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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
作者:江东客      更新:2019-09-13 18:02      字数:3051
  一晃又过了些天,离纪思远单方面为纪凝定的婚期只剩了不到半月。

  纪凝已经习惯了礼部的差事,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怨声载道了。这份工作很安逸,让他有大量的时间翻阅藏书阁里的古籍。

  偶尔秦贡也会来找他玩。秦贡虽然吵点,但人不坏,两个人倒是很谈得来,比起成亲,纪凝更想跟他拜个把子。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礼部侍郎很烦人,整日里不厌其烦地跑过来找他谈论皇帝的后宫,逮到机会就嘱咐他,说等他日后升迁了,一定得和自己同一战线,一起努力让皇帝过上后宫佳丽三千的幸福生活。

  纪凝文献抄了一半,应付了侍郎几句,想把人赶紧打发走,结果侍郎没给弄走,又来了一个莫副使。

  “呵呵,副使又来了?”侍郎和纪凝赶紧一起站起来,迎接莫复。

  莫复:??又来?

  但莫复一个顶着高冷人设的结巴,能不问的问题一定不会多嘴,直接指着纪凝说明了来意:“你,跟我进宫……陛下有请。”停顿恰到好处,听不出他的结巴,配合着他那张凶巴巴的脸,看起来很让人畏惧,连礼部侍郎都哆嗦了两下。

  “陛下可真是喜欢我们君留啊。”侍郎巴不得莫复赶紧走,笑呵呵地送别了纪凝,临走时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暗示他一定要劝谏陛下。纪凝可没他这么不要命,低着头跟在莫复身边,装作没看见——

  从宫里出来后,纪凝喜形于色,出宫路上走路都有点飘,路过酒肆的时候停下轿子,让跟着自己的小厮买了几坛子的清酒带回了家,打算庆贺一下。

  他刚进宫,皇帝就亲自下了旨,说需要使团送轩宁郡主去辽国和亲,打算让纪凝作为送亲使团的成员跟着出使一趟,三天后就出发。

  这差事虽然路途遥远,但没什么风险,奖赏又多,还能增加阅历,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纪凝小时候跟纪思远卖茶,习惯了长途跋涉,倒也不觉得辛苦。于他而言,回来之后的奖赏倒是其次——反正纪家有得是钱,但出使一趟来回至少三四个月,这就说明他和秦贡的婚事就可以往后再拖一拖了,拖个三四个月,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他虽然对秦贡挺有好感的,但并非那种可以朝夕相伴的好感。即便他们有约定在先,也并不意味着他乐意与秦贡成亲。

  或者说,他想拜天地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

  可那人却偏偏在欢天喜地地在置办着自己和他人的婚事。

  纪思远找裁缝来为纪凝量尺寸赶制喜服的时候,纪凝低头看着裁缝丈量用的尺子,当时在想,如果裁缝做的喜服是自己和纪思远的,该有多好。

  如果这喜服穿在纪思远身上,就算立刻就去死了,他也会欣然同意。

  纪凝到家时,纪思远躲在茅房正在吐,他不敢在外面吐,怕半夏看到了又非吵着让他再去一趟医馆。茅房虽然隐蔽,但里面的味道着实令人难以忍受,好人都能在里头干呕,更何况纪思远一个正在害喜的?

  纪思远在里面呆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吐得眼冒金星,腰都直不起来,可一听到小厮说少爷回家了,立马健步如飞,漱了下口就往前院跑。

  “小凝儿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纪思远的脸色尚且还有点白,纪凝看着脸当时就冷了下来,问:“义父,你今天有好好吃药吗?”

  “那不是当然的嘛,不信你问半夏。”纪思远朝半夏努努嘴,半夏只能出面担保老爷确实是按时吃了药的。

  “那脸色为什么看着还不太好?”纪凝看着纪思远的样子心疼,“你最近胃口也还是不太好,如果觉得天热,就去买点冰,咱们家不差那个钱。”他恨不得自己替纪思远生这场病。

  纪思远含含糊糊地嗯了几声,正打算岔开话题,刚巧看到了抱着酒坛的小厮,忙问:“你那买的什么?”

