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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子
作者:南佬      更新:2019-12-08 00:00      字数:2524
雪片融化沾溼小手,那張精緻的小臉依舊美麗,卻在醒來後少了笑容,現在望著他的眼神,如寒冬深潭,一點情緒也沒有。

  「恩人,你待著別動,我上去領你下來。」

  說著姬發便攀上大樑,他已經不是以前瘦弱的鳥兒,如今結實精壯的手臂一撐,翻身一躍便攀上飛簷蹲在謝主恩跟前。

  「恩人,我揹你下去。」

  謝主恩仍是那張不冷不熱的臉,直愣愣的望著他的背:「你不是他。」

  這句話令姬發一怔,背過身的身子震了一下,在尷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謝主恩再次開口。

  「人要勝天,需團結一致,單靠一人之力太過單薄。你不是他,不該重倒覆轍。」

  姬發猛然回頭,鬆了口氣喜道:「恩人說的原來是這事。」他笑得單純像個大男孩,反身又嚷著背他下屋簷,謝主恩卻是摸著肚子遲遲不動,他這般遲疑倒惹著姜子牙不服氣,這隻狐狸精沒事就勾人,現下還來個欲拒還迎,想想那隻蠢豹子以前定也是這麼被勾著。

  「不該重蹈覆轍,那你倒是說說怎樣才是團結一致?」

  謝主恩擰眉嘀咕一句這聲音很是熟悉,冷瞟他一眼,再次打量姜子牙,卻又覺得他陌生得很。他纖手輕揉突挺的肚子,那張小臉微露不適般揪了一下而後逞強開口。

  「武王能勝,勝在用百兵,百兵來自各地,內必有才,分地當賞封,封其老鄉為地為賞,定諸侯之位,再由…」

  摸著肚子,他微微擰眉,吞了一口逞強的喘息續道。

  「各地諸侯共事聖上武王。」

  「你說得倒容易,那以前大商留下來的殷商舊臣又該如何?」

  謝主恩聽見大商二字,眉頭又緊了一下,思忖後道:「諸侯在上加爵位,舊臣封卿大夫列為諸侯之下,相互牽制。卿大夫在下能安撫殷商舊城百姓,諸侯在上能管是卿大夫。」

  「不虧在宮裡待過,官階於你,瞭若指掌。」

  謝主恩沒理會,斂下眼轉過心思後望向姬發,似有所求,水眸帶著懇切的希望望著他。

  「腹中孩兒乃前朝遺孤,罪人謝主恩懇請聖上封他為殷商朝歌卿大夫,若有功績再升諸侯,為聖上效勞。」

  姬發一凜,姜子牙更是一愣,隨後插話反駁。

  「狐狸精留你一命,許你在這宮裡享受安平已是仁愛,你且尚存感激才是。怎地這會兒讓自己的孩子當官當臣!幼子且幼,只能聽你行令,那麼朝歌整座城豈不是由你掌控!」

  謝主恩額頭沁出熱汗,琥珀色眼瞳染上水霧,模樣看起來有一絲痛苦恍惚,嬌小的身子晃搖了兩下,得撐在屋楞上才能穩住身子。

  「大商三百年來神妖人共存,難保沒有妖物奇獸擁護大商,想繼續存於人間,立我孩子為卿大夫,可避免妖獸紛擾,讓那些妖物覓得一處…覓得一處立身之地。再、再…」

  姬發這才發現謝主恩模樣不對勁,他緩緩靠近,不見恩人退步,才更大膽上前。

  「恩人,咱們下去再聊?」

  他朝他伸手,卻換來謝主恩冷眼,無情別過眼,姬發斂下眼吞下苦澀,恩人這些日子都不怎麼搭理自己,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恩人不理的人,不只有他,而是全都不理,今兒還是與他、與師尊說最多話的一日。謝主恩低頭,摸摸肚子,暗暗喘了一口不舒服的氣,像是要將話說完一樣,逞強開口。

  「再大商子民擁仙靈幻術之便已有三百年,一夕沒了這些便利,連生火都難,這般冬日該又有許多人只能啃食生肉活吞土,民怨累積…難保不會有殷商子民伺機、伺機起兵。倘若封我孩兒為卿大夫,得以緩慰百姓,何樂不為。」

