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他們鮮少下山，應該說，光這白頭山，他們一家子就走不完了，還走到山下去。

  「你在烤魚！」

  遠遠的他就聞到烤魚香味了，循香而來，卻見著眼前這位發光的公子悠哉烤魚，一旁還掛著魚竿。

  「是。我在烤魚。你呢？」

  武庚四歲的小眉頭一皺，百無聊賴地裝著一副小大人樣撐著臉頰。

  「我和燁兒玩，可燁兒還小，沒玩兩下就睡著了。我瞅著無聊，就和爹說要出門蹓躂下。你知道燁兒嗎？燁兒是爹和爹爹的孩子，長這樣。」

  他在手肘的地方比劃了下，說燁兒手肘上長了五彩羽毛，都一歲了還只有他手胳膊那般大，和他玩都怕弄碎他。

  「爹說燁兒和他一樣是鳥，說他希望爹爹現在肚子裡這一胎是狐狸。」

  說了一大串童言童語，也不管人家聽懂不懂。

  「你魚烤好了嗎？」

  「快好了。」

  「咦？你腰上那是什麼？」

  發光的公子彎身拿起腰間上的小木笛：「這個是玄靈珠。」

  「玄靈珠？爹爹好像和我說過，不過我沒記著。」

  「你爹爹呢？」

  小武庚擰卷眉頭：「你問他做什？他說要是有人問起他，就說他死了。」

  發光的公子笑了，笑起來的模樣還有幾分眼熟，不過他小武庚見過的人不多，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發光公子長得像誰。

  「那你爹呢？」

  「我爹說爹爹要是死了，他也不活了。」

  發光公子給了他一串大尾的烤魚，他呼了兩下，急忙咬了一口，香味四溢。

  「你爹和爹爹沒給你飯吃嗎？」

  「給啊。說到這兒，爹爹說日落前一定得回家，可爹說男孩子就得闖闖，為了這事，他們倆鬧得很。」

  發光公子眼神放遠，笑得溫柔，還抓著袖子為他抹嘴，他讓抹得習慣，還乖巧的抬起下巴，讓他好抹些。

  「你脖子掛的是什麼？」

  「轉世令。」

  「那又是什麼？」

  發光公子笑了，笑著說了一段故事說數十年前，天地混亂，一仙人用此令牌求老天爺乞憐次這片焦土一線生機。這一說又說回去三百年前，亂世之下，轉世令讓人偷去的事。

  「不過輾轉間，老天安排，為了救狐狸精，元始天尊還是將轉示令交給了我。」

  「交給你要做什？」

  「天有定數，給我了三籤，第三籤會用得到。」

  小武庚有聽沒懂，阿姆姆的吃掉最後一口魚：「那轉世令最後會給誰？」

  「狐狸精。」

  「咦，跟我一樣呢。」

  「是嗎？人說狐狸精妖惑暴君，苦虐百姓，但我知道，狐狸淘氣頑皮卻是善良可人。」

  「這是！」

  小武庚跳起身嘿嘿呼呼的跳了兩下，淘氣的拍拍手腳小屁股，爬上一顆大石頭上，說了兩句都這麼晚了，回頭話題又轉了回來。

  「我跟你說，爹爹也常這麼說我。字不一樣罷了。」

  「他說你什麼？」

  「他就說我無良可惡。」

  發光的公子笑了，眼尾掐著淚珠，笑得溫柔燦爛，他將身上的小笛子扔給小武庚。

  「送你。」

  「咦！那我送你這個！」

  他自口袋裡拿出一個靛色的袋子，袋子裡似乎裝了什麼活跳跳的東西。

  「我挺喜歡玩他們的。不過，爹爹不愛，老是不讓我玩。」

  說完他掛起小笛子隨意吹了兩口，意外地發出嗶嗶兩聲，留下發光公子怔愣愣的站在原地。公子低頭，眼裡滿是惆悵。

  「這孩子他能吹響玄靈珠的小笛子呢。」

  雙指刁著靛色袋子，直覺讓他不要打開，但想起孩子的笑容，他還是打開了。靛色袋子一開，三隻、還是四隻發出嘎喀擦擦擦擦的展翅揮舞的聲音，他臉色一變，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嗤蠊從自己的手掌心飛走，而後才慢半拍的白著一張臉退了兩步。

  他順著大石頭坐下，而後失笑，笑得誇張，笑得流淚—

  “帝辛，我生個孩子就要像你，氣死你…”

  摀住臉，仰躺在地上，含淚的眼望著藍藍的天空。

  「…狐狸…」

  全文完。

  ＊＊＊南佬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