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妖狐亂世

  店小二在司馬昭德耳邊說了兩句，只見司馬昭德回望，一瞬視線與謝主恩對著後變臉。他狡黠的眼珠子一轉，朝著大夥又是一聲起鬨吆喝。

  「妖狐亂世！國運不昌！妖狐亂世！國運不昌！」

  大夥聽著聽著本來不信的，就著氣氛使然也是半信半疑，那些原本看好戲的，就怕沒法興風作浪，跟著起鬨大喊，這會兒八王爺制止的呼聲反倒讓吆喝聲壓過，不知誰推倒誰了，又不知誰喊了一聲官兵打人了，人一亂，就有人怕事想走了，一回頭見著遠處走來的謝主恩，這會兒還真的不敢直視。

  「妖狐…父侯大人來了。咱要先走了！」

  一聲膽怯加上不敢直視的畏縮模樣，謝主恩真不知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能讓朝歌百姓害怕如此，他步步走近，那些原本每日見面的小販紛紛離去，更別說來湊熱鬧的，那又是溜的比誰都還快，人群片刻一轟而散。

  「不准走！給我…」

  「罷了。」

  「啊？罷了！誰跟你罷了！」

  霍叔處要比誰都生氣，指著謝主恩的鼻子劈裡啪啦的先罵他兩聲蠢，他王爺性子一上來，拉上馬，就想領人將那些蠢民刁民愚民都抓起來。反觀謝主恩連眉心都沒皺一絲。

  「無中生有之事，八王爺你和他們一般見識做什。」

  「你不辦他們！他們只會更放肆！」

  他絕對不是個息事寧人的善良角色，只是他與司馬昭德無冤無仇，司馬昭德為何害他，不，是受誰指使害他，都還得釐清、追究。謝主恩見外頭人多，敷衍的應他兩聲，讓他和自個兒到南門巡視疏濬工程，霍叔處本真的、真的、真的不想理他，在氣頭上，他哪還管得了什麼疏濬工程，可見謝主恩掀著車簾，手就掛在簾上等著他上馬車，心裡頭再氣再惱也暫時先放在一旁。

  馬車上謝主恩和平日一般說著疏濬和百姓遷居一事，霍叔處他老大聽了不開心，從頭到尾就是悶著一張臭臉不說話。

  「八王爺。我惹您了？」

  「…你明知道不是。」

  「那就是您不想談疏濬？」

  「哼。」

  「那咱們來說說鎬京裡的事？」

  霍叔處眉頭緊蹙，他還氣他不當一回事的氣，這個謝主恩現在就想轉移話題，聊鎬京！哼的又一聲，他別過頭。謝主恩莞爾，淡說一句你們兄弟倆都孩子氣。

  「八王爺，鎬京可出了什麼事？」

  這幾日的謠言，加上姬發那一句他安排好，他怎麼也連貫不起來，總不會這謠言是他安排的，若真的是司馬昭德見了他之後又怎麼會變臉。

  「還能有什麼事…李靖大捷回京，這會兒巴著他的人多到比山高。」

  「李靖回京了？」

  霍叔處疑惑的瞟他一眼。

  「二哥信上沒說？」

  搖搖頭，姬發這會兒的信簡短得可憐，一字也沒提及李靖。霍叔處到底還是幫著自家哥哥的，說城裏事兒多，興許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才沒說。謝主恩沒理他，倒是沈默了一會兒自顧自地喃喃了一句。

  「這回大捷，豈不是他李靖一家真建功封賞了！」

  日前什麼陷害魯六一事，還真讓這場勝利大捷，功蓋於過，全都一筆勾銷。

  「這是自然，三個兒子，兩個成將，好不風光！日前大兒子還在城裏茶樓遇上魯六，當面數落魯六，魯六礙於二哥的臉面沒和他吵。誰知道那斯得寸進尺！私自拿了軍令讓人每人踢魯六一腿，說是他敗壞軍紀，該罰！」

  「魯六那事，聖上沒說什麼嗎？」

  「說了。但他們李家仗著軍功，不可一世，草草也只能罰個抄寫周禮修身養性，我呿，這有屁用！你知道那李府還聯合大臣再提他小女選妃一事。本王爺就是看那李靖不順眼，要他小女當我嫂嫂，我呸…」

