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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作者:乐逍遥      更新:2019-04-09 12:00      字数:3326
曾經掌握大權的軍閥世家如今卻子嗣凋零,權勢不再,連最後的棲身之所也失守,對秦家而言是極大的屈辱。但這份屈辱同樣是秦家人造成,在華爾滋順利突破後,秦家子孫早已被殺盡。如今僅剩的秦家人只有秦育,還有那個自出生就被他送出秦家,從未出現在祖籍中的那個孩子。

秦岳。

是阿,這個名字還是他取的,就當作他將死前對自己孩子的唯一仁慈。

秦育從不是好人,他也不認為自己是好人。當年他病重之時正是他親生子降生的時候,對自己的親骨肉他是沒有感情的,不過是一個又繼承他罪惡血緣的人,何必有感情。

甚至在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當下,他還有股想殺了他的衝動。他的雙手,甚至掐上了那稚嫩脆弱的脖子,但孩子的表情卻是如此的無害,如此的純真,甚至一點對他的厭惡都沒有。直到現在秦育都不明白他當年為甚麼沒殺掉那個孩子,甚至還幫他取了名字。

也許是在死前突然看透了吧。

秦育從不後悔自己做每一個決定,但現在,他卻後悔了。

一為坂本昱祈。

另一人,就是他當年遺留下的親生子秦岳。

終究不該留下他的。不過是另一段罪惡的延續,不過是逼他再次面對過去。但他當時為什麼不下手?秦育自己找不到答案,他甚至忘了自己看著年幼孩子時,他是什麼樣的眼神,什麼樣的表情。

七十多年過去,秦育重新回到這世間,在一次見到自己的孩子。他不會忘記秦岳的年輕,幾十年過去都未曾老過,這在在證明他確實繼承了他的血緣。但那張熟悉的臉卻始終讓他想不透。

且看秦岳的樣子似乎對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恐怕也對自己的實際年紀有了誤解。腦海中閃過人間道給他的信件內容,秦岳似乎維持孩童的模樣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忘記了那段過去,直到遇見當年的傳奇沉默之惡才打破他滯留不前的成長,開始記憶的延續。

對此,秦育幾乎可以確定那個代號為沉默之惡的殺手必定擁有他一部份的碎片。擁有碎片卻不擁有閻王六道,表示他得到的是極小的一部份碎片,不足以讓他擁有六道,卻足夠讓他跨越生死。

離開書房,秦育往自己過去的房間走去,那裡的擺設依舊沒變,和記憶中完全一樣,簡單樸素,該是父親給他留下來的。但和父親的書房一樣,被當作倉庫堆放東西。

跨過那些散亂的紙箱,秦育來到自己的衣櫥前打開,裡面的衣服猶在,都是當年的服飾了,有復古西裝和唐裝,就連鞋子和帽子也是,都是那個年代貴族會有的裝扮。將那些衣服往兩旁推開,露出衣櫥底部的牆面,秦育爬進去敲了敲,似乎是在憑記憶摸索。

人間道、修羅道以及地獄道安靜地站在門口為他守著,儘管整個秦家大宅毫無人氣,連喪屍氣息都沒有,他們仍不能大意。

秦育整個爬進衣櫥裡摸索片刻後,終於找到那個極不明顯的小孔,將小指頭進去按下按鈕,秦育開始將衣櫥底部的牆面向右推開,露出了衣櫥後的小空間,那是一整排的櫃子,裡面擺滿各式各樣的槍械。

秦育的視線從上面掃下來,除了一些當時老舊樣式的槍械外還多了一些新款的,有可能是父親和哥哥們先前替他換下的。

真是的,既然都認為他死了,怎麼還幫他留下這些?

直覺他們當年並不認為自己已死,也有可能是心靈上的安慰,所以他們當作他還活著般為他做下這些事。傻子,他們個個都是傻瓜,明知不會有結果還心甘情願地做這做那,到臨死前都還在這樣做著,這是秦育極力迴避的感情。

無聲的嘆口氣,秦育伸手拿下那些槍械,都是攜帶方便的手槍,只有幾把狙擊槍。把狙擊槍遞給地獄道,地獄道自動自發的揹上了。將兩把手槍和子彈塞給修羅道,修羅道自動自發的帶好,秦育自己也帶著幾把槍和子彈,還去別的房間撈出年輕人的揹包,塞了幾件衣服和水進去,接著循著記憶找到藏匿在秦家地下的彈藥庫。

秦家的彈藥庫就在倉庫內,看上去像是一面牆,實際上卻是一扇門。還需找到藏在倉庫裡的機關才有辦法打開。也幸虧機關的位置沒有變,不然秦育就得強行破門了。

彈藥庫裡的槍械都十分新穎,後代子孫一直有在收集這些槍械和彈藥,秦育看了看又拿了幾把槍,還拿過一個袋子把炸藥和手榴彈放進去,接著就全放到地獄道背上讓他揹好,這下子重的東西全在地獄道身上,他卻一臉淡定好似沒感覺到重量似的。秦育也是個夭壽的人,也沒想想這些會不會把地獄道給炸了,顯然當事人也不擔心。

