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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餵魔(上)
作者:南佬      更新:2019-11-09 20:35      字数:2422
  藍羽雀高飛,山谷間姬昌匯兵叛變,四處烽火燃起。然,井字山谷小村猶如世外桃源,婦人炊羹,壯漢耕地練身,是那般日常村家的寧靜悠然。

  姬發眉眼間多了一份認真和剛毅,雙指捏石如下棋般將石子放置在地上那張石子刻劃的棋盤上,深邃的眼眸像在計算什麼一樣拽著心思流轉。

  日前,他讓丁二重整村落,習武整隊,估算村有民七千六百,童一百零三,其中壯漢逾四千五,少年近千人。這半月來大夥爭氣,務農當習武,習武當練身,選出一行精隊捍衛這片淨土還行,可若要奪城—

  手裡攥著一塊石子把玩,轉指間再下一子,噠的一聲石子敲岩聲,更引得姬發臉色一沉。不足!還是不足!他不夠強大!不足以配得恩人!

  「主公~主公~」

  丁二在山丘腳下的呼喊打斷他激昂的思流,一瞬收斂神色,姬發不想讓任何人察覺他蠢蠢欲動的慾望。

  「又是哪頭牛陷泥沼?還是哪隻豬和哪隻搶食?」

  「哈哈哈,都不是,不過說到牲畜,那一塘小鴨子倒是大了不少,入冬前,咱們能煮一鍋酸菜鴨暖暖身子。」

  丁二就是直性子,單純得很,輕而易舉地就讓人牽著鼻子說話,興許也就是這般性子令姬發安心和信任,回頭笑問他一句跑這麼急做什,丁二這才拍掌說了聲對了,恍然大悟般嚷著說有正事得稟報。

  「昨兒,我和魯六組了一百名壯漢猛將到西方十里小城探巡,一入城,那是白骨滿地,雲霧飄飄,鬼影幢幢…」

  「丁二。」

  老毛病又犯,說話老是兜圈子,繞了一圈還會忘記自己說什。丁二趕忙繞回,又說小城裡頭有人,但見著他們就像見著鬼,家家戶戶都將門窗關緊,最後他們到了官府。

  「主公,你知道嗎,官府裡頭的那個官啊,早死了!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白骨?那不死了許久了?沒人接替?」

  「沒!官府裡頭沒官,沒官就沒大人,沒大人管,底下的人便作威作福。那些卒役不知有多囂張,當著咱們面前打劫百姓,我丁二一個看不順眼,就和魯六一塊將他們制伏!」搭著手腳筆畫兩下,煞有其事。

  小城名曾僧城,以城內山巔上那座佛寺為中心而命之,位居西方山背之後十里路的山間之間,與他們過江而來的路正好是岔路的另一頭。

  「…那些百姓瞅著咱們收服卒役,才敢與咱說兩句話。說紂王派來的官想推行農務,卻讓底下人反對,上任沒兩日就死了,死了之後那些卒役就像著魔一樣,闖入民房搶食,生吃狗肉,活吞豬。現在沒畜生可吃,他們便開始抓嬰孩。現在孩子吃光了,就吃大人,還有還有!時不時地還會有人,扔一些半死不活的病人、傷患入城說是要餵魔。」

  「魔?」

  丁二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頻頻點頭,雙手圈著眼珠子:「他們眼珠子沒有白色部分,整顆眼珠子紅通通,還有還有,抓也抓不住,跟沒骨頭一樣,可說沒骨頭,魯六一抓他們,他們身上便發出腐臭味,您也知道魯六力氣大,他一抓,那骨頭不知怎地啪嚓嚓都碎了。」打了哆嗦補一句說,駭人的事,骨頭碎了還能站能跑,跑給咱們追!

  姬發擰眉沈忖,餵魔二字引他心頭鼓譟,什麼魔呀、妖的,都與無極門逃不了干係,想著無極門,他便又想起娘,想起娘便又想起那尾蛇,想起蛇,便想起在宮裡見著的恩人。

  「那些人可有長耳朵、尾巴?」

  「主公,您怎麼知道!」他都還沒說呢!