  語末,姜子牙儘管覺得有道理,但他就是想多盤問他兩句,沒打算放過他。然,謝主恩卻像斷了線的人偶,兩眼一翻,捂著肚子,身子一歪順著飛簷滑落。

  「恩人!」

  姬發伸臂一撈,向下墜落的重力扯得他順著飛簷滑落,他抱緊懷裡人後反身旋轉,單膝蹲地緩衝落地的重擊,反手輕輕拍撫謝主恩發冷沁汗的臉龐。

  「恩人!恩人!」

  姜子牙嘀咕一句還沒問完呢,才走進探望,見謝主恩捂肚,便順著他腹下望去,逐漸浸濕的下衣襬和滲出的血漬引他皺眉,妖物與人、獸不同,擁妖氣護體,血氣顯於自身妖氣靈氣,生孩子,羊水破,頂多就是洩出一些血氣寫物卻不會滲血。若是滲血,那便是要命的難產。

  「嘖!待你生完,我再好好盤問你!」

  回頭便嚷了一旁下人,去燒熱水。

  「快領他入房!滲血了!再不生,他和孩子都不用活了!」

  姬發一愣,他聞言抱上謝主恩入房,見謝主恩咬牙不喊痛,心裏卻泛著一絲自己也不懂的酸楚,抱緊了他,細聲安撫。

  「恩人,只要您與孩子安平。別說卿大夫,諸侯之位,朕也給得起!」

  謝主恩聞言,硬是撐開眼皮琥珀色眼瞳恍忽忽地仰望姬發,怕是似曾相識的霸氣惹他心酸,望著姬發又不像望著他,眼瞳印著姬發的臉逐漸發熱發紅,眼淚如珍珠滴答滑落臉頰,恍惚眨眼間,他順著淚眼朦朧的眼縫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直直地望著那道身影,疑惑—

  孫福?

  然身子的疼痛卻無法讓他疑惑太久,肚子的陣痛引他雙腿發顫,小手無力的緊抓姬發的手臂,他好痛好痛,可他不願喊痛,感覺喊了,他就輸給了帝辛,就承認自己為了生下帝辛與他的孩子承受這種痛苦。其實他知道這是沒什麼邏輯的逞強,但他就是不甘願,就是不想承認。

  一抹溫熱熱的手掌溫度抹去他額頭上的冷汗,溫柔的細語自頭頂傳來,語調還帶著哽咽,像是比他還著急難過痛苦一樣輕聲安撫。

  「朕會好好的照顧恩人一輩子,連著孩子也一塊照顧,恩人,朕的家就是你的家,你且安心待著,朕會照顧你們的。賞封之事,朕聽你的,都聽你的,朕只要你們安平。」

  謝主恩心頭揪緊,也或許不是心頭,怕是生孩子的痛痛得他想哭,痛得他全身連帶心尖都揪得緊緊的。他自私的拐彎抹角說了一串什麼封賞,美其名為的是周朝新政,實際上卻是為了保孩子安平。然而,這點小伎倆,姬發是懂得,卻興然接受,毫無條件的接受。

  「該死!不是有千年妖力嗎!狐狸精你留那麼多血做什!血不夠,你讓我拿什麼血餵你!沒有血,你哪來的力氣生孩子!」

  姜子牙暴躁的怒吼,他身上的衣袍沾滿血漬,雙手在洗過熱水後還是通紅。

  「可惡,我幹嘛為你接生!不!你幹嘛有孩子!」

  「師尊,喝我的血可以嗎?拿我的血餵他!一定要保他們兩安平!」

  「你!那孩子又不是你的!能救起狐狸精就是萬幸了!」

  「不!我兩個都要!恩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失血過多的謝主恩矇矓間不自知的攥緊姬發的衣角,眼角掛淚,無助地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搖頭。興許是想告訴姬發別理他,興許是想讓他別將心思放在他身上,興許是想狠狠地拒絕他,告訴他,他謝主恩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照顧。然,生孩子的疼痛卻像一條白稜勒緊了他的聲音,除了疼痛的喘息,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耳邊只傳來姬發一聲又一聲吶吼,吼著—

  「兩個都救,要血,朕給!」

  ***南佬原創***

作者有话说:

南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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