秦育沒讓人間道揹東西,他還得變回原來的黑棍子當秦育的武器,給他拿不適合。能帶的東西有限,秦育也沒打算再多拿,有缺少的大不了路上遇到人搶過來便是。

拿著變回棍棒的人間道,秦育帶著身上揹滿滿的地獄道和修羅道離開秦家。在離開途中經過一些房間和院子,有些凌亂,不難想見華爾滋闖入時的慌亂。在家主的主臥室門前停下,秦育看到了內中的凌亂,該是被人翻的。

這讓秦育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當年他帶回來的真正的閻王令文獻。

當年他死前將文獻交給了他的父親秦海森,讓他將文獻藏起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些人包括他的哥哥們。因此現在秦育也不知道秦海森究竟把文獻藏在哪裡,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文獻並沒有被毀掉。

在看華爾滋的一連串行動,秦育想,珍琳佛有可能已經發現華爾滋長年研究的文獻是假的事實,否則不會讓人殺死秦家所有人,還翻遍各個重要房間。

也幸虧地下室的彈藥庫外型普通,又有機關特別保護,不然他現在可拿不到武器。

離開秦家古宅,秦育沒有多做停留,這些都是他過去的回憶了,如今的他必須向前,將這些記憶埋藏在心底。他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盡快找到秦岳。根據修羅道指的位置,再想想之前感應到的秦岳的前進位置,秦育想他的目的地可能是浙江。

既然有了目標,要找人就容易多了。於是秦育毫不猶豫地往那個地方尋去。而已經昏睡一整天的秦岳終於在黃昏的時候有了短暫意識。右手很痛,腹部也很痛,全身痛得要命,秦岳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記得上一次被重傷成這樣,還是在K發生變故前的一次任務執行過程。一個委託人同時委託他和一名K的殺手幫他殺掉目標,當利益重疊時,人們會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而不留情,秦岳和那名殺手也是如此。

那是他第一次和K的殺手交手。

那是一場激烈的決鬥,他們都殺死了目標,卻因為是相同委託人的關係而不得不互相殘殺,就為了捍衛自身的利益。說來那個委託人也真變態,殺了他想要殺的人,還要讓幫他殺人的人互相殘殺,只有一人可以拿到高額委託金。

其實秦岳大可以放棄,但放棄的結果是損失財富和名聲,這點他做不到。K的殺手很強,和他以往遇到的對手完全不同,那一場戰鬥他幾乎差點命喪在那名殺手手裡,也是在那場決戰中讓他發現自己不同於他人的怪異之處。

他很難死。

或者該說,他很難被殺死。

明明受到的都是致命傷,明明已經快要沒有還手的力氣,卻每每在以為自己將要氣盡時再次站起來,彷彿有股力量驅使他繼續戰鬥下去。傷口很痛,也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卻一直死不了,最後還讓他贏得勝利。

秦岳不會忘記那名殺手將死前那雙彷彿在看怪物的眼神,還有不容忽視的恐懼。秦岳也知道自己像個怪物,都這樣了還死不了,怎能不是怪物?更讓他覺得自己像怪物的,還有傷口的恢復速度。

記得那次他重傷瀕臨死亡,卻意外得到勝利,獲得委託金。那次秦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走回住處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處理傷口的。只記得那時他也像這樣昏迷過去,似乎睡了三天才醒來,醒來後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癒合到足以讓他自由活動的地步。

他是怪物嗎?

他就是個怪物吧。

“怪物啊……”虛弱地低聲輕喃,秦岳無力的抬起被固定住的右手,在無力放下。他看了看四周,窗外的陽光刺眼,卻是一片橙紅,該是太陽要下山了,那麼他又睡了多久?

趁著天暗下來前看了一圈房間,他隱約記得是有人救了他,該是他把他帶來這的,還幫他處理傷口。不過這房間……

小清新風格,滿滿的玩偶,還有可愛的裝飾……

秦岳無力的閉上眼。

“居然躺女孩房間了。”

這個事實讓秦岳想他還是在多睡一下吧,眼皮實在很沉重,傷口還很痛,他需要睡一下。秦岳很疲憊,加上身體的虛弱讓他很快再度陷入昏睡中。在他睡去後,黑衣男再度出現,他沒有聽漏秦岳睡過去前說的話,他看一眼房間,然後抓過一隻大熊娃娃,左右看著。

這一晚,屋外同樣不平靜,因為喪屍也放入遊戲中的關係,在生存和追殺黑槍方面都提升不少難度。加上被喪屍殺死和咬傷的人也會變成他們的一員,現在喪屍的數量可快要比過活下來的人了。

黑衣男聽著屋外四處響徹的哀鳴,受盡煎熬的靈魂在嘶吼著,卻得不到解脫。

屋外的世界猶如地獄,屋內的世界卻是難得的平靜。看著昏睡的人,黑衣男擔起了保護責任,站在屋頂外的他看著遠處一個方向,烏黑的眼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