通的罪状也并非平白的污蔑,秦家养大了秦贡,秦贡自然有义务与家族共存亡。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他尊重纪凝的选择,也不打算干预秦贡的人生。

  “如果秦家不同意退婚你打算如何?”纪思远问。虽然他清楚,只要纪凝想退,他和秦贡的婚事一定办不成。

  “陛下命我去辽国出使,明日就走。”纪凝说,“婚期肯定会拖后,几个月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讲得清呢?”

  “出使?”纪思远蹭一下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细问他退婚的事,只急急忙忙地询问,“什么出使?我怎么不知道?”

  纪凝:“陛下给我下的旨,义父又怎么能知道?”

  纪思远自觉失言,缓缓坐了回去,道:“也是啊。可是太突然了吧,最近大齐和辽国也无战事,陛下为什么这时候你出使?”纪思远话刚讲完,就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景平哥哥在这种时候将凝儿派离京城,肯定是因为秦家。他不想让凝儿牵涉其中,可是凝儿和秦贡眼看着就打算成亲,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唯有让他离京,才能不被牵连。

  “陛下命一队人马护送轩宁郡主和亲,使臣大多是鸿胪寺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把我给加了进去。”纪凝解释道。

  纪思远护崽子护得跟个老母鸡似的,怎么可能会舍得儿子一个人去鸟不拉屎的异国他乡?纪凝前脚带人去秦府想办法退婚,后脚他就溜进宫去见了韦胜。

  韦胜既然敢让纪凝出去,自然有万全的把握。他已经提前安排了莫复跟仪鸾司的甲队作为护卫随行,而且料定了纪思远一定放心不下凝儿,会主动跟着过去。

  纪思远的绣春刀用得极好,轻功又拿手,而且本身就得纪凝的信赖,韦胜想不出比他更让自己放心的人选。

  纪思远也果然和韦胜预想的一样,说什么也不肯让纪凝一个人去。

  韦胜顺水推舟,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让纪思远回到仪鸾司里。

  他朝纪思远道了几声谢,不再执着于表面上的瞎客套,立刻下旨让纪思远重新进入仪鸾司,作为副使,与莫复一同协助正使陆笑。

  新的飞鱼服肯定是来不及赶制了,还好陆笑有一身旧的,穿在纪思远身上略有些肥大,但并不妨碍他施展拳脚。

  纪思远当初的那把绣春刀被他留在了周疏的身边,韦胜命人从武器库里重新拿了一把,新刀刚刚开刃,宫里的铁匠加急在刀柄处刻了一个“远”字。

  纪思远看着崭新的绣春刀,有些伤感。他说不出在伤感什么,或许是人事已非,亦或者是年华不再。

  他看着十七岁的纪凝,有时候仿佛看到了十六岁的自己。

  十六岁,多好的年纪,本该鲜衣怒马,遇到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成就一番名满天下的事业,可他偏隐姓埋名改换了容貌,被昔日同门追杀了整个江湖。

  倒也不是后悔,但如果当时有另外的一条路可供他选,他一定不会选现在的这一条。

  他也想在冠礼的时候让纪维为他束发,看着老头子絮絮叨叨,不耐烦地给他起个字。也想换个人喜欢,知道两情相悦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可惜都错过了。

  “凝儿就托付给你了,千万保重。”

  纪思远收好飞鱼服和绣春刀,在韦胜面前叩首道:“臣纪思远,定誓死保护殿下周全。”一如当初他抱着刚刚出生的纪凝,在周疏面前发下的誓言——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纪思远离宫后又去了纪维那里一趟,把出去的事情跟他交代了一声。纪维没说什么,只嘱咐他万事小心。

  反正纪维清楚自己的嘱咐大概率没什么用处,纪思远骨子里像他那个入土多年的爹,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永远猜不出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但好在纪思远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认真的时候却意外靠谱。儿子转眼三十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很清楚,纪维也不打算去管。

  回去后纪凝已经在家,果不其然地询问了纪思远去了哪里。

  纪思远抱着绣春刀和飞鱼服的手紧了紧,把东西交给半夏收好,含含糊糊了几句,把话题带去了秦贡身上。

  “没退成。秦侍郎太难对付。”纪凝一想到自己在秦家吃了瘪,就很郁闷。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件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解决得掉的,他只能先回了家。

  “秦侍郎说陛下任命了秦贡一起出使,让我不要担心他儿子会变心,安安心心地等着回京后成亲的事情。我是在担心秦贡变心的事情吗?他的心也没在我身上过啊。”

  纪凝讲得滔滔不绝,但纪思远却很高兴,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纪凝对着自己讲心里的想法了。

  这样看起来昨天晚上也不算是太过糟糕,至少纪凝在自己身边变得更加开朗了。

  纪思远面露坏笑,八颗牙露在外面:“凝儿,我有个好主意。”

  纪凝太了解纪思远了,知道后面接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果不其然,纪思远嬉笑道:“你去秦家,就说你不能人道,秦侍郎自然不会委屈了秦小公子的。”

  “义父,我能不能人道,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纪凝话落,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纪凝这才发觉自己恼羞成怒,不小心讲出了不该提的话。

  那事儿纪思远大概率不记得,本打算严严实实地瞒着,没想到昨夜表露心迹后自己竟什么事情都敢往外扯了,当真是飘了。

  他慌忙补救道:“我是说……今日早晨的时候,义父应该感觉到了吧?”少年人精力旺盛,特别还是在心上人的怀中过了一宿,早晨自然是会有反应的。

  但纪思远顾不上听纪凝讲了什么,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

  一听说皇帝把凝儿派去了辽国,他就紧张得不行,只顾着想法子跟着儿子一起去了,完完全全忘记了一件异常棘手的事情——自己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麻烦呢。

  外出一趟少说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回来,到那时候,当真还瞒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