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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生無可戀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18-12-28 08:13      字数:6491
  六年未歸,房間依然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清新的空氣裡尚有些微檀香繚繞。

  天師門雖做足了道觀的門面,但供弟子休憩的房間卻十分儉樸,一桌一櫃一床,沒有多餘的擺設,唯一可稱作裝飾的,就是牆上那幅寫著「勵精圖治」的毛筆字畫,相當地勉勵弟子,卻也相當地被打臉,因為字畫下方的書桌就擺著滿滿的漫畫與電玩雜誌,十足展現了臥房主人的玩物喪志。

  不過,此刻的張瀚倪沒空去回味年少時光。

  一回到臥室,原先還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情就立刻一變,並動作利索地鎖門關窗,確認外頭沒有任何動靜後,才回身走向床邊。待屁股一坐上床沿,厚重鏡片下的雙眼就漸漸黯淡,沒多久,就變得空洞無神,彷彿斷了電源,不再充滿生氣。

  這時,高個鬼使又開始劇烈地抽動,好似渾身骨節都在打架。

  「累死了,哈尼醬快下來。」

  「等一下,我還沒……哇啊!」

  「痛痛痛,別抓我頭髮!」

  最後,鬼使重心不穩,竟「碰」地一聲摔成了兩截,滾出一隻史戴西,又接著滾出另一隻哈尼醬,不,正確來說,是被黑袍纏住頭的半隻哈尼醬。

  「這什麼……快幫我拿下,我看不到啊。」張瀚倪胡亂扯著頭上的黑袍,沒注意自己就坐在黑袍衣擺上,怎麼扯都扯不掉,直到舒嬿從兩人的鎖鍊飄出來,木著臉捏住黑袍一角,往他的屁股一踹,再將黑袍一抽,才總算重見光明。

  他扒了扒頭髮,發現眼鏡在掙扎中被糊上一層油脂,便拿下擦一擦,再戴回去,就見史戴西正拉著床上的傀儡替身擺姿勢,就沒好氣地扯了下鎖鍊,說:「別鬧啦,要是玩壞了,老大叫我們賠錢怎麼辦?已經沒工資扣了啊。」

  史戴西動作一僵,心痛如絞。

  說到錢,就傷感情!

  只因為他們在吃麥當當時意外噴了幾團蕃茄醬和踩了幾根薯條,又不小心灑了點可樂,外加噴了兩口珍奶,蔚仙就大發雷霆,罰了他們一大筆清潔費,要是這個據說是科研組熬夜趕工的替身人偶有半點損傷,他們兩個就真的要吃土了。

  「不過老大真厲害,居然想出這種奸計,幫你取出一小點魂魄放在人偶上,就能操控它代替你行動,連你的家人都能騙過,實在太神啦。」史戴西嘖嘖稱奇地打量人偶,與張瀚倪如出一轍的樣貌幾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簡直比親生的雙胞胎哥哥還像雙胞胎!

  蔚仙樂呵呵地在通訊器裡回應:「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老大,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啊!」張瀚倪忽然一拍腦袋,懊惱地說:「剛忘了問我爸睡哪間房,不知道有沒有換地方?」

  「不用緊張,我已經派人查出來了。」

  房裡的衣櫃「啪擦」一聲打開,蔚仙拿著一卷紙走出來,理應擺著衣物的櫃子裡竟是一片空洞,讓兩天兵不得不又一次讚嘆那個可以載著人到處跑的神奇空間法器。

  「這是最新打探到的道觀地圖。」蔚仙攤開卷紙,一幅標示完整的藍圖便展現在眼前,「你們天師門確實有幾把刷子,風水佈局得極好,法陣也挺嚴謹的,讓她費了不少心力才勘查完畢。記住,紅色部分暗藏機關,千萬不能闖,藍色部分有傳送陣,也就是出入口,這邊是陣眼……」

  蔚仙嘰哩咕嚕地講解到一半,發現兩天兵竟雙眼無神、一臉呆滯,就頓時一噎,轉而言簡意賅道:「按照綠色的線走,步驟也標了,一二三照著做,懂乎?」

  「喔!」兩天兵恍然大悟。

  蔚仙覺得心累。他這是在帶靈能幼兒園嗎?