  「那不是人,是讓魔物吞噬的小妖物。」

  「魔物?真是那種東西!主公,您該不會連那種、那種東西都見得著?」

  說那種,他還不敢說鬼、魔二字,就怕真讓纏上一般膽怯。姬發瞟他一眼,他不好說那是姬昌養出來的魔物,再怎麼說,在那尾蛇不認自己之前,姬昌都還是自己的爹,便沒有孩子舉報自家爹爹,大義滅親的道理在。回頭問了句不相干,岔開話題。

  「魔物呢?」

  「回村時,在天上飛的那隻豹子給捉走了。他一伸手,那群魔便唧唧叫,叫得可淒厲的。啊!主公,您還沒說,您是不是也和那飛天豹子一樣能看見那種東西?咱們可不能輸他。」

  真不知道丁二堅持什麼,彷彿他看不到就輸給了申公豹一樣。

  「…你肩頭那是…」

  丁二疑惑了下,而後吞了口害怕得口沫,縮緊肩頭,臉色漸漸拉青,牙關打顫:「主公,咱肩頭有啥?」

  姬發什麼也看不見,自在地大笑,伸手拍拍他肩頭:「頭髮,哈哈哈…」

  「主公,您嚇我呢。」

  知道是假的,丁二鬆了口氣,回頭又憨憨的東瞅西瞅看看主公玩什麼石頭,大個子的他一屁股坐在棋盤前是什麼進攻防守也看不懂。

  「主公,您也玩彈珠子?」

  縝密的棋盤讓丁二說成彈珠子,這讓姬發顯得羞赧,沒想見自以為密密集集的心思,在別人眼中是小孩子玩意兒。丁二哪裡有那麼多心思,盯著地上石頭,隨手也拿了一顆石子,而後問了問中心點的那顆大石子是不是山寨。

  「以前咱山寨就是以奪山寨為樂,還有,主公,彈石子我可在行,要奪寨,不在力大,要像這樣—」

  這下想和丁二說這不是彈珠子也不成了,丁二已經趴在地上食指捏石弓彎,蓄勢待發,嘴裡喃喃教他如何奪寨。

  「用兵如使勁,在精不再蠻~力!」

  弓指一彈,丁二手上的小石子像是聽他的命令一樣從最遠的角端直襲中心大石,噠一聲,直搗黃龍。

  「一舉攻下。單單一顆小石頭,也能奪取寨子。這就是告訴咱們用賊不在多,像咱們寨子一個魯六抵十人,再一個蕭嬸煮一鍋粥養整個寨子,咱寨子都是精兵精將。哈哈哈—」

  在精不再蠻,丁二這話說得真好。直接戳破他的膽怯,他便是想打,才讓人整頓,如今卻又是這副要打不打的猶疑,此刻,他恨死了自己這份自卑、懦弱。

  「終於找著你!」

  頭頂飄來一聲急喊,是申公豹嚴厲的聲嗓。

  「姬發,你可認得鰲計、鰲連?」

  鰲計、鰲連?不正是爹身邊的兩位心腹大將。

  「看來是認得了。」

  申公豹銀灰色眼眸黯下,眼瞳裡流動一抹姬發看不明白的猶豫和…難過?沒法仔細辨別豹子的心緒,只見他低著頭,食指朝西方山腳指去。

  「那兩人在西口等你。」

  「等我?」

  申公豹給了他冷酷的眼色,看來是沒打算多說,摸摸鼻子,姬發也是乾脆轉身便朝西口走去,只是走沒幾步,申公豹又喊住他。

  「鳳天羽!」

  不明所以,回頭仰望漂浮在半空的豹子。

  「這天下只能有一個王。狐狸精…」

  恩人?

  「狐狸精是屬於天下帝王的。唯有這天下的王才能讓他活命。」

  姬發沒回一句話,緩緩轉身,步步朝西口走去,卻掩飾不了澎湃的心跳聲隆隆震耳,鳳眼也在每一步之間,逐漸深黯,流動他自己也沒所覺得慾望野心。

  唯有王,天下之王!

  ***南佬原創***

作者有话说:

南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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