  說起選妃，他又怕謝主恩多想，趕忙的補兩句。

  「啊…本王爺覺得二哥也是這麼覺得，二哥絕對不會選她，你相信本王爺，知道嗎。」

  謝主恩擰眉，聖上忌憚李靖一家的軍權，縱使收回虎符，和李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認人不認虎符，冒進辦了李家長子反而引起更大的騷動。可魯六是誰，是聖上的兄弟…

  「八王爺。李靖他怎麼說。」

  「哼！那斯還算識相。領著兒子和眾兵將在朝堂上和魯六賠罪。」

  謝主恩心頭一凜：「不好！」

  「不好？」

  「李靖可不是個會和人賠不是的角色。這一招定有高人指使。八王爺，鎬京的紛爭怕是已經燒到咱們朝歌來了。」

  揣揣不寧，他腦海中轉著姬發捎的那幾個字—

  安排？聖上，安排了什麼…

  馬車駛向南門，南門水濬潰堤，百姓水深火熱，他們倆為公事，連著幾日都在南門忙事。這麼一忙，時間也隨著數雨水的日子，一天天過去，過幾日便是暑末收割之際，空氣中瀰漫陣陣稻香，謝主恩隨著馬車巡視朝歌大城，四處停留，這麼一忙又到了入夜，黑紗鋪地之際才隨著馬車達達回府。

  這個把月來，謠言越傳越扯，說他妖狐之術覆蓋朝歌，那些反駁謠言的，都中了他妖狐之術，更有預言說中秋之前必有大亂—

  鐺鐺鐺鐺—

  「走水了！走水了！」

  謝主恩心頭一個喀噔，抬手掀簾，那是他剛離開的西門水塘，那地水濬極多，要走水，是難上加難，可現今一縷火龍直竄天際，黑煙越冒越多—

  「林三，吊頭！咱們回去瞅瞅！」

  「哎！」

  四周農舍百姓紛紛出門，能幫手的就幫，這會兒見了父侯馬車迴旋，趕忙陳情，說那甲地種的可是百百人的米糧，一圈又一圈的人湧上。謝主恩只能下馬，但望著不遠處一方火苗，他只能乾著急。這都哪兒來的人，不去救那一小撮火，到時候釀成大火，那中秋就真的是…無米可炊。

  中秋…！

  猛然驚覺，瞪大眼望著眼前的百姓，這些人到底是誰安排的。夜裡他琥珀色眼瞳閃動靈光，添了一絲鬼魅之氣，眼前百姓不知誰退了一步，嗑嗑巴巴飄出一句。

  「他那雙眼很駭人。」

  此話一出，眾人更是退後數步，謝主恩有種百口莫辯、進退不得的窘迫感，他張唇想讓大家讓讓，他好回頭看個究竟，豈料，不遠處李大牛快馬奔來。

  「父侯！父侯！城內出事了！」

  一陣寒意隨著他脊椎股如螞蟻爬樹般麻痺他的後頸，涼了他的背肌，他回頭瞟望眼前百姓，百姓們各個退步讓路，那是恐懼害怕的眼神，在他走向李大牛時—

  一灘爛泥啪了下砸向他衣服—

  「滾…」

  怕是所有人都愣了，謝主恩回頭望向那人。那是一名老婦人，嶙峋瘦骨的手指著他，鼓起勇氣又說一句。

  「滾…滾回無極門…」

  「對啊，你是妖，咱們是人…」

  「是啊。咱們沒害你。你也別亂了咱們。」

  猛地又是一推，謝主恩沒預備的身子晃了下。這回，是名壯漢，擋在那些老農民前，瞅著就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

  「滾！」

  他一出馬，其他年輕些的壯丁也紛紛出列，不客氣地推著他。李大牛嚷了一聲你們做什，躍下馬前來護身，李大牛好歹是個總兵，拖著拉著也就在匆忙間兩人共乘一匹快馬，便朝著城中奔去。

  「父侯。八王爺出事了！」

  「什…什麼！」

  ＊＊＊南佬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