  張瀚倪趴在地圖上,把一顆頭歪來歪去地仔細看,「那我們現在在哪?」

  史戴西也跟著歪頭找,「欸,這不是你家嗎?你怎麼不知道?」

  「我們又不住這,只有辦大活動忙太晚才會在道觀過夜。」張瀚倪說著,就眼睛一亮,指向某處,「找到了,在這……欸?不對,這好像是練功房。」

  蔚仙無可奈何地伸指一點。

  「喔,在這。那我爸的房間……」張瀚倪睜大近視眼,總算在茫茫字海中找到張父的標示,就歡樂地研究起路線,「那我們等下出了房門,就往東走……」

  蔚仙森森一嘆,「南北顛倒了。」

  張瀚倪一愣,「咦?那東在哪?」

  蔚仙頓時淚流滿面,真的很懷念有正常隊員的美好時光。

  經過一番地理教學後,兩天兵總算記住了路線。蔚仙語重心長地交代:「記住,你父親的狀況很不明朗,你們探視完就立刻趕到三號傳送陣,別忘了將磁珠貼到他身上,這斗蓬每人一天只能用一次,在安然脫身前,切勿脫下。」

  「了解。」

  兩人接過磁珠和斗蓬,就聽到蔚仙又淡淡地交代一句:「斗蓬也是跟老君借的,很貴,非常貴,比賣掉你們兩個的全身器官都還貴,要小心使用喔。」

  「……」

  兩天兵頓時也淚流滿面,真的很懷念沒有負債的美好時光。

  *  *  *  *

  月黑風高偷雞摸狗夜。

  異常高佻的黑袍人穿過庭院,偷偷摸摸地遊走在各屋之間,像在尋找什麼,直到他來到祠堂前,才猛然停步,注視跪坐在祖宗牌位前的孤伶背影。

  良久,他才緩緩靠過去,卻見張母神情呆滯、毫無生氣,彷彿留在這的只是一具空殼,便不忍地伸出手,試圖要喚醒她的神智,豈知,身後竟傳來一人的聲音。

  「沒用的,她沒有靈力,一被你爸的血感染就失去意識,只能受人控制。」

  黑袍人一頓,轉身望去,就見張極踏進祠堂,一臉凝重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是用了什麼方法,但從你們一進來,我就能感覺到那個人是假的,你才是真正的倪仔。」

  黑袍人狀似緊張地倒退一步,一句話都不敢吭。

  張極見他默認了,就抽出藏在身後的劍,沈痛地咬牙說:「本來,我想著你要是不回來,就算是天意了,但如今……我沒辦法看著這個家滅亡,大家的命運全在你手上,乖囝仔,聽阿叔的話,救一救張家吧。」

  面對無以抵抗的強大勢力,只要犧牲一人,就能換回張家上下無數條命和自己的寶貝兒子,苦撐多日的張極已別無選擇,也希望同為張家子孫的姪子能為大局著想。

  然而,在片刻的靜默後,回答他的卻是一聲幽怨而嬌柔的輕嘆,像訴盡無數衷腸般,淡淡的粉脂味也隨之散開,讓張極臉色驟變,這絕不是一個男子該有的氣息!

  只見黑袍人取下面具,露出一張美豔動人的臉蛋。剎那間,陰風大作,強烈的厲鬼怨氣張牙舞爪地席捲整間祠堂,將張極身後的大門「砰」地關上,桌上供奉的祖宗牌位亦似顯靈般「喀啦、喀啦」地劇烈震動,像在對不孝子孫的厲聲譴責。

  「我就知道。」舒嬿不忍地看向早被病毒侵蝕得神智全無的張母,取出磁珠貼在對方額間,才在張極愕然的驚恐目光下,丟出一句冷笑,「男人果真不是個東西。」

  囧。

  與此同時,張瀚倪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了看房外,確定沒人,才大膽地踏出去,在鬼使大胖的護送下,快步前往父親所在的樓層,卻在快接近樓梯時,迎面走來一人。

