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

  俏如来望着窗外的春雨，突然想起自己还被困在地门时那场雨，卷着落叶的风，自己一个人打扫门户，擦干净镜子，来回挪着步子看书，偶尔听见钟声，心里一片平静，平静到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平静。

  每次一场大战、或者长久的算计之后，俏如来总会想到那个时候，虽然恍然若失，内心却也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尘埃落定。

  曾经对李剑诗前辈说的话恍若昨日：也许有一天，亲者死，仇者亡，我还依旧在那条路上寻找那个可能永远无解的答案。

  那是组成俏如来人生的一部分，是枷锁，是负累，也可能是骨血，是唯一仅有的目的。

  九界巡视已经结束，但是生活不会结束，暗处的洪流不会停止，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向着目的前行，哪怕磨破双脚，哪怕众叛亲离，哪怕尸骨无存，也要前行才行。

  俏如来自认是很坚定的人，火海不可焚，江河不可浸，梵音不能扰，日月不可蚀。

  只是有时候会在这样寂寥的日子里悄悄地……放空自己。在下一个阶段之前，轻捻念珠，不去回忆不去绸缪，而是安静的一个人呆一会儿。

  而后，他看见了远处缓缓走来的那个人，仿佛从如烟如雾的画中走来，从远到近逐渐清晰的轮廓，他很高，打着伞看不见面容，深色的衣衫没什么装饰，俏如来只是看着他，从一场不够清明的雨中缓缓进入自己的视线，而后逐渐清晰可见。

  “苗王……”俏如来喃喃自语，回身去开门，苍狼正好走到门口，缓缓的合上伞。

  “苗王趁雨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俏如来问，不自觉的拍了拍对方肩上飘落的水珠，又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昵而收回了手。

  “我已不是苗王了。”

  “什么？”俏如来心中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有误。

  “祖皇叔回归苗疆，我已禅让。”苍狼说得平淡，却如同巨石入水掀起万千波浪。

  “为何？”

  “你知为何。”

  “值得吗？”俏如来眼中哀愁，这个天之骄子，最终却选了这样的一条路。

  “美人相伴，知己相随，红尘白首，不弃不离，可有什么不值得？”苍狼看上去一脸诚恳，那种舒心快意，比之上次看到他的眉头紧锁，不知好了多少。

  “千雪前辈……怎么说？”

  “我现在是闲散的先王，苗疆如有需要，我也会随时回去。如果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最起码还是可以两全。”

  “不后悔？”

  “不后悔。”

  俏如来接过苍狼手中滴水的油纸伞，倚在门边，伸出双手保住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些的男子。

  “我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