  “清酒啊。”纪凝答道,随后又补了一句,“先买点尝尝,喝着好了的话,成亲的时候拿出来用。”

  纪凝到底才十七,平日里装得再沉稳,壳子中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他越是抗拒成亲的事情,就越是要拿出来说,仿佛说了就能伤害到纪思远什么似的。

  但显然在赌气的只有他一个人,纪思远只以为他对亲事上心,虽然自己心里有些不太是滋味,但嘴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欢喜:“我们凝儿真棒,日后一定会是个好夫君,不会委屈了咱们秦小公子的。”

  他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看纪凝,说:“成亲当日你和秦贡喝的酒,大可不必费心准备,有人替你准备好了。之前的那几坛女儿红,还剩了四坛半,有三坛半是你们小两口的。”

  纪凝被“小两口”这个词刺得耳朵生疼,又听到之前的黄酒,想起了忽喜忽悲的那一夜,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僵,道:“算了吧,那酒实在是喝不惯,义父你哪儿搞来的?”

  纪思远示意他跟自己去后院,周围的下人都走远了,才小声说:“你爹留给你的,那边的梅花树看见了吗,埋那儿的。”探花宴那日他一个激动,不小心说漏了嘴,猜想纪凝早就查到了自己的生父是谁,也不再瞒他。

  纪凝情绪上果然没有太大起伏,显然已经查过周疏的事情,只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说:“那也喝不惯,都给义父你了。”

  纪思远现在喝水都直接往外冒酸水,更别提喝酒,光是提到酒字就觉得头大,连连摆手:“你喝不惯不是还有媳妇儿?你爹留给你成亲用的,哪有我喝的道理?”

  纪凝看着梅花树下光秃秃的一片,心说,若是同你的交杯酒,喝下一坛子就此醉死过去,我也不会有半个不字。

  可惜,我不是你的景平哥哥……早知如此,上辈子该早点投胎,赶在那个什么景平之前就遇见你,让你喝醉了就只会喊君留哥哥。

  纪凝越想越难受,年龄小不是他的错,遇见纪思远晚也不是他的错,可我陪了你十八年,你的景平又在你身边多少年呢?

  自己占据了他人生的一大半,却没办法占据他心里的一小片。

  不对,肯定是占了一小片的,作为儿子后辈的那一小片……

  晚膳后,纪凝抱着一坛清酒,进了纪思远的卧房。

  纪思远在灯下发呆,一手拿着掭饱的笔,胳膊肘下是张上好的宣州纸。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将原本就少有的纹路模糊了个彻底,纪凝只看到一双忧郁的目,一对英气的眉。

  大概是没有好好喝水,纪思远的唇上裂出了些许的死皮,纪凝看着他,很想上前将它咬下来。

  但他不敢这么做,他清醒的时候,什么都不敢。

  “小凝儿,你怎么来了呀。”纪思远如梦初醒,尴尬地放下了笔,将身.下的纸胡乱地团成了一团,扔在了角落。

  纪凝瞥到了纸上写的东西,纪思远的字又狂又野,乱得不行,看起来像是在写一些人名,划了写写了划,看起来很纠结,就好像在给谁起名字似的。

  “找义父喝酒来了。”纪凝挨着纪思远坐了下来,将酒坛放在了桌上,“义父胃不好不能喝,我替你喝。”说着又让半夏给拿来了酒碗。

  纪思远看着半夏拿来的海碗,皱着眉头让半夏换成了玉杯,朝纪凝说道:“读书人喝酒哪能用碗,不文雅。”

  纪凝不在用具上面与纪思远争,往半夏拿过来的杯子里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下,才有胆子开始他想说的事情:“义父,再过几日我就要成亲了。”

  “嗯。”纪思远点头附和,“成了亲可就彻底是大人了。”

  “我成亲义父高兴吗?”纪凝问。

  纪思远咧咧嘴:“当然高兴,我们家小凝儿长大了,我能不高兴吗?”

  纪凝低头不语。

  他早知道纪思远一定会这么回答,可他偏偏想亲口听他说,听他自己说对自己的婚事到底有什么看法。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回答的。

  可是听到了还是忍不住难过。

  纪凝直接扯着酒坛子猛地灌了几口。

  纪凝没怎么喝过酒,纪思远怕他伤了身,赶紧把坛子给抢了过来,急得不行:“祖宗,又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不高兴义父帮你去揍他,犯不上跟自己的身子较劲。”

  “义父,你说说,我成亲,你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灌了几口酒,纪凝不但没有晕,反而更加清醒了,想说的话不再藏着掖着,都顺着嘴直接跑了出来。

  “我……”纪思远犹豫了片刻,“当然是真高兴。你成亲了我能不高兴吗?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他为自己刹那间的犹豫感到羞愧。

  “可我不高兴!”酒精的影响让纪凝前所未有的大胆,他索性豁了出去。

  反正过几天就去辽国出使了,大不了闹开了彼此尴尬一阵子,等自己出使回来,便又能和从前一样了。总好过藏着掖着一辈子,到死还念念不忘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