  「阿弟?」張瀚坤看了眼形影不離的鬼使,問:「你這麼晚還不睡?」

  「呃……」張瀚倪心虛地飄開視線,「我睡不著,想看看阿爸。」

  「阿爸現在身體不好,早就睡了,等他明天精神好點再看吧。」張瀚坤搭上他的肩,推著他往回走,「既然都睡不著,那就來聊天吧。你的搭檔呢?他沒跟來嗎?」

  既被抓了包,張瀚倪也不掙扎了,就推了下眼鏡,一副沒好氣的口吻說:「沒啊,那個死變態上午被你揍了一頓,正在氣頭上,反正他來也只會煩死人,沒差啦。」

  「喔?」張瀚坤瞥見鬼使似想揮拳又不得不忍住的樣子,不禁失笑道:「這可不能怪我,是他太讓人誤會了,我也不過是想保護自己的弟弟而已。」

  難得感受到兄長的溫暖,張瀚倪覺得有些感動,又不好意思地說:「哥,我都這麼大了,而且我們同年耶,才不需要你保護啦。」

  張瀚坤笑而不語地摸了摸他的頭,半晌,才低聲說:「媽被魔物附身,二姊下落不明,堂哥的魂魄也被挾持,阿叔絕望地勸了我好幾次,想把你交出去,但我怎麼能……」他重重嘆了口氣,像背負無數重擔般無助,「現在這個家也不知有誰能信了。」

  張瀚倪感同身受地沈默了會,突然問:「既然媽被魔物附身了,為何她見到我時沒直接動手,反而要在食物裡動手腳?」

  張瀚坤回答:「有兩位使者大人在,她怎敢下手?何況當時天尚未全黑,魔的力量還不足以抵抗道觀的靈氣,當然無法隨意作怪,否則我怎敢放心地在白天出門?」

  「說的也是。」張瀚倪了然地點點頭,「那你現在夠力量動手囉?」

  張瀚坤一愣。

  張瀚倪輕揚嘴角,一雙毫無出彩的近視眼此刻竟熠熠有神,有如能透進靈魂深處的兩顆黑曜石,使那張本該平庸的面容變得清逸脫俗,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他打量著默不吭聲的兄長,淡定道:「你的靈光不全,是……約翰?不,純惡之魂沒有靈光,你應該是哪位人物的分靈吧。」

  「……」

  無視對方一閃而過的詫異,張瀚倪繼續說:「為了方便在不同軀體間轉換,讓當事人也不知道自己被附身,你必須壓低分靈力量,留給對方完整意識,也能藉此遮掩魔氣,以避開道觀神靈的偵測,如此費盡心思,真是辛苦了,可惜你在放張瀚坤出門時,忘了將殘留在他體內的魔氣清除乾淨,不然,我們恐怕也要中計。」

  「哈!」張瀚坤冷聲一笑,出口的卻是千嬌百媚的女子嗓音,「小弟弟,你比傳說中的聰明嘛,可惜還是太大意了。」

  話未說完,一道氣刃便迅如閃電地打向大胖,搭在張瀚倪肩上的手也同時綻放出紅光,竊魂陣剎然成形。誰知,張瀚倪忽然「砰」地炸開,爆出一波強大的罡氣,猝不及防地灌進張瀚坤的體內。

  「啊——」

  「張瀚坤」發出刺耳的尖叫,一團黑霧被逼出體內,狠狠地摔出走廊外落進庭院裡。

  「大胖」鬼使這才撤去偽裝,竟是一身黑衣飄然的蔚仙。

  他快速查看了下暈過去的張瀚坤,才對狼狽爬起的魔族拱手作了個揖,態度看起來是客氣有禮,語氣卻又莫名有些酸意地說:「久仰大名了,艾娃姑娘。」

  *  *  *  *

  另一處,正牌的兩天兵按照計畫,披上老君很貴、非常貴的隱身斗蓬,繞了一大段遠路,錯過埋伏堵人的張瀚坤後,爬上張穹所在的五樓。

  「哇,伯父這是被監禁嗎?怎麼房間這麼遠?」史戴西忍不住小聲抱怨了句。

  張瀚倪趕緊比了個噓的手勢。

  果然,下一秒,房門被「咿呀」推開,松哥從張穹的房裡退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盆水與毛巾,估計是剛幫忙擦身完畢吧。

  要命,差點被發現!

  兩人連忙屏住氣息,往走廊的圍欄邊靠去,遠遠避開松哥的行經路線,待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後,才拍了拍胸口喘口氣,趕緊上前推門而入。

  然而,作死就是天兵的被動技能!

  張瀚倪大概是太久沒回來,而史戴西也不熟悉道觀傳統建築的構造,加上披著斗蓬行動不變,兩人竟然在進門的時候,不慎絆到了門檻。

  Oh shit!

  這一刻,閃過兩天兵腦海的,不是行動會曝光失敗,也不是這一摔可能會把已經夠殘的腦摔得更殘,而是蔚仙一句語重心長的話:「斗蓬很貴喔。」

  於是,哈尼醬神經一繃身體一僵,也不敢揮舞爪子亂扯,就任由身子往前傾去,偏偏雙腿又下意識地企圖自救而大步邁動,整個人便加氣勢兇猛地直朝床邊撲去。

  「哇啊啊——要撞上啦——」

  好險,臨到關頭,一個月的特訓總算發揮功用,張瀚倪在快要撞上床之際,緊急將馬步一跨,漂亮地穩住身形,打破他說翻就翻的黑歷史紀錄,可謂是千鈞一髮。

  然・並・卵!

  史戴西本就重心不穩,被鎖鍊這麼一扯,不得不跟著往前猛衝,又不及剎車,兩人就壯烈地撞成一團,翻滾在床,哀嚎連天,也沒注意斗蓬早在這一連串碰撞中滑落。

  「唉唷,哈尼醬你幹嘛拉我?」

  「死變態,你才幹嘛要撞我?明明就已經停住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傷害著,好不容易緩過了勁,才猛然驚覺——囧大了。

  只見昏暗的視野中,張穹已睜開混濁的雙眼,目光如炬,精光森森,好比潛伏在暗處窺視獵物的野獸,又好比在死城看到活人的喪屍,當場就差點嚇尿了兩天兵。

  「媽呀!怎麼連伯父都長得跟你差這麼多?」史戴西嚎道。

  好在那嚎聲喊的是英文,張瀚倪一腳踢開死變態,湊上前要跟老爹說話,卻不想張穹忽然手一伸,五指成勾狀要朝他打下,掌心的圖騰紅光閃爍,竟是竊魂陣。

  張瀚倪沒料到這變故,整個措手不及,只能吶吶地喊了聲:「阿爸。」

  張穹動作一頓,臉皮抽搐,像在與誰的意識搏鬥。 他瞪大佈滿血絲的雙眼,注視老闖禍的沒出息么子,頓時眼眶一紅地低罵:「阿弟……你這憨囝仔,誰叫你回來的?」

  「……」

  久未聽聞的親人呼喚,勾起遊子的懊悔與內疚。記憶裡,阿爸一向是威武嚴肅的,永遠都是張家屹立不搖的高山,是他們兒輩視為榜樣的指向,如今卻變成這般模樣。

  張瀚倪流下淚,哽咽道:「阿爸,是我牽拖你們,我怎能丟下你們不管?」

  史戴西茫然地站在一旁,雖聽不懂台語,卻也被一份父子之情感動得不能自己,便跟著往前一站,用不太標準的簡單中文說:「伯父,我們來救你,放心。」

  可惜,估計是史戴西的「花名在外」,作父母的又總覺得自家孩子會闖禍一定是被不良朋友帶壞的,故而張家人對史戴西這個草包從來就沒有好感,更別說兩人此刻還被一條鎖鍊拴著,怎麼看怎麼怪異,因此,張穹的臉皮抽得更凶了。

  良久,張穹才將視線移回兒子身上,厲聲說:「記住,張家寧為玉碎不願瓦全,你可以沒出息,但不能沒骨氣,就算我天師門全軍覆沒,你也絕不能屈服邪魔,聽到沒?」

  張瀚倪沒想到父親早有誓死的決心,不禁聲淚俱下,「阿爸……」

  「聽到沒?」張穹加重語氣重複問道。

  望著受盡折磨卻仍堅持捨身為正道的父親,張瀚倪被激起了滿腔熱血,立刻跪下來指天發誓:「我天師門第七十四代弟子張瀚倪發誓,就算魂飛魄散,也絕不會屈服邪魔、助紂為虐,若有違誓,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哈尼醬,你幹嘛啦?什麼死不死的!」史戴西嚇了一大跳,雖沒完全聽懂每個字,卻也大致捉摸到這誓言的意思,便連忙拉起他,對張穹拍胸保證:「伯父,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兒子,絕不讓壞人傷害他!」

  張穹無言瞪著他們好一會,才漸漸收起怒容,眼角泛著淚光,低聲呢喃:「好,很好,阿爸放心了。」

  說完,張穹咬牙推開張瀚倪,吼了句:「快走!」就拼盡最後的力氣,往自己的腦門重重拍下一掌,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阿爸!」張瀚倪難過地嚎啕大哭,氣惱自己的無能為力。

  史戴西抓了抓腦子,不知該怎麼辦,畢竟轉換立場,若他老爹也被自己牽連受害,他肯定也會悲痛得死去活來,就只好拍了拍泣不成聲的搭檔,勸道:「哈尼醬,先別難過了,我們趕快走吧,別辜負你爸想保護你的苦心。」

  「可是……」

  張瀚倪話沒說話,外頭就傳來尖銳的慘叫,在這夜深人靜裡好不淒厲,嚇得兩人齊聲尖叫地抱在一塊抖啊抖,什麼悲情都通通跑光光,好半天,才想起來一件事。

  「糟!斗蓬呢?」

  兩人趕忙趴在地上尋找,幸好斗蓬只是落在地上,沒有任何毀損,他們才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再負上一筆債。嚶,太上老君的債估計還到世界末日都還不完吧。

  隱身蓬已用過一次,對他們再無效果,史戴西就索性將斗蓬捲成一束捆在腰上。

  「對了,還要放珠子。」張瀚倪往口袋裡掏啊掏,終於在一堆雜物中掏出珠子,便頭也不抬地返回床邊,準備放在父親身上,誰知,張穹又突然睜開眼,咧著嘴朝他撲來。

  史戴西大吼:「哈尼醬小心!」

  「咦?」張瀚倪沒反應過來,被那一吼嚇了一跳,就不小心把珠子彈進父親張開的嘴裡,動作之快狠準,頓時就把張穹噎得臉爆青筋、呼吸不能,不住握著喉嚨狂咳。

  「阿爸!」

  「伯父!」

  兩天兵大驚,立馬一人抬身一人抬腳,努力搶救命在旦夕的張老爹。

  「快做CPR!」

  「不是CPR,是哈、哈什麼急救法啦!」

  「對對對!是哈姆……哈姆……哈姆雷特(註:是哈姆立克)!」

  「糟!是要拍胸還是拍背?」

  「不是捶肚子嗎?」

  「要不要倒立?我忘了!」

  「倒吧?應該比較好吐!」

  於是,在兩天兵錯誤的手法下,張穹被彎過來折過去,最後被倒吊在床邊搥腹部,搥得他白眼再翻,吐出一口老血,總算把卡在喉嚨的珠子吐了出來,人也剩半口氣了。

  「呼,好家在(好險)。」張瀚倪拍了拍老爸的胸口,將他扶回床上躺好。

  史戴西東看西看,不知珠子滾去哪了,就往地上一趴,「快來找珠子,不見了。」

  「喔。」在老爸身上放磁珠以進行冰封可是最重要的目的,張瀚倪二話不說,立刻蹲到地上,睜大一雙高度近視眼,在昏暗的房間裡尋找那顆差點致人於死命的小珠子。

  誰也沒注意,床上的人又睜開陰狠的血眸。

  此時的張穹已完全被病毒控制,再也不是原來那個寧死毋屈的護子老爹。他轉動著眼珠,死死盯著張瀚倪蹲在地上的背影,眼底只剩一片癲狂。他緩緩爬起身,舉起右掌已蓄勢待發的竊魂陣,對準目標,猛然一撲。

  「Yes,找到了!」史戴西歡喜地站起身,卻聽「咚」地一聲巨響,腦殼一陣爆疼,痛得他飆出兩串淚,回頭一望,大驚:「啊!伯父你怎麼了?」

  「阿爸!死變態你對我爸做了什麼?」

  「……」

  再次偷襲失敗的張穹,生無可戀地躺在地上,鼻血橫流,白眼朝天,再起不能。估計沒先被魔折磨死,就會先被自家天兵兒子與兒子的天兵朋友給整死吧。

  救人喔,祖師爺!

  ☆ ☆ ☆   ☆ ☆ ☆   ☆ ☆ ☆

  後記:

  張老爹撐住wwwwww

  【下篇預告】《帶罪仙靈》: 字數約七千多字,預計禮拜一發。

  ★【靈能偵察系列】

  第一部:在結束時開始

  第二部:渡入魔途

  第三部:暗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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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喵芭渴死姬 / 